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完结+四篇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衣有风
楚玉一被获准下车,所做的便是朝前后左右看去。她原本以为,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应该是马贼们的大本营,应该是建立在穷山恶水之中,极为险峻的山岭之上的山寨,可是事实证明,她所想象的,与眼前的有极大差距。
这是一个安宁又美丽的村子,四周平坦而开阔,屋舍排列整齐,土地肥沃,田间小路纵横交错,还偶尔能听见村子里传出隐约的鸡鸣与犬吠。八九名妇人老者正在田间劳作,田地里是已经结了穗的麦子,沉甸甸的挂着,还有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很是喜人。
这是怎么回事?楚玉一下子愣了神。下一刻。她立即想到,这一片平静的田原,即将被凶残地马贼洗劫。顿时心中一阵不忍。
可是又让她大大意外地是,村里人见马贼们来了,不但不害怕,反而热情的迎上来,妇人放下了手上的农活,村里玩耍地孩子也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擦汗的擦汗,送水的送水,俨然是一家人的模样。
楚玉刹那间已经明白过来:这里,竟然是马贼的老巢!
马贼们回到这里,一个个都归了家,有几人已经上去和自家妻子闲话,也有人抱起孩子转圈,就连最凶悍地马贼。也流露出了柔和温馨的表情。
在外面,他们是凶残的恶鬼,掠劫财物和生命,可是回到家中。他们却是好丈夫和好父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无比。纵然这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之上的。
容止站在楚玉身边,他比楚玉更早明白先后原委,看周围的马贼都放松了,便低声对楚玉道:“我猜得果然不错,这一群,是横行十多年的追风盗,他们手段狠毒,来去如风,虽然官兵曾经出动剿灭,但是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却不料原来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村庄地所在,应该是极为隐蔽,即便是有人偶然来到这村子里,也不会以为这样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遮挡着凶残狰狞的真相。
至少一半的马贼先离开队伍去和家人团聚去了,剩下地一半则继续押送肉票,所有人被分成两拨,关在村头的两间屋子里,其中楚玉和容止两人算一拨,所住地环境比较舒适,而任老板等人则被赶入另外一间较为寒酸简陋的房中。
楚玉心里明白,他们能一直受到礼遇,几乎是多亏了容止说的谎,士族毕竟身份高贵,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也看在巨额赎金的份上,马贼会尽量的善待他们;但是皇族的身份却不能暴露,因为这个身份意味着很可能会有军队介入,为了避免麻烦,马贼反而会尽快的杀死他们。
楚玉才和容止进入屋内,身后便传来响亮的关门落锁声,她并没有着急回头,反而四下打量。
此时差不多是正午,墙上一人高的位置,开有一个约莫七寸长宽的窗口,给屋内带来了光源,楚玉看清室内的情形,屋子里没有床,只在墙角铺了厚厚的稻草,占了半屋地面,算是容人睡觉的地方。
屋内还算干净,另一处墙脚处摞着两张小
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用具。
以他们的身份,尚且还是这个待遇,可以想想另外一间屋子里会是何等的恶劣。
楚玉还在打量,容止便已经越过她走到稻草旁,翻身一躺,悠闲而慵懒的躺在厚厚的稻草上,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可算是能躺下了。”
见他如此轻松写意,楚玉走近几步,撇了撇嘴,道:“你有功夫睡觉,不如先想想如何脱身吧。”为面隔墙有耳,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容止也没起来,只静静的躺着,与站在一旁的楚玉对视,他的目光漆黑幽深,平静无澜:“走不了,追风盗横行十数年,就连军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可见此地隐蔽,在你我寻找到出路之前,只怕早就已死在乱刀之下。”
楚玉朝窗外看了一眼,村庄里还是那样的宁静美丽,马贼们也换上了务农的衣裳,来到田地里干活,倘若不是见过他们凶残的行径,楚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群马贼。
村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满足的笑容,这片土地是如此美好,简直就好像传说中可遇而不可求的世外桃源,可是然而桃源中的幸福生活,却是用外面的流血换来的。
她可以想象出这个村子的生存模式,平时妇女和老人在家务农,而男人们出去抢劫杀人,不管他们抢劫是基于什么理由,这里并不是陶渊明所描述的那个淳朴祥和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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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楚玉在看什么,容止淡淡道:“你且稍安心,江陵距离此地有一段路途,往返需要些时日,纵然他们到了江陵,也未必就会发觉我们是假冒的。”
楚玉闻言微微惊讶,转头看向他,却见容止笑吟吟,显是一副胸有成绣的模样。
“与其担忧那么久远的事,不如与我一道,随遇而安。”他拍了拍身边的稻草,笑道,“不来试试么?你身份尊贵,这稻草想必不曾睡过吧?来试试,还是很舒服的。”
楚玉犹豫一下,也学容止的样子,和他并肩躺下,稻草中有些较粗硬的杆,隔着衣服戳着背脊,让肌肤有些微微的发痒,然而身下蓬松的感觉,却让精神紧绷了好几天的楚玉一下子舒缓了紧张。
转眸正对上容止漆黑的眸子,楚玉微微笑道:“果然很不一样。”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五十六章 动机和目的
还没躺下多久,楚玉便听见门外锁链响动,片刻后有人开门进来,她睁开眼睛一看,却是那马贼首领。
那首领手中拿着纸笔砚台,一进屋看见两人躺着,忍不住笑了一声:“两位倒是安
容止慢慢地坐起来,目光柔和直视马贼首领:“阁下客气,我们如今落到这个境地,再怎么费劲也是枉然,不若任由各位安排。”
马贼首领爽朗一笑,道:“到底是有教养的,和旁边屋里的匹夫就是不同。”他将白纸平铺在地上,砚台放在一旁,里面盛着已经研磨好的墨汁,接着,他手上拿笔递出来:“劳烦两位谁给家中写个信,我们也好作为证物,带给你们的家人。”
这便是要写勒索信了。
楚玉尚在发愣,容止便自然而然的接过笔来,左手一拉白纸,蘸墨,沉腕,悬肘,一封求救信写得文辞斐然清丽绝伦。楚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容止已经写完了,她草草扫一眼,文中大致说的是被追风盗的兄弟请去住一阵子,希望家人送钱来云云,行文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倘若不是知道容止长居公主府,楚玉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经常被绑票,遭绑票信这种业务也能如此熟练下笔流畅。
将容止的信拿过来看了一番,马贼首领十分满意:“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派人出去送信,一会儿有人给你们来送饭。”
容止笑了笑,还是那种极度无害的笑容:“敢问这位首领尊姓大名?”
马贼首领神情一冷:“怎么,你脱困之后要回来教训老子么?”面对杀气腾腾的男人。容止并无畏惧,只淡淡地道:“兄台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为了方便称呼阁下罢了。”
“早说嘛。”马贼首领怒容一敛,又恢复成刚才和气好说话的样子.他转身走出屋子,落锁时门外传来四个字:“我叫孙立。”
果然如同孙立所言。过了一会儿,两个男人开门给他们送饭,楚玉认得这两人,他们都是参加掳劫杀人的马贼,但是此时这两人换上了寻常地衣服。盖住了满身的剽悍戾气。
马贼给他们准备的牢饭竟然出人意料地丰盛,本来按照路上的待遇,楚玉以为最多给两块干饼让他们啃就是最高待遇了,却不料装食物地藤篮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大碗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两碟可口的小菜,一盘素的,一盘肉菜。
这群马贼挺人道啊,还知道优待俘虏。
两个马贼放下藤篮便先后走了出去。又再度把门给锁上,楚玉好几天没好生吃顿饭,已经饿得要死。却不得不在人前一直维持着端庄的仪态,见外人走了。赶忙扑上去。端起碗筷,先递给容止一碗。接着自己拿起另一碗,便不客气地夹菜往嘴里送了。
碗筷碟子筷子都是木质的,木材还很软,在防止肉票逃跑这一方面,马贼们显然很有经验。
藤篮底部还装着两碗水,楚玉喝了半碗,剩下半碗小心翼翼的拿来沾湿衣服,擦拭脸部,三天没洗脸,她感觉不太舒服。
另外一碗水,自然是给容止的,容止倒是没浪费,很干脆的端起碗来一口气喝光,再过一会,送饭的马贼又前来回收碗筷,此间容止趁机跟他们套交情,得知这两人一人叫孙虎,一人叫孙当。
他的笑容和言辞,就是现在他握在手中的利器,孙虎孙当二人一人收拾碗筷,一人在门口看守,从进来到出去,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但是短短地几句闲聊里,容止便获得了这两人的好感,其中收拾碗筷的孙当在出门地时候,还冲容止笑了一下。
从小窗里看着孙虎孙当走远了,楚玉才转向容止笑道:“还说什么都不打算做,那你方才是干什么?”不断的套问对方名字,她不信他仅仅是想正确称呼而已。
这是从以往经验里得来地判断,容止做什么,必定是有目地的。
容止笑笑,并不辩解,只道:“你今后便晓得了。”他挪动身体,在稻草铺上慢慢后退,一直退到背部靠上了墙壁,才朝楚玉招招手:“过来么阿楚?横竖闲着没事,听我说故事吧。”为了避免在交谈时不经意地泄露出彼此的身份,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容止叫她阿楚,楚玉则叫他小容。
真正的叫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但容止的语气神情却似极为熟捻自然,好像他一直是这么唤楚玉一般。
一刹那间,楚玉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与相熟的朋友谈笑,她的朋友都是叫她阿楚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那些逝去的远去的,像是虚无缥缈的梦境,她也只能在梦境里寻找。
愣了好一会儿,楚玉才意识到容止刚才说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愣。
怎么又有兴致的要说故事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楚玉还是顺着容止的意思,坐到了他身边的稻草上,与他一样背靠墙壁:“什么故事,说吧。”
容止微微一笑,便说了个故事,故事很浅显,有点儿像是楚玉小时候听听妈妈讲的床头故事,不过多了些曲折和起伏,然而对于阅览过不少小说的楚玉而言,却是少了些吸引力。
一个故事说完,容止又接着说下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比上一个还要简短,楚玉听得有一点闷,正想开口打断她,却见容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按住疑惑,忍耐下来。
一直讲到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容止说了一半,却忽然中断不说了,楚玉才要松口气,却听见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外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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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怎么不继续讲呢?后来怎么了?”
容止咳嗽两声,眼眸里浮现浅浅的笑意,依旧靠着墙道:“不说了,我口渴。”
沉默了片刻,那稚嫩的声音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水来。”
接着两人便听到一阵蹬蹬蹬的跑步声,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回来了:“我拿水来了,怎么把水给你?”
在容止的指点下,小孩又搬来两张小马扎,叠放在窗下,再困难的端着水爬上来,将已经因奔跑颠簸撒了半碗的水从窗口递给容止。
这时候楚玉看见那孩子大概有八九岁年纪,晒得黑黑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容止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接过盛水的木碗:“多谢。”
拿着水碗坐下,容止没有喝,他掀开衣衫下摆,拆除绑缚伤处的布料,却是拿这碗水来清洗伤口。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五十七章 逐日慢侵销
下来几天,楚玉算是见识到了容止哄小孩的本事。
每天固定八个故事。
第一天,仅仅只有孩子听墙脚故事,第二天,那孩子便又带了两个小伙伴来,第二天下午,人数增加到四人,第三天,墙脚的蹲着的脚变成了十二只,第四天,容止说要喝水,不消如何等待,便立即有七八只碗争先恐后的递过来。
碗中盛装的都是清冽冰凉的井水,清洗伤口之余,剩下的干净井水便留给楚玉洗脸洗手,虽然不能够洗澡,但是也算聊胜于无。
但是从第二日起,容止便不仅仅局限于要水,他描述出几种常见草药的模样,让孩子们替他找来,而容止将草药揉碎,敷在自己的伤处。
找草药这活儿并不算轻松,但是容止说的故事,对这群长期关在村子里,没有见识过市面的小孩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见多识广,故事之余,讲起各地风土人情来说得娓娓动听,有时候就连楚玉也听得入神。
楚玉曾从小窗子里看过一次,只见墙脚下蹲着十多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的都有,容止就是把这群孩子指使得团团转,让他们干这干那,一点怨言都没有,几个孩子之间原本还有矛盾,也被容止几句话化开,一团和气的乖乖听话。
这样特异的情形,一开始村里的大人虽然注意到了,但知道了容止要的东西并不过分后,便没有多加关注,只让孩子们注意不要把危险的东西交给容止。
但是第五日后。楚玉觉得有些担忧。虽然容止不过是讲讲故事,偶尔要一点水和草药,但是他已经在无形之间。聚集起了村子里所有五岁以上地孩子,他地笑容哄大人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哄骗几个小孩子。
不光是村中的小孩,就连每天给他们送饭的孙当孙虎,也都和容止热络亲近起来,有时候送饭来时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和容止聊上几句,甚至告诉了他村子地一些基本情况,比如有多少人诸如此类消息。
但是楚玉隐约有种预感,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容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虽然只要了一点水和一点草药,可是村子里的马贼不可能一直这样坐视不理。
她将自己的忧虑告诉容止之后,容止却不慌不忙地笑道:“我自有计较。”
还没等楚玉看出来容止的什么计较。第七天上,中午该是往日有人送饭来地时候,今天却迟了许久,终于等到门锁响动。门被推开的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以往的孙虎孙当。而是身材高大宛如铁塔一般的马贼首领孙立,孙立不仅仅是马贼的首领,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他站在门口,便几乎将整扇门给遮挡住了,需要稍微弓腰才能走进来,他一手提着送餐的藤篮,脸上没有表情。
楚玉下意识地拉了一下容止的衣袖:你勾搭别人家花朵,大人找你算帐来了。
容止直视孙立,笑得很从容,完全没有身负诱骗未成年人罪的自觉,只淡淡地道:“孙立当家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孙立进屋后,他留在外面地人便立刻将屋门关上,还进一步的上锁,连孙立也一并关了进来。
马贼首领地胡子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剪短了不少,不再是严严实实的埋住半张脸,从空隙里可以依稀瞧见他粗犷刚毅的轮廓。
他眉骨高耸,显得眼窝深陷,近处来细看,楚玉才发觉这马贼首领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虽然他的外型无一处不粗犷,可是这
睛却从粗犷深处翻出来别样的细致,这马贼是一个粗人。
孙立盘腿在两人身前坐下,目光如刀子一般轮流在二人面上刮过,当然,刮容止的比较多,给楚玉的压力则相对小了不少。
良久,孙立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容止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有一点矜骄的,还是那么从容不迫的拂了拂已经理得十分整齐的衣衫,他这个做派,让楚玉不由自主想起了建康城中见过的那些士族,也是这样矜持傲慢的神情动作,因为家世而自傲,标榜自己的身份。
现在的容止,就在完美的扮演一个世家公子,然而那些士族的风度,是安乐时才能保有的,容止在劫难之中犹能如此,令孙立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如此做作了一番,容止才柔声道:“我并没有打什么主意,只是想要过得稍微舒服一些,以我和阿楚的能耐,并不足以翻起风浪,当家的过虑了。”
孙立冷冷地瞪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想过得舒服些?为何不问我要?”
容止微微掀了一下眼帘,眼眸沉静安宁,他浅笑道:“难道我现在不是在跟当家的要么?”
孙立一怔,片刻后很快恢复如常,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放在身旁盛装食物的藤篮,篮中的饭菜食水翻倒出来,撒了一地。
楚玉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不禁有些紧张,但是孙立只是转身走到门口,轻敲了两下门,门外候着的人随即将门打开。
—
孙立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道:“好,我答应你。”
孙立走之后,楚玉和容止立即被请出了牢房,搬到村子里的一间屋内居住,这屋子有桌椅床榻,有柔软的被褥和干净的衣服,质料虽然比不上公主府里的,但是却也不是一般人家提供得起的,而他们的午饭,也从简单的两个菜变得丰盛起来。
作为良好待遇的交换,孙立要求容止暂时担任夫子一职,教村里的孩子念书。
两人吃饱了饭后,便有个皮肤微黑的小孩推门进来,这个小孩是最早来听故事的孩子,九岁,叫孙小江,同时的,他也是孙立的儿子。
孙小江蹭蹭的跑进屋,先亲热的叫了声容哥哥,再随便敷衍的叫楚玉一声楚哥哥,亲疏之别一目了然,楚玉无心哄骗马贼家的花朵,也不在乎这小孩子亲不亲他,只见孙小江从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瓷瓶,拿到容止眼前晃了晃:“容哥哥,我爹说你的脚伤不能这么拖着,叫我拿伤药给你。”
容止温柔的谢过他,又保证下回给他多讲个故事作为报偿。
打发走了孙小江,容止拿着瓷瓶在手中把玩,楚玉在一旁看他只玩不用,好奇道:“你怎么不上药?”
容止微微一笑道:“倘若敷上这药,我的腿只怕这辈子就废了。”论起玩药,孙立还差太远。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五十八章 必不负所托
玉闻言色变:“是毒?”孙立为什么要那么做?
容止笑了笑,随手将药瓶搁在一旁,却没有回答,他低头思索了一会,随后便开始解衣。
这个时候,楚玉已经不会误解他的动作,然而尽管明知道他应该有别的目的,但是看见他衣衫渐宽,她还是不由得心跳快了一拍。
容止并没有脱下衣服,他仅仅是解开衣带,翻开层层叠叠的衣衫,从腰侧的内衣里取出一样东西。
因为两人一路上表现得都很乖巧,加上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马贼们仅仅是拿走了他们装食物的包袱,并没有搜他们的身,容止和楚玉原本身上带着什么,现在便依然带着什么。
不过这对楚玉来说没什么涌用途,她平时出门连钱都是越捷飞帮带着的,原本袖子里是有装着袖箭的,但是在先前跳崖和爬上来的时候,用来固定山藤用光了,就算袖箭还有剩,她也不敢拿来对付马贼,那不但不能解救自己,反而会加速自身的死亡。
越捷飞曾经告诉过她,她的袖箭最多就能够在突然袭击的时候,射伤几个没什么防备,并且是身手不太高明的人,遇到真正的高手以及对方人多的时候,千万不能使用。
因此看到杀手锏,登时便有些欣喜,能让容止这么慎重其事藏起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太糟糕,基于容止的一贯作风。也许是那种无色无味见血封喉地剧毒。
然而当看清楚容止手中地物件时。原本抱着很大幻想的楚玉顿时大失所望,那并不是什么毒药,也不是什么杀伤性的利器。那只是一块仅有拇指粗细,长一寸半地白色长方体玉石,首尾两头包着刻有精美花纹的金制薄片,金片将长方体的头尾两端完全包住,边缘又伸展出来好像花萼一般的小片,紧紧的压着玉石的两端侧面。让金质薄片与玉石之间一丝空隙也没有。
其中一端地薄片上,隆起一个用来穿绳带孔凸起,并穿过了一缕紫色丝线。
容止取出这件物体后,凝视了一会儿,便将其交给楚玉。
他神情郑重,眉目间不见笑意,被他的严肃所感染,楚玉先伸手接过。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原本以为这块白色的长方体是玉石,可是拿过来细看,才发觉与玉石的细微不同,这长方体表面光滑。呈现一种十分浓郁的乳白色,少了几分玉石的莹润。但是却又多了几分光滑,这长方体的重量比寻常玉石至少重上一倍,纵然剔除两遍金片的重量,也比寻常玉石重出来不少。
容止低声道:“这不是玉。”
楚玉忍不住翻翻白眼:“我自然知道这不是玉。”
听她言语轻快,容止嘴角扯起来一个很浅地弧度,道:“这是我家传信物。”他的笑容还是如往常一般沉静从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楚玉却好似听到了一些冷寂灰败的味道,“阿楚,再过些时日,你便能离开此地,但是我却是走不了了……”
楚玉听他这么说,心头陡然一颤,睁大眼睛看着他,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容止继续道:“我少习观人之术,少有走眼,那孙立并不是简单的马贼,此人颇有心计,也极富野心,只怕会留下我以做图谋,他假自家儿子之手赠药,便流露了两分心思。”
孙立要留住他,但是也要压制他,最简单最容易地法子,就是让他在某方面残疾,一个瘸子,是很难轻易获得独立威望的,只能充当幕僚一类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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