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娇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久岚
且不管陈婉是不是故意,都有她的责任,谁料贺琛不止专程找老太太说清楚,还要与她说,若放在以前,骆宝樱都嫌他麻烦。
可在贺琛的眼睛里,她看得见真诚,还有一些羞涩。
见骆宝樱没有立时开口,贺琛有些局促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候与她说话,或许太过打搅了吧?毕竟好些人看着,他这样想着,连忙道:“三姑娘,是我冒失……”
“不。”骆宝樱看着他道,“贺公子大度,我很感激,不过上回的事我确实有责任,所幸陈姑娘伤得不重,总是安慰。这桩事,贺公子莫再放在心上了,哪里能怪你呢。”
她声音温和,像琴音悦耳,立在甲板上,鹅黄色的裙衫被风吹得紧贴,露出已有曲线的身姿,妙曼动人。
贺琛的脸一下红了,又见她对着自己笑,比荷花还好看,只觉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他怕自己太过失礼,忙低下头:“只要三姑娘安心就好。”
骆宝樱又笑了笑,转身走了。
华榛呆呆的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从没有想到骆宝樱会有这样温柔,这样大家闺秀的时候,想起以前,她踩他脚,拿簪子刺伤他,威胁他,让他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更凶悍的姑娘了,可在贺琛面前,她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样子,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难怪贺琛喜欢她。
这些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儿,不就喜欢这种书香熏陶过的姑娘吗?
可骆宝樱为何对贺琛那样和善?
而对他,却是刁蛮的令人发指,华榛眉头拧了起来,再看向贺琛,心里就有些不服气。
要说容貌,他不比贺琛差,家世更是不差,倒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他这样英挺!
这骆宝樱,眼睛也瘸的很,他拿起手边酒盅,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心想不管她看不看得上贺琛,总也与他无关,反正他是不会娶骆宝樱这样的姑娘的,那骆元昭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却不想想,他们这样的家世,能高攀谁?
可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股气,想让他把酒盅扔了。
罗天驰将手搭在贺琛肩膀上,笑道:“怎么样?我说三姑娘不会怪你吧?”
贺琛高兴的点点头:“三姑娘知情达理,委实难得。”
眸子里闪烁着喜悦,还有那浓浓的化不开的倾慕。
看见少年如此神情,卫琅嘴角一挑。
姑娘对你客气,只能说明与你并不亲密,虽然骆宝樱无情无义,可在他面前什么性子都使,令人恼火,但比起这样表面的宽和,他倒宁愿她坏一些。想起她幼时故意咬坏他的笔杆装作是换牙,他笑容越发的深。
也许换个角度来看,骆宝樱对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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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在观赏荷花时,又有一只游舫前来,横插在卫家与罗家的游船之间,一个小姑娘穿着件绯红绣海棠的夏衫,跑到甲板上,对着那头,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罗哥哥。
这世上,叫他罗哥哥的人不多,罗天驰一听便知谁,当下就把脸沉了下来。
若没有此前两桩事情,罗天驰与章佩的关系原是不差,可章佩不喜欢骆宝樱,罗天驰当然不能认同,此番章佩服软,主动喊他,他也不想搭理。
见他完全没有回应,章佩的脸忽地通红。
她没料到罗天驰这样绝情,就算那回赛马,她得罪骆宝樱,可骆宝樱还是得了第一啊,罗天驰竟然仍在怪她。她实在没想到他为骆宝樱能做到如此地步,忍不住回过头,扑在哥哥的怀里。
章无非是章佩的大哥,也是武康伯府的世子,见她难过,忍不住叹口气:“世上好男儿多得是,你就非得看上罗天驰那小子?”
旁边的年轻妇人听见这话,抿嘴一笑:“这样年轻的侯爷,又生得英俊,且不说佩儿从小就与他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自然是难以放开的,相公,你不妨帮帮她吧。”
章佩抬起头,感激的看向那妇人,也是她的大嫂梁氏。
章无非眉头便皱了起来。
刚才那声罗哥哥也叫卫家船上的姑娘听见了,骆宝樟好奇,问骆宝樱:“罗家不是没有女眷吗,怎得罗公子还有妹妹?”
“是章家。”骆宝樱对章佩的印象很不好,淡淡道,“武康伯章家,与宜春侯府有些交情。”
他们这些勋贵,若无利益冲突,也喜欢抱成团,与文官的强大势力相抗衡,互相之间免不了来往,而年轻一代自小习武骑马,性子外放,男女之间比起书香门第的规矩,自是没有那么严的。
故而章佩才会当众叫罗天驰哥哥,虎门将女嘛,不拘小节。
要说以前,骆宝樱兴许还想着弟媳的事情,然而章佩肚量小,赛马时就想撞飞雪的马臀,想害她落马,而今她也不会对章佩有什么好脸。
见她说完便抿起嘴来,神色淡淡,骆宝樟暗想许是二人有些罅隙,她走到那头朝章家游船的甲板看去,没有看见章佩,却是先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雪青色滚赤边的单袍,迎风而立,面色有些苍白,五官英俊,却冷漠,好似与周遭格格不入,骆宝樟的目光与他一对上,只瞧见里头一片冰冷。
那冷,是她熟悉的。
有片刻的发怔,她忽地莞尔一笑。
姑娘生得漂亮,本来就像鲜花,这一笑灿然绽放却是带着夺目的艳丽。
章无咎有片刻的晃神,等到清醒过来,却见骆宝樟丢下他,已经消失在了甲板上。
那是骆家的游船。
章无咎心想,凭刚才那姑娘的举止,定然不是骆家嫡女骆三姑娘,那么是骆大姑娘了?他嘴角一挑,也难怪,庶女与庶子自生下来就被烫下烙印,怎么教都鲜少超过嫡出的,比如他,身为武康伯的庶子,永远都要在大哥的阴影之下,所幸父亲还算疼爱他,这些年没任由嫡母将他养成一个废物。
只如今要娶妻,倒是费神了。
当然,这费神说得是他嫡母,不愿选得好,也不能选得太差,毕竟老头子看着,不能过分。
他若有所思。
看得荷花回来,几只游船陆续行往岸边,骆宝樱扶着紫芙的手小心的踩到地上,一抬眼就瞧见骆元昭也从罗天驰那船下来了,径直走到她跟前,将丫环屏退下去,轻声问:“你与那贺公子平日里常见?”
刚才他几番观察,已经确定贺琛看上自家妹妹,不然岂会像个呆子似的,总盯着游船呢?
有时候还傻笑。
可妹妹才几岁?骆元昭觉得身为哥哥,还是得过问一下。
骆宝樱忙道:“怎么会常见,不过那天去教了一下贺姑娘马术。”她嘟起嘴来,“还没教好。”
“哦?”骆元昭问,“怎么了?”
“也没怎么,出了一些意外,好在没事。”
骆元昭本来还想问,忽然发现差些被绕得忘了初衷,正色道:“假使贺公子再请你去,你莫答应。”
骆宝樱讶然。
“为何?”
“男女有别。”
“那贺姑娘请呢?”
“这又不一样。”骆元昭把手压在她发髻上,“你如今是个大姑娘了……”男人觊觎她美色,谁知道会不会趁机占便宜?虽然贺琛家世不错,可他怕妹妹没那么机灵,被人钻空子,毕竟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传出流言不好。他想一想道,“时刻让丫环跟着,不要单独见男人。”
她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嗔道:“哥哥,你说什么呢,贺公子他不是这种人。”
明明很老实的好不好,怎么他偏要往别处想。
骆元昭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等再过上一两年,他若有心来提亲了再说。”
骆宝樱倒不好意思问,贺琛真提亲,哥哥会否愿意的问题,只得答应一声,暗自心想,她这哥哥,和罗天驰这弟弟,两人的作风完全不同,哥哥谨慎,罗天驰呢,却是一点没有想到这些。
说起来,贺琛不就是他带来铺子的?
想着突地眼睛睁大,不止这些,罗天驰还带他看赛马,今日又来白河!
这弟弟!
她到现在才明白罗天驰的良苦用心,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哪里有这样着急给姐姐找夫婿的弟弟呀?
她低头一笑,坐上轿子。
骆元昭在城内待了三日方才走,其间带她去集市,玉池都玩了一玩,只等他与骆元珏前脚走,后脚就传来圣旨,骆昀被封为巡按,代朝廷视察河南,众人都没有想到,毕竟骆昀这左都御史做得好好的,正待一帆风顺呢,却叫他去拿这烫手山芋。
虽不太明白政事,袁氏仍担心:“听说江大人就在河南,怎么这么巧,偏让老爷去?”
她手里拿着几套中衣,叫丫环放在箱笼里去,眉宇间满溢着不舍。
骆昀抱着嘉儿,抚弄他的胖胳膊,一边道:“有什么巧不巧的,正当缺官员,才叫我顶上。你莫多想,这巡按都不是长久的,处理完事情我便回来,大抵也不会超过一年。”
不是常驻,夫妻就得分离。
自从袁氏生下儿子,两人感情越来越好,袁氏舍不得他,低头擦眼睛。
在他面前,她渐渐少了些原先的拘束,反倒显得比年轻时还动人,骆昀笑着搂住她:“你干什么哭呢,又不是去沙场。”为太子办事,正中下怀,他原本就不喜江顺曾等人的做派,此番去也是端着一番热血,安抚妻子道,“小别胜新婚,你天天看到我,也得腻了,等以后回来……”他凑下去亲她的耳朵。
离别时的调笑,叫袁氏心情略微放松一些,红着脸任由他胡闹。
等到收拾好行李,骆昀又去老太太那里告别。
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像小孩子似的说要跟着去,骆昀忙哄老太太,等到临走时,不忘叮嘱四个女儿好好跟着女夫子学习。
到得二门处,袁氏送他到门口,拉住他的手道:“妾身忘了一件事,老爷一去一年,宝樟,宝棠的婚事……”她斟酌言辞,若没有老太太在也就罢了,自然是她做主,可老太太,说实话有些时候拎不清,作为儿媳又不好斥责,陷入两难,她想要骆昀一句话。
为□□子不好做。
骆昀沉吟片刻:“我相信你能办好,母亲那里我也提过,若真有什么,等我回来自能解决,。”
袁氏心花怒放,笑着道好。
骆昀又瞧一眼她怀里的儿子,转身走了。
这一去,家里少了主心骨,虽然他几乎每日早出晚归,并不在身边,可老太太,袁氏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老太太生怕没人照顾这儿子,怕他瘦了病了,连日来竟做起噩梦,卫老夫人听闻,怕她一把年纪病倒,忙建议她不放心便去烧个平安香。
寻常老太太不愿出远门,可这回为骆昀,却是要去白马寺了。
卫老夫人与她结伴,这一日,两家人一起乘车去城外的云山。
天气炎热,正当是六月,在车厢里闷了半日,到得山下,仿若抓得救命稻草,骆宝樱一下来,就狠狠呼吸了下新鲜空气,舒服的眯起眼睛,岂料睁开来,头一眼就看到卫琅。
他就站在她前面,不过两尺远的距离。
真是见了鬼了,以前并不喜欢频频露面的男人,怎么不管游船,烧香都要跟着来啊?伺候太子就那么轻松吗?
要按礼节,今日第一次见,她该喊他一声表哥,可想起上回他的冷淡,她就不想开口。
小姑娘眼睛一转,走到老太太身边,一把握住她胳膊,甜笑道:“祖母,我扶着您走。”
老太太看她孝顺,自然高兴,连声道好。
卫琅看在眼里,唇角弯了起来,低声吩咐九里,九里忙转身走了。
一众人拾阶而上。
这等天气,来白马寺的人不多,故而很是安静,骆宝樱一边搀扶老太太,一边拿了纨扇给老太太扇风,袁氏瞧在眼里,暗自称赞这女儿懂得拉拢人心,她这般做派,卫家人个个都觉得她有孝心呢。反观骆宝珠,傻乎乎的小姑娘只知道看花,明明只差了两岁,其中距离却难以跨越。
她叹口气,又往上走了几级石阶,耳边听得前方有人叫道:“骆夫人。”
抬头看去,竟是唐夫人与唐慎中。
她笑着见礼,不像老太太什么都能扯到一起,她并不觉得是因唐夫人到来才惹得儿子生病,反倒是惋惜毁了姻缘,毕竟在她看来,唐家还是不错的,如今再寻,并不容易。
唐夫人笑道:“还真巧呢,我原与慎中要回去了,不料遇到你们。”她看向老太太,“这么热的天气,您老可要注意身体啊。”
她语气柔和,老太太不好拉下脸,也和善的答应一声。
偶然的相遇,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骆宝棠有些在意,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朝唐慎中看了一眼。
这一眼,几叫她这一生都定了。
因唐慎中也在看着她。
骆家,卫家,好几位姑娘,谁都比她漂亮,比她出众,哪怕是十岁的骆宝珠,生得粉雕玉琢般也比她打眼,然而他竟然只看着她,眼见她也瞧过来,他冲她微微一笑。
谈不上英俊,也谈不上洒脱,可骆宝棠只觉在心上开出了花儿,生出了这辈子都没生出过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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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浑身轻飘飘的,好像要飘到半空一样。
可她还记得规矩,虽然那喜悦充盈了整个胸腔,她仍是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她慢慢低下头,再没有看唐慎中一眼,可一颗心怦怦直跳,恨不得从里面猛地蹦出来。
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脸蛋也突地红了。
这红色让她平庸的脸颊,显出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其实她算不得很丑,像今日这样打扮,一件藕色雪地梅花的薄衫,一条宽边素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两样朴实的簪子,不像别的姑娘那样漂亮,却也有她独有的安静,好像这山里暗自开放的小花,自有股清香。
唐慎中并不讨厌她,母亲曾经说要娶她,他当时就答应了,而今再次看到,依然是这样的感觉,觉得她是一个可以共甘苦的女子,所以他才对着她笑。只这段姻缘到底能否成,他也没个数,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姑娘们高嫁,多数都是不愿选择唐家的,或许等到后年,假使他能通过会试,把握更是大一些吧。
知晓老太太不太愿意,唐夫人善解人意,并不作犯嫌的事情,与袁氏说两句便告辞走了。
对这母子两个颇有好感,卫老夫人轻声问老太太:“瞧着不错呀,是不是原先要娶宝棠那户人家?”
老太太叹口气。
“怎么,是哪里不好?”
“别提了,那唐夫人一来,嘉儿就病了,我寻思恐是不合适。”老太太与卫老夫人感情好,和盘托出,“再者,我觉得宝棠这孩子还能配个更好的,反正也在宝樟后面嘛,你说是不是?”
卫老夫人啼笑皆非:“原是那回事!嘉儿病了,我听说不是吃了花吗,怎得也与唐夫人有关?你啊,有好姻缘莫再推了,错过这村可没这店。”
没想到卫老夫人也说好,老太太就有些动摇。
她这人天生耳根子软。
袁氏看有希望,凑过去道:“我听说,唐公子常被国子监的学官夸,来年考上进士,相公再举荐一二,还不是立时就做官了。虽说京都才俊多,可像唐家这样的家世,要出一个这样的不容易,可见唐公子天资好,人也勤奋,这样的人将来怎么会不好呢?”为省却一番功夫,她也是费劲心计了,“说唐夫人克嘉儿,母亲,我这做娘的都不在乎,您就别放在心里了!”
骆昀走之前,与老太太提过,那两个女儿的婚事希望老太太听袁氏的,可老太太还惦记玉扇,也想起以前曾经怎么喜欢骆宝棠,觉得她懂事,而今真叫她嫁入唐家?她一时仍没下决心。
众人走到寺庙时,不管男人女人,都多少出了汗。
老太太一把年纪也受罪了,走得气喘吁吁。
骆宝樱忙扶着她随小沙弥去厅中休息,卫老夫人也累,与年轻人道:“瞧瞧咱们两个老婆子,脚力不行了,你们先自个儿去转转,等我与老妹妹坐会儿,再出来,我瞧着,我还得睡会儿。”
刚才在台阶上还好,走到山腰,那太阳直落落照在头上,便是有伞打着,头也发晕。
老太太忙道:“苦了你了要陪我过来!”
“也莫说这个,你替昀儿求平安,我家里,春堂几个也都在外面呢。”说得是卫家大房的几个,都被外放了,像卫家大老爷,那是几年都没有见到一面,卫家大公子来京述职,过年时偶尔回来。
老太太心想也是。
见两位长辈要休息,年轻人就先告退出去。
不过出来也无甚可做,委实天热,有些叫人恹恹欲睡,提不起劲儿去观景赏花,卫菡道:“要不坐在亭子里斗草?”
夏天花草多,最是合适玩这个的。
几位姑娘都道好,吩咐各自的丫环去把寺庙附近的花草摘来,她们则坐在亭子里纳凉,骆宝珠倚在骆宝樱身边,小脸红扑扑的流着汗,骆宝樱拿帕子给她擦一擦,嗔道:“怎得脏兮兮的,都没个样子了。”
“懒得擦,擦的我皮都破了,就想回去。”骆宝珠撅起嘴,“我都要热死了。”
“还没有烧香呢怎么回去?”骆宝樱道,“再忍一忍,给爹爹求平安呢。”
听到这话,骆宝珠不敢再闹,作为女儿对父亲怎么能一点没孝心,只她娇生惯养的,又天真,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骆宝棠朝她招招手:“来,我给你擦擦。”
骆宝珠奇怪,结果就觉一阵凉意从骆宝棠的帕子上传来,原来她不知从哪儿沾了水了,抹到脸上很舒服。
动作也轻柔,骆宝樱朝她看去,见她嘴角弯弯的,少见的洋溢着喜悦,她有些奇怪,因骆宝棠这人自小就老成,没有小姑娘的活泼,便是笑,也是中规中矩的,鲜少有发自内心,真正的开朗。
倒不知今儿怎得那么高兴?
莫非是为唐公子?
刚才在老太太身边,骆宝樱是听到卫老夫人,袁氏与老太太说的话的,只她没有多想,晚辈嘛,哪里能插得上嘴?不过要骆宝棠真为这事儿欢喜,倒也是好事。
骆宝棠给骆宝珠还擦了擦脖子,柔声道:“是井水,我也嫌热,刚才偷偷在木桶里浸湿了的。”
“哦。”骆宝珠寻常不喜欢两个庶女姐姐,不过比起骆宝樟,骆宝棠还是好一些,她笑道,“谢谢大姐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远处卫琅与金盏从月亮门走进来,两人停下正说什么,金盏笑着点点头。
卫莲忽然就想起一事儿,与卫菡道:“听说三婶要让金盏做通房呢,说三表哥横竖看不上别个儿姑娘,生怕他,他……”她性子直率,可意识到后面那话是什么意思,当下也说不出口了。
卫菡都替她脸红,啐道:“以后这话莫胡说!”
在一个亭子里,骆宝樱当然也听见了,心想那王姑娘难道没戏了?不过就卫琅那清高劲儿,自己当年都马马虎虎,王姑娘与她比,才华不提,容貌那是天上地下,卫琅看不上也正常,不过京都比她出众的又有几个呢?
最好他谁也看不上,以后去当和尚好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要剃度的情形,骆宝樱差点笑出声来,却不知卫琅与金盏何时已到了眼前,有丝丝凉气从金盏手里的托盘中冒出,叫这亭子瞬时变得清凉,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冰碗。
一只只碧落碗中,盛了晶莹剔透,搅得细细的冰沫,里头买了煮熟的赤豆,芸豆,还有寒瓜,葡萄。红的,紫色的,白的,鲜嫩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就想吃上几口好把体内的热气驱除出来。
金盏给众人都送了一碗,姑娘们欢呼起来,唯独轮到骆宝樱,托盘上没有了,最后一只冰碗竟是在卫琅手中。
修长的手指托着,像是从掌中长了莲花。
骆宝樱眼睛盯着那冰碗,心里升起一股子火气。
天气热,这时候吃上这样的冰碗,委实是人间乐事,可要吧,她得巴巴的向卫琅开口,不要吧,她得馋死!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两难的事情?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满的犹豫。
叫他一句三表哥就这么难?卫琅看她天人交战,着实领教了她的执拗,将冰碗朝她面前一送:“天热,一会儿就化了,快些吃吧。”
没有为难她!
骆宝樱惊讶的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他嘴角带着笑,狭长的眼睛清澈如水,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底,不过水底下通常还有泥石,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骆宝樱懒得去细思他的想法,既然他主动示好,她大人有大量,何不就此原谅他?
她伸手接过来,笑一笑:“谢谢三表哥。”
迫不及待就舀了一口赤豆放进嘴里。
因添了蜂蜜,甜甜的,又带着冰,吃下去,浑身都舒服透了。
她高兴的眯起眼睛。
卫琅一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下:“好吃吗?”
那表情就好像吃到鱼的小猫儿,和他想象的一样可爱,所以他才会叫九里就去买冰碗。因他并不想与她闹僵,虽然那件事实在是骆宝樱的错,可她一个小姑娘,他大男人还真与她计较?
如今他买了一碗冰,她不就轻易的与他和好了?
听到他问,骆宝樱点点头:“好吃。”又好奇,侧过头问,“你哪里买的?我倒不知白马寺还有冰碗买呢,是在山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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