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昊远
种世衡看着满身血渍的儿子,咬咬牙道:“准!”
“传令!让床驽先停下!”种世衡下完命令,转头对左军将领莫武和李绥宁作了一翻布置,两人一听,脸露喜色去了。
种世衡也知道不能再等,大喝一声:“击鼓!”
十八面牛皮大鼓再次隆隆响起,左军一万五千士兵随即汹涌而出,踏着同袍的鲜血,呼嚎喊杀着冲向关城,关城里多多马窦听宋军又攻了上来,只得拖着疲惫的步子,领着残余的夏军冲上城墙,可等他上到城来一看,就见宋依然呼嚎着,却是迅速无比的向后撤去。
“不好,快撤!”多多马窦冷气直冒,凄厉地大喊起来,但是,迟了!
城下的宋军还未尽数退去,后军之中已掠起上百个铁蒺藜,如同死神的怒火,狠狠向城头上的夏军砸落。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城头再次如雷神天降,火光爆射,浓烟滚滚,气浪翻腾,多多马窦伏在城碟下,双耳已经彻底失聪,死死瞪着的一双大眼中,只剩下一团团的火光腾起,一片片的血肉飞碎,断肢残臂被烟薰火燎过后,散发着阵阵剌鼻的异味。
向城下狂奔逃窜的士兵被气浪如纸片般卷起,有的重重地砸落地上,有的干脆在半空中散为几块,血溅肠飞,如同火光中飞散的花瓣。
多多马窦甚至还看到蛮牛似的野利凌山,躲在墙碟之下,却突然被一片飞来的铁片割过,整个脑袋瞬间裂开,血肉脑浆流泄一地,到死没有发出一声惨嚎。
爆炸声刚落,城下宋军的鼓声随之鸣响如雷,后撤不远的宋军,本是双手捂头卧倒在血水里,一听鼓声擂响,腾然而起,地面上仿佛突然长出了成片的树林,万众呼嚎着疾冲向关城。
种谔不顾伤痛,一手提刀,一手提盾,闷声不响地冲在最前头,而他身后紧随着的士兵却是一手提刀,一手提着火把,腰间别着几个手雷。宋军就这着两两一组,迅速攀援而上,巨大的城壁上,人如蝼蚁,火光处处,喊杀的声浪拍击着墙壁,再回荡向山岚之中。
城下宋军的箭矢一波波的飞腾,如何黑云压城城欲摧!
然而所有的声音多多马窦都听不到了,就近爆炸的一个铁蒺藜,虽然手下拼死挡住了飞射的弹片,但他耳朵再次被震出了黑血,当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时,眼前只剩下一个无声的世界,城下宋军成千上万,刀光如雪,火光熊熊,却寂寂无声。
整个城关之上,能站起来的夏军不足三千人,有些连武器都不知掉到了哪里,眼神麻木,凭着本能,机械地开弓乱射,城上的滚石擂木用完了,他们就抓起地上炸碎的石块,狠狠的往下砸,城下宋军再次纷纷坠下,而城上的夏军顶着漫天的箭矢,也好不到哪里去,随着噗噗的入肉声,有的萎靡倒地,有的倾坠城下。
直到种谔他们带头攀到城头不远,宋军的箭矢才为之一收,只剩下强劲的神臂还在不断的对城上夏军点射。
盾牌上嘭的一声响起,种谔全身一震,脚上一滑,千钧一发之间,下面提着火把的同袍用肩膀顶住了他滑出一左脚。种谔定住心神,往下一看,离墙顶只有两丈高度了,他大声喝道:“快,将火把给我,点手雷!”
下面的同袍心领神会,迅速将火把往他手里一塞,自己左手抓住踏橛箭,右手从腰间取下手雷,往火把上一点,再狠狠地往上仍去。
“轰隆!”
爆炸声再次在城上响起,吓破了胆的夏军分不清由来,还以为宋军又用床驽发射铁蒺藜,顿时躲到城碟下,攀附而上的其他同袍依样施行,随着爆炸声接连在城上响起,夏军连最后的斗志也丧失尽了,种谔他们抓住机会,直接将盾牌一弃,双手并用,顺着密密麻麻的踏橛箭,个个如同灵猿般飞快攀上去。
“杀!”
“杀杀杀!”
宋军接二连三的飞跃上城头,刀光飞闪,士气如虹,更多的宋军紧跟着涌到城下,顺着同袍开出的攀爬路线,奋勇疾登,一时整面关城几乎被宋军红色的战袍掩住,军中的鼓手也死命地擂着,震天动地的鼓声让人血气翻涌。
随着越来越多的宋军登上关城,城上城下全被红色的战袍淹没,多多马窦带着残余的一千夏军切战切退,眼中充满了绝望,种谔顺手捡起一把长弓,从满地的箭矢中抽起一支来,迅速一瞄,嗡的一声,长箭噗的一声没入多多马窦腹中。
“种将军威武!”
“种将军威武!”
宋军将士狂啸海呼起来,冲杀的步伐飞腾奔赴,夏军见主将中箭倒下,顿时乱成一团,轰然四散奔逃。多多马窦晕眩不醒,由几个士卒扶着随乱军逃窜,种谔那肯放过,带军随后追杀而去。
城下的种世衡须发飘飘,看着宋字大旗在关城上冉冉升声,身边万众狂呼,如浪如潮,天上的太阳脱出云层,万道光芒与地上的红潮交相辉映,让人目眩神迷。
种世衡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千钧重压全吐出来,兜岭雄关,拿下了!
山渐青 第二百四十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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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冬日的暖阳洒在甘露寺的飞檐斗拱间,红色的廊柱泛着亮光,江南的冬天来得迟些,寺角的枫树正艳若二月春花,美若红娘。
寺中香火缭绕,木鱼声声,一片祥和,或许因为当年刘备曾在这里和东吴结亲,迎娶孙权之妹孙尚香,成就了一段千古姻缘,以至不知从何时起,润州附近的百姓就口口相传,说甘露寺的姻缘签特别灵验,由此寺中香火鼎盛,城中的富家闺秀,官宦小姐,平民家的大姑娘,甚至是青楼女子,都爱到甘露寺来焚香求签,每日里群莺软语,胭脂飘香。
如此一来,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士子,色中狼友,自然也对甘露寺趋之若鹜,有些人干脆在寺中求得一间禅房,长住于此,美其名为寺中清静淡泊好读书,至于为求清静还是为求眼福,就不得而知了。
相传前任知州万相亭之女万庭芳,正是来甘露寺上香求签之时,得遇江宁才子任长青,万庭芳美若天仙,加上身为知州之女,身份高贵,而任长青却是寒门子弟,但才华相貌出众,两人在于甘露寺一见钟情,缘定终身,后任长青上门提亲,万相亭念其才华,不嫌寒微,竟同意将爱女下嫁,成就了一段佳话。
前有刘备、孙尚香,后有任长青和万庭芳,使得甘露寺的名声更显,一时寺中莺声阵阵,书声朗朗,钟声和唱,组成了一道美妙和谐的奇景。
“喃喃,你慢慢走,小心前面的赖皮狗!”许清喘着长气儿,放声喊道。
“这寺庙之中,哪来的赖皮狗,你才是……”晏楠虽然及时收声,但俏脸仍不免微红。
“好啊!你竟敢……”
许清话才说一半,就被前面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截断:“这位姑娘说得是,这甘露寺中恬和安祥,何来赖皮狗之说,倒是这位公子以此目看人,未免把人看低了,不妥!殊为不妥也!”
此目看人?什么此目?许清一下子醒过神来,感情这些‘柴子’骂人不带肮呢。许清往前一看,就见前边走廊间转出两个公子哥儿来,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只是大冷天还拿着一把折扇晃个不停,也不嫌寒碜?
前面的晏楠先是噗哧一笑,艳若春花,接着俏脸一绷,瞪了那两个‘柴子’一眼,回头又对许清抿嘴一笑,如上演变脸戏法般,最后莲步轻移到一旁,一副壁上观的模样。
好吧!咱们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许清毫不迟疑答道:“两位公子腿踏梅花印,双耳竖着听,鼻闻十里香,口中气旺旺,难得一见的忠厚相,堪比我家的大黄……”许清口若悬河,直把那两位‘柴子’说得脸上一片酱紫,神情脉脉,欲语还休,旁边看热闹的才子佳人们指指点点,笑得花枝乱颤。
一挑二,完胜!
看着两位落荒而逃的家伙,许清暗道一声晦气,今日难得有空陪晏楠上北固山看看,不曾想遇到这事,把兴致都搅没了,他回头看一眼还在随着众人轻笑的晏楠,晏大小姐顿时收住笑,一脸做错了事的小模样,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
装!你继续装!
看到众人散去,许清轻咳两声,摆出一脸正色说道:“喃喃,别人赶着上香也就罢了,那是为了求个好姻缘,你赶去干嘛?难不成你也想再去求个好姻缘?”
晏大小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脸上的小意顿时消散无踪,轻盈的身躯跳了起来说道:“除了求姻缘,人家不用求别的吗?哼!我就求姻缘去,看你怎么样!”
说完小蛮腰一扭,扬长而去!这个小皮娘,在家还好,一出了门又尽露刁蛮本性,方才还敢站着作壁上观,这还得了,夫纲何在?睢着她轻盈而去的身影,许清本不想跟上去,这太有失咱们男人的脸子了,可看着四周那些狂蜂浪蝶垂涎欲滴的目光,许清心中就一阵阵发寒,只好追上去说道:“喃喃,等等我,此处群狼环伺,危机四伏,咱们还是另找一个幽静的所在……“
“什么群狼环伺,狼在哪里?哼!好不容易陪人家出来半天,你却不是狗就是狼的……噗哧…….”
晏大小姐说到这,自个忍不住笑了起来,俏脸上的梨窝甜美异常,看得许大官人目光一滞,连她是狼是狗的语病,都懒得去计较了。
晏楠见他没挑自己的语病,倒不好再冷脸对他,对上他痴然的目光时,心里暗暗欢喜的同时,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烫。
许清家里那们红菱她虽然没见过,但却被小颜形容得温柔和善,美绝人寰,甚至她还偷偷跑去景明坊看过梁玉,那也是气质容貌不输于自己的绝色美人。小心思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此时看到许清痴然的目光,心里便如喝了蜜了一般,她缓缓低下头,轻声说道:“那你说,去哪里?“
许清醒过神来,脸上微赫,这世上自己看自己娘子发呆的还真不好,鉴于晏楠还没过门,主啊,你就原谅我吧!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到山北边去看看,那里可以俯瞰大江,空蒙壮阔。“
北固山雄立于长江边上,三面悬崖,控楚负吴,地势险峻,南朝梁武帝曾手书‘天下第一江山’来赞其形胜。许清两人出得甘露寺,来到北崖的北固亭,只见大江浩浩荡荡,江上千帆竞逐,百舸争流,远远可望见金山寺又塔,双岚对锁,气象万千。
此处是风景最佳处,虽值初冬,游人也不少,亭中侍女流连,亭外士子冠戴整齐,来回踱着方步,高声吟诵着自己的词作,只望能引来亭中闺秀们青睐的目光,重续一段任长青和万庭芳的佳话。
许清瞧着这年谈恋爱的方式,甚觉有趣,男的丢书袋,女的丢手绢,盈盈眸光一碰,一世尽在不言中。
他正笑着回望晏楠,就听那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再度传来,许清细看,不是方才那两个‘柴子’是谁,只听一个朗诵道:
登楼望断江渚,
云烟暗处南楚,
千帆逐波来,
竟叹如梦东吴,
长住,长住,
细觅双乔居处。
朗诵刚完,另一个便大赞道:“黄兄这一首如梦令,着实是令江山添色,意气非凡啊,实乃我大宋难得一见的好词。”
“哪里,哪里,方才白兄的青玉案才是绝妙,不才自愧不如啊!”这位黄兄口说自愧不如,神色却十分自得,哪里有半点谦虚的味道。
两人一翻吟诵,还真引来了亭中闺秀们盈盈的目光,一时更是仙意飘飘,如饮醇酒。那位黄兄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清,望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挑衅,许清懒得理他,拉过晏楠准备换个地儿。
“这位公子,因何刚来就要走啊,方才斗嘴不是口若悬河吗?何不也吟诵一首词作来听听,难不成这位公子是只会斗嘴的草……”身后传来了那位黄兄不依不饶的话语,虽然最后一个字及时收住了,但人人都能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亭里亭外顿时传来一阵笑声,那位白兄笑得更是前俯后仰,晏大小姐首先不服气了,小蛮腰一扭,转过身来瞪着众人,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她轻哼一声,对许清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快作一首给他们听听,小瞧人!”
娘子有令,岂能不遵,不管如何,看在咱家喃喃力挺自己的份上,总得先把脸子给她赚回来再说!
许大官人一拂袖子,走到那位黄兄面前说道:“这位公子,照你这么说,不擅作诗就是草包喽?前唐宰相房杜没听说有什么诗词传下,难不成他们也是草包?本朝半本论语治天下的赵相也是草包?我来问你,你爹会不会吟诗?”
那位黄兄被许清逼问得一脸涨红,强声说道:“此情此景,咱们只论诗词,这位公子你攀附许多做甚,若不会诗词直说就是!”
啧啧,这还孵上了,爷今天就让你瞧瞧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省得以后老拿两句诗词来耍横,许清挺了挺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更伟岸些,然后故意负手于背后在亭边逛了一圈,把那些闺秀含羞带怯的目光赚足,直到发现自家娘子神情不对,他才赶紧朗诵道:
何处望神州?
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
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
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
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许清朗诵完,四周一时寂寂无声,他疑惑了,难不成不对人家胃口,直到一条手绢突然从亭中飞出,正好落入他怀中,四面赞叹声才纷纷响起,接着就是更多的手绢飞了出来,那两位公子脸上一黄一白,他们努力了半天不见效果,不想倒是许清一来,便修成正果,那粉香扑面的手绢,是多少士子心中的梦想啊!
许清见自已突然收获这么多定情物,正自得着,得意忘形之下,双眼不断往亭中瞄去,想看看可有哪枝独秀;突然发觉衣袖一紧,不好!自家娘子看着呢!他赶紧收起笑脸,无奈抛却身后一片森林,追上闷不作声的晏楠。
“喃喃,这个生子当如孙仲谋,你说好不好,那个……我想好了,等咱们有了孩子,若是男的就叫许砚,若是女的就叫许燕,你说好不好?”
“哼!”
山渐青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射人莫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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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射人莫射马
疏林之上,月光清冷,夜风在枯枝上吹过,发出的呼啸声听起来无比的凄凉。疏林的西北面是一道几十丈高的山梁,崖壁将寒风当住,三百夏军就夜宿于崖下,近十堆熊熊的大火,使得崖下和暖不了,除了十来个远远派出去的岗哨,其它人正围在火堆旁享受着抢来的食物。有西北惯常的煎饼,有刚烤熟散着香气的鸡鸭,火堆上架着几只肥羊,在火焰的熏烤下正泛着油光。
西夏仿照大宋设了一套中央机构,兴庆府及灵州一带百姓,也多转为农耕,生活安定了下来,兴庆府附近属于黄河冲积平原,水草丰美,地饶五谷。
自秦朝起,下到汉唐各朝都曾在此处大力发展农耕,建有汉源古渠、唐徕渠等农耕水利设施,李元昊即位后,为了保征战给养,集举国之力,沿贺兰山东麓,开凿出一条近三百里长的水渠,渠宽十余丈,一方面可以排泄山洪,更重要的是为了灌溉几百里内的农田,使得兴庆府一带农耕变得极为发达。
但西夏农耕也只集中在后世称为银川平原的这个地区而已,其大部分地区仍是以游牧为主,所以逐水而居,四处迁移的生活对于这些夏兵来说,并没有陌生。进入宋境已来,通常是白天抢掠,夜晚便宿于荒林之中,早习以为常,由于大宋缺少骑兵追剿,他们便分分合合,四处流窜,总能寻到防守薄弱之处下手。
这些夏军通常是一人双马,既为了能换骑节省马力,也为了方便驮走抢来的财物,看他们堆放在崖下的物品,就知道他们收获甚丰。所以火堆旁的夏军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寒风都刮不去他们的热劲儿,这种生活就是让他们长年过下去,也心甘情愿。
距离山崖十来里的地方,赵野带着一千五百人马,伏于斜坡下,他们没夏军那么好命,别说生火了,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找着,将士们只能在寒风里熬着。
王守毅用手掌擦了擦有些发冻僵的脸颊,轻声说道:“赵大哥,要不咱们别等了。直接冲上去***娘的。”
赵野唬声道:“王守毅,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咱们这么冲上去,未及近前肥羊就跑了,这夜色茫茫,万一他们四散而逃,你能追得上几个。再说了,那可是近六百匹好马,一但混战起来,难免死伤或走散,咱们这次本来捞得就少,他娘的,若再不多弄点马回去,还有脸见人吗?”
马良春忍不住低笑起来,跟许清久了,赵野把许清的做派学了个七七八八,这仗还没打呢,就先想着对方的战马了,上次来西北的路上,伏击那一百夏军时,战斗到一半许清就鼓着腮帮大喊,射人射人别射马,喊得眼都红了,每射倒一匹马,他就闭回眼作不忍看的样子,那心痛劲至今让马良春想起来,仍忍不住发笑。在渭州城下也是许清第一个反应过来,放着夏军不追,一个劲的去驱赶战马,以至大有收获。
许清的一次二次做派,早以根植在各人心中,所以缀上来后,首先想的不是怎么歼灭这几百夏军,而是尽可能多地弄到战马。当然了,把战马弄到之后,就算不杀这些夏军,他们也和死人差不多了。
赵野自然知道他笑什么,但这次三路合围安疆寨的二千夏军,狄青在北路全迁了七百多,张愈捞到了一千,唯独他乘兴而来,走的路也最远,却无收获,第二天得知三百夏军在安疆寨东面两百余里外出现后,他就抢着带人过来,好不容易在黄昏时分缀上了这股夏军,这么多苦都受了,怎能不捞足点。
“肥羊也奔走了一天,想必很快睡下,马良春你少傻笑,带几十个人摸上去,先把那几个放哨的干掉,你若是不利索,惊走了肥羊,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赵野闷声吩咐道,他自己何尝不是又冷又饿,他娘的,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夏军的烤肉香了,岂不让人郁闷异常。
马良春得令后带着五十个人,五人一组提着神臂弓散开去,趁着夜慢慢摸过去。
赵野他们在原地又等了近半个时辰,马良春才派人回来并报,得知岗哨已经收拾掉,夏军也睡下后,赵野把三营人马一分,临行还让人仔细检查马蹄是否都包好,马嘴是否都衔枚。
“他娘的,要是谁不小心提前惊走了肥羊,回头小心我剥了他的皮!”赵野又一次警告完,才悄悄的出发。
身边的王守毅轻声说道:“赵大哥,我瞧着还是许大人说得好,悄悄的进村,打锣的不要,多干脆啊!”
轻后几个教导营士卒听也闷声低笑起来,那被极度压抑后的笑声就象是野猫在低哼。
“笑什么笑,他娘的,快到地头了,都给老子收声。”
一群人没一点临战的紧张,倒象是在围猎山间的野猪,也难怪他们,别说共有三营人马,就算光是教导营,他们也没将这三百夏军瞧在眼里,何况还是偷袭。
等赵野他们三面围上来时,夏军竟毫无所觉,一个个裹着羊皮袄,或者抢来的被子,横七竖八的躺在火堆边,鼾声如雷。就连奔了一天的几百战马,也挤成一堆躺下山崖下,四野里只剩下柴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赵野他们二话没说,将人围住后纷纷张弓引箭,一时嗡嗡连响,一轮箭雨下去,还能站起来的夏军不足二十人。第二轮根本就是在浪费箭矢,近千人射二十个人,把人家射得象刺猬一般,估计连***都挤进了几支箭!
“干得好!都过来,这儿有酒有肉!他娘的,咱们也先吃饱再说!”赵野瞧见火边还有牛羊肉,对那些夏尸懒得多看一眼,坐到火边先大块哚起来。
这次围猎完成得顺利无比,主要是夏军未防兵面有骑兵追来,这荒山野外,离最过的村镇也有几十里,若是步兵赶来,天早就亮了,加上十来个岗哨被神臂弓无声射杀,连个信没能报回,所以他们悲催了!
过了一阵子,王守毅兴奋地冲过来说道:“赵大哥,整整六百二十匹战马,还有这些狗娘养的掠来的大堆财物……”
“财物马上着人收拢起来,跟咱们打仗谁要是敢乱来,看老子不剁了他的爪子。”
山林之间再次传来欢声的畅笑,忍饥挨冻半天,一切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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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皇城。
天章阁里一片灯火通明,夜风刮过殿外的飞檐,呼呼作响,白天还好些,这夜色一来临,顿时让人觉得寒意逼人。阎文应悄悄将火炉移近些,正在看奏章的赵祯见了说道:“无防,朕坐在内殿里若都受不了,那边关还在作战的将士又怎生了得?”
阎文应听了暗叹,赵祯这些话不似作假,有时他为了省下一碗羊肉面,宁可自己挨饿一夜,想到这些阎文应只得顺着他的话答道:“边关将士自然是辛苦,但官家每日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为整个天下百姓日夜操劳,何尝不辛苦呢。官家还是保重好龙体,边关将士们听了官家身体康健,才能安心作战!”
“就你能说,呵呵!”赵祯刚笑起来,门外就传来佩环细碎的响声,接着门口的小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曹皇后手捧一件大麾,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侧身给赵祯施礼,赵祯不等她下拜便迎过去问道:“这夜里寒凉,皇后你怎么来了?“
曹皇后顺手将大麾披在他身上,细心的把带子绑好,然后答道:“正因这夜里天寒,臣妾怕官家忙于国事,忘了添衣,万一着了风寒,那可如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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