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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完整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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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近他,抬手轻摸他陡削侧庞,淡声道:“云宾二州调来的四万兵马,是去了北面,还是去了东面?”
“东面。”他答,声碎利落。
风过缨乱,她蓦然一垂手,撇了眼去望别处。
邰军中,自方恺以下数十将校,亲睹狄风甲骸惨状,群愤而怒涌,纵是不得君命,也要趁巍州大捷之势向北讨伐燕朗屯于仓、顺二州之部!
下面种种举动她全知,可她却无力参拦。
任他全权主张。
但眼下他披甲握盔,俨然一副挂帅将出之样,且又命邺齐大军发往东面,分明是要借机去攻中宛都城吴州!
虽是一点不瞒她,可她却满心不是滋味。
共伐南岵之时梁州被她所夺,想必他心中定不痛快;中宛一战,吴州他当是势在必得……
心下正兀自思量时,下巴猛地被他一把握住抬起。
她小喘一声,抬眼瞪住他,正要开口时颊侧被他一捏,立时便酸得说不出话来。
他眸光窜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东攻吴州,我不瞒你。但,北伐燕朗之部,我将与方恺一并率军而行!”
她呼吸骤然一窒,惊不能言。
竟未想到,他着甲及身御驾出营,为地竟是领军北上……
回神之刹,她蓦然抬手,狠狠打落他的掌,死盯着他,咬牙道:“不须你为了我,领军赴北收复仓顺二州!”
“并非全是为了你,”他低声道,眼里跟着一黯。“早就说过,狄风战逝,我心亦痛。”
那般铁骨铮铮之帅,转眼便成森骨锈甲一堆,谁人看了。安能不痛!
她一下子便又喘不过气来,朝后退了小半步,膝间卡在矮栅上,才将身子稳住。
心底抽搐难耐。
莫论邰东路军中数万将兵,便是那夜在场的邺齐将领们,哪一个不是昂藏七尺却攥泪的!
沙场倨傲,虽有槊戈相争之往历,然逝者长眠。沸血男儿如何不存哀人伤己之痛。
贺喜眉沉面紧,走来一把将她拉起,按进自己怀中,觉出她在拼命挣扎,更是用了十二分地力,牢牢箍着她,低头在她耳边道:“大军拔营,给你留了一万人马,你移驾去巍州城中,等我回来。”
此去不知需得多少时日。大营之中未得重兵护驾,若她一人留在营中,他会担心。
她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又软。任他抱着她,半天不动,亦不开口。
他只当她是默然应了,大掌一勾她的手,扯了她便往行帐那边走,脚下步子迈得极大,口中低声又道:“不得不进水食,不得彻夜不眠。不得擅自离城向北……”
她用力掐他,阻了他的话,蹙额不语。
他也不再开口,慢慢地握了握她的手,珍且怜惜,低了眼一直看着她地侧脸。直至近帐五十步远。才挪开目光。
松了她地手,沉沉无声而叹。
她停了停。似要转身,却终是未转身回头,攥了拳便快步进帐去了。
竟是未留一字。
他眸子黯淡无泽,眉落人冷,目送她一路入得帐内,又停了许久,才转身抖甲而走。
远山愈苍,夜色愈黑,风愈大,心愈凉。
帐内烛烟缭绕,却是清冷。
英欢走去内帐,自床榻之下翻出那袭紫赭络璃软甲,手指轻抚,垂睫阖眼,半晌之后起身,开始宽衣解发。
系紧里衣,着甲上身,将长发高高拢束起来。
她低眼,弯身换靴,然后又去床榻内侧掀了皮褥,摸索了一阵,抽出那把湛青之剑。
眼眶一酸,鼻尖忽而一红。
握住那剑柄,缓缓抽剑而出,断刃犹利,折了帐中烛光半寸,隐隐带了血亮之茫。
持剑半天,才收剑入鞘,挂上腰间。
人已定了心思。
她走到外帐,撩帘出去,让外面守兵去将青骢御马牵来,而后回帐灭了几支角烛,待光影渐黑后才去一旁马扎上坐下。马儿轻嘶声传来,帐外士兵近帐来禀,“陛下,马已牵来。”
她低应一声,未多言语,抬手去摸腰间黑剑,任人同昏暗沉沉的帐中尘泽混在一起,一动不动地坐着。
过了不知多久,远处又起人马腾驰之声。
她手一拨剑,登时起身,大步出帐,瞥一眼外面几个守兵,吩咐道:“传朕之令,让守营兵马由各营指挥使带了,集阵至大营北门!”
士兵虽疑却不敢问,领命而退。
她抬头朝东面望了一眼,见尘沙之迹在夜色中仍然可见,不由一抿唇,快步过去,扯缰踩蹬,翻身上马。
口中低喝一声,鞭落马驰,直直往大营北面奔去。
一路风过人凉,蹄踏石溅,北面人马重重之阵望之不尽,阵中黑底帅旗淡隐于苍黑夜中,只见条条傲爪金龙。
手中鞭起鞭落由是更疾。
她驭马飞驰,未近大营北门之时已有守兵回头看见,面色俱是惊愕不已,怔怔地看着她冲栅而过,直直奔向前方大阵之中。
却无人来得及上前相阻。
如碎石劈波,一人一马自万人大军阵中一路疾驰而过,两侧将兵都是惊而无应,只顾扯马相避,单怕伤了她分毫。
“陛下”之声层起不休,从阵缘一荡而起,直朝阵中漾过去。
远处人马簇拥之下,白缨闻声,缓缓一抖,玄甲侧身,战马转向。
他挺身回望,一眼便见珊珊英姿,青骢蹄飞傲行,直逼他身。
褐眸陡然缩如针茫。
大掌紧一攥缰,扯了马辔便转身,策马迎上去。
只一瞬,她人马便至他身前数步,脸庞潮红,轻喘吁吁,脑后束发微散,腰间黑剑触甲低鸣,眼亮神定,手中马鞭一落,撑鞍仰头,望向他,冲他道---
“带我走。”
更新又迟,实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了。连着数日每天只睡不及四小时,无数报告压身,三天一个du,我真的已经尽力写更新了,哭。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二十九
数万人马阵中,她这三字只如狂风卷地一粒沙,顷刻便被甲胄槊戈错动之声覆没于无形。
可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黑甲战马之众犹如墨海之波,起伏不休绵延不止,两国近十万大军止于营北广川之上,但等他一人之令。
夜黯黯,风簌簌,阵中排排火把陡然亮起,千列人马行伍之间瞬时甲明枪利,灼燃焚目。
英欢又将下巴朝上仰起些,目光直对上他眉间褶皱,眼神坚定,眸底黑蓝浅光时涌时隐,人如寒雪之间一朵梅,独艳而冷。
唯不可折。
贺喜峻眉斜扬,脸色苍肃,浑身上下戾气迫人,薄唇横抿如刃,褐眸之间满满都是隐怒。
此去北上漭漭沙场,平原交戈攻城利战,不是儿戏!
她娇弱之躯,如何经得起千里奔袭颠簸大战!
先前见她她不言,将离别时她不语,偏挑这大军将发之刻、这万人注目阵中与他争锋相对……
分明是要逼他!
他心中怒气翻滚将扑,撇眸转身,猛地一抽马鞭,空颤一声利响,就要踢马离去。
身后大营之中,远远传来人马涌动之声。
他横吸一口冷气,蓦然转身,一下便对上她烁光扑闪的眸子,不禁咬牙,越过她头顶朝营中望去,就见先前特意留下护她移驾的一万人马已然拔营,军旗扬旆蹄踏泥飞,正往营北而来!
牙咬得不由更紧。眼冒怒火地盯住她----
竟没料到她是如此不留余地,竟是非走不可!
她瞧见他这盛怒之容,人在青骢之上微微一晃,纤眉略动,长睫眨落之间。递了一汪浅动流波与他,柔不可耐。
火把红苗映得她脸庞泛粉而潮,双眸之光亮如晨星。
他心似中箭,怒火遽然全灭。
攥着马鞭的五指不由一松,沉眉低眸,勒缰转马,朝她这边行了两步。
薄唇一开,轻轻喟叹出声。
任是飞扬跋扈狠辣非凡。却抵不过她这一嗔之瞥。
大军阵中无法多言,可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叫他明白她地心。
叫他如何……
再狠得下心来。
贺喜将鞭换手,长臂一伸,一把扯过她座下马缰,猛地将她人马拉近身侧,冷眸斜睨她一眼,开口时声音极寒:“今夜若随我走,将来莫要后悔!”
血沫残尸之象她未曾见过,刀箭鏖战之刻她未曾历过。可却一意孤行要随他出战向北,他心底且动且不忍。
怕她撑不住。
怕自己无法护她周全。
但却无论如何都舍不下这一双眼这一个人,抛不了她对他的这一颗心这一汪情。
英欢轻轻点头,抬睫瞧他一眼。抿了唇不多说,深知他的性子,自己于万众人马之前逼他一次,能得他错身相让已是不易,再不计较他说什么。
他回眸,见她是难得一见的乖巧,不由挑眉扯嘴,无奈低笑。口中疾吁一声,策马向前,高声传令下去,命两军彻行,向北进发!
淡夜晕光之下,他甲亮缨白。人马如松而挺。转身之刹,面庞利棱渐没。眸光笼着她的脸,冲她低声道:“还不过来。”
她心有欢欣,微一扬唇,催马上前几步,奔去他身侧,眉梢柔落,眼底涌水,跟着他随大军抽鞭策马朝前驰去。
黑骏青骢蹄声答答,风过马驰,数万大军如洪涛过原,踏翻一程褐沙黄土,奔入远方夜色隐没之际。
他侧眸,她抬睫,身下战马狂冲疾行,黑夜之下辨不清对方面上之色,唯能听清自己纷乱数杂地心跳之声。
她握缰轻喘,目不转睛地看着侧前方他那利身硬影,心底微微一悸……
从此往后,再也不愿与他分开一刻!
大历十三年五月,两军破巍州,大败南岵残部。
二十六日,上随大军北上,帝命云宾二州人马东进攻伐吴州,自率余师,与邰大军同进,仍尊上为两军主帅。
六月初二,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集贤殿大学士沈无尘归京,奉上谕,厚葬狄风遗骸于西苑郊冢。锦绣,宣和池间片片睡莲犹如美人之姿,掩了羞容于荷衣之下。
然大内之中却是冷意萧萧,纵是冬日三九之天亦比不上此时寒氛渗人。
空空荡荡的唁堂内,乌漆楠木棺板之上无纹无案,放眼看去只是黑冷,无华无荣,只有肃穆。
三寸之厚,承骨其中。
礼部祠祭案下几名要吏均候在一旁,默然无声,但等人前沈无尘查验过后,统着出殡诸仪。
沈无尘未着朝服,只一袭白衫散身,眉目间清冷不已,脸上神色淡淡的,好似心中无伤无恸,人站在殿堂之上,久久都不动一下。
“沈大人,”身后有人轻声开口,“若是大人心中不便,且容我等替大人……”
话未说完,便被沈无尘大袖一扬,利落截断。
他容色未变,终是挪步上前,抬手轻轻抚上那棺木,沿缘一寸寸地摸过去,眼神僵寒,动作苟慢。
旁边上来几个人,就要替他开馆。
他一把按在棺板上面,急急喘了口气,低头片刻,才淡声道:“不必再验。按仪出殡。”
……痛得恨不能将这棺木砸成碎片。
那一日奉诏归营,一眼便见腐骨锈甲,人似被雷轰过一般,纵是再惊再恸,也全没了反应。
悲极之感。竟是淡漠之态……
当真更令人伤。
唁堂上众人都不忍睹他此时神情,纷纷垂首不语。
祠祭案下官吏们依他之言,将出殡诸事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有人入殿来抬棺木,重重起落之间,微尘陡溅。
千军铁剑一生血,森然白骨一抹灰。
沈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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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完整版 欢天喜帝完整版_分节阅读_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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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过身,眉平眸垂。低了头,看地上影照斜长,听身后脚步人声渐渐离殿而出,人却是愈发僵了。
半晌都顺不过心头一口气。
隔了良久,他才转身,缓缓抬脚出殿,外面烈日当空而落,融浆似火,烧得他寒心剧痛。
远处抬棺之吏仍可见。
乌木黑森,盖板厚重。压得人人都是费力。
他喘气,抬手撑在殿柱之侧,咬咬牙,终是抬头。大步迈了出去。
未走几步,恍见一侧丛木之间露了一角素色宫装,裙裾曳地,瑟瑟在抖。
沈无尘脸色微沉,转向走过去,拨开花树枝丫,一把将人揪扯出来,低眼一刹。便见一张泪水颤落的小脸。
甚是熟悉。
他皱眉,思虑片刻,陡然认出这是何人……
“沈大人……”她哭得哽咽声抖,就要冲他跪下,“奴婢知罪,但望沈大人容奴婢再看一眼……”
他呼吸又紧。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提,不叫她跪。只是冷声问她道:“你对狄将军,当真情深至此?”
乔妹泪落不止,不知如何答他这话,咬唇半晌,才颤声道:“奴婢从来不敢……”
沈无尘松了手,眸子半阖,未论她罪,转身便要走。
身后忽起重重跪地之声。
他停下,转身,就见她整个人都伏在地上,泪水簌簌而落,湿了手背一片,背脊曲拱,朝他行大叩之礼。
她也不抬头,只哭着道:“奴婢卑愿,求沈大人允奴婢去西苑守墓。”
他眉间一紧,竟未料到她会说这话,不由回身一步,弯腰去拉她,谁知怎么都拉不动,不由道:“你想要守多久……三年,五年,然后又能如何?”
她只跪着不起,又重重对他叩了好几下头,才哽咽道:“奴婢愿一生侍奉将军,守墓至死。”
他微微一怔,不知她竟会这般果烈……
她以为他是不允,不由跪行半步,伏在他脚下,哭着恳求道:“求沈大人了,真地求大人了……”
那夜他曾说,待他征宛归来,再来问她心意若何……
现如今他回来了,征尘仆仆,只是不能再来问她一字……
可她心意仍是没变,永不会变。
上天入地,有她陪他。
……一生都陪他。
沈无尘看她这样,竟是容动,不由侧过身子,半晌之后哑声道:“……允你之请。”
日洒金茫,心似寒冰。
苍苍人世间,多寂寥,多落寞,能得一人为之伴,殁也将行。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三十
过渭水后,大军一分为二。
于宏同林锋楠率邰大军主力疾逼仓州,方恺麾下风圣军同贺喜所辖邺齐大军并师北上,挥锋直指顺州燕朗亲部。
时日入夏,中宛境中西北广川淫雨霏霏,草长泥积,大军辎重行之速慢,贺喜命方恺率风圣军精锐为前哨先行,令江平统步兵及攻城利器于后,自领邺齐轻骑三万疾速行军,十日便至顺州城下。
先抵之部又分东西两军,于城外三十里处屯营安寨,不急于攻。
暮下时分,雨线如银,丝丝沥落。
大营之中静谧非凡,水色霰淡,湖天碧草间墨云虽荡,却浑成一副尖毫扫就的白宣之画。
遥遥天地间,清雅得紧。
只不知将来何时会血溅万川,战声轰隆,扰没了这一方素心之静。
英欢立在帐边,眼前帘布挂起未落,撑手于帐柱一侧,看雨点飘飞,远处月隐云现,久久都不动一下。
东面忽有马声,数骑倏然而过,快得辨不清人形。
又过了一刻有余,才见远远一人小跑过来,身形瘦削,甲胄不似寻常之人,也未着盔。
她定眸,冲那人所过之向冷声一唤:“曾参商。”
那人闻声立时停下,转了个身,瞧见她在帐边站着,便又匆忙掉头,一路逆雨跑了过来。
“陛下。”负手垂首,声音低透。
英欢看她一眼。挥手一扫帐帘,转身向内,“进来。”
曾参商一抖身上落雨,跟在她身后进了帐中,一字不吭。脸色不甚自然。
英欢回头睨她,劈头便问:“今日仍随方恺去城下叫战了?”
曾参商点头,眉头小动,站得更是老实。
连续八日,日日都由方恺率五千人马,于顺州城下冒雨列阵,擂鼓叫阵,欲诱燕朗率军出城以战。
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之器迟迟未到。若想求胜,便只有挑敌出城之策。
她为二军主帅,此策自是知晓,而贺喜于东西两面设伏兵多日,等的便是燕朗会上当出城。
可燕朗沙场滚刃多年,自是不会轻易上当,因是连续多日,顺州城上都无一点反应,任是方恺如何布阵叫骂,都似音沉大海。
但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贺喜之谋略。又怎会坚信燕朗会随意出城;何况连她都能料到,方恺又怎会锲而不舍地日日与敌叫阵。
将帅言辞之间虽不露痕迹,可却处处透着古怪。
英欢看曾参商只低着头看脚下,不禁挑眉。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定望着她,道:“今日大营之中何以这般空谧?往日留营兵马,今日都去了何处?”
曾参商不敢低头,可也不抬眼,脸色微红,半晌才小声支吾道:“邺齐皇帝陛下又往东西两面增派了些伏兵,所以……”
英欢眸冷。好半天才松了手,“退下罢。”
看着她飞快退出帐外,形没入雨幕之中,才低眼冷笑半声。
欺君之罪,她倒是不怕!
英欢蹙眉转身,在帐中绕了小半圈。脸色愈发僵了。
到底何事。能让曾参商都瞒她不说。
黑马蹄扬泥飞,一路踏雨而来。风风火火如雷过天际。
雨水沿着玄甲边缘滑成一条白亮细线,待人翻身下马之时,陡然裂成粒粒极小地雨花,四溅开来。
贺喜大步入帐,抬手摘盔之时随意抬眸,一下便愣在帐口。
英欢端端坐在他帐中案前,一身络璃薄甲映着帐中烛火之光,愈显色厉,脸上无甚表情,只眸底有些淡光,看他进帐,却不言语。
他只僵了一刹,便微一勾唇,慢慢将头盔取下,一甩其上积雨,几步走过来,低声道:“怎么来了。”
“主帅视帐。”她轻轻开口,语气淡淡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走。
他眉间有浅浅的褶皱,脚下停了停,将手中头盔扔去一旁,却不卸身上甲胄,看着她道:“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
英欢忽而起身,绕案而出,走近他身旁,抬眸盯着他,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湿雨,“不卸甲,是打算还要出去?”
贺喜眸底一黑,一把扯下她地手,“还要去巡营。”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身,“当我蠢不成?”停了停,又道:“大营中还剩几人几马,需得你去巡营?!”
他沉眉不言,侧身几大步走去坐下,大掌往膝头上一撑,冷声道:“不劳你操心。”
她一下子便火了,飞快回头,见他板着一张脸抿着唇,不由更是恼怒,微一咬牙,道:“你奇兵诡谋,此次又想将我撂在大营中,自己出去行何险计?”
竟是没想到,她一路跟他来到此地,他还是想背着她,一人独行!
他只闭了嘴不吭气,眸底沉黯似墨,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见他玄甲湿漉漉的,额上还挂了水珠,在这大帐之中,不擦不换,竟也不嫌冷。
两人相视良久,谁也不再开口,静夜如海,波波溺人。
烛火之苗忽地一跳,嘶的一声。
英欢微一蹙额,眸子动了动,再开口时语气弱了不少,“你既是不说,我便不走了。”贺喜登时起身,弯身拾了头盔便要出帐。
她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冷笑道:“你若是走,那我便跟着你不离。”
他足下顿住,狠狠一丢盔,转身扯她入怀,滚烫的唇舌压下来,咬住她的红唇,撬开她贝齿,一路猛进,搅得她心神俱碎。
半晌才离了她的唇,头抵在她前额上,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莫论如何,都瞒不过你。”
她挨在他胸前,任雨水沾了一甲,伸手去抱他。
轻轻一叹气。
他亲了亲她的脸,沉沉又道:“今日才命大军出营,伪作粮草不足之象,向南佯退。”
她霎时明白过来,惊然一挑眉。
原来先前种种,都是做戏……知燕朗定不会受激出战,才日日都去叫阵,拖了这么些时日,辎重之部至今未到,若是此时装作粮草不足往南退走,倒也能叫顺州城中守兵轻信。
由是才能诱燕朗派兵来伐溃退之军。
她脸色变了变,“为何串通上下,瞒我不说?”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腰间挂地狄风佩剑上,眉间略陷,环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回来,半天不说话。
她一急,又道:“若是出兵,带我一道去,可好?”
他脸色蓦然一沉,寒声道:“这便是为何要瞒你的原因!”
知她欲为狄风报仇,屯兵于顺州城下多日,两面大军呼吸相闻,血溅沙场一触即发,只消一提燕朗,她便眼冒血色,恨不能手刃其首级。
她闻言,脸色瞬时一冷,撇眸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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