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完结+四篇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衣有风
而天如镜却也同样舍不得。
他认真地看着楚玉,虽然明知道现在这个女子心里面想着的是另外一人,每多看一眼。便会难过一分,可他还是挪不开目光。
不管结局如何。在能够看到她的时候,多看一会儿,总是好地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楚玉用力按了下自己的眉心,试图让脑子更为清醒一些。便前去开门。
门口站着地人是桓远,他原本也是在屋中陪着她与天如镜对峙的,半个时辰前却忽然告辞离开,楚玉原以为他去休息去了,可是看到此时他端着地黑漆方盘,盘中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才知晓他是去给她准备早饭。
桓远见她神情忡怔,便晓得她又忘了吃饭这回事,心中叹息一声。他走近屋内,反手关门,道:“公主虽然忧心容止。可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为何容止这样,不值得。
这句话。他咽在喉咙里。没有说。
在他看来不值得,但是在楚玉看来却未必。其实以他身份,说这话并不算太过逾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说这些有些不好,就连多想一想,也是不好的。
桓远的归来,给这气氛僵硬得即将凝固地屋子里带来些许亮色,一样是熬了一夜,可是他的神情较二人明显轻松不少,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倦意,被清亮的俊美尽数压下,而他话语里的圆融温厚之意,也让楚玉感到稍稍放松。
“多谢。”楚玉拿过来一碗粥,坐回椅子上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热腾腾的米粥里混了剁碎的肉末和不知道什么药材,色泽有些发褐,初尝有一些微微的涩,可是于唇齿间转上一圈,便化作沁人心脾的温润清甜,连同绵软地肉香,回味悠长地暖着身体。
楚玉胃里填了食物,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放下碗,再一次谢过桓远,抿了抿嘴唇,她有些艰难地问:“他怎么样?”
心照不宣,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容止。
桓远离开这么久,不可能就只去厨房走了一遭,他大约应该将府内的情形都了解了个大概,包括容止现在地情形。
她昨天来此之前,派人小心照料容止,也交代花错,倘若容止的情形有什么变化,一定要立即来通知她,但是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收到从沐雪园传来地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这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听到楚玉这么问,天如镜也稍稍提起来精神,等待桓远地回答。
桓远低声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一直昏迷着,呼吸微弱,心跳也几乎感觉不到,那种死人般地冰冷和苍白,纵然他与容止素来不睦,也忍不住为之心惊。
楚玉面露失望之色,而此时耳中又传来一旁天如镜冷淡的声音:“果然如此,容止只怕时日无多。”
心口好似被猛力揪了一下,楚玉狠狠地瞪一眼天如镜,虽然明知道他并不是故意落井下石,可是这个时候,除非是他肯帮容止,否则不管天如镜说什么,都是讨厌的。
但见他沉静的神色,楚玉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脑中更是乱成一团麻。
桓远就站在楚玉身后,他站得很近,近得能看到楚玉颤抖的肩膀,虽然穿了几重衣,但是从桓远的角度看来,这肩膀依然有些单薄和瘦削了。
他忽然开口道:“公主,我来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公主如是不愿脏了双手,桓远愿意代替公主。”他来对天如镜用刑。
楚玉闻言一怔,慢慢地转身,眸中浮现些许不可思议的讶色,虽然桓远没有明说,但是她也能看出来,他对于她“亵渎”天师的行为是不怎么拥护的,怎么这时候却忽然主动要求参与进来?
对上桓远目中担忧的关切之色,楚玉登时恍然:他并不是忽然转了性子,只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才强迫自己违心做这些不愿做的事。
楚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再让我想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愿意,难道桓远就是那种能面不改色把人抽筋剥皮的?她不可能为了自己一时的轻松,将这件事推给桓远。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桓远说谢谢。
其实倘若真要动手,她可以将天如镜交给花错,事关容止生死,想必花错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楚玉依然是不忍心,她不忍心看着容止死去,也不忍心真的刑求天如镜,到头来折磨的却是她自己。
更何况,就算交给花错,也不一定能问出真相,假如被折磨得狠了,天如镜随便说出一个错误的办法来骗她,岂不是弄巧反拙害了容止?
这一“再想想”,便一直想到了第三日。
偶尔见到花错,楚玉看见他明显的黑眼圈。
因为天如镜的滞留,外面的传言也开始流往可以预想的方向,并且流传得异常热烈。
阿蛮将地道挖到了外苑,因为不确定哪里才是公主府外的范围,不方便往上挖,便暂时停
柳色不再数钱。
流桑来找楚玉七八趟,都被桓远挡驾。
何戢一次都没回公主府过。
桓远路过沐雪园时,俊美的眉宇间浮现些如芒刺般的锐利气息。
不知不觉间,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一种微微的,难以觉察却无处不在的焦灼气氛中。
但是楚玉并没有注意这些,她不眠不休,所在乎的,不过两件事。
第一件,天如镜始终不松
第二件,容止依然昏迷。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章 山有草木兮(上)
玉低下头,将脸用力埋进冰冷的湿手巾里,冷水的寒直达大脑,让她稍稍振作了一些。
三天没有休息,大量透支了她的体力和精力,但是奇怪的是,楚玉一直睡不着,她曾经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休息一会,可是才闭上眼睛不几秒,就好像被什么催逼着一般睁开来。
放下手巾,楚玉转头望向天如镜。
天如镜和她一样三天没睡,比楚玉更糟糕的是,他三天来没有吃半点东西,只喝过少许清水,每当他支撑不住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楚玉都会趁着他迷糊时问手环的使用方法,希望能趁着他神志不清时套出来,但是每当问及关键的时候,天如镜都会适时清醒,又恢复闭口不言的状态。
两人互相对视,精力的消耗让他们已经做不出别的表情,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彼此,目光幽冷而空洞,仿佛两只孤伶伶的鬼魂。
天如镜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在凄厉的叫嚣,脑子里好像有人拿着大锤用力敲打,发出巨大的,令耳朵轰鸣的声响,视野范围变得很狭窄,看着楚玉,便看不到周围其他的物件,倘若稍稍偏转目光,便又瞧不见楚玉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他没有尝试过这样长时间的困顿疲惫,心志虽然犹可支持,但是身体也许会先被击垮。
可是……
他专注的凝望着楚玉,视野之中。只有一小片圆形地范围是亮着的,让他能看清楚楚玉的样貌,周围尽是一片漆黑,只有聚集于她眉眼的那一块是明亮清透的,她的眉梢累着恹恹的倦意,目光却宛如凝固的冰块。
虽然身体很是难过,但天如镜看着楚玉僵冷地神情,面上飞快晃过一抹不易觉察地悲哀怜悯。
慢慢地。他开启嘴唇。张合几下。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好像破败地风箱一般,吹过空洞的风声,嘴唇到咽喉几乎都是干涩的。
发觉天如镜有要说话的意思,楚玉连忙拿起来搁置一旁的白瓷茶杯,走过去给他灌了一口。
三日下来,她的耐心已经被焦躁消磨干净。最开始还能耐心将水杯放在天如镜唇边等他低头沾唇,现在却是直接硬灌,也不管天如镜是否喝下,又或者会不会被呛着。
冷水流入气管,天如镜狼狈的咳嗽,剧烈得整个人都好像要被咳散一般,可是楚玉却仅仅是一旁冷眼观看,就好像在看三流电影一般地冷漠。
只看了片刻。她便放下茶杯。又从怀中取出手环,三天来不知道第几次端详研究。
确定手环不会产生电流伤害她后,楚玉便没少把玩这东西。她现在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中描摹出手环的每一条弧线的形状,宝石的大小,以及最细微处的形态,但是她始终无法使用。
不是她的,始终不是她的。
焦灼和疲惫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将她几乎要逼得疯狂,只余下一点点清明记住最初地执念,却已经没有多余地心力分给那些柔软的美好的情感。
天如镜知道楚玉是怎么一回事,并没有因为她地粗暴和冷漠愤怒,只是越发的悲哀怜悯。
虽然被绑缚着的人是他,可是他手中依然握着不败的底牌,最先被逼迫到绝境的人,反而是她。
是他将她逼迫到这等境地的吗?
如此想着,天如镜剧烈的咳嗽之后,终于总算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他哑着嗓子,慢慢地道:“……是不可能的,你是不可能使用神物的。”
这也是三天以来,天如镜头一次主动跟楚玉说手环的事情,楚玉冷冷抬起眼,等他的下文。
“想要使用此物,必须得到现任执掌者的承认。”天如镜艰难地道,之前呛着水,他的气管中依旧火辣辣的,每说一个字,从肺部到咽喉,都带动起一阵痛楚,“又或者,杀了我,再等三年,神物便自然无主,听凭驱策。”
他说的两个条件,都极难达成,手环的现任执掌者自然是天如镜,他坚持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愿意帮她?而三年光阴,她更是等待不起。
她可以晚三年再回家,可是三年之后,容止只怕已经化作一堆枯骨。
楚玉没怀疑天如镜所言是否虚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必要编造什么谎言来骗人,纵然编造
会提出杀死他这种自寻死路的办法。想了一会儿,“你告诉我这些,是为着什么?”
这三日来,她已经费尽口舌,就连那所谓的天书不过是历史记载这件事也一并说了,目的无非便是希望软化天如镜那固执的心念,可惜天如镜纵然是听了这些,也没有如何动摇。
他修炼了三天的如封似闭,若非有所图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破功。
天如镜垂下眼帘,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淡薄浮云上飘过的微风:“我想了三日,想通了一件事,你最初应当不是为了容止而来的,以容止的智计,不该是用这等手段,也不会让你出面,你挟持我,最初应是为了另一件事。”
楚玉面无表情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并非为了容止。”她原本是为了自己,可是现在容止的昏迷,已经让她改变了第一目标。
既然被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天如镜没有看楚玉,他依旧看着地面,低声道:“那与容止是不相干的,是吗?”
“是。”
“你想从此间脱身?”
“是。”
“远走他方?”
“是。”
“再不回来?”
“是。”
“平淡度日?”
“是。”
“倘若我应允你这个,你是否愿意放弃容止?”
“……”
楚玉险些惯性地脱口而出“是”,好容易艰难地咽回去,但是不可否认,天如镜所说的,对她而言拥有莫大的诱惑力,就算是细细思索之后,她也很有答应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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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完结+四篇番外 凤囚凰 完结+四篇番外_分节阅读_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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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r/> 天如镜看着他,慢慢地道:“我想过了,你是否活着,对大局的影响并不大,但是容止活着,却足以改变天下大势。”
两厢比较,楚玉的危险性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天如镜自己知道,楚玉对他所说的话,并非全无影响,听到那历史记载之说,与其说是震动,不如说是让他悄悄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有了能让楚玉活下去的理由。
大不了,等过了二十年,他走遍天下,修改所有的史书,让所谓历史变得和手环中的记载一模一样,按照楚玉的说法,这也未尝不可。
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至少能保全她。
带着一丝恳求,他望着楚玉:“我已经让步,所以,你也退让一步吧。”
他认输。
他低头。
他屈服。
他退让。
不是为了容止,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她。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一日,他珍惜一个人超过自己,最后甚至压倒从小到大竖立的信念和执着,令他做出这样的后退。
他退的这一步,看上去很小很小,但却是从未有过的。
继续僵持下去,最先崩溃的人将会是楚玉。
他终于还是不忍心。
三天不眠不休无食少水并没有击倒他,可是他却在她冷凝绝望的眼眸底败下阵来。
看着楚玉怀疑审视的目光,知道她疑心他有所图谋,天如镜苦涩一笑。
他终于认输,终于低头,终于屈服,终于退让,却并不是为了自身,而是缘于她永远不会知道的理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世界上最深的寂寞和绝望——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零一章 山有草木兮(中)
放弃容止。”天如镜慢慢地说出这句话时,花错几心底愤怒的杀意。
他整个人伏在房顶上,面孔正对着推开半片瓦片的缺口,窥视着屋内的景象,而两人的说话也自然而然传入他耳中。
花错受容止托付看着楚玉,不让她对天如镜做出危害生命的举动,不过他一直忧心容止身体,只是偶尔偷偷的来看一眼,确定天如镜没死便回去。
这一回前来,他却正好撞上天如镜对楚玉说,让楚玉放弃容止。
纵然知道容止原就没打算依靠楚玉救命,可是他还是为这句话感到无可遏止的怒意,几乎当下便要发作起来。
但花错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以免给容止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强自忍耐了一会儿,他分散的心神又被下方传来的声音吸引去。
“换不换?”
“不换!”
“换!”
“不换!”
要求交换什么的是楚玉,而另一方坚持着“不换”的,自然是天如镜。
花错想了想,猜测被他漏听的那段话,大约是楚玉要求用天如镜允诺她的要求换取救治容止,但天如镜依然坚持己见,虽然知道容止这边早有安排,但花错还是忍不住对楚玉产生了些许感激之情。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之前她做过什么,此刻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顾着容止,这份心便足以让花错对她稍稍改观。
但是尽管如此。花错依然不认为,楚玉这样能说动天如镜,她花了三天才让天如镜退那么一小步,容止计划里只给她这么多时间,不会有第二个三天。
到头来,还是必须他出手。
花错这回决定不回去了,他就在屋顶上等着,等两人什么时候松懈下来后。最多再等两个时辰。他将伺机侵入。击昏楚玉,取走手环,归还并释放天如镜。
以他的武技,在楚玉发现之前击倒她,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纵然对不住楚玉,但是为了容止,也只有如此。
花错在屋顶上无声等待。而屋子里地争吵声也渐渐地产生了火药味。
“换!”
“不换!”
依旧是一样的对话,但是不光是楚玉气急败坏,天如镜也开始焦躁起来:“你不要再说了!我退让这一步已经是容忍至极,你不要得寸进尺!”
“换!”
“不换!”
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一定要是容止呢?
“换!”
“不换!”
天如镜有些狂乱的想,她为什么还不肯放弃呢?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换!”
“不换!”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挑明了利害和底限,彼此都逼迫到绝境,为什么她还是不放弃?
容止有什么好的?
“换!”
“不换!”
情绪波动之下。他竟然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平和。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而是下意识地在心里贬低容止。
“换!”
“不换!”
这个时候,天如镜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飘然出尘地天师,他跌落云端,跌在尘埃里,满身地泥泞,满腹地委屈和妒嫉。
天地如炭炉,他只是那正在被苦苦煎熬的众生之一。
爱不能言,求不可得。
“换!”
“不……”
天如镜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定定的看着身前的楚玉。
而与此同时,屋顶上的花错,也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怀疑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
楚玉心平气和地,慢慢地说:“天如镜,我求你,请你将应允我的,换成救治容止。”她的声音陡然火气全消,宛如盛夏中涌现清凉地流水,平静柔和地朝四面八方延展。
她跪在天如镜面前。
纵然是来到尊卑分明的古代,由于身份特殊,楚玉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行过大礼,骄横跋扈的小皇帝是她这具身体的弟弟,对她十分依赖,纵然是
裂,也不曾让她做出代表屈从的动作。
但是现在楚玉曲膝,为了容止。
她清雅的容颜没有表情,漆黑的眼眸仿佛千百次琢磨过的黑色宝石,紧抿地嘴唇泛着惨白,而她眼眸中闪现地水光,压抑着浓重的屈辱。
面对天如镜,没办法以利益引诱,没办法以死亡伤痛逼迫,唯一小小的缺口,大约便是一点点心软地同情。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她自己,以壮士断腕的决然,舍弃平等的尊严和骄傲,用这样屈辱,也是这样平静的姿态,向天如镜发出最后一次请求。
纵然排除楚玉的现代人身份,以她公主之尊,为了救人而向人曲膝,也是极为震惊的,不光天如镜,屋顶上的花错也惊呆了。
他隐蔽自己的行藏,只怔怔地看着下方:印象中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飞扬跋扈的女子,竟然为了容止……
天如镜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渐渐化得迷惘,却是好像投往了不可知的远方。
纵然天如镜和花错感到无比震动,但是他们却永远不会知道,这一跪,对楚玉而言,意味着什么。
纵然是从前的山阴公主,也曾经跪过君父,跪过鬼神,但是楚玉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她不曾跪父母,也不曾朝拜天地,更不曾刻意的讨好和乞求过什么人,这一跪给她带来的屈辱感受,比旁人所认知到的还要强烈上一倍。
但是她只是平静的,坦然的,强抑着,她望着天如镜,双膝弯曲,背脊笔直。
天如镜的目光慢慢从遥不可知的远方收回,重新投注在楚玉身上,他低声问:“我放过你,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今后我不会再留情的,到了你应该死去的时候,假如你不死,我会让人来杀你,至于容止,我会全力对付他……即便是这样,你也坚持如此吗?”
听出他话语中有松动的意思,楚玉心中浮现一丝欣喜,也不管天如镜将后果说得如何严重,眼下他能够救容止,不管什么,都答应下来再说:“是的。”
天如镜面上晃过一抹恍惚,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促,似是心绪澎湃不能自已,可是转瞬间便又压了下去,紧紧咬着牙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赌气:“好,就遂了你的意,今后你可莫要后悔。”
目的既然达成,楚玉便上前去解天如镜身上的绳子,而屋顶上花错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轻轻把瓦片推回原位,一个纵身从屋后飞掠而下。
这么大的变故,他要将这件事告诉容止。
楚玉释放了天如镜,看着他白皙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伴随着心情的放松,歉意再度浮上来:“我先去瞧瞧容止,你在此休息片刻。”
她话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外,看着房门关上,天如镜快速低下头,他抬手用力捂住嘴唇,但是从指缝间,还是传出来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
再也无法忍受了!
明知道她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明知道她心中没有任何容纳他的余地,为什么到了现在,他竟然还会因为她的痛苦,而加倍的感到痛苦呢?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二百零二章 山有草木兮(下)
玉的脚步匆忙,她赶到沐雪园的时候,花错正从园中对站住,两人目光碰个正着。
花错看着楚玉,眼神有一些不自然,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两个字:“公主。”
楚玉隐约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挂怀着容止的身体,也懒得在花错身上多花费脑子,只直接问:“容止如何?”
因她问话,花错的面色更加不自然:“阿止他……还没醒。”
楚玉点了点头,她让花错去看着点天如镜,随即越过他便朝内走去,她穿过清冷无人的竹林,推开门让小厮守在屋外,再走到卧室看到容止时,面上却没有多少欢悦的神情。
她没有欣喜若狂,上前抱着容止说“你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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