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娇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久岚
“结亲?”骆宝樱大为惊讶,“谁?难道是大姐?”
是了,章家有个庶子!
袁氏颔首:“可不是?”她颇是欣慰,章家乃勋贵,虽说章无咎也是庶子,可论到高低,显然是他们骆家高攀,她没有不愿的,因骆宝樟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好几次她寻了合适的人家,骆宝樟都不肯,暗地里使计破坏,而今她只想将她平安嫁出去。
也不提什么亲情了,有些人不识好坏,既然愿意攀富贵,那便让她去!总归是个庶女,于娘家来说,真要惹出事儿,也是随手可抛的,到时别怪她翻脸无情。
骆宝樱就沉默下来,怀疑是不是自己思虑过多。
见她左思右想,袁氏道:“你莫担心,我与你们一起去,只要你不离我身边,那章二姑娘也不敢做什么。”
“倒也不是怕,只半日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我觉得可惜。”
瞧瞧这话说得,这姑娘是当真傲气,袁氏笑起来:“那你是去还是不去,若不想,理由不难寻。”
“去吧,既然关乎两家结亲,我倒想去看看。”
这事儿便这么说定了。
到得第二日,袁氏与老太太说过之后,便领着家中四位姑娘去武康伯府。
武康伯也是开国功臣,只当年被封的是侯爵,后来章家有位祖辈卷入贪墨案被斩首,而侯爵也被降级,成了伯爵,此后却是一帆风顺,那府邸装饰的金碧辉煌,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处处风光。
骆宝樟沿路走来,满怀欣喜,她也是聪明人,听闻章家相请,便想到了章无咎,因不知骆宝樱与章家的事情,且骆家与章家又素无来往,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而一个男人做出这等事,除了要娶她,只怕也不会费这功夫,更别说袁氏瞧着她,脸上那微妙的表情了。
她心想,往后住在这样的地方,比起贫寒人家,那是好过几百倍,虽然章无咎是庶子,可自己也是,倒没有谁高攀谁,她起先虽没有嫁给他的心,然而此番计较下来,越发的合心意。
东侧一处两进院子里,章佩描眉画唇,母亲今日送了帖子,才与她说请了骆家人,要是提早说,她怎么也不肯,可母亲说,那是章无咎的请求。
那个庶子,是蒋姨娘生下来的,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哥哥看,凭着蒋姨娘在床上的本事,他颇得父亲疼爱,然而那疼爱怎么也比不上大哥,章无咎不过是个在家里讨饭吃的闲人。
故而那骆家大姑娘当真嫁进来,章佩轻声一笑,往后可是自取其辱,只这愉悦的情绪稍纵即逝,想起连皇上都不能让罗天驰娶她,她心里就恨骆宝樱。
原本那日她骑着罗天驰的马归来,两人有说有笑,不知多好,可偏偏就遇到了骆宝樱,自从那天开始,罗天驰就不愿意搭理她了!
只可惜,不是骆宝樱要嫁给章无咎,不然……
她咬了咬嘴唇,换上漂亮的裙衫走出去。
花木掩映中,姑娘们坐在亭子里,章夫人与袁氏说话,目光偶尔落在骆宝樟身上,便露出满意的神色。
怎么会不满意?
她恨透了蒋姨娘,所以对章无咎也不喜欢,从来就没有花过一分的心思去照顾他,谁想到却也健健康康长大了。
而今娶妻,倒令她欣慰,果真是那狐狸精生得,他要娶的妻子也一模一样,俗话说红颜祸水,他好好的闺秀不要,将来恐是也无指望,章夫人那是正中下怀。故而当日章无咎一提,她假意劝她,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坚持两句,她立时就使人去与袁氏说,恨不得将这婚事早早定下来。
两位夫人都有此意,言辞间极是融洽,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章佩端起花茶喝,瞄一眼骆宝樱:“你此前尚来赛马,其后一年便无音讯,可是借不到马儿了?”
骆宝樱笑一笑:“骑马一根鞭子就够,我要两根金鞭子作甚呢?倒不知章姑娘可得了?”
缺的身外物永远都不值一提,她的本事别人夺不去,一样是拿短缺的东西刺激人,章佩比起骆宝樱,可是差远了。
果然她被噎得回不上话来。
虽然她又去赛马,可有华榛的姐姐华妍在,她怎么能得魁首,能得那金鞭呢?章佩沉下脸:“骆宝樱,你别以为自己真了不起了!”
“这等夸赞从来都是别人口中出,我自己从不曾说,如今可不是从章姑娘嘴里说出来了吗?”骆宝樱安静的瞧着她,“今日是你们章家请咱们来做客,虽说客随主人便,但章姑娘要挑起事端,我只怕得问问章夫人到底是何意思了?”
她说着略微站起。
真要去问母亲,自己要丢尽脸面,章佩咬着嘴唇道:“算了,我不过与你玩笑几句。”
“是吗?”骆宝樱轻笑几声,“那最好,只咱们姐妹都不是很会说玩笑话,让章姑娘见笑。”
每一句话都被她克制,章佩只得闭上嘴巴,暗地里却恼火的很,朝几个丫环婆子使眼色,只骆宝樱一早晓得她学得那些龌龊手段,不然也不至于赛马时要撞她,当下只拉着骆宝珠的手,根本也不去别处。
就在袁氏与章夫人眼皮子底下,章佩能做什么?
骆宝樟瞧在眼里,低声道:“这章家姑娘有些意思,更叫我认清贵女的品性了。”
骆宝樱瞧她一眼:“既如此,更该避着些。”
有提醒的意思,骆宝樟眉头一挑。
“她与我有恩怨,恐怕对骆家姑娘都不会怎么友好。”骆宝樱内里并不想管骆宝樟的婚事,只与章佩的恩怨,倒怕章佩将这算到骆宝樟的头上。
她点到为止,骆宝樟一笑,目光环视这偌大的武康伯府,挑起嘴角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觉得我好高骛远,只人这辈子总得为自己争些什么吧。至于将来好不好,我也担得起,不用任何人来替我操心。”
真嫁入章家,章佩那点伎俩还不够她看的,骆宝樟完全不怕,也不怕章夫人,曾经作为庶女,了解得还不够吗?她来到章家,只会争取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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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骆昀把两个庶女的终身大事全权托于袁氏,且武康伯府怎么也是权贵之家,老太太没有丝毫反对,两家很快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一年之中要嫁两个女儿,袁氏身上担子还是很重的,幸好嘉儿已满周岁,不像以前那么需要看顾了,很多时候,袁氏就只交给老太太带,周姑姑从旁协助,为照顾这个孙儿,老太太许久没有再摸叶子牌。
而四个姑娘平日里除了与女夫子念书,剩下的时间都随袁氏学些管家本事,例如怎么看账,怎么管理下人,骆宝珠虽然还小,袁氏也叫她跟着,今儿甚至让她们自己打算盘。
理由是,奴大欺主,有些管事儿欺负主子不会算账,私底下挪动银钱的事儿不少,袁氏觉着怎么也得学一学,一时屋里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只骆宝樟打了会儿就挺了手,撑起下颌道:“我说啊,母亲这点儿有些不对,像侯府伯府这种,哪里要主子打算盘的,管事都不知道好几个呢,是不是?”她叹口气,“再这么打,我这么好看的手指都要粗了。”
那三个都不听,尤其是骆宝棠,更是仔细的算起账来。
唐家哪里有什么管事儿?看唐夫人的手就知道,家里好些事情都是亲自操持的,她若是嫁过去,定然要做个好媳妇,这样唐家才会上上下下喜欢她,不会哪里大意了,叫别人说,瞧瞧,果然是庶女,难怪没做好!
骆宝棠觉得不能这样,唐家那么看重她,她也不能辜负他们。
见她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骆宝樟揶揄道:“二妹,唐公子娶你去可不是为让你当账房先生,你要不要这么刻苦啊?”
“不是当账房先生,也是要当贤妻的。”骆宝棠眉头拧了拧劝道,“你也快些学吧,章家又不是普通人家,许是要求更多呢,你还在这里浪费时辰。”
骆宝樟噗嗤一声:“男人娶你到底是当贤妻,还是有别个儿用,你是分不清楚吧?”
听到这话,骆宝棠的脸颊腾地红了。
“所以最该做的是护好自己的手,护好自己的脸。”骆宝樟教导她们,目光落在骆宝樱脸上时,贝齿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家里,她这脸在谁面前都能拿出来显摆,唯独不能跟骆宝樱比。她年幼时曾见过王氏,而今瞧着骆宝樱越发像她,心里就叹气,这一个,才是不管哪里都叫人羡慕,身份,才学,容貌,样样都挑不出毛病,也就父亲如今官职不高,勉强算是一个缺点。
不过嫁给卫琅,也足够弥补的了,走出去,名门望族的儿媳,谁看谁眼红。
她早熟,对男女□□最是了解,一早看出卫琅的心思,只这三妹不愿信,她咯咯一笑道:“三妹,等我与二妹嫁出去,可就轮到你了,还不知花落谁家。”
骆宝樱见她今儿话格外多,许是因得意婚事,心里高兴,跟骆宝棠一样,两个人都很满意未来的夫家。骆宝樟这话不错,她们两个先后离开家,可不就只剩下她了吗,毕竟珠珠还小。
她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快,曾经初初成为这三姑娘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放在算盘上的手慢慢有些迟缓。
她以后会嫁给谁呢?
这是一个很难猜到的答案。
外面响起脚步声,袁氏走进来,偷懒的姑娘们立刻又重新打起算盘,袁氏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骆宝樱:“刚才贺家送来口信,说他们家西席今儿空闲,你一早说要拜见他,是不是?”
骆宝樱眼睛一亮:“是。”
“既如此,现在便去吧,这些大儒寻常哪里会愿意见个姑娘家。”袁氏笑眯眯,“难得有机会,可要请教请教。”
骆宝樱答应,起身行一礼,走了出去。
瞧着她背影,袁氏心情舒畅,那两个庶女的婚事弄得她焦头烂额,几经曲折如今才算安稳,要个个都像骆宝樱那么吃香,她当真再多几个女儿都不发愁。刚才与老太太说,老太太也高兴,说一早看出那贺公子对骆宝樱好,不然上回怎么会亲自来家里解释骑马的事情呢?
老太太见那少年斯文知礼,印象很深,催着她来叫骆宝樱去贺家。
两位长辈什么打算,骆宝樱不知,倒是为能见到陶夫子有些兴奋,因她曾经在京都拜过许多名师,书法,画画都是有大家指点过的,然而陶夫子天下闻名,如今是托了贺琛,才能见到呢!
她在二门坐上轿子,与将将进来的卫琅擦肩而过。
他由不得驻足,因认出随行的丫环,少不得对骆宝樱去哪里有些在意,当下便问看门的婆子,婆子笑道:“回三公子,是去贺家了。”
贺琛?
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少年的脸,他眉头一拧,上回教马术一事,贺琛被他说得羞愧告辞而去,谁想到时隔两月,他竟又敢来请骆宝樱,倒不知这回又是使得什么借口?他想得会儿,往上房走去。
第二次来贺家,牡丹花还未开,不像那次芳香满园,唯有零星喜欢早春的,羞答答的绽开了花瓣,多数仍是绿色,倒是夹道边的千叶桃花抢尽了风头,盛放的热热闹闹。
骆宝樱随引路的丫环走入园子,老远就看见贺琛,他站在玉兰树下,偶尔探出脑袋往外瞧,只最后一探,正巧与她目光对视,少年的脸一下红了,站的比之前还直。
也不怪他这样心焦。
那时候为一己私念,两次要骆宝樱教马术,他反省之后觉得自己做得不很好,生怕骆宝樱不肯再来,也是犹豫了一阵子才鼓起勇气请她,结果她真来了,他觉得刚才渐渐要冷的血都热了,浑身发烫。
贺芝华瞧见哥哥没出息的样子,真个儿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想哥哥那么单纯,她怎么也得替他将骆宝樱拿下,这样哥哥才能真正的安心。她笑着迎上去,拉住骆宝樱的手,与今日也来做客的陈婉道:“三姑娘啊真是好心,明明不是她的错,还来看你呢,我就与父亲说,分明就像是世家出身的,好些世家出身的姑娘还比不上呢,表姐你说是不是?”
要结交就得讨好,贺芝华很明白这个道理,作为未来小姑子,首先她得让骆宝樱觉得自己好相处。
陈婉没料到一来贺芝华就对骆宝樱大加称赞,有些发怔,片刻之后道:“当然,三姑娘被传京都才女,不是浪得虚名。”
“是呀,所以哥哥与陶夫子一说,陶夫子便肯见呢。”事实上是,贺琛死磨硬缠,陶夫子才愿意的,不然以他的清高脾气,什么才女,美人,便是皇上,他都不卖人情,所以贺芝华又像骆宝樱透露了一些,“不过哥哥也是替陶夫子抄写了好几卷经书……”
“芝华!”贺琛忙制止他说下去,他可不想让骆宝樱觉得欠了他什么,笑着道,“三姑娘,你这就跟我去吧,夫子在等着呢。”
骆宝樱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从一条小径进去。
还什么话都未说,就这样走了,陈婉也要跟着去看看,贺芝华一把拉住她,神秘兮兮道:“你莫去。”
“为何?”陈婉心头一沉,“你为何今日请我来?”
“还用说吗,你向来是聪明人。”贺芝华嘻嘻一笑,“当然是叫你看看呀,这三姑娘做我嫂子可好?”
陈婉眼睛睁圆了。
看她脸色不对,贺芝华道:“我知道哥哥还年轻,可他如今得了相思病,我怎么能不帮他,反正骆三姑娘除了家世差一些,别个儿都很出众,与我原先要的嫂子也差不多……”
正说着,她胳膊突地被陈婉握住了,握得有些疼,她诧异的盯着陈婉看,却见她眼睛里突然滚出了两颗大大的泪珠。
“你怎么了?”贺芝华大惊,“好好的为何哭了?”
陈婉心里着急,她原以为贺芝华明白她的心思,两家人走得那么近,连父母都是这种想法,可贺芝华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做她的大嫂,难道自己就那么差?她抽泣道:“三姑娘是比我好多了。”
本来大大方方的人儿,十足的大家闺秀,竟然赌气说出这种话,贺芝华呆若木鸡,她没有料到有一日自己竟会碰到这种难题!
小径两旁种植了竹子,在这早春二月,格外的翠绿。
骆宝樱跟在贺琛身后,犹自心里紧张呢,却见贺琛忽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接,少年别开眼,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目光落在她秀气的鼻子上道:“夫子话少,假使你问了什么,他不答,你也莫要往心里去,因我也时常如此,要么夫子是觉得这问题不好,要么是要你自己领悟,要么是……不屑答。”
听到最后三个字,骆宝樱莞尔一笑:“大儒多少都有自己的脾气,我自然省得的,其实这趟来,只想与夫子对弈几局,便是全输了心里也乐意。”
因陶夫子最以棋艺闻名,多少人想输在他手下而不得。
骆宝樱这话说得俏皮,惹得贺琛也笑起来。
他人长得斯文,笑的时候目光也犹如潾潾的湖水,骆宝樱看着他,不知为何,忽地想起卫琅的眼睛,同样是这样黑白分明,安静的时候好似潭水,然而卫琅显然不是真的文雅,他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另一面。
她摇摇头,拂开那想法,继续往前走去。
陶夫子坐得会儿,总算见到那骆宝樱了,第一眼就明白,为何这弟子死活要自己见她。
小小年纪堕入情网了!
“坐。”陶夫子言简意赅,“你想见我做甚?”
“想与夫子下几盘棋。”骆宝樱也开门见山。
这姑娘性子不错,没有一般人的唧唧歪歪,陶夫子点点头,叫贺琛把棋盘拿来,没有耽搁丝毫的功夫,这就与骆宝樱下棋了。
贺琛坐在旁边,看得一会儿,就开始为骆宝樱着急,怎么有这样下棋的?这么下法,别说下几盘,就是下几十盘,骆宝樱又怎么能赢,不,本也不可能赢,可这样下去,连十几手都守不住。
博弈时间太短,就没有意思了。
他忽地轻咳一声,对骆宝樱使了个眼色,骆宝樱看见微微一愣,就见他偷偷用手指指了指一个方位。
原来他在教她!
骆宝樱抿嘴一笑,知道自己棋艺在陶夫子面前臭的可以,只怕陶夫子自己下得也没意思,当下思忖片刻,考虑了下贺琛的建议,把棋子落于那里。但有时候她也没有全听,两人各有各的想法,双剑合璧,一局倒能与陶夫子下得小半个时辰了。
等到第三局过后,陶夫子朝贺琛看一眼:“观棋不语,你小子可以带三姑娘走了。”不过到底顾念教了好些年的弟子面子,别扭的夸了骆宝樱一句,“往后前途无量。”
走出院门,骆宝樱哈哈大笑。
平生能与陶夫子下那么久的棋,真是值了!
见她那么高兴,贺琛侧头瞧着她。
姑娘的笑容绽放在阳光里,比任何时候都漂亮,那飞扬的眉,弯起来的眼眸,不顾忌规矩,露出来的,雪白的牙齿,都叫他痴迷不已,他怔怔的看着她,忽地轻声道:“宝樱,嫁给我吧,明年我就来提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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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知道自己哥哥突然那么大胆,贺芝华一定会大惊失色。
而现在,骆宝樱收敛了笑容,定定得看着贺琛,少女一旦不笑,竟有些意外的威严,与高高在上。
贺琛立时便惊觉自己可能说错话。
又是一时冲动什么都没有考虑,骆宝樱才十三,便不说年纪小,单说那嫁人,原本就得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么能就这样单独与骆宝樱说?这未免名不正言不顺,好似有些欺负姑娘家。
“我……”他低垂下头,朝她行一礼,“是我冒失,还请三姑娘见谅。”
短短时间,已经有两个人要她嫁给他,其中一个还是卫琅,骆宝樱面上严肃,实则心里乱成一团。
因为她当真还没有想过要嫁给谁啊,所以她无法给出回应。
“贺公子不用自责,谁都有大意的时候。”骆宝樱回礼,“今日亏得贺公子,我才能与陶夫子对弈,叫我少了一份遗憾,谢谢。”
她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埋怨,可也平平静静的,看不出丝毫喜悦,好像她完全没把他刚才说得话听进去,贺琛有些惴惴不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令他胸口好似压了一块大石,透不过气来。
见他局促不安,骆宝樱并不想两人就这么尴尬下去,一笑道:“贺公子,陶夫子平时都怎么教你的呀?他如此寡言,总不会每日都命你自己看书,等到有疑问再问他吧?”
她巧妙的岔开话题,也好让贺琛有个梯子下。
因她主动开口,贺琛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管如何,骆宝樱总是不讨厌他的,不然她刚才就该拂袖走掉了,他又找回一些自信,笑道:“正如三姑娘所料,夫子便是这样教导的,在夫子看来,任一卷书,千万人看都有千万的看法,假使人云亦云,便不能真正理解书中的道义。故而夫子令我看书,总是要我看完之后写一篇心得,他再行点评,几不过多干涉。当然,夫子也有强硬的时候,尤其是在策论上,总嫌我太过平和……”
策论是向朝廷献策的文章,陶夫子当年乃考学贪贿案的受害者,对朝廷有些做法颇有异议,有时候便显得急进,骆宝樱颇是理解:“也不怪陶夫子,他没有学前朝胡大儒都算好的了。”
那胡大儒也是在考场被学官耽误,误了一生的,后来在各大地方创建学院,竟弄出了一个流派,专门对付朝廷,结果很是惨烈,身首异处。
两相比较,陶夫子偶尔只是发发牢骚,实在算不得过分。
“你说得极是。”贺琛微微一笑,“我倒不曾想那么多,如今看来,夫子也只是心中抑郁,发泄下不满罢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小径尽头。
再出去,便要见到贺芝华与陈婉了,这意味着,独处的时间已然到头。
贺琛舍不得。
与她说话的时候,如沐春风,看着她的时候,也好似浑身在阳光里,没有一处不愉悦,若是可以,他恨不得能天天见到她,然而那样困难!这一别,自己下回又不知该找什么借口了。
难道真的要等一整年吗?可这一年之后,他去提亲,骆家若是拒绝呢?
人生的十五年里,好似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难题,饶是陶夫子都夸他举一反三,他此时也是束手无策。
少年的目光化作丝线缠在她身上,不愿她离开。
骆宝樱能感觉到他浓郁的情绪,可她怎么能不走呢?贺琛虽然好,便是在以前,凭着他的家世与她也能堪配,可现在,她能怎么做,就这样答应他吗?不,她真的没有考虑好。
她诚挚道:“今日真的谢谢你了,贺公子。”
贺琛看她要走,想起一样东西,询问道:“我送你的牡丹还好吗?”
那盆“云紫”是他最喜欢的,也觉得送与骆宝樱最合适,罕见,漂亮,珍贵,倒不知她可曾好好照顾好它?
说起这个,骆宝樱微微颦眉,认真请教:“比去年又长大了一些,是不是该趁着春天,给它换个花盆呢?我担心不够长了。”
贺琛嘴角一弯,笑得极是灿烂。
“不用,它生得慢,所以才种在花盆里,不然早挪到院中了,我那花盆够它再长两年,两年之后,你再换一个。”
“好。”骆宝樱答应。
她笑一笑转身走了。
他目光追随她,直到很远才收回来。
再见到骆宝樱,贺芝华便没有刚才那样热情,幸好他们与陶夫子下棋下了许久,时辰也不早,稍许闲谈会儿,骆宝樱便告辞回家。贺芝华与陈婉道:“你与哥哥,对我来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只可惜你不曾早些说,如今哥哥已喜欢上骆三姑娘,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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