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东【香朵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朵儿
钱瞎子淡定地说,“纪老四,我就是为了帮你才这么说,你还没看出来嘛,今个不管我说啥,富老三这门干亲都是认定了,这个镇上可不只我一个算子,可富老三就一个,得罪了他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再说不当干女儿也不见得就攀不上他这颗大树,”
“你什么意思?”
“他三个儿子长大不得说媳妇啊,说媳妇不得找我合八字啊,这干闺女再亲也是干,可这媳妇却是一家人,”钱瞎子笑着看纪老四,纪老四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连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老钱,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冲动了,那个,你忙吧,我回了,”说着,牵着纪晓云出了院,一脸喜色。
钱瞎子看着他背影,捡起地上富老三给二十块钱红包,轻声念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挖空心思追逐抢夺,终其一生终是泡影,”
宠娃
家里要盖房子,麦麦最高兴了,她现在都六岁了,还跟两个哥哥挤一床,一点**都没有,早盼着盖房子,能分到一个大单间。
不过,“妈妈,家里盖房子,咱们住哪儿,”乔小麦咬了口烙馍问道,“先说好,我可不住二伯母家,”重生一回,小富婆没当成也就算了,至少不能毁容吧。
郑幺妹想了想说,“你跟我和你爸在四婶家挤几天,乔栋乔梁跟泰、民安挤挤,”
“这不好吧,麦麦都六岁了,跟咱们睡一床多不方便啊,”乔建不同意。
“有啥不方便,”郑幺妹瞪他。
“我是说,老四家没电视,孩子又是闹人时候,哭起来比狼崽子都凶,多影响麦麦休息啊,不如让她跟乔栋乔梁去三哥家住,三哥家大,房间多,挤个孩子还是能挤下,再说孩子多也热闹,看完电视,一起写作业,挺好,是吧,麦麦,”乔建给女儿连夹了两块肉,笑倍慈爱地说。
看着他爸那副若大黑渴求肉骨头般目光,乔小麦点头附和,“我要住干妈家,干妈家有奶喝,”低头,啃肉,想想,住干妈家是最好选择,不用毁容,还不影响家庭和睦。
富三婶家房子大,房间多,可床只有四张,郑幺妹不好意思让乔小麦跟富三婶、富三叔挤大床,便扯谎说:麦麦睡觉有赖性,非得她大哥抱着睡,才能睡着。
乔小麦知道她妈意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但没必要这般埋汰她吧,是,她是没戒掉奶,可不是奶娃娃,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拆她妈台,扭头继续看《射雕英雄传》,左边是富二乔梁富三‘霍霍哈哈’比划声,富三动作太大,总是挡了乔小麦看电视,然后,乔小麦抬脚就踹向他屁股,两个字:边去。
右边是富大噼里啪啦剥瓜子声音,剥好一颗就放在左手里,乔小麦喜欢吃瓜子仁,可懒嗑,见富大手心堆了一小撮瓜子仁,便舔着脸,装□地要吃。
富大伸手送到她面前,很大方地说:吃吧!
乔小麦舌头一伸,全卷进自己嘴里,砸吧砸吧地嚼着,末了,还不忘拍马屁道:真好吃!
乔小麦皮相原就不错,配上这软绵绵童音,惹人怜爱,整个人如小兔子般揉成了一团,粉扑扑,软绵绵,让一旁富大莫名有些心痒,十二岁少年已经步入了青春期,有东西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这副呆愣愣摸样看在乔小麦眼里,突然生起了逗弄之心,狭长凤眼斜斜上挑,小巧精致下巴微微一抬,整个身子偎依过去,抱着他胳膊,眨巴着扇子一般眼睫毛,粉嫩嫩果冻唇轻轻启开,“大干哥哥,还想要,”
小小身子突然逼近,软软声音软腻甜糯,呼出暖气,带着甜甜香味,微微勾起眼角如猫儿一般,整张粉雕玉砌小脸透着逼人纯净,富大脸红了,讷讷地说:好,我给你剥!
真是个纯情孩子,乔小麦心里乐开了花,说,大干哥哥,你最好了,微微一笑,娇小明艳脸庞就如点在墨中桃花般,看富大脸又红了几分。
之后乔小麦看电视,富大剥瓜子,剥完一撮,就送到乔小麦嘴边,乔小麦只需伸出舌头舔进嘴里,有时落下一两颗,就会抱着富大手给舔干净,一颗不留,这副雁过拔毛恶劣品质,连素来宠妹妹乔栋也看不过眼了,对富大说:你别惯她。
富大好脾气地说,没事,我不爱吃瓜子,便用毛巾擦擦手,继续剥。
看完电视后,富三婶催促着孩子们去睡觉,乔小麦跟乔栋睡富大床,富大被叫去跟富三一床。
乔小麦有睡前喝奶习惯,富三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给她温热,让富大拿给她,富大和乔栋今年升初中,还要写会作业看会书才能睡。
乔小麦躺在床上,身后是富大帮她垫被子,手里抱着瓶奶,身上摊了本故事书,看津津有味,乔栋做完一页习题后,有些闹肚子,拿了手电筒和手纸,临上茅厕前,对富大说:我出去一下,你帮我看着点我妹,她睡觉不老实,爱踢被子。
富大抬头看向床上,丫头已经睡着,奶瓶子还握在手中,书滑落一旁,从桌子这边看过去,她鹅蛋小脸越发显漂亮精致、恬静温柔,灰黄灯光下,笼罩着一层淡淡迷离光晕,勾画着诱人轮廓。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呢,富大说。
乔栋一溜烟地出门了,富大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靠背撤去,抱麦麦睡平,掖好被角,将书放到书包里,将空奶瓶放到桌下,乔小麦嘤咛一声,抬脚将被子踢到一边,富大笑,将被子重新盖好,天已入秋,可还是很热,小家伙大约是怕热了,小眉头皱巴,很不舒服样,粉粉嘟嘟嘴唇蠕动着,婴儿肥双颊像是桃子引人啃咬。
富大觉有些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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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在农村来说是件大事,乔家一门三子都要盖房,在村上掀起了不小轰动,小四婶家盖瓦房还好说,老大和老三家居然要盖楼房,沈兰香不淡定了,他们家是82年分出府时盖房,那时盖房用是泥坯子,而今盖房是砖瓦、水泥,一比好坏自现。
沈兰香没生儿子前在矿纺纱厂上班,是正式工,工资比郑幺妹高了近三十块钱,两个女儿是乔夏氏给养大,没花她啥钱,她存了不少钱,为了要儿子违反家政策,丢了工作,现在专心在家带孩子,虽没了进项,可乔二伯现在是包工头,一场工程做下来,赶上老三一年工资,自诩日子比其他几家过宽裕,如今,乔建出了一趟远门,回来才几天就要盖房子,而且盖还是楼房,怎让她不红眼。
这一个楼房盖下来得一万出头吧,这可是连她都没敢想事,想想自家几年辛苦奋斗不如人家下一次江南,沈兰香不淡定了,跟针扎了似,浑身不舒坦,胸口闷闷,跟乔夏氏套起话时也不免泛着酸味,“娘,不是我说他三叔,出门这才多久,回来就要盖楼房,别是借钱盖房在这壮脸面吧,”
“那不能,他这趟出门确实赚到钱了,”乔夏氏指了指身上对襟外套,美不得了地说,“李霞看我这衫子好看,想帮她婆婆和她妈买一件,昨去镇供销社一打听,没有,在西街新开服装店里找到了,你猜多少钱?二十八,少一个子都不卖,高档货,一般人有钱还买不到,都被镇高中部老教师和镇里官太太们定光了,断货,李霞还在他们店里看到几个孩子身上穿衣衫,一问价格,乖乖,最便宜也要十八块,你也见过丽丽那件红呢子大衣了吧,李霞说,那店里也有卖,八十六块钱,啧啧啧,贵死个人,丽丽知道了,乐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直叫着说这衣服不敢穿,得用衣架挂起来,天天看着,也欢喜,李霞还说就我屋里其他几件衣裳,哪一件都不低于二十五,说我现在比镇上官太太还洋气还阔气,最后硬塞给了我二十八块钱,抢了一件过去,”
乔夏氏这是故意在沈兰香面前显摆,她帮沈兰香养女儿,又伺候沈兰香坐月子带孙子,沈兰香扯了块青布给她妈做了件薄衫子都没想过给她做上一件,你说,她能不气?
先前巴结沈兰香,是因为老二最出息,本想指着老二富贵后能善待自己,奉养自己,可这事之后,她也彻底明白了,就沈兰香那铁公鸡一毛不拔样,就是有天老二成首富,也别想着沈兰香能接自己过去享福。
想想还是老三最孝顺,暗下决心以后要对老三家好点,指望老二富贵拉老四一把,还不如指望老三出息,老四还能沾点光呢?
“有什么了不起,一件衣服,谁又不是买不起,”沈兰香嘟囔着,脸更黑了,老三带来东西,大伯母和小四婶都有份,一人一套衣服不说,还个了小四婶一瓶粉底霜,大伯母一瓶搽脸油,听说老贵了,只她一人什么都没有。
“兰香,你也别怪幺妹,二嫂领人来捉奸,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这也就是幺妹,是文化人,知道母过不连子,还想着给玉梅和秀兰一人一双鞋子,换做别人,宁愿扔了,”乔夏氏看了她一眼,心里顿觉舒坦,明安慰暗讽刺地说了一通。
沈兰香知道老太太这是在磕碜她,心里气要死,可又不能冲老太太发火,抓了把豆子,在簸箕上搓咯吱咯吱想,气哼哼地说,“你当她有那么好心,给玉梅和秀兰那是女孩穿?当施舍穷人呢?”
“你就知足吧,老三可不是周到人?甭说玉梅和秀兰,就是毛引衣服都是从三个孩子分量里划拉出来,麦麦衣服,玉梅和秀兰能穿吗?给你还被你嫌弃,这些年也没见你给人家姑娘儿子买上一件,”乔夏氏将挑好豆子倒进篮子里,又倒了一些在簸箕里,心里高兴,就觉得浑身都舒畅。
这人性本贱,当初郑幺妹处处善待她,她却看她不顺眼,抓奸之后,郑幺妹跟她摔了几次脸子又驳了几回面子,倒让她不敢小瞧这三媳妇了,又听人说建给她捎来衣裤鞋袜只有镇领导夫人们才穿起高价货,立马态度大变样,见谁都说老三媳妇孝顺。
“娘,你当郑幺妹还真有这么孝顺,背着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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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给她妈送了多少衣服呢?几件衣服就收买了你心,你还真容易知足,”
“知足,我干嘛不知足,她给她妈那是应该,人家妈把她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还不兴做闺女孝敬亲娘,总比有些人只想着给自己亲娘做衣裳,”乔夏氏笑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沈兰香知道老太太这是在不指名不道姓地讽刺她呢,可她是谁?她是沈兰香,若因老太太一句话就蔫吧没气了,还能活到今天,但见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扒着乔夏氏大腿谄媚道,“那不是正赶上我妈过生辰嘛,等你过生辰时,我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只定比我妈好,”见老太太撇嘴不屑样,脸有些挂不住,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娘,照您这么说,老三他是真赚到钱了,”低头抓了把豆子挑拣着,脑子滴溜溜地转着,“那他三叔有没有说,这次回来还出去不?”
“年前应该是不出去了,年后不知道,”
“这离过年也得几个月呢?那这段时间他就没打算干点啥,就这么在家闲着?”沈兰香扒拉着豆子,漫不经心地套着话。
“这我不清楚,他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年,休息几个月也是好,”
“呦,娘,这可不行,这人一闲下来,没进项不说,赚来钱也闲散完了,再说村里打牌赌钱老爷们还少啊,见建手上有钱,还不想法设法地拉着他去打牌赌博,再染上赌瘾就不好了,”
乔夏氏拿眼睨了眼沈兰香,皱了下眉头,知道她又转心眼,打主意了,心里叹气,这记吃不记打东西,怎么就不安分点呢?
沈兰香见状,以为自己话打动了乔夏氏,心下窃喜,拍拍手,继续捣鼓道:“娘,这要想大富,就必须懂得如何让钱生钱,他富老三为啥能接到大工程,还不就是因为他有人有钱嘛,人,老二有,就是钱差点,若老三能投钱给他哥,两兄弟一块干,我保证不出两年,咱乔家指定赶在他富老三头前,他富老三大老粗一个,要文化没文化,要头脑没头脑,为啥这么有钱,还不是人兄弟两人连心吗?老话说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两合伙准能压过富家兄弟,”
郑幺妹拿着本书进了院,沈兰香抑扬顿挫演讲生嘎然停止,目光闪躲,心虚地招呼道,“幺妹,放学了,”自从捉奸之后,她就有些怕跟郑幺妹对视,总觉得幺妹那眼睛能看出人心底想法,晶晶亮,怪瘆人。
乔夏氏推了推沈兰香,压着声音坏心眼地说,“你跟我说没用,建打小就是个有主意人,我做不了他主,你跟幺妹说说,把她说动了,这事就成了一半,”她可不认为沈兰香能说动郑幺妹,也不觉得郑幺妹脾气好到能不计前嫌。
“跟我说什么?”幺妹抱着书,笑盈盈地走过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兰香笑着讨好道:“刚和娘还说道麦麦呢?说麦麦考试又拿了第一,说乔栋打算抱镇中学,对了,幺妹你知不知道镇中学要扩建事,”
“知道,”郑幺妹在心里翻着白眼,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妈家盖门脸房事你们又不是没听说。
搬了个凳子送到郑幺妹跟前,沈兰香一副妯娌好地套近乎道,“你二哥想接一块来做,可他现在手头上没那么多钱,我想建现在也没事做,钱存在银行,利息也没多少,不如两兄弟一起合伙干,”
郑幺妹看了一眼凳子,不客气地坐了上去,佯装很感兴趣地问,“学校扩建倒是真能赚钱,不过,我听说那招标会至少要有五十万身家才能进去,二哥能筹出这么多钱,”
沈兰香见有门,忙说,“你二哥从熟人那打听到富老三已经拿到了请帖,还说他为了能标到工程,还专门注册了间公司,看样子有七八成把握,”笑了笑,“那富老三不是麦麦干爹吗,若老三去说要掺一股,富老三能驳他面子,到时候咱们再跟你弟借点钱,这一票干下来,指定赚翻了,”
郑幺妹笑更欢畅了,“是挺赚钱,不过,”话音一转,“咱两家合作,谁说算啊,谁管钱,谁负责采买,按说这钱是我们出,活是我们接,怎么着也该是我们家占大头,我们建说算吧,”
沈兰香笑容滞了滞,“你们家占大头是应该,但建在这方面不如你二哥熟,认识人也没他多,采买方面还得靠你二哥,他认识人多,采买上也能拿到最低折扣,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建管账,”摆手,笑道,“亲兄弟,没必要分太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无论如何,采买部分要抓在手中,那才是暴利集中点,以为郑幺妹一介老师,不懂这个中门门道道,想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别,还是现在说准了,别到时分钱时你娘家哥哥又指着我们家建鼻子骂他个狗血喷头,”郑幺妹似笑非笑地说。
沈兰香咬了咬嘴唇,看着郑幺妹这副要笑不笑摸样,只觉得别扭和刺眼,不由地恼怒起来,恶声恶气地问:“郑幺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幺妹撇了撇嘴角,扯了一个讽刺笑,说:“二嫂,合作讲究一个诚意和诚信,很可惜啊,这两点,你们都没有,”
沈兰香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郑幺妹咬牙切齿道:“得瑟什么,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谁稀罕,投机倒把赚来钱,早晚赔光光,”
郑幺妹耸肩,莞尔一笑,“我只希望,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你都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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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号是个大吉日,宜嫁娶、冠笄、出行、祈福、伐木、入宅、移徙、栽种、动土、上梁,乔建房子也建好了,趁着好日子,入住仪式和干亲仪式一起办了。
乔建原打算盖上下四间房两层小楼,圈个独立小院,院里打上水泥地,到时候孩子们睡楼上,他们夫妻在楼下过二人世界,到时候小日子过别提多滋润了,也找乔二伯核算过费用,人工加材料算下来一万来块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多。
跟郑幺妹一说,被郑幺妹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说,枪打出头鸟,你嫌自己不够惹眼是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款,又说,你既然跟剑锋一起开了公司,以后也不常住家里,盖那么多房间放着长霉啊。
乔建想想也是,以后他是要在镇上或市里买大房子让郑幺妹过城里人大太太有保姆伺候生活,现在盖这么好房子也是浪费,再说公司刚成立,用钱地方还很多,能省就省点,便决定盖一层四间小平房,上面是方便以后加层独立矮瓦房,圈了院子,院子里打了水泥地,打门窗时特意让人加了厚,隔音那种。
这认干亲和盖房一样,主家是要摆宴席宴请宾客,别看农村不富裕,但特讲究,尤其是人情礼节来往,那是相当重视,主家有没有钱,看席面,人缘好不好,看吃客,关系铁不铁,看份钱。
因为是双喜临门,乔建特意叫了大师兄陈淮过来当主厨,陈淮又叫了他两个徒弟马良和陈栓过来帮忙,席面是八碟八盘八大碗,所谓八碟八盘八大碗就是八碟凉拼,八盘热炒,八大碗炖菜,以鸡鸭鱼肉为主,八盘八大碗要盘盘见荤腥,婉婉有肉块,此乃三八席,是红白喜事才有大席面。
郑剑锋一大早便开着他小轿车,载着郑守仪、温岚过来贺喜,后面跟着个机动三轮车,车上拉着一台21寸大彩电、一台洗衣机、一台电冰箱。
人群里顿时闹腾起来,一圈圈黑压压人围着三轮车转,直咂舌,这出手也太大手了,乔夏氏听信赶来,看着三大件,激动腿都直哆嗦。
先不说电视,就这洗衣机和冰箱,在村里除了富老三家,旁人没有了,这三件还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得有人,这可不仅仅是富,而是贵了,看郑幺妹眼神,都带着几许膜拜味儿。
郑幺妹只知道弟弟给自家买了台彩电,没听说还搭送洗衣机和电冰箱,也是一脸惊讶,拉过郑建,话都说不利索:“买这些干啥,有点钱就乱花,多少钱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郑剑锋笑,招呼着姐夫往下卸,圈着老姐肩膀说:“还是老师呢,不知道千金散去还复来,这钱挣来就是花,没见过你这样,白给还不要。”
郑幺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得多少电钱啊,你买起我还用不起呢?”
郑剑锋笑更灿烂了,说:“姐,你只管用,电钱我给你报销。”
说完,走到专管收礼记账孙会计面前,随了五千块钱礼,一同来玩唐爱和唐海燕也一人随了一千,这加起来就七千块,把孙会计骇眼睛都抡圆了,接过钱,颤颤地数了好一会,崭新百元大钞,他当了这么多年收钱记账员,还头一次收到这么多钱。
不禁多瞧了郑剑锋几眼,觉得这气势有点像电视里黑社会老大,忒牛逼了,尤其这老大后面还跟着两贵气逼人跟班,太范了,太得劲了。待三人签完名进院后,他激动地扯过村里小广播连播了几遍。
郑幺妹走过去,猛地将郑剑锋扯到一边,轻叱道,“你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啊,再说你出这么多礼,让你姐夫那边怎么随?”
说着,就要将钱还回他,郑剑锋眼一抬,将钱又推了回去,不耐烦地说,“他们怎么随是他们事,我跟他们不熟,没必要迁就他们。”
沈兰香生郑幺妹气,不愿意过来凑热闹,听王大娘跟她学后,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跑过来确认了一番,看到电视机她眼红,看着电冰箱,她红眼,看着洗衣机,她咬牙,待看到那崭新五千大钞时,差点没扑过去抢。
孩子吃喜面时,她为了给自己长脸子,让乔家众人高看她一眼,大出血私下拿了三百块钱给她娘家哥哥,让他们给买了辆自行车、添了辆娃娃车,另外两个哥哥还一家出了一百块钱礼钱,这时人情来往兄弟姊妹之间二十块,关系铁朋友十块钱,邻里之间五块到十块不等,一百块随礼,已经让她在邻里之间出尽风头,赚足面子。
如今一个小小拜亲和搬迁宴,郑幺妹娘家就随了五千,还送了那么多电器,可见郑幺妹那不着调弟弟是真发了,不禁又气又恨又馋又妒。
见男人们围着郑剑锋热络地问这问那,女人们围着乔小麦夸她衣服好看,夸她长得俊,夸她长得跟观音菩萨身边儿玉女似,说郑幺妹好福气,摊了这么个好爹好妈好弟弟,说孩子看着就是有福之人,将来必是大富大贵。
恨胃抽、肠搅,总之就是一个不舒服,又听说富三叔给干闺女添了一张实木床、一个烫花大衣柜还有一张写字台,富三婶给打了一对银镯子、一个银项圈,还有一副银碗筷。
还未等她缓过气来,门口又有人报,说:富三叔大哥富景春和富三叔二姐富春梅来了。
富景春是谁,那是富家掌舵人,带领富家一族奔向康庄大道牛人,因为长年在外闯荡,村里嫁娶都是只出礼,人不到,如今不仅亲自来参加富老三干亲仪式,还送了乔小麦一对金镯子当见面礼,给足了乔家人面子,尤其是那对金镯子,让守在一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看直了眼。
掂掂镯子,相当有分量,乔小麦乐跟喝了蜜小老鼠般,啾啾很是讨人喜欢。
富老三又让钱瞎子将干闺女命格说给富景春听。
富景春比他弟弟还信钱瞎子,钱瞎子曾给他批过命,说他父母早亡皆因他八字太冲,还说他二十五岁之前不能结婚,否则必克妻克子。二十岁时他叔给他张罗了门亲事,结果,她媳妇难产,一尸两命。
入殓那天,钱瞎子说你出去吧,你事业你婚姻都不在这儿,于是他出去了,84年回来,领着媳妇,牵着儿子,胳肢窝下夹着黑皮包里放着钱,绝对衣锦还乡。
如今听钱瞎子这么说,也觉得麦麦这孩子看着就带着股贵气、福气和大气,抱起盛装打扮乔小麦,从口袋里摸出个玉菩萨系她脖子上,见乔建拦着,说,“不值钱,给孩子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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