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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偏方方
南疆王缓缓地说道:“老实交代,到底为何纵火?你想烧死谁?贵妃、惠妃、丽妃还是德妃?”
烧死他们做什么?要烧也是烧马宁玥啊……
等等,马宁玥?
对了,马宁玥也在里边,难道说这场火——
耿家主的心里涌上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然而他不敢确定!
“不说话?那就是你想全部烧死了。”南疆王说完,耿家主狠狠一惊,欲开口,南疆王却没给他机会,接着道:“你还想嫁祸给宣王!怎么?宣王碍着你了?”
“耿砚不敢!”耿家主低下了头。
宣王见父王把他引了出来,站起身,行至耿家主的面前道:“耿家主,我敬重耿家世代功勋,素来对您长辈相待,敢问您究竟为何看本王不顺眼,要放火烧死本王的母妃,还把黑锅甩给本王来背?你想本王落个弑母的恶名吗?”
“殿下!我……”耿家主百口莫辩。他们与宣王一脉的关系可以说是非常敏感的,太子在世时,宣王与太子来往颇多,宣王本人并没多少吸引南疆王关注的地方,全赖太子的疼爱,才在南疆王的面前频繁露脸。太子过世后,宣王依旧对东宫照顾有加,皇甫燕姐妹不在,他也竭尽所能地给太子妃方便。或许正因为如此,南疆王才对这个庶子多了几分眷顾。可南疆王越眷顾他,就意味着他离皇位越近,这对支持皇后与七皇子的耿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眼下有人跳出来指证他迫害宣王,这个动机,在大多数人眼里是成立的。
这边,耿家主陷入沉思之际,宣王的大脑也开始飞速地运转、飞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先不管耿家主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是什么态度。
瞧父皇那恨不得吃了耿家主的眼神,应该是不信耿家主是无辜的了。
既如此,作为父皇的长子,总得为父皇做点什么!
“父皇!人证物证俱在,偏他还嘴硬!他到底把您当什么了?”他愤愤不平地说。
南疆王累极了似的,按了按眉心:“依皇儿之见,该当如何?”
宣王拱了拱手道:“儿臣觉得,该把此人押入大牢,仔细审问,一直到他承认罪名为止!”
南疆王累了,沉沉地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由皇儿去办,朕的耐心有限,三日后,希望皇儿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耿烨大惊:“陛下!”
宣王压下唇角的笑弧:“儿臣一定不负父皇器重!”
“嗯,朕累了,小德子。”南疆王揉着眉心,靠在了椅背上。
小德子推来轮椅,推着南疆王离开了贵妃的寝宫。
宣王叫来护卫,毫不留情地将耿家主绑入了地牢。
至于安鲁怀,因陛下金口玉言,宣王不打算处死他,但死罪可免,差点烧死他母妃的活罪……
“皇儿,放了他。”刘贵妃轻轻握住了儿子的手。
宣王浓眉微微一蹙,不解地问:“母妃,他虽是被人利用,可到底险些酿成大祸!”
刘贵妃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静静地与儿子分析道:“他只是一个小喽啰,陛下都饶恕他了,你就网开一面吧!你现在该关注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宣王问。
“大帅。”
“他?”宣王狐疑地皱了皱眉,“我关注他做什么?”
刘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大帅从不参与皇室之争,却突然抓了纵火的犯人,还直接送到秋月的手里,你难道没看出大帅的意思吗?”
“母妃是想说……”
“你觉得在抓人之后,大帅审没审问安鲁怀?”
宣王道:“应该……审问了。”瞧那鼻青脸肿的样儿,分明是被痛扁了一顿。
“是啊,他肯定是问过,知道是耿家主让纵的火。”刘贵妃含了一丝笑意地说。
宣王弱弱地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一来,我倒是不太明白了,大帅与耿灵儿有婚约,耿家主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他既知道元凶是老丈人,为什么还执意去揭发?”
“或许说明,他并不想要这桩婚事了。”刘贵妃恣意地扬起下巴,倒了一杯茶递给儿子,“容麟这个人,一辈子就听一个人的话,便是容卿。容卿向着谁,他便投靠谁,偏偏容卿恢复了西凉人的身份,与咱们南疆再无瓜葛,容麟便成了无主的汗血宝马,谁都想把他收入麾下,可谁都驾驭不了他。”
“那他还接受皇后的赐婚?”宣王不理解。
“你没见他上次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吗?谁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好像连求生的勇气都没有了,还管皇后指婚不指婚?”
宣王眼睛一亮:“母妃的意思是……他现在反悔了?”
“没错。”刘贵妃点了点头,“耿家的亲不是那么好退的,容麟恐怕是看出了其中的艰难,才卖了你我一个好。”
耿家是他们一直幻想铲除却根本不敢动歪心思的世家,要不是容麟递过来一把刀子,他们可不敢把朝耿家捅下去!
“可是母妃,我怎么觉得……我们跟耿家也彻底撕破脸了?”还是被迫的。
耿家想嫁祸他,他心存怨恨,所以当父皇让他审理案子的时候,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然而现在,他不禁有些后悔,耿家那么强大,十个刘家都比不上,他真的能与他们叫板吗?
刘贵妃宽慰道:“傻孩子,你从前惹不起他们,是因为势力不足,如今有了大帅,你还怕踩不死耿家?而且你别忘了,大帅在西凉那边,也是有关系的!”
话虽如此,宣王依然有种被人给算计了的错觉,不过这种错觉没持续多久,便被内心的振奋取代了。
……
安鲁怀最终被无罪释放。
容卿给了他一个身份牌和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去大帅府做事吧。”
“多谢容公子!”
安鲁怀退下。
宁玥挑眉,双手插抱在胸前:“大哥你速度够快呀?南疆王刚给我跟玄胤赐毒酒,你就买了个太监反咬耿家一口,不怕安鲁怀不听话呀?”
“三年前,他小妹妹得了天花,是我治好的。”容卿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不会背叛我。”
宁玥耸耸肩:“不过今天的大火,到底与耿家有关系没关系?”
容卿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管他有没有关系。”
宁玥促狭地笑了:“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耿家啊?不会是因为他们跟你抢了容麟了吧?”
容卿捏了捏她脸蛋:“耿灵儿躲在床底下的时候,某些人真的没有发现吗?还演了那么激烈的戏码给人看,不是想诱耿家动手又是什么?”
宁玥抱住了容卿的胳膊,小脑袋贴上去:“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
耿家主被打入地牢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耿家,耿夫人当场晕了过去,三公子耿昕、四公子耿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三哥!你不是说纵火的太监已经被处理掉了吗?怎么又蹦出来一个指证父亲的?”说话的是耿怀,他在家排行老四,是庶子,可由于天赋异禀,被当作嫡子养在了耿夫人名下,他与兄弟几个的关系是极好的。
耿昕一拳砸在了墙上,青涩的面庞,浮现起与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狠辣:“那证人分明是个假的!”
“啊?容麟抓了个假证人?”耿怀难以置信。
“与其说是容麟抓的,不如说是容卿找的。”耿昕捏紧了在墙壁上砸肿的拳头,“容卿从不参与内斗,这次是怎么了?居然朝我父亲发难?”
“父王当初就不该求姑姑给灵儿和容麟指婚!瞧这指了个什么对象啊?白眼狼!”耿怀气得不轻。
耿昕咬牙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赶紧想办法把父亲救出来才是!”
“怎么救?是让那个假证人改口,还是把真的纵火犯供出去?”耿怀郁闷地说道。
容卿敢让人做假证,就是吃定了对方不会背叛他,这个法子行不通,而如果把真正的纵火犯供出去,虽然救了父亲,却也得搭上他们两个。他们并非不愿意为父亲赴死,可他们在朝中致仕,父亲的闲人,他们犯罪比父亲犯罪更无法让南疆王原谅。
从家族的角度出发,他们不能认罪。
耿昕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觉得无比痛苦。
耿怀抱怨道:“我就说别弄什么捉奸,直接烧死马宁玥!你偏不听!说烧死了马宁玥还有一个司空朔,司空朔也男搞定,不如一次性两个都解决!现在好了,一个都没解决,反而把父亲搭进去了!”
耿昕推了四弟一把:“这件事能怪我吗?我明明什么都算到了!先赏牡丹再赏墨莲!我连陛下会去探望马宁玥都算到了!谁知道陛下怎么没赐死那对奸夫淫妇?!”
耿怀还是无法停止抱怨:“也许陛下根本就没捉到他们两个的奸呢!白放了一把火,白引了司空朔去花房!”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不然呢?陛下亲眼见到马宁玥背叛玄胤,会不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兄弟俩当然想不到南疆王已经摘掉“司空朔”就是玄胤,还在气闷,究竟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二哥!三哥!”耿灵儿哭成了泪人,夺门而入,“我听说父亲被关起来了!假的对不对?”
耿昕素来疼爱这个傻妹妹,从不因她闯祸而有半分职责,然而现在,他突然很想掐死她!
耿灵儿感受到了三哥身上的杀气,吓得哭声止住,怔怔地望着他:“三哥,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亲眼看见司空朔与马宁玥有染了?”
“是啊!我……我当时就在床底下嘛!我都听到了!”
“听到?你昨天跟我们说的好像是看到。”
“这有区别吗?总之就是他们!我能确定!”
“区别很大,我的好妹妹。如果你只是听到了声音,而没看清他们的脸,也许你是听错了,根本不是他们两个……”
“我没听错!”
“他们叫对方名字了?”
“……没……没有……”
“也许只是两个说话声音很像的人。”
“不……不会的……就是他们!”
“也许他们是故意做给你看的,目的是希望借你的口,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奸情,诱惑我们对他们出手!”
这本是耿昕随口几句猜测,可不知为何,一闪过脑海,便再也无法将其抹掉。如果这种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马宁玥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不管他们会出什么招,只要出了就好。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不被他们整死?
耿灵儿见三哥陷入沉思,提起裙裾,一溜烟地跑掉了。
“三哥。”耿怀轻轻地拍了拍耿昕的肩膀。
耿昕回神,缓缓地说道:“我没事,先想法子把父亲救出来吧。”
“你知道主审官司的人是谁吗?”耿怀没好气地说道。
“谁?”
“宣王!”耿怀眸色一厉,气呼呼地道:“那家伙从前就是太子的跟屁虫,专跟咱们做对!如今太子没了,他倒好,冒出来,整天在陛下跟前儿打转,弄得好像自己是长子就多么了不起似的!”
耿昕突然沉默了,半晌,才木讷地说道:“陛下已经对宣王如此器重了吗?居然让他来审理父亲的案件?”
“可能是因为宣王在这一起案件里受了委屈吧?那安鲁怀是内务府的人,陛下一开始怀疑是宣王动的手脚,给了贵妃一点脸色,后面安鲁怀指证父亲,陛下觉得自己冤枉了宣王,会弥补一下宣王也就不奇怪了!”耿怀自以为是地分析着。
耿昕焦虑地在房中踱来踱去:“宣王敢接?那家伙对耿家有意见不假,可从来都是夹起尾巴做人,不敢与耿家呛声——我明白了。”
耿怀一愣:“你明白什么了,三哥?”
“容麟。”
“嗯?容麟什么?”
“容麟投靠宣王了。”
“什么?三哥你别吓我!那白眼狼妹夫陷害父亲就算了,还投靠我们的死对头?”耿怀几乎跳了起来!自古以来,皇帝立储,都是立嫡立长不立贤,嫡子和长子的夺位几率是最大的。从前太子在世时,他们并不将宣王放在眼里,觉得宣王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条狗。如今太子去了,宣王一跃成为陛下身边最受器重的皇子,这让他们多多少少生出了几分忌惮的心思。
“容麟如果不是投靠了宣王,怎么会把假证人送到刘贵妃手里?”或者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了容麟这座靠山,宣王怎么敢接下耿家的案子?耿昕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派人去打探打探,宣王放弃审理权了没?”
耿怀拉开门,对门外的一名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小心翼翼打趣了。
一个时辰后,小厮折回耿家书房,禀报道:“启禀三公子、四公子,宣王已经前往地牢,说要连夜审理此案!”
耿昕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了:“四弟。”
“三哥。”耿怀也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
“把大哥叫回来。”
耿怀一怔,已经……严重到需要大哥出马的地步了吗?
------题外话------
玥玥要开撕啦!





魅王毒后 【V129】宠孙如命,玥玥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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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大帅府,德庆公主有些疲乏,在宫女与十一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要回居住的院子,一转头,瞥见推着容卿轮椅的宁玥,眸光动了动,问道:“你没事吧?我听说,走水的时候你就在里头。”
“我没事,多亏中常侍大人来的及时。”宁玥说得无比坦荡,如此,反倒不好让人怀疑二人之间有什么。
不过德庆公主还是存了一点疑惑,走到玄胤身边问:“你为什么救郡王妃?”
“微臣当然是怕别人把郡王妃的死安到微臣的头上。”玄胤面不改色地说。
德庆公主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在皇宫说的客套话,没想到是真的,如此也对,你与玄家恩怨不小,他们出了什么差错,都会认为你也脱不了干系。”
“公主英明。”玄胤拍了个马屁。
“对了,我听说那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纵火?”德庆公主对南疆的内斗不感兴趣,但险些误伤到西凉的郡王妃,多少叫她有些不安。
玄胤轻描淡写道:“好像是的,听说是耿家与宣王之间的一些恩怨。”
“原来是他们。”提到耿家,德庆公主的眸光暗了暗,没多少追问的兴趣了,顿了顿,微微一笑,“我要回去了,一起吧?”二人同路。
宁玥瞬间黑了脸。
玄胤轻轻地笑道:“微臣还有些和亲之事与容公子和大帅商议,公主先回吧。”
若是别人这么拒绝德庆公主,德庆公主一定会恼羞成怒,偏偏对象是司空朔,德庆公主需要仰仗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便笑了笑,带着宫女与十一娘回了。
等她一走,容麟就坏坏地笑出了声:“哟,谁的醋缸打翻了,快把我也一起淹死了!”
宁玥瞪了他一眼,打翻醋缸怎么了?那是她丈夫,她爱怎么吃醋就怎么吃醋!想到什么,宁玥挑眉一笑:“那也比某些人掉进蜜罐子强,怎么样,准备几时迎娶灵儿姑娘?”
容卿推着轮椅走掉了。
容麟面色一变:“哎!容卿!容卿!”
这回,轮到他瞪宁玥了:“小没良心的!”
宁玥忍俊不禁地说道:“让你弄个未婚妻,活该!”
玄胤牵着宁玥的手慢悠悠地走向了幽兰院。
容卿查探了司空朔的伤势,伤口已经完全长好,每天需要涂抹药膏防止留疤,其余的,暂时没什么,既无生命危险,也无苏醒的痕迹,就那么植物人一般的昏睡着。
随后,四人到容卿的房间,谈起了皇宫发生的事。
这一次,实在是走了一步险棋。
从故意把“奸情”曝光给耿灵儿的那一刻起,宁玥便算准了耿家会利用这一弱点来打击她和“司空朔”,也算到了他们最终会捅到皇帝面前,只是没料到是以纵火的方式。
能险中取胜完全是几个人太有默契了。
玄胤搭救及时,她点破南疆王及时,大哥将计就计几时,谁都没提前开小会,可谁都把握住了能把握的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也多亏耿灵儿那个神助攻,不然,他们也迷惑不了耿家,更顺不到耿家的令牌。
“我呢我呢?难道没我什么功劳?”容麟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问。
宁玥笑笑:“当然有!若不是你投靠宣王,宣王怎么有胆子接下耿家的案子?就算当时是意气用事,过后只怕都要找借口推掉主审官一职才是。可我听说,他连夜去地牢审问耿家主了,这不是你的功劳是什么?”
容麟哼了哼:“谁投靠他啦?他也配?”
宁玥笑了笑,没有说话,容麟心高气傲,一个宣王,当然不会放在眼里,怕是除了大哥和玄胤,他心里就没承认过谁厉害。投靠宣王当然不是容麟的主意,事实上,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主意,他们做了做样子,宣王要这么理解,那也怪不得他们。
容卿的眸光扫过宁玥与玄胤:“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玄胤一瞧宁玥那贼亮贼亮的眼睛,便知道这丫头折磨人的变态劲儿又上来了,好笑地摇了摇头。
宁玥一本正经道:“我都想好了,大哥你只管在旁边看着,我一定把耿家给你端了!”敢跟她抢大嫂,找死!
玄胤的眸光掠过容麟,容麟的眸光正痴痴看着容卿,他蹙了蹙眉,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不过——”容卿又说道:“耿家主进去了,另一个人也该回来了。”
“另一个人?大哥你指的是谁?”宁玥问。
容卿道:“我们去耿家吃饭,只见到了耿家的两个儿子,事实上,除了耿烨、耿昕与耿怀,耿家还有世子耿云、五子耿岩。”
宁玥眨了眨眼:“那大哥说会回来的是——”
“耿云。”
……
僻静的大街,一辆通身泛着黑光的马车在寂静的月光下转动,车轱辘以黑钢打造,每转动一次,都在地板上发出令人肃穆的声响。车顶镶着八颗硕大皎洁的夜明珠,将车身照得恍若在白昼中一样。骏马戴着黑钢头盔、穿着黑刚盔甲,周身磕着一轮血月。
连风都被破开。
马车停在了耿家门口,身着黑袍的车夫跳下地,为主人撩开了帘幕。
一名身着墨色浮光锦的男子躬身从车里走了出来,身材高大、欣长,衣袍如水般坠在地上,宛若一块能够流动的墨玉,月辉轻轻地笼罩着他,照得他华光幽幽、眉目如画。
他左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墨玉扳指,偏他肌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强烈对比下,俨然生出了一丝冰冷的妖冶。
他眸光轻轻地一扫,廊下灯笼都仿佛颤抖了起来。
“大哥!”
“大哥!”
耿昕与耿怀迎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这是在父亲面前都不曾有过的严肃。
耿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令耿昕与耿怀俩兄弟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哥不高兴了。
昨日给西凉使臣设接风宴,说的是大哥去皇宫了,其实大哥是去道观探望五弟了。大哥每月都会有几天陪在五弟那里,雷打不动,这次实在是急得没办法,否则,他们也不想打搅了大哥的雅兴。
耿怀已经被那股强悍的威压压得无法开口了。
耿昕到底与他一母同胞,比耿怀的身份略微厚重些,没吓成那样,但也差不多了。
耿云迈开步子,朝府内走去,袍角在地上似落非落,旖旎而过。
夜幕深深,他优雅如云。
望着他优雅而冰冷的背影,耿昕张嘴:“大哥……”
耿云头也不回地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灵儿在哪儿?”
“大哥。”耿灵儿从假山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怯怯地道:“我在这里。”
耿云停住脚步,朝她温柔地招了招手。
耿灵儿心头一喜,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就知道大哥最疼我……”
啪!
话未说完,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耿灵儿当场怔住。
耿云回头,冷眸扫过同样吓懵的耿昕与耿怀,薄唇轻启道:“这一巴掌,是替你们两个受的,你们是我弟弟,暂时还不会让你们受刑。”
弟弟才是家族栋梁,至于妹妹,那就是个绣花枕头,关键时刻,卖出去做垫脚石的东西罢了。这些,耿云尽管从未说过,可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谁让他从小就不把耿灵儿捧在掌心呢?刚刚耿云说暂时不让他们受刑,意思是如果他们再不表现得好点,下次就轮到他们挨打了。
耿灵儿咬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命地忍住,不敢掉出来。
耿云问道:“觉得委屈?”
耿灵儿瑟瑟地说道:“灵儿不敢……”
“连委屈都不敢,果然是个废物。”耿云冷漠地说着,与耿灵儿擦肩而过。
耿灵儿哭成了泪人。
耿昕、耿怀有心安慰她,又怕触了大哥的霉头,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两眼,跟随大哥去了。
耿云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
耿昕立马奉上一杯清茶:“大哥,喝点茶吧。”
耿云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
耿昕偷瞄耿怀,示意耿怀开口。
耿怀哪里敢?跟大哥在一起,简直像有一把刀悬在脖子上似的,心惊胆战。何况他是庶子,与大哥隔了一层肚皮,与大哥相处便更如履薄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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