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昊远
“你虽是巡察使,但却是负责巡察地方水利事宜的,不应介入我常州日常细务,巡察使你若一意孤行,本官说不得要参你一本,本官奉劝大人适可而止。来人啊!马上去后院,把此间主人刘得星找出来!”
周同辙知道和许清磨不起时间,说到最后对身后几十衙役大喝道,许清眉头一扬,对随行的护卫略一示意,锵的一声,二三十个护卫刀弓齐出,杀气腾腾,把这些只知道欺负老百姓衙役吓得纷纷后腿,有两个还脚下不稳,一屁股绊倒在地上。
“若有谁敢擅闯里院,一概拿下,死伤不论!”许清的话虽然不大,但却让那些衙役再次后退几步,这位侯爷可不是一般人,江南的童谣多有传唱,夏宁侯,夏宁侯,一战定渭州,二战定高邮,夏军惊破胆,王伦被砍头。那可是用人命堆出来的功勋啊!
“你……你!许清!你休得猖狂,这里是常州,是本官治下……”
“停!这里是常州没错,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官身负皇命巡察地方,代表的乃是当今陛下,虽然主要是巡视地方水利,但陛下可没规定本官对地方上其它不法行为不得过问。本官既然代表陛下巡视,周同辙,你说本官对常州之事管得管不得?难不成常州是你家的?它不属于大宋国土了?”许清随意地反问几句,反正是拖时间,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说不过许清,周同辙干脆转身对身后的衙役喝道:“走,跟着本官进去,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拿本官怎么样?尔等谁若敢不服从命令,休怪本官无情!”
周同辙说完就往里闯,身后的衙役慑于他的官威,加上有他打头阵,又开始跟着向内院涌去,谁知一个护卫突然飞身扑上,直接在周同辙腿弯一扫,把他扫得跌跪在地上,手上的刀寒光一闪,便架在了周同辙脖子上。惊得周同辙身后的衙再一次轰然后退十来步远。
周同辙被扫跪在地上,双膝传来的疼痛让他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许清对不远处也吓得浑身打颤的司法参军钱深说道:“钱参军看了吧,啧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本官这些护卫可是如假包换的龙卫禁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官的命令已下,你们若是谁还怀疑他们的执行能力,不妨都上去试试!”
“杀杀杀!”
护卫们配合的齐声大喝几声,声若奔雷,把钱深和那些衙役吓得双脚打飘。若不是门口还有四个护卫守着,估计他们已经夺门而逃了。
玩阴谋咱不行,玩拳头咱就不信玩不过你们!
被雪亮的钢刀架着,周同辙的脸色渐渐灰败下来,事情再明了不过了,许清若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绝对不敢这么对待他。随着刘家被挖出,自己昨夜让儿子去处理彭时中已毫无意义,反而有可能多添一条罪状而已。果不其然,荆六郎很快提着刘得星出来,看到跪在地下,被刀架着的周同辙,刘得星面色复杂的捌开了脸。
荆六郎笑吟吟的将一份画了押的供词交到许清手里,许清一看,好家伙,刘家和周同辙还真够亲密的,典型的战略性合作伙伴嘛!供词上写得一清二楚,铜矿实则为周同辙的产业,只是刘家出面打理而已,太湖采珠则由刘家分销,共享一部分利益,周相辙在常州境内,给刘家的其它生意大开方便之门,尽量扶植,象宜兴的瓷窑,就对丁大家力打压,双方的利益纠葛,可渭是鱼水情般亲密啊!
许清把供词往周同辙面前晃了晃说道:“周知府,高!实在高!常州百姓大多说周知府是难得的好官,真不知道他们看了这份供词作何感想啊!”
“血口喷人,这是刘得星在血口喷人,本官从一身清正,岂会与他一介贱商做此不法之事,这只是刘得星一面之词,许清你无权就此拘押本官,还不放开!”周同辙厉声喝着,最后豁出去了,伸手就去推护卫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护卫霍地收刀,正想反转刀背给他来一下,许清摆摆手示意作罢。
“继续,周知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都说官字两个口,周知府不会就这几句吧,六郎!”
“喏,请侯爷下令!”荆六郎人高马大,突然击胸应令,还真把周同辙吓了一跳,以为许清真要下令绑他呢。
许清瞪了荆六郎一眼说道:“我说六郎,你紧张什么鬼,本侯爷只是让你注意望望天,待周知府开口后,看看天上会不会掉下花来,你可看好了,天花乱坠的奇景可不是时时都有的,好了,周知府您可以开始了,请!”
“你……你……”周同辙气得差点口吐鲜血。
“怎么,周知府竟然无话可说了嘛,那你这个知府可做得不称职啊,在本侯来看,人家淄川县主薄都比你能说啊,想当初我胡汉三……呃,我许清要撤他的职,人家淄州县主薄不但自己说个没完,还打算请几个青楼名妓来一起帮着说,那家伙……”
荆六郎他们早已抱着肚子,憋得一脸涨红,笑声被强抑在嘴里,气流鼓得两腮如愤怒的蛤蟆一般。而周同辙看上去,也已经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了。他猛拂一下衣袖准备离去!许清再次开口道:“周知府,本官这里还有份供词,乃是宜兴知县王叶的,周知府要不要看看?”
周同辙顿时如中了定身咒一般,霍然转身紧盯着许清,许清在身上乱摸一通,仿佛周伯通摸大力丸一般,好不容易才把王叶的那份供词给摸出来,再次在周同辙面前晃晃,老帅哥周同辙头上的青筋便如一只蚯蚓乱爬,狰狞如禽兽!
周同辙众星拱月般来到刘家,再次众星拱月般回府衙了,当然,回去时簇拥在他身边的换成了荆六郎等人,有了这刘得星和王叶的供词,加上捐款数额马上就能统计出来,许清已不怕软禁他,自己没权直接撤掉周同辙,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却可以啊,所以许清来了个鸠占鹊巢,不等两浙路提刑司的人到,打算软禁周同辙的同时,开始对他手下那些帮手拘拿审讯。
等许清带着人涌到常州府衙,通判杨必隆及录事参军刘奇等官员,都已闻讯赶过来,见许清这般阵仗,各人脸上的表情不一,但还是在杨必隆的带领下,上来给许清行了礼。
许清懒得管这么多,所谓兵贵神速,必须对周同辙的党羽即刻拿问,他摆摆手让众人免礼后,一进府衙大堂,就问道:“谁是司户参军啊?”
从王叶口中,许清已得知司户参军可说是周同辙的第一心腹,无论是采珠或募捐,都是司户参军彭时中在具体组织。这样的人肯定要尽快掌握,然而问完久久没见有人回答,最后还是杨必隆出来答道:“回巡察使,司户参军彭时中,估计没得到巡察使到来的消息,并未到场。”
许清闻言,朗声说道:“杨通判,你马上安排衙役带路,我要即刻传唤司户参军彭时中,六郎,让几个人跟去,你即刻到后衙,找到周同辙长子周定山,明白了吗?”
“喏!”看到许清的眼色,荆六郎自然明了他的意思,安排好几个护卫跟着衙役去找彭时中后,他自己带个扑入后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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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万贯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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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百万贯一博
周同辙弃卒保车的策略不能说不好,若只是募捐款这一项被发现,他还真有可能把责任全推到彭时中身上,自己得以断尾求生。而现在只能说是人霉喝水都被呛着,周同辙把卒弃下了,才发现自己车子的两个轮子早已被许清砍掉,他弃卒的做法不但没能保车,反而变成了雪上加霜。
得到护卫回报,说司户参军彭时中昨夜‘畏罪潜逃’之后,许清疑惑地看了周同辙一眼,彭家的家眷一个不少,唯独彭时中不知去向,有这么潜逃的吗?有!问题是彭时中只是一个文官,不是悍匪,这样的人能逃到哪里去?
许清对司法参军钱深说道:“钱参军,你马上吩咐衙役寻找彭时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清也知道,这个问题最好是问周同辙,但以周同辙的老辣,在不对他施刑的情况下,想问出彭时中的下落绝无可能。想起周衙内在周刘两家之中扮演的重要桥架作用,许清让护卫去后衙,把彭时中的情况向荆六郎说说,或许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事实上,由于采珠案有铜矿案相继暴发,周同辙已知自己绝难幸免了,加上许清强势软禁自己,再派人进入后衙,知子莫若父,自己那个儿子是块什么料他最清楚,绝对经不起许清护卫的刑讯。若是许清按正常程序来,他或许还有反手之力,但许清今天的做派,跟他手下那些兵痞差不多,根本不按牌理出牌,一出手就是采取强硬的策略,不听你任何说词。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到这一刻,周同辙已全部失去场面的掌控力,坐在大堂之中,脸上已经没有的原来的气势,渐露颓废之色。
许清对杨通判说道:“周同辙勾结奸商,私自开采铜矿,在采珠一事上假传圣旨,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本官已掌握切实证据,而且本官还怀疑他在义捐款项上也有重大贪污行为,目前本官正在对常州士绅的捐款数额进行统计,相信今天就能得出结果来,本官已就此事行文两浙路提刑司,相信不日就会派员下来。杨通判,目前常州一切事宜就暂时由你署理,特别是水利工程一事,不可拖沓!”
对许清的强势,杨通判同样心有戚戚焉!奈何许是身负皇命的巡察使不说,背景更是令人生畏,绝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州府官吏能抗拒的,何况许清还掌握了周同辙的确凿罪证,只有傻子才会在此时强行出头,指责许清不按法理办事。在此风声鹤唳之时,能保住自己不受牵连,杨通判已经是万分侥幸,对许清的吩咐连声答道:“巡察使放心,下官一定把常州上下事宜署理好!”
让杨必隆来行政,许清也是没办法,常州事务总不能因为周同辙被软禁,而让它陷入瘫痪,至于周同辙还有没有其他同党,随着案子的审理,自然会慢慢浮出水面。现在紧要的是安定常州府余下的官员,先让常州政务能够正常运行再说。
许清在大堂里坐得有些心不在焉,彭时中一时没有下落,连荆六郎进后衙近半个时辰也没见出来,难道周衙内这位公子哥儿倒是个硬汉?等荆六郎花了近一个时辰,拿着一大叠供词出来后,许清才知道,不是周衙内太强硬死不开口,恰恰相反,这位周衙内在荆六郎‘细心教导’下,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事情交待得太详细,以至于让荆六郎不得不花一个时辰来录口供。
周衙内的口供比刘得星的还要详细,把双方的利益纠葛说得一清二楚,关于彭时中之事也详细做了交待,就在昨天,周衙内让人把彭时中约上船,然后直接在酒里下毒,再趁着暮色埋尸荒野,准备让彭时中来个神秘失踪。以前彭时中与周衙内喝花酒、狂青楼也是常有的事,毫无提防心之下,被周衙内轻易得手。
根据周衙内的口供,许清很快让人抓到了他那十来个手下,然后让他们带着司法参军钱深去验尸。
在周衙内那份详细的口供中,还意外地提到了一件事,刘家曾参与当初大宋银行的挤兑案。虽然供词上也只是猜测之言,但这已经够了。刘家与周同辙合作已经近两年,而银行挤兑案发生在今后五月,两家关系如此亲密,周衙内听到一些风声也属正常。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当初大怒之下,赵祯曾下旨让刑部侍郎陈中和彻查挤兑案,但最后此事不了了之,许清猜测当初一定是感觉挤兑案有吕夷简的影子在里边,赵祯不想引起朝堂太大的动荡,这事才中途作罢的。现在好了,有这这个重大发现,许清自然不会放过,当初他可是因此差点命丧黄泉。
刘得星被重新提到了大堂之中,由于此事牵涉太多,吕夷简死后赵祯已下旨追封,他不想在赵祯圣旨未干之时就拆赵祯的台,所以此事要查,但要限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之内。许清来了个封闭式堂审,常州府衙大堂之中,除了他的护卫,其它官员一概被要求回避。
惊堂木一拍,许清高坐堂上对刘得星问道:“刘得星,据周定山供认,你刘家曾在今年五月参与策划大宋银行挤兑案,之前你的供词上对此事缄口不提,看来我这些护卫对你的照顾还不够周到啊!刘得星,事以至此,你还不从实招来!”
许清说到后面突然高声喝问,让跪在堂下的刘得星双股一颤,险些瘫坐在地上。
“侯爷,小人冤枉啊,绝无此事,那都是周定山凭空捏造的,我刘家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在常州府开矿及销售珍珠等事情,也只是小人一人行为,本与我刘家其他人无关,求大人明察!”
许清听了一怔,刘得星这是想牺牲小我,成全刘家啊,只是这年头的法律,可不是说一个做事一人当,许清有些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刘得星还在尽力的维护着刘家,希望自己能把所有罪责担下,使得刘家得以从轻发落。这种精神觉悟挺高,但却无济于事。
“刘得星,刘家的罪责你一个人承担不起,光是私自开采铜矿一项,以足以让你们刘家万劫不复,加有分销珍珠一事乃是欺君大罪,别以为主谋是周同辙你刘家就可以脱罪,你说与不说,刘家已不能幸免,不说只会便宜了那些一起参与银行挤兑案的人。其实银行挤兑案当初是吕夷简在主使,本官是一清二楚,而参与者绝不止你刘家,光你刘家没那么大的资金和能量,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发动。刘得星,这个后果是你刘家自己来承担,而任由其他参与者逍遥法外,还是指证他人,为你刘家争得一些宽大处理的机会,你好好想想吧!”
许清的好言想劝,使得刘得星怦然心动,若真能以指证之功,争取许清宽大处理的话,或许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也说不定。
刘得星现在就象个溺水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心防一但开了个裂缝,就不免越开越大,最后裂成决堤之势。
“侯爷,你方才的话可作数?”刘得星双目尽赤,如同一个垂死一博的赌徒,颤声问题。
许清点点头答道:“刘得星,本官有必要坑你吗?大刑之下,就算你刘得星能咬牙撑住,你能保证你刘家人人都有撑住不开口?本官给你一个机会,是念在你配合指正周同辙的份上,你放心,只要你站出来指证其他参与银行挤兑的人,本官能保证减轻一二你刘家的罪责。”
刘得星听后,看看堂中只有许清几个亲近护卫,突然爬到堂案前,低声说道:“侯爷,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我刘家会世代感恩,并愿将刘家八成,不!九成家产共计百万贯奉上,求侯爷放刘家一条生路!”
许清的背景刘得星一清二楚,目前案件的真相也只有许清一个人了解,以许清的能量,若愿意放生,替刘家把罪责推掉并不难,刘家的家资过百万贯,刘得星决定倾力一博,就算失去了九成财产也不要紧,只要许清接受,刘家反而能紧紧的和许清这位朝中新贵绑在一起,今后的刘家说不定会更加辉煌。这等生死一博,难怪刘得星双目尽赤,声音发颤!
许清听了也有些惊讶,刘得星能在此时想到这一层,并毅然倾力下注,时机准、下手狠,而且直击要害,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得星已具备了顶级商人的素质,绝对数是个难得的商业人才;百万贯家产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经得住这种诱惑,连许清都对他起了惜才之心。
“刘得星,你很不错!但本官要告诉你的是,本官现在并不缺钱花。你家那些钱本官也嫌拿着烫手,不过你这倾力一博,说真的,本官真的很欣赏,若是遇上他人,你至少有八成的成功机会。可惜你遇到的本官。”
刘得星听完之后,仿佛突然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绵绵的倒在了堂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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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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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尘埃落定
人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偶然因素,而这些偶然因素,往往又主导着人的一生。
若不是许清偶然在船上听到周衙内和刘得星的对话,在常州府水利工程完成得如此出色的情况下,他或许也不会再过多的关注。看着面如死灰跌坐在堂案前的刘得星,许清接着说道:“刘得星,说吧,参与银行挤兑案的还有谁?”
刘得星神情有些虚弱,目光散乱地说道:“连同我刘家在内,当初吕府管家共招集了五家商号,真定府商人伍常德,京兆府商人刘良,德州商人宋应,还有太原府商人洪迈秋,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大商户,家业都与我刘家不相上下,侯爷一查便知。”
“很好!刘得星,本官在这里给你一句话,鉴于你的合作态度,本官至少会保你性命无忧,至于今后如何,还是看你的造化吧!”
许说完不再理刘得星的反应,让荆六郎把他带下去后,开始思量挤兑案中其他几位大商家如何处理,这些人的产业怎么处理才不会贬值太多呢?按刘得星所说,五家加起来那将有五百万贯的产业,一个不好,反而会对当地的商业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到了让船厂股东们去接手,不过这样一来,却很容易落人话柄,这次常州事件,统计数额时有李光男他们在前面顶着,但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却是船厂的股东,许清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多的摆到了明面之上,这对他们及自己都不见得是件好事,想到这些,许清最后还是决定上报朝廷,将自己的处理意见一同附上,由赵祯及朝中大臣去处理吧。
到下午时,丁秋和李光男他们兴冲冲的回来了,统计数字送到许清面前时,虽在周衙内的供词上已有交待,但得到印证后,许清还是不免感叹,这次义捐,常州府共有五万一千多贯,这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大宋的商人及士绅有钱,这是不用怀疑的,从统计数字上可知,大多数士绅也就是捐个两三百贯,几百贯在这些人眼里,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逛次青楼见次头牌姑娘有时都不止几百贯,问题是他们的生活奢侈是一回事,大多数人乐意在吃喝玩乐中一掷千金,却吝啬于拿出几贯钱来补路修桥,所以这次能让他们乐意掏出钱来,还真是不容易。
五万一千多贯,除了二万四千贯切实用到了水利工程中外,余下两万七千贯有两千贯分给彭时中他们外,其余的全被周衙内存进了大宋银行,这个在他的供词上已经清楚记下。
“侯爷,属下带人去统计时,还有乡绅询问官府还接不接受义捐呢!”李光男脸带笑意的说道。许清也为之莞尔,这些人啊,一听说能全国通名嘉奖,估计都在后悔当初捐的少了,时下的人对名声这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个人传出好名声,往往能给整个家族带来荣耀,别人听之便肃然起敬,其实现在的朝廷也一样,往往为了一个虚名,宁愿放弃许多切实的利益。这已形成了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它有积极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关键是看对内对外而言,对此许清不想过多评述。
士绅们好名,踊跃捐款当然是好事,但这款项不易管理,在缺少监督的情况下,很难用到实处,周同辙的例子已经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许清想了想对通判杨必隆说道:“乡绅们愿意捐款,咱们不接受反而坏了他们的积极性,这样好了,朝廷正在大力提倡义田之举,就是让有钱的乡绅自愿拿出或购置一些田产,作为自己族中的义田,义田所得用于救济族中那是生活无依的族人或乡邻,杨通判你可以趁此机会在常州大力提倡义田,捐出义田的乡绅到时就由州贴榜公开嘉奖好了。”
“巡察使处处为百姓着想,下官万分钦佩,下官这就去发通告!”杨必隆小小的给许清拍了一记马屁,然后风风火火的去了。
关于原来捐款兴修水利的乡绅,许清倒没有打算失信,他把名单即刻抄录几份,一分上报朝廷,其它的以他的名义发往江南各地,要求当地官府即刻贴出,或许有些官府不太配合,但这不要紧,各地都有提举司的人呢,当地官府若不贴,可让他们去贴,多少总能对当地的义捐起些促进作用。
为了防止再有周同辙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发生,许清上报朝廷,让朝廷正式下令,要求各州各县把捐款的数额名单在当地城门贴出公示。至于两浙路和淮南东路,许清则就近以自己的名义,让两路经略司直接下令执行捐款公示,他相信,他这个巡察使的帐,这两路官员还是得卖的。
周同辙一案已经水落石出,却没有马上对外公开,当然私下里常州府城的百姓已在议论纷纷。有了周衙内几人的口供,除了让杨必隆他们马上查封刘家在常的产业外,其它小卒子许清懒得去审,一切留等两浙路提刑司的人来再说吧。在杨必隆的极力要请下,许清当夜参加了他们补请的接风宴,在常州府人心惶惶的当口,许清出席他们的宴席,多少能起到一点安定人心的作用。
席罢之后,对杨必隆他们接下来专为他准备的‘节目’,许清来了个敬谢不敏,他带着十来个护卫踏着夜色往回走,荆六郎打趣道:“侯爷,您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侯爷您看不上,何不让属下等去消受一翻呢?”
“六郎,你若真是憋不住了,爷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十个八个大婶怎么样?”
“侯爷,瞧您这话说的,也忒不地道了,我荆六郎有这般饥不择食嘛?”
许清抬脚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不刚说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吗?他娘的,爷我还没说呢,光你饿吗?爷也饿!”
许清的话引来一片轰笑,说到饿,许清肚子还有点饿了,和这些文官共食,花样多多,饭菜没顾得上吃多少,倒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还不时要发表些热情洋溢的讲话,安慰他们忐忑不安的心。这时正好看到路边一盏桔黄色的灯笼下,一位白发萧疏的老婆婆在卖煎蟹饼,许清吃过蟹饼,味道非常不错,见这老婆婆夜色中,冒着寒风还在守着生意,那桔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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