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昊远
许清他们快马奔出二十来里,转过一座山丘后,顿时被田野间的场景引得欢欣鼓舞,只见近千人散落在田地间,挑土的、搬石头的,砌水渠的,一副井然有序的劳作景象,河边几十人齐声喊着号子,正把巨大的水车转轮抬到三角支架上。
许清几人远远放慢马速,来到河边时,见几十人抬着水车转轮甚为吃力,他二话没说,带着荆六郎几人直接跳下水帮忙,荆六郎他们个个如莽牛一般,有他们的加入,转轮很快被安到了支架上。
一个下派到齐州的司农寺史员眼尖,一见少卿大人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直接跳下河帮忙装水车,连忙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您怎么到齐州来了?”这位吏员的声音异常的激动。
许清一边捡回自己的靴子,一边笑呵呵地答道:“怎么,我突然到来吓着你了,说吧,齐州这边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这里谁负责?”
“少卿大人,齐州这边您心,李知州每日皆亲自带人整修,水利工程进展非常快,少卿大人,李知州便在哪边!”
在这位吏员的带领下,许清来到水渠边,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官员,站在刚开挖的水渠下,身上的官服沾了不少泥,下摆扎到了腰间,手上拿着一把锄头,见许清走过来这才停下手中的活。
“少卿大人,这位便是李知州,知州大人,这位便是我们司农寺少卿许大人!”
无论如何,这样的官员是值得尊敬的,许清躬身一揖说道:“本官司农寺少卿许清,李知州辛苦了!”
齐州知州一听竟是大兴水利的主要负责人许清到了,顿时丢下手中的锄头,连忙揖礼道:“下官齐州知州李汝南拜见夏宁侯!失礼之处还望夏宁侯海涵!”
许清呵呵笑道:“如果李知州这样也算失礼的话,相信陛下宁愿天下官员都象李知州一样失礼啊!”
山渐青 第一百九十九章 英俊潇洒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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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英俊潇洒的山贼
李汝南是个称职的知州,这是龙卫军一都人马,花了大半天巡查得出的结论。加上自己亲眼所见,所以许清只在齐州停留一夜,甚至连晚宴都没接受李汝南的款待,第二天齐州城门一开,便带着百骑护卫飞马出城,赶赴青州。
李清照的父亲叫李格非,她爷爷叫什么呢?不会叫李汝南吧?飞马出齐州城门时,许清如是想。还是别想了,到李才女出生时自己都五十多了,难道咱也来个一树梨花压海棠?
“轰隆隆……”
天边一阵旱雷让许大官人浑身一颤!差点没掉下马来!
“侯爷,您没事吧?”见许清在马上晃悠不定,荆六郎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脸色有点发白的夏宁侯爷赶紧端正一***体,抬头望一望薄雾迷蒙的天边,见鬼了,这都进十月了,还打什么雷呢?那啥?咱也不过在心里偷偷想想李才女,老天爷啊!难道想想也犯法?用得着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吓人吗?
好吧,咱老老实实巡察去,把大宋弄得风生水起,也免得将来李才女颠沛流离,这样总行了吧?唉!只可惜便宜了赵明诚那个窝囊废!作为一州知府,几个流民作乱便吓得弃城而逃,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赵明诚这窝囊废给劈了?
许清狠狠的一抖缰绳,黑寡妇通灵一般,奋蹄飞跃,带着一路的烟尘向青州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看到有些播种早的麦田,已经长出了青青的麦苗,京东诸路目前种稻谷的也不少,但种麦的还占着大多数;
路上可见许多农人拿着锄头在田间除草,扎着碎花头巾的少女挑着水罐涉过小溪,把水送给田里干活的父母兄长。见许清这百来骑怒马飞驰而过,无不驻足观望。大宋缺少养马场,无奈只得在山东地区养一些,但象许清他们这样,百来骑狂奔而过的情景还是极为少见的。
许清这次的巡视重点还是放在江淮及苏杭地区,那里才是大宋最重要的产粮区,所以在京东诸路驰马甚速,到下午申时,淄川县已遥遥在望。
然而越接近县城,许清他们越感觉不对,别说没见有人在大修河渠,田间地头连个劳作的农人都没有,四野一片沉寂,许清奔到县城时,发现城门竟是紧关着,许清一队铁骑冲到城下,城墙上的守军一片慌乱,呼爹喊娘的,跑掉的两个范阳帽冉冉飘落到城下。
这诡异的一幕让许清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荆六郎回头望望风尘仆仆的一都人骑,突然‘桀桀’的怪笑起来,那声音如夜枭啼哭。
“侯爷!他们大概是把咱们当山贼了!”
“滚你的蛋!有谁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山贼吗?”
“侯爷!那个……”
“什么?有屁就放!”
“侯爷您现在满脸是尘灰,和那个什么潇洒大概有点差距,呃,属下还是觉得您这副样子跟山贼比较接近。”
“荆六郎!你……”夏宁侯爷用手擦了擦脸,擦下一手的浮尘来,再也你不出个所以然,后面的话早被一片轰笑笑淹没。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还不赶紧亮出本巡察使的身份叫门!”
荆六郎看着许清恼羞成怒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拍马到城门下大喊道:“里面的人听着!巡察使、夏宁侯爷、司农寺少卿、大宋银行行长、奉旨巡察地方,尔等还不快快大开城门迎接!”
许清在后面听到荆六郎这长长的狮子吼,差点没气歪鼻子,爷还有个将作监中校丞的官衔呢,你怎么不一起报出来?他真想抄过身后护卫的弓箭,给荆六郎这厮来个万箭穿心!
荆六郎的大吼把城墙上的土都震得簌簌往下掉,城里的人只要不是耳聋,肯定是能听到的,然而又过了半盏茶功夫,才看到一个小都头站到城碟边,迟疑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你们说是朝廷的巡察使,可有关防印信?”
“关你娘的头,没看到我等都穿着禁军服饰吗?”荆六郎怒了,这一路东来何曾受过这等‘***’,刚才驰马近前时,看到城上一团乱麻的样子,荆六郎早就看不顺眼了。
“不行,那王伦率领的反贼也全都是穿着禁军服饰,知县大人说了,没有官方印信的一律不准开门进城!”
王伦?水泊梁山的王伦?这家伙不是《水浒传》里的虚构人物吗?而且也是几十年后才出世的人物啊?许清听了城上小都头的回话,疑惑万分地想着,他把荆六郎叫回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关防印信再去叫门。
敢情这淄川县城门紧关,不是防着自己这帮人,正说呢,自己这些人一路纵马如飞而来,就算淄州知县再利害,怕也来不及把城外的人撤得这么干净。
等城上的都头放下吊篮,把印信提上去验过之后,淄川县城门终于徐徐打开,许清把那小都头叫了过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王伦造反,这是怎么回啊?”
小都头生怕被许清治罪,急忙解释道:“回巡察使大人,前些日子沂州虎翼军一个叫王伦的都头,把沂州巡检使朱进给杀了,然后带领士卒扯旗造反,一路转战密州等地,三天前听说兵临青州城下,咱们淄川县离青州不远,关知县听说后,立即着令关闭城门,来历不明之人一律不得开门放入。”
许清一听心都纠了起来,虎翼军士卒造反,还转战数州之地,这声势可不一般啊,如今韩琦他们正在大力裁军,在这敏感时期,难保别人不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而且如今正是大举兴修水利的当口,这禁军士卒造反还席卷数州之地,任其发展下去,这还谈什么兴修水利?还谈什么裁军?
许清略一思索,沉声问道:“王伦因何造反?跟巡检使朱进有私仇还是另有原因?”
“回巡察使大人,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都头的声音小了许多。
“那王伦这股反贼如今聚集了多少人马?”
“攻打青州城时,听说有三四十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回……回巡察使大人,三十……不!听说有四十多号人马!”
“嘭!”
许清二话没说,一脚把小都头踢出七八尺远,还四十号人马呢,我草尼玛!
枉他刚才听到王伦转战数州之地,并敢攻打起青州这样的大城,还以为王伦声势浩大,少说也有几千人马呢!荆六郎等人听了也是怒火中烧,围上来说道:“侯爷!要不咱们干掉王……”
“走!先去衙门!”许清知道荆六郎要说什么,再次大喝一声,率领跳上战马,向淄川县衙冲去,一群人如狼似虎的驰过长街,街上的百姓远远的躲开,整条大街象被水洗过一般,两个字——干净!
许清他们纵马到县衙前,得到并报的淄川知县关泗中急急地迎了出来,圆圆的肚皮把腰间的抱肚都撑满了,一晃一晃的七品官帽下,可见几滴晶亮的泪珠在往下滴。
许清在马上打量着这个肥头大耳的关知县,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嗖’的窜出上来,他真想直接用马鞭把这丫的抽个三十鞭!但还是忍住了,回头对荆六郎轻声吩咐了一下。
“下官淄川知县关泗中拜拜见巡察使大人!”关泗中眼见许清面色不善,赶紧颤抖着一身肥肉弯腰下拜。
许清跳下马来,也不理他,提着马鞭就往县衙大堂里闯,来到正堂往公案前的大椅上一坐,把马鞭顺势拍在公案上,这才看着堂下包括县丞、主薄在内的几个县官,拿出身携带的圣旨徐徐打开。
“你们可看好,看看本官是不是假冒的!”
看到圣旨上写着六品以下官员可直接撤职拿问时,关泗中和几个县里主官汗流得更急了。
“大人,下官等不知大人驾到,迎接不及,下官知罪,大人请暂息雷霆之怒!”
许清听了更气,敢情关泗中还以为自己是怪他没‘远迎’呢!许清抄过惊堂木‘嘭’的一声拍在桌上,然后突然淡淡地笑问道:“本官此次奉旨巡察地方水利兴修事宜,关知县,请问你淄川县的水利整修进展如何啊?”
“回大人,由于王伦作乱,下官只好紧闭城门,田间水利整修还未及布置下去。大人,只怪那个王伦……”
“关知县!你的理由倒也充分,我来问你,你淄川县共有多少兵丁衙役帮闲啊?”
关泗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纳纳地答道:“共有两……两百人,呃,不,共有三百多人。”
被许清牟利的眼神一盯,关泗中赶紧改口,许清方才在城墙上,看到就不少于三百人,那没看到的呢?如今各州各县不光有本来的守城兵丁衙役,附近厢军也会派来协助修水利。
“你们淄川县既然有几百人!竟被三十个乱兵吓成这样,这乱兵还没到你淄川县呢,你就先关了三天城门,关知县,关知县,你姓关到真贴切啊!你说朝廷要你这种窝囊官做什么?嗯?要你来白吃粮食吗?”
关泗中双脚一软,颤颤地说道:“大人!巡察使大人,下官冤枉啊!王伦等人凶狠,何止是我淄川县,密州、青州等州城,兵丁比我淄川县还多,还不是一样紧关城门未敢出战!”
许清听了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三十个乱兵就能吓得州县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大宋啊!太祖赵匡胤啊!你爬出来看看吧,这就是你要与之共天下的士大夫!
山渐青 第二百章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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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
京城,御使台。
这些天御使刘元瑜上值之时总是哈欠连连,每到散朝之时,都会坐车急急的往家赶,为此被同僚嘲笑了两回,刘元瑜依然乐此不疲。
半个月前刘元瑜新纳一房二十岁的小妾,名叫攀枝儿,攀枝儿原是西京洛阳的名妓,因年龄稍大,急着从良找个归宿,来东京一个叫香草的姐妹处暂住,刚好刘元瑜是香草的常客,一听到攀枝儿这名字,刘御使不由得想起攀附在树枝上的藤萝,想起攀附在身上软软的腰肢。
刘御使要攀枝儿出来一见,顿时惊为天人,俩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几番往来……刘御使逾发不可自拔,攀枝儿虽然年龄稍大,但姿颜未减,而且床第间的技巧已无比娴熟,每每让刘御使欲罢不能,感叹自己前四十多年白活了。
这等绝世***,刘御使岂肯放过,加上攀枝儿急于从良,于是很快就成一刘御使的第十四房小妾。自此始刘御每天便手麻脚软上朝,散朝就往家里赶,今天本也不例外,然而刚出班门,却突然被转角处两个小使的话给吸引了去。
“我说苏二郎,你有完没完,咱们御使台这种宴席就让你念叨了十来天,你是没看到人家进奏院那边,啧啧……”
“覃老六,进奏院也不见得比咱们御使台有钱啊!难道办的宴席比咱们御使台还好?”
“少见多怪,我听说赛神会那天,人家进奏院不但宴席大开,还请来了歌妓载歌载舞,完了这还不够,等大伙散去,人家苏提举和王校理还请来了军中女妓,啊哈!人家那才叫好呢!”
刘御使的座右铭是:床上斗争不能放松,阶级斗争更不能放松!所以他听到这,顿时如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家里的攀枝儿先让他攀床秆去吧!
“覃老六,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从哪儿听来的?可真有其事?”刘元瑜想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和善些,但平时在这些小吏面前摆惯官架子了,所以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发僵。
正聊得起劲的覃老六两人,被突然来自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刘元瑜是责怪自己多嘴呢。
“刘御使,小人也是听太子中舍李定李大人所说,这些天李大人到处在说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太子中舍李定说的?”
“是是是…… 小人真是从李大人那听来的,当时舍人院的几个吏员也在,都听到了,刘御使,这可不是小人胡说啊!”
“放心吧,本官没怪你们,既然确有其事,你们到处说也无妨。”刘元瑜抚着几根稀疏的须子,调整了许久,终于找到感觉,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即使如此,覃老六仍象感染了刘元瑜的软腿病一样,两脚轻轻打着摆儿。
“走!去崇仁坊太子中舍李定家!”刘元瑜一上马车,便对自家的小厮吩咐道,小厮虽然奇怪今天主人怎么不急着回去抱小妾,而跑去一个闲官的家中,看看刘元瑜焦急的神色,理智告诉他,还是先放下主人的小妾吧。
李府之中,李定端起丫环新倒的茶刚汲一口,茶太烫,不小心嘴唇被烫了一下。
“哐啷!”
气得李定顺手就把茶杯扔到了丫环脚下,烫得丫环浑身发颤,忍着火辣的疼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李定抬脚把丫环踹到了门边,气还不消,这段时间他自觉霉运连连,所以恨不得把气就撒在这不知死活的丫环身上。
自从上次碰到那个许清,不但被狠揍了一顿,官司也打输了,这不不算,转眼许清和晏楠那个鬼丫头订亲之后,晏殊这个舅父对他更不待见,连晏府的下人看他的眼光都带着鄙夷。
李定这官职都是靠着晏殊才弄来的,这气不忍也得忍了,可如今倒好,连苏舜钦这些人也将他视为无物,赛神会那天当着数十人驳了他的面子,让他恨得牙齿都咬碎了。
李定正想给那地上瑟瑟发抖的丫环再来几脚,突然门房来报说御使刘元瑜来访。
“滚!”
看着如释重负的丫环跑出厅去,李定突然又吼道:“跑什么跑!还不赶紧把厅里清扫干净,等下客人进来还是这样子,看我不削了你的皮!”
可怜的小丫环如中了定身咒,哆嗦着赶紧又跑回来,清扫地上的茶杯碎片,要是小颜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又要劝这丫环去许家了,反正许家的锅如今多煮一个人的饭肯定没问题。
京东东路,淄川县衙门。
许清对关泗中的辩解听而不闻,右手中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他在等。
关泗中却等不下去了,打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劝解一下许清。旁边那个留着山羊胡的县丞,适时扯了扯关泗中的衣袖,偷偷和他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笑咪咪地对许清说道:“巡察使大人一路劳顿,不如让下官安排一下,巡察使先去洗洗风尘如何?”
这县丞不错,有眼色!有前途!这才是为官之道嘛,许清也笑咪咪地问道:“哦,这位应该县丞大人吧,怎么称呼?您打算给本官安排点什么呢?本官真的很期待哦!”
县丞一看许清露了笑脸,觉得有门,赶紧趁热打铁道:“劳巡察使动问,下官淄川县丞周儒,巡察使自京城而来,咱们淄川县是小地方,论风雅咱们自是比不上京城,不过嘛,咱们小地方也自有一番野趣,大人但请移驾县里的摘星楼,下官等人自有妙处奉上,定不让大人失望就是。”
对嘛,你们几个老头儿来跟我有什么好说,找几个妙龄少女来跟我说,那声音才动听嘛!许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时关泗中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个极大的决心说道:“巡察使大人安马劳顿,若不想走动,不如先移驾后衙歇息一下,下官新纳了一房小妾,本是苏州万芳楼的头牌,箫技一绝,大人若不嫌弃,我让她好好给大人吹一曲如何?”
吹箫?吹的什么箫?啧啧!关泗中这算是下大本钱了,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明着偷!
夏宁侯爷心动了,虽然这时代用小妾来招待贵客不算什么新鲜事,直接把小妾送人的更是大有人在,但夏宁侯爷两世为人,还没有过这么刺激的经历呢!
唉!若不是适时看到匆匆走进来的荆六郎等人,夏宁侯爷可能就要犯作风上的错误了!
一百来名护卫随着荆六郎涌进来,脚步锵锵有声,瞬间把大堂内外占满,关泗中等人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
荆六郎经过大堂时,分别在几个淄川官员身上扫了几眼,走到许清身边,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大人,兄弟们在城中共询问了一百多名百姓,除了县里的唐主薄还稍有清名外,包括关泗中在内,其它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位唐主薄平时不理事,也只是少扰民而已,没帮百姓仗义执言过。”
许清看了看那位站在堂下还算镇定的主薄,无奈的对荆六郎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在矮子里头挑高个了。
许清再次拿出赵祯的圣旨充虎皮,冷冷地看着堂下的关泗中和周儒,大声说道:“现在,我以钦赐巡察使的名义正式下令,淄州县知县关泗中、县丞周儒即刻免去官职,淄川县一切事务由主薄唐……唐什么?”
“下官唐纪晓!”那位主薄赶紧深深一躬答道。
“淄川县一切事务暂由主薄唐纪晓置理!唐主薄!”
“下官在!请巡察使大人吩咐。”
“你即刻招集人手,明天开始,全力做好县里的水利整修事宜,若有一丝懈怠,知县便是你的榜样!”
“是,下官一定竭力完成朝廷下达的任务。”
这时关泗海、周儒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呼天抢地的喊道:“大人,大人!下官冤枉啊,青、密各州一样紧闭城门以避乱军,大人独独把下官免职,这于理不合,大人,大人,您就放过下官一回吧,下官一定戴罪立功,大修水利……”
若这两人只是避战,平时官声还过得去的话,许清还会考虑放他们一马,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询问了一百多个人,都说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光这一点免了你们就不冤。许清冷哼一声说道:“想戴罪立功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们两个,至于密、青等州主官,本官会奏明陛下,一概免职,你们放心吧,除非陛下免了本官的职,否则,他们一定会和你们一样!荆六郎!”
“喏!”
“缴了他们的官凭印信!”
许清一声令下,荆六郎等人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不顾关泗中两人连声哀求,拎小鸡似的把这两位‘士大夫’拎进后衙去,不一会便把官凭印信全缴了出来。后衙里,关泗中一家子已是哭声一片。
一家哭,总比一路哭强。许清听着后衙的哭声,突然深深地体会到了范仲淹这句话的含义。
“荆六郎!”
“喏!”
“即刻派些兄弟,尽快侦知叛贼王伦行踪!”
“喏!”
山渐青 第二百零一章 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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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机关算尽
京城,御使中丞府。
高高的书架上,半壁诗书墨香四溢,更有一些名窑烧制的名贵花瓶、及金石,散落摆放着,以供观瞻。小榻下摆放着红红的火盆,使得书房里温暖如春。静静的轩窗之外,几只鸟雀飞落小池边饮水,不时发出几声脆鸣。
王拱辰斜卧在小榻上看书,身下垫着柔软的白狐毛皮,一个小丫环正跪靠在身后,轻轻地帮他拿捏着肩膀,怀中另有一个俏丽的美妾捧着书,一页一页的翻给王拱辰细读,而他的双手则探到美妾罗衣半解的胸前,轻轻的揉搓着,不时引来一声细细的娇吟。
王拱辰他们这阵子冷眼旁观,任由范仲淹等人闹欢着,贾昌朝认为目前范仲淹***势大,正受帝宠,加上民间士子大多支持革新,此时硬顶强碰反而不利,吩咐各人耐心等待,等范仲淹对冗员下手时,才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所以王拱辰等人如今挺清闲,上朝之时留意着范仲淹等人有无把柄可抓,下值之后便回家读书弄墨,反而不象当初那样日夜串联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平静,王拱辰今年只有三十一岁,天圣八年以十七岁之龄高中状元,一向自负甚高,对许清的快速窜起尤为不满,上次因鸿胪寺之事,让他的御使中丞前面还加一个‘权’字,使他对革新派更加愤恨。所以他无时不刻不在留意着,希望找到把柄给革新派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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