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完整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烟烟
贺喜这才慢慢松开了那酒杯,也笑道:“本是没打算在这里多留的,谁知却发现这杵州城倒有些让人舍不得走,还想再多待一两日。”
沈无尘心中一喜,“既是这么有缘,那不如请公子就宿在我们那里,也免去在这城中找地歇脚的麻烦了。”
谢知远急急道:“公子……”
贺喜却也不理他,看了眼英欢,“夫人的意思?”
英欢自是明白沈无尘做的是何打算,想来他这么多年从未看错过人、也未料错过事,便微一晗首,道:“若是何公子不介意,那便随我们一道回去就是。”
贺喜脸上线条渐渐化开,一双褐眸颜色也愈加发黑,望着英欢道:“那便叨扰夫人了。”
谢明远皱眉,看向英欢,想到贺喜多年来未对一个女人动过如此心思,怎么今日……
这边,沈无尘已去叫店堂小二来,自去付了银子。
英欢起身,看向贺喜,“府上本是京城那边的,因在杵州常有些买卖,所以这边也有宅子。宅子不算大,何公子不要觉得委屈就好。”
说罢,扬唇轻笑,那神态,艳比桃花,却毫不俗媚。
一个女子,能生得如此之色,但无一点俗脂粉气,何其难也!
她说,她也是行商的。
若果真是这样,那这一身清冽之气,又当是从何而来?
贺喜看着她,越看,越觉看她不透。
他指节微僵,缓缓起身站稳。
看不透……他竟然也有,看不透一个女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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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已修。
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九(小修)
杵州城中,从不曾因皇上视堤而特意修建过行宫。
原由不过是因二十年前,英欢的父亲,邰涗的先帝说过的那句话,睡在百姓血汗筑成的玉床上,朕心中不安。
那个时候的杵州,还只是邰涗东境上的一个小城,城中风物,连眼下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于是便有了这座位于城南的朱墙壁瓦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隐在内城闹市边缘,毫不起眼,一般人谁也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置的宅子,更不会想到这是给皇上来视堤时小住用的。
马车在那门前停稳,狄风下了马,自立于那宅子门前,胸中蓦地翻涌了一下。
当年,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被先皇帝“捡”回京城去的。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那个一脸英气的高大男子,虽然鬓角已白,但仍气势非凡。
沈无尘在后面看见,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才将他心神唤了回来。
狄风回头看沈无尘一眼,又立即移开目光,低咳一声,道:“我先进去着府中众人打点一番,你……”
沈无尘点头,看着狄风进得院内,眼底一沉,才转身去迎马车中的英欢。
贺喜与谢明远也先后下马,立地甩袍,甚有风姿。
沈无尘眼中略带赞意,趁这机会,多看了贺喜几眼。
真是越看,越觉这男子与众不同……
目光移至贺喜的袍子下摆,沈无尘眼瞳忽地一缩,嗓子干了起来。
骑马行了这么久的路,他那身墨袍,竟无一点褶皱之痕。
先前在奉乐楼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还以为那不过是上等轻绸布缎,可现下这么一瞥,竟让沈无尘的心都跳不动了。
是只邺齐国才有的帛锦。
与上回那古钦带来的,竟是一模一样!
英欢本是正要往里走,但看沈无尘这一脸莫可名状的表情,不由叫了他一声,“怎么?”
沈无尘嗓间冒火,却是发不出音来。
他平生从未有过如此时这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贺喜看着他,负手上前两步,也开口问道:“怎么?”
那声音低厚沉稳,不紧不慢地传入他耳中。
沈无尘看进他的眼中,黑不见底,却是平静无波。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罢。
沈无尘摇了摇头,胳膊微抬,“倒也没什么。何公子请。”
贺喜盯着沈无尘看了一会儿,才对谢明远使了个眼色,慢慢入得那院中。
沈无尘在二人身后又站了片刻,将他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几回,心中变得愈加没底。
当初只见这人仪表堂堂,想揽为己用,现在再看,只怕这人……并非池中之物。
非但如此,他的家世背景,想必也比先前想的复杂许多。
沈无尘心中似有千斤之石,他先前那一句话,便将这男子招来此处,万一是祸非福,那他如何向英欢交待!
贺喜衣襟下摆轻扬,露出腰侧挂的一只绣络,那绣络下面,用金线裹了又裹。
沈无尘眼睛似被灼伤了一般,猛地一闭,又蓦地睁开,人僵了片刻,才飞快抬腿进去。
院内,狄风早已将这宅中上下一干人等交待好了,见了英欢只叫“夫人”,又命人去偏院备了两间客寝,留给贺喜与谢明远。
院中无花,只有一片草皮,上面嫩嫩地生了绿草,被夕阳斜着那么一照,油光翠绿,让往日见惯了奇珍贵花的贺喜看了,竟觉得是说不出的清新别致。
这宅子并不算大,外面瞧着也不觉有多么华贵,可一进来,里面厅角廊间院中,处处都透着股精贵之气。
贺喜眼睛望向英欢,见她眼睫微翘,脸色比先前在奉乐楼时还红了二分,娇人模样愈盛,正笑着对狄风道:“既是回了这儿,也就别在我跟前拘束了,该歇着的就歇着罢。”
她那笑容,不知怎的,也将他的心境染了一片喜,不由自主地跟着扬起了嘴角。
英欢悠悠提裙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腰身一转,回头看贺喜,仍是笑着道:“何公子,差点就又忘了,那剑,你还未开价。”
贺喜不语,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五彩琉璃厅顶,又四下看了看这府中院落,才对英欢道:“想在府中转转,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英欢看了一眼狄风,见他面色不善,心下一笑。
唇间还残存着淡淡酒香,那奉乐楼的醉花酒,当真名不虚传。
她看着贺喜,看他俊雅的面庞,看他挺拔的身姿,看他看她那柔转千怀的目光,看来看去,看得她胸口一烧。
英欢的手松了襦裙一侧,任那裙摆扫至地上,轻尘沾了裙上牡丹,花蕊心间均留了印子。
她向贺喜那边*了一步,点点头,笑道:“何公子,同我来罢。”
狄风在她身后攥起了拳,忍了又忍,终是将那冲至嘴边的话咽回了肚中。
贺喜的手从身后挪至身侧,跟着英欢,绕过廊柱,朝那院中深处走去。
她在前面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他在她身后半步,慢慢地迈着步子。
这是头一回,他走在一个女人后面。
可竟不觉得厌恶。
傍晚的风扬得大了些,擦着英欢的脸颊而过,将她耳边的发从发髻中刮了出来,零碎碎地落了几根在肩上。
贺喜眼睛望着她,看得仔仔细细,她的嫩白耳珠,似墨黑发,丹色面庞,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一种特殊香气,正伴着那风,悄悄地传入他鼻间,沁了他的心神。
他没有说话,英欢亦不主动开口。
她侧过头,逆着映目斜阳,看了他一眼。
没了先前几人在侧,他此时的眼光愈发滚烫,愈发肆无忌惮,愈发似那山边火红日头光晕。
灼人万分。
英欢心底浅浅吸了口气,淡然一笑,“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贺喜仍是不语,却不挪开目光。
这女人,他想带回邺齐去。
不论她身家若何,不论她在这邰涗有些什么根基,他想要她。
他这目光,英欢是懂的。
景欢殿中的御塌上,也曾留过那么多男子,她亦不傻。
低头轻笑,可是眼前这个人,她心里竟是不讨厌。
……若是将他带回京城去,也并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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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
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喜十
美人在侧,心绻思迷。
前面十步,有凉亭一方,亭前两株紫薇树,挺拔苍健,叶茂花繁,玲珑石点缀其间,亭下有水缓缓流过,沿着窄细的小渠,往苑内而去了。
贺喜不曾想到,这小小一间宅子毫不起眼,可那后院深处,竟还有这等良景。
风顺着英欢敞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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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处钻了进来,贴着她的小臂摩挲了一阵,将她先前残存的酒意消了七八分。
英欢停了步子,又抬眼去看贺喜,这男子的来历,她还未得机会开口问个详细明白。
她张嘴,却不知从何处问起,半天才吐了一个字,“你……”
这低低的一声唤,才一出口,便叫那风给吹散了。
夜色渐起,他立在她身边,由着那个“你”字随风绕了又绕,却是不答。
如是,平白起了暧昧之意,夜幕更苍。
英欢瞧着他那双褐色眸子,色泽要比旁的男子淡上一些,却又……有时深上些许。
那双眸子离她愈来愈近,近得她都可见里面点点斑斓。
英欢唇瓣轻启,笑出了声,向后小退了半步。
竟未发觉,自己去看他,看得人都要贴过去了。
凉亭檐下悬着一把碎玉片子,随风相触,有音扬起,似乐且妙。
英欢不禁回头去望,那碎玉片片轻震,声音清脆悦耳。
她头一偏,眯了眼睛。
这声音……是她最爱。
那把碎玉,是她幼时,父皇东堤巡幸后带回来给她的。
后来,待她亲自来这儿时,便把这串玉带了来,依样挂回这亭檐下。
所有华贵富丽,都比不过她每每听见这脆玉相碰时,那一刻的恬静宁然,令她心折。
这碎玉,这宅子,这整个邰涗国……
全是父皇留给她的。
英欢心神不知走至何处,没察觉时,贺喜已经几步上前,抬手,一把握住那串叮咚作响的碎玉,灭了那悠扬之声。
刹那间便只剩身周冷风猎猎。
英欢脸上笑意顿时全无,看着贺喜,“为何?”上前一步,抬头去看那碎玉。
在他大掌中,翡翠之色于鸦青夜幕下略微泛光。
英欢心口紧了一瞬,伸手想去拨开他的掌。
未及她动,贺喜手指已然松开,顺着那碎玉间的艳红垂绳慢慢滑下,探过来,牵住了她才抬起的手。
指尖微凉,掌心火热。
英欢怔愣之间,整只手都被他握住,压在掌中。
干燥暖厚的掌,指间的茧摩擦着她的手背,微微做疼。
贺喜头稍垂了些,终于开口,声音略显沙哑,“此物声音虽美,却不及你的笑声万一……”
仿佛有水,冰冰凉地涌入她心底。
先前满腹恼意,因着他这一句,顿时灰飞烟灭。
英欢看着他,手动了动,感到他慢慢放开了她,收回了手。
那般微糙的触感,仿若还留在她手中,一点点让她烫了起来。
不是没有被男人碰过,亦不是没被人如此这般撩拨过心神。
只是……
她弯了弯手指,指甲轻触掌心。
从未有过男人,似这般主动来碰她,不经意间便勾得她心底波澜狂起。
再抬眼时,贺喜已经错开身子,往边上迈了一步,手也背至身后。
贺喜抬头,仔细看了看那吊垂的碎玉石片,开口道:“府上,是你当家?”
他那语气,他那神态,竟让她觉得,先前掌心滚烫之感,都是她的错觉。
英欢看着他,愈发觉得看他不透。
自小到大,身边男子,除了父皇之外,竟无一人似这何姓公子。
一阵疾风刮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会觉得他像父皇,也定是错觉罢!
贺喜听不见她说话,侧过脸,望着她,笑了一下,“先前让夫人受惊了,实是在下不好。”
这一句话猛地敲进她的脑中。
原来,原来到底不是错觉。
掌心火辣滚烫的感觉蓦地回来了。
他那笑,在夜里也一样明亮,可那眼角眉梢,却含着丝丝冷意。
英欢侧目,仍是伸手上去解了那把碎玉,拿下来搁进手心,轻轻握起,然后才道:“府上家业甚多,家父在世时过于劳累,以至早逝。家中只我一个女儿,这千斤重的担子便落在了我身上……”
贺喜闻言,不由挑了一侧眉毛,没有开口,等着她说下去。
英欢看他一眼,手中之玉握得更紧,“虽是府上能人诸多,但十年来,我一介女流,操持这诺大家业,亦是如履薄冰,生怕家父一生的心血终毁我手。但天下强者何其多也,你争我夺,多少年来都没个消停。”
贺喜心中一动,她这话,倒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事。
虽然知道她口中所说家业与他掌中江山所差甚大,可仍是心有戚戚之感。
英欢径自走入那亭间,随意捡了一处,坐了下来,回身抬手折了枝垂柳,在地上轻轻画了几道。
贺喜也跟着她走进去,却没有坐下,只是低头看着她。
英欢手中柳枝划过的印子让他看不明白,却听她口中轻叹一声,继续道:“诸多强敌中,偏偏有一家,与我作对整整十年,交手数十次,却无一次分得出胜负来。何公子既是行商之人,那多多少少,也应遇过此种事情罢?”
贺喜心中大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眸色深如渊潭,似能将她淹没。
英欢手中柳枝又胡乱扫了几下,将地上印子扫乱,然后抬眼看他,笑道:“我今日不知怎的,竟说起这些来了。想必何公子也听不明白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要见怪。”
贺喜一掀袍子,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怕这世上,再无旁人能比他还明白她的心境了吧……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钉子一般,端端正正地钉入他心底。
这女人,如何能够说得出来他心底里所想的话?
冷风迎面而来,贺喜吸了口冷气,这才将心中涌动之情压了下来。
他从她手中抽过那柳枝,攥在手中,慢慢开口道:“夫人是否多年来辗转反侧,总在琢磨那人的心思与行径?是否会时常夜半梦醒,一想到那人,便恨不能将其家业尽数纳入掌中?是否每每听闻那人的动静,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下意识地去揣测她……”
英欢脸色且惊且疑,看着贺喜,“你……”
这男人,如何能够如此明白她的心思?
他的这番话,非她自己不能言也!
他又是怎么说出来的!
贺喜转过头,看见她的这副神色,不禁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了一丝自讽之意,“我同夫人一样,也有这么一位强敌。十年来,处处与我作对。夫人的心思,我明白。”
夜色凉如水。
却浇不熄她心间渐渐燃起的那簇火。
这男人,这男人……
英欢胸口滚烫,眼眶却慢慢腾起湿雾。
十年,十年了。
他,是第一个明白她的人。
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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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一
两人都没再说话,夜色渐笼,亭下水声汩汩,亭外紫薇树香飘百步,风吹落花,亭中静且安宁。
这夜,不似京城的夜。
京城的夜,有宫女在一旁候着,耳边有殿外的更漏声,案前是无止尽的待批奏章,朱笔磨指,灯影绰绰。
往往在未抬眼时,一夜便这么没了。
那宫外街巷中的早市桥子,高低唤唤的小贩店家叫卖声,透过那重重宫门,仍是能传入她耳中。
便知是五更了。
十年间,纵是偶尔在天未亮时入塌而眠,却也时常不能安生就寝。
如同他所言,辗转反侧,夜半梦醒,每每念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便心尖发麻,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
塌下江山,岂容他人窥觑,岂能败在她手。
英欢眼睫抬起,望向亭顶五彩斑斓的细碎花纹,夜色映着,黯了大半。
恰似她此时的心境。
难得有这么个夜晚,在这远离京城之地,在这僻静后院的凉亭中,身旁,有这么一个男人。
多少年来她都不知如何能对人说出心底之言,只是今夜,却有他,替她说出了她本是永不可能、也不会对旁的男子说出的话。
心中忽地豁然一开,再看向他,胸口那簇火苗便灭了些,却又有些别的情愫缓缓漫上来,悠悠地淹了她的半颗心。
可那是什么,她却辨不明,也不得知。
百转千回,暗自思量,任是哪个女子,都逃不过的罢。
纵是她,也不能例外。
相知二字,是否就是这般?
为帝王者,欲觅知己何其难也,更休论这相知二字了。
夜色寂寥,可她却头一回不觉孤单。
不似往日,仿若这天下只有她一人,要面对那苍茫之夜。
贺喜默然不语,隔了良久,手中柳枝发出“啪”的一声,扰了这漠漠静夜。
英欢看过去,就见那柳枝已被他折成两段,断口处齐齐整整。
她眸子不由微眯,若是没有厚重指力,怕是做不到这样罢?
便是狄风在此,也难说是否能轻轻一折,便将树枝断得这般干脆齐整。
忽然想到先前,他握住她的手时,那指间糙糙的茧。
英欢目光凝住,他若果真是行商之人,怎会……
还未及细想,就听见他开口问道:“夫人有没有想过,或许能与那强敌联手?”
突如其来的这句问话,倒叫她一时间怔住了。
贺喜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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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断柳朝地上一扔,嘴角轻扯,笑声低沉,“这话,实在是问得多余了。”
与那强敌联手?
除非他是想邺齐脉断他掌!
贺喜心间自嘲,他竟会在此时有这念头?竟会想也不想地问出这话来?
十年来,那妖精的种种手段,他已领教够了。
与她修盟联手,他做不到。
只因他不信她。
更何况,她也一定不屑与他联手罢!
正想着,忽然听英欢在他身旁轻声道:“何公子这话问得并不多余。与他联手,我并非没有想过。只不过,那人,我信不过。若是信了他,只怕将来他会扭头反噬,教我措手不及!还不如现下这般,处处思虑防备着,倒叫我安心一些。”
贺喜心中又是一动,为何她每每一开口,说的便是他所想的?
他此生真的,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
多少话埋在心中,多少事藏在腹底,他从未与人说过。
更休论女人了。
邺齐宫中那些莺莺燕燕,美则美矣,却无一人能进得他心底里去。
贺喜胸口火烫,莫名之情刹那间冒出来,溢满心间。
可却不知那是何物。
他浅吸一口气,搭手于膝间,转头看了看英欢,“夫人所说,与我所想,竟是一模一样。”
月上树梢,银光素洒,他看见她唇侧漾起笑涡,面色愈加柔白。
此笑潋潋初弄月。
端的是打乱了他的心神,令他心头一阵微颤。
他贺喜何时为了女人,生出此种情境过?
英欢看他嘴角渐垂,脸色略带犹疑,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说,她与他所想竟是一样的。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月色渐浓,他脸庞上的棱棱角角松了几分,薄唇似刀,眼神如雾。
英欢轻轻抬手,袖口展垂,手腕半裸。
她轻声唤他,“何公子。”
这夜色,这月光,这男子。
便是任性一回又何妨。
贺喜闻得她如波之音,掌心一阵躁热,挑眉望向她。
就见她伸过手,缓缓滑过他的袖口,沿着他长臂一路而上,最后按在他颈侧。
他看着她,看她眸子轻阂,身子朝他这边贴过三寸,脸一偏,又笑着唤了他一声,“何公子……”
然后他的下唇便被她含住,温润暖湿的触感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的心他的掌他的身子,统统全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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