我家夫人病好了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万一，卫芙也不能让韬哥儿寒了心。

    而在卫芙伸手的这个过程之中，韬哥儿一直看着卫芙，却并没有躲开。

    所以，最终，卫芙的手还是轻轻落在了韬哥儿的头上，再轻轻揉了揉。

    醒来这么久，这是卫芙与韬哥儿最亲近的时候了。

    这让卫芙觉得有些开心。

    至于韬哥儿的心情如何……

    卫芙观察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出个结果来。

    那，她就全当韬哥儿也一样的高兴吧。

    因为这个插曲，就算之后要带着三个孩子去看他们那个混账爹，卫芙的心情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感受到卫芙的好心情，甜姐儿面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收起来过。

    高兴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路远，在卫芙的感觉之中，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书院外。

    直到这时，卫芙因为三个孩子而高兴的心情，才算是微微回落了。

    刘总管还是在院门处守着，见着卫芙和三个孩子，他明显很是高兴，就连声音都要高昂了几分。

    “夫人，世子爷，二少爷，姑娘！”刘总管向卫芙四人行礼。

    卫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三个孩子：“好了，你们的父亲就在里面，你们这就进去吧。”

    甜姐儿和略哥儿都看向韬哥儿。

    韬哥儿轻轻点头，然后第一个进了院子，略哥儿和甜姐儿也赶紧跟上。

    直到三个孩子都进去了，刘总管才知道原来卫芙不进去，他原本正高兴着国公爷总算是可以一家团聚了，发现这一点，原本扬起的唇角都不由得微微压平了。

    “夫人……”刘总管欲言又止。

    卫芙没有言语。

    在她彻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她是不会再与姜珩多言的。




第120章 上香
    韬哥儿三兄妹很快就从书房出来了。

    卫芙有些惊讶。

    都没有一刻钟就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一人能与姜珩说上几句话

    所以，离开书房后，卫芙不由得问道：“甜姐儿，你不是想去看望你父亲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先前甜姐儿对姜珩那既期盼又胆怯的模样，卫芙也是看在了心里的，她本以为，既然三个孩子去看望姜珩，怎么也要多呆一会儿，与姜珩说会儿话才是，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听卫芙这样问，甜姐儿有些无奈地道：“母亲，我们都不知道要跟父亲说什么。”

    她知道，那是她的父亲，但十几年以来的生疏，又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认知就不存在了呢

    卫芙想了想，便也明白了。

    她摸了摸甜姐儿的头，也没再就这件事多说什么，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明日，你们陪母亲一起去大相国寺上香吧。”

    早在醒来之初，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如此离奇的事之后，卫芙就想去大相国寺上香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什么空，这才耽搁了下来。

    现在该忙的也都忙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就能抽出空来了。

    甜姐儿只要能出门就很高兴了，而且还是跟卫芙一起出门，当即就用力点了点头。

    而韬哥儿和略哥儿，两人虽然不知道卫芙为何会让他们跟着一起去上香，但也都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卫芙看着三个孩子，一颗心也跟着柔软起来，笑着道：“大相国寺的素斋也是非常值得尝一尝的，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这里，略哥儿和甜姐儿立即就高兴起来。

    虽然大相国寺就在京城，但他们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去过，就更没有尝过大相国寺的素斋了。

    甜姐儿已经开始思考起明日出门要穿什么衣裳了，而略哥儿则想得有些远，听说素斋做得好的话，能把素食做出肉味来，也不知道大相国寺的素斋能不能做出肉味儿，要知道，他可是无肉不欢啊……

    至于韬哥儿，他静静立于一双弟妹的身边，眼睑微垂，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卫芙看着表情各异的三个儿女，因为姜珩的那些话而略显空洞的心，便这样被填满了。

    第二天一早，卫芙就带着三个儿女出门了。

    仍是韬哥儿和略哥儿骑马，卫芙带着甜姐儿坐马车。

    韬哥儿和略哥儿今天穿着款式相同的骑装，只不过颜色不同，韬哥儿的是黑色的，而略哥儿的则是白色的，两个少年一沉静一飞扬，很容易就让人感受到少年人的活力。

    而甜姐儿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的是上次与卫芙一起去芝玉阁买的新衣裳，戴的也是那日买的新首饰，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母亲，我还没去过大相国寺呢，里面是什么样子啊那里的素斋真的那么好吃吗”甜姐儿抱着卫芙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道。

    卫芙听得心中一软。

    虽然大家闺秀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别家的小姐纵是平日里再不出门，总也有机会跟着家中长辈一起去寺庙里上香，京中高门尤其喜欢去大相国寺，只怕，长到十五岁还从来没有去过大相国寺的千金小姐，满京城也就只有甜姐儿一人了吧。

    因为……

    没有人领着她去。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不可能独自去寺中上香。

    卫芙想到这里，更觉得心疼了。

    甜姐儿不知卫芙在想什么，却能从卫芙看她的目光之中感受到卫芙的疼爱，于是偏过头朝着卫芙甜甜地笑了笑。

    大相国寺在城外，坐马车也要一个多时辰才到，不过有甜姐儿在身边，母女俩时不时的说些闲话，倒也并不觉得难熬。

    到了大相国寺外，卫芙和甜姐儿下了马车，等到韬哥儿和略哥儿下了马，这才一起往大相国寺走去。

    才入了寺中，甜姐儿三人都还没来得及多看看四周的景色，就见着一个看年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正在朝着这边张望，看到卫芙母子四人，那小沙弥眼中一亮，“噔噔噔”就朝着这边跑过来，“几位施主可是来寻慧觉师叔祖的”

    小沙弥长得虎头虎脑的，面上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看着倒是极为可爱。

    卫芙怔了怔。

    她带着三个孩子来大相国寺，这本就是昨日临时才决定的，便是姜珩和刘总管也都是不知道的，便是吩咐人备马备车，也都是今天早上的事，按理说，这行程是不应该被人提前知道的。

    那么……

    这小沙弥，又如何知晓她是来寻慧觉大师的

    “小师父是如何知道我们是来寻慧觉大师的”卫芙问道。

    “女施主唤小僧净尘便是。”小沙弥似是有些害羞，伸手在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才认真地道，“是慧觉师叔祖让小僧过来等着女施主的。”

    卫芙更觉惊讶了。

    她虽然知道慧觉大师，却也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提前知会寺中一声，慧觉大师却知晓她今日会来，还提前让了净尘小和尚在这里等着，这，竟是提前预知到了吗

    想想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卫芙顿了顿，这才笑着朝着净尘小和尚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净尘小师父领路了。”

    净尘眯着眼睛笑了，然后朝着卫芙四人合什一礼，这才领着卫芙四人前行。

    大相国寺是景朝的皇家寺院，因而香火极为鼎盛，卫芙四人跟着净尘小和尚一路往里面走去，可是遇见了不少的香客。

    不过，走得越久，他们遇到的香客也越少，后来还走上了一条羊肠小道，竟是往山上行去了。

    慧觉大师多年前就搬到了大相国寺的后山一心精研佛法，每年想要得到慧觉大师指点的人不知凡几，但慧觉大师再不轻易见人，让许多人都只能失望而回。

    便是卫芙，虽然今日带着三个孩子来了大相国寺，但也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见着慧觉大师的。



第121章 至诚
    原本卫芙来时还在担心着，要是慧觉大师不见她，只怕今日是要白跑一趟了，却不想慧觉大师不仅提前预知到了她的到来，甚至还要主动见她。

    看着前方带路的净尘小和尚的背影，卫芙轻轻吁了口气。

    她觉得……

    她先前所有的疑问，许是都能在慧觉大师那里得到解答。

    一时之间，卫芙心中既有期待，又有迷茫，极为复杂。

    走上山路之后，又走了大概两刻钟，卫芙才见着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竹楼，这竹楼并不精巧，看着就似是随意砍了些竹子搭建的一般。

    来到竹楼外，净尘小和尚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卫芙四人道：“几位施主，这里就是慧觉师叔祖的住处了，请几位施主稍作等待，小僧这就去向慧觉师叔祖禀报。”

    卫芙点了点头。

    净尘小和尚于是入得竹屋，不一会儿就重新走了出来，朝着卫芙四人双手合什：“女施主，慧觉师叔祖请您入内一叙。”

    听净尘小和尚的话便知道，慧觉大师只想见卫芙一人。

    卫芙看向三个孩子，道：“你们先在外面等母亲，好吗”

    韬哥儿沉默着点头，略哥儿和甜姐儿却有些不乐意。

    不过，他们也是听过慧觉大师的名头的，这是连宫里的圣上太后都要礼敬三分的人，可由不得他们胡闹，于是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卫芙于是往竹楼里而去。

    竹楼并不大，里面的摆设亦是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除了一桌一椅一床，剩下的就只有桌上摆着的几卷佛经了，以及空处摆放着的两个蒲团了。

    慧觉大师这时候正盘膝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他双目闭起，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卫芙的入内，伸手朝着另外一个蒲团处指了指，“施主请坐。”

    卫芙沉默着跪坐在蒲团上。

    这时，慧觉大师才睁开眼看向卫芙。

    慧觉大师看起来已经十分苍老，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始终保持着稚子一般的清澈与纯粹，当他看向卫芙，卫芙只觉得自己似是被慧觉大师这一眼就看透了一般。

    “慧觉大师。”卫芙极为恭敬地朝着慧觉大师合什一礼。

    哪怕她今日不是有事相求，只凭着慧觉大师此前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也足以使她这般礼敬了。

    慧觉大师微微一笑：“施主此来为何，贫僧已然知晓。”

    卫芙不语。

    既然慧觉大师都能预知到她的到来，那么，猜到她想要问些什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不知慧觉大师可否为我解惑”卫芙道。

    “施主应当知道，姜施主是一个至诚之人……”

    慧觉大师以着这样的开头来说起了当年之事。

    听完之后，卫芙沉默了。

    慧觉大师的说法，与姜珩并没有太多的差异，甚至，许多姜珩没有说出来的事，卫芙也都从慧觉大师这里了解到了。

    就比如……

    当初她出事时，姜珩是何等心急如焚。

    就如同卫芙所知的那般，姜珩是一个极为内敛的人，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许多时候，对于姜珩的心思，卫芙都只能用猜的，并且还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便是此前姜珩归来，叙说往事时，也只用了最简短的言语平铺直叙，压根儿就没有说起过别的。

    卫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消失，竟然让姜珩这般失措。

    也许……

    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姜珩。

    卫芙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其实，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在卫芙患了这魂离之症前，他们成亲也不过两年的时间，而且那时姜珩大部分的时间都驻守边关，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本就极为有限。

    卫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了解姜珩这个人。

    想到这里，卫芙心中有些怅然。

    也许，当初他们相处的时间能够更多一些，对对方更了解一些，也就不会有这么的误解了。

    与此同时，卫芙也真正开始从姜珩的角度来想这十五年间发生的事。

    他没有骗她，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却独自一人承受了这十五年来的孤苦。

    卫芙再想想自己之前对姜珩的误解，以及她抽他的那三鞭……

    无论是略哥儿和甜姐儿出生那日的发怒，还是醒来之后对姜珩的怨恨，这些，都是站不住脚的。

    姜珩没有错，反倒是她，错了。

    深吸一口气，将油然生出的愧悔压下，卫芙看向慧觉大师，道：“大师，不知如今我的情况……”

    说话的同时，卫芙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丝帕，生恐会从慧觉大师的嘴里得出一个她不想听到的回答。

    十五年，她才寻到一个归来的契机，但若是再一个三年，她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魂离

    这样的结果，是卫芙所不能接受的。

    慧觉大师目光温和，道：“施主请放心，你既已归来，魂魄自已稳固，这魂离之症，将来定是不会再犯了。”

    卫芙猛然松了口气。

    “多谢大师。”她朝着慧觉大师合什一礼。

    慧觉大师还了一礼，一双睿智的眼中尽是了然：“施主无需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