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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进化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鱼又
她冷笑道:“那看来今日姐姐是不能如妹妹的愿了!来人——!”
林暮烟大喝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无比。
沈夙媛好整以暇地望着林暮烟,手轻轻交叠,置放于腿上,人靠着柔软的椅枕,目光微敛,默然无声。
林暮烟大喊过后,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人进来,她心下的那股狠劲立时就去了大半,而此时林暮烟又瞧见沈夙媛这般稳当沉着的气态,自是愈加惊慌,她又拔高音调喊了一声,依旧是没人入内。
伺候的人都死哪里去了!
她心里喊着,然同时亦隐约明白到她此刻的境地。
沈夙媛见她面色衰败,气已虚大半,便幽幽叹口气,道:“姐姐不想让妹妹如愿,但妹妹非得要这么做呢?姐姐以为……真拦得住妹妹?若皇上对姐姐真是有心倒也罢……姐姐这番所为,当是自己下了多大的赌注,但姐姐有一点首先是错了。”
她目光变换,生出一丝刀削般的冷意:“皇上对姐姐,全无爱意,连半点怜爱之心都未曾有过,因此姐姐今日所做,待皇上醒来后,姐姐觉着该如何自处?还是姐姐以为……夫妻一场,皇上会对姐姐手下留情?”
沈夙媛的话如同一把刀刃狠狠扎进林暮烟的心坎处,林暮烟怎会没想过?她当然是想过的,但她仍是抱着一丝侥幸的,若是事事顾虑,那她还能动沈夙媛一根寒毛吗?她只能拼一拼了……这点事,就算真个是责罚下来,还能重到什么程度?
可现在听了沈夙媛的话,林暮烟心里却有一番巨大的变化,她浑身发颤,眼神里说不清是惧还是恨,她是恨透了沈夙媛,又不得不说,潜意识里对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心情让她非常矛盾,林暮烟迟疑着,她咬着牙根,硬撑住不吭声。
沈夙媛见她这会儿同个犟牛似的,眼角余光瞥了瞥榻上的人一眼,见人似乎都忍得全身颤抖,沈夙媛心中一道火气猛地蹿起来,她不打算给可怜的林妹妹犹豫的机会,声音如一柄沉重的刀斧,重重地扔在地上。
“姐姐打算考虑到什么时候?皇上可撑不了太久!”
林暮烟被沈夙媛的声音所震到,她心口砰通一下,一瞬间胸中有种窒息感,她是气得头脑发晕,亦是忍得整个人都要几近崩溃,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宛若妓子般爬上皇上的龙床,然如今却全部都让沈夙媛给破坏了!她事没做成,还丢了这般大的脸面!
她想发泄!
想大吼!
想眼前这个女人滚出她的储明宫!
沈夙媛眼见林暮烟的情绪都快到一个濒临爆发的点上,她倒是忽然一瞬间变得极为平静,平静的宛若一摊死水般,用一种看可怜人痴心妄想的表情看着林暮烟,朱唇上下噏动:“还是姐姐需要妹妹为你做一个决定?”
林暮烟猛地抬起头来,她瞧见沈夙媛的目光里有一种十分毒辣的光,她内心那一些肮脏龌龊的念想都让她所洞悉,她对沈夙媛的恨意逐渐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取代,她忽然间,脑海里面晃过了张太后被烧残半个身子的模样,她的手脚一阵冰凉。
寒入骨髓,竟似要将血液都给生生冻住。
她竟忘了,沈夙媛是谁,她对付起张太后亦是游刃有余,而今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在她背后撑腰,她现在怎么会糊涂到直接和她对上?既然她想要把人给带回去,那便带回去就是,她何必同她争抢?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然若这皇后的位置丢了,那就真的是一切都没了。
这一瞬间,林暮烟想通了,她是搁不下这个面子,故此方才同沈夙媛硬撑,这会想明白后,再是羞辱的话,为顾全大局,林暮烟咬碎牙自己吞咽下去,即便是身体之内血流成河,疼得她只想要杀个把人来缓解,于现下里,林暮烟只能够忍!
张太后说过,忍并不是一件坏事,忍是必须,而她,就是经常忍不了泄露情绪,才让沈夙媛有机可趁,轻易打垮。
她不要被打垮!
“妹妹想做什么,姐姐拦得住吗?”林暮烟忽然出声,她明明身子都僵硬得不像话,整张脸宛若被风化的石头,干巴巴的,态度生硬,“妹妹想要把人带走,尽管带走,不过姐姐希望,妹妹适才说的话能够作数。”
沈夙媛目光别具深意地注视着林暮烟,她没有吭声,而是挥了挥手,宝芯朝身后招手,几名太监便上前来将床上半昏迷状态的朱炎给小心拉起来,沈夙媛此时从座椅上站起来,她以胜利者的姿态用手轻轻地弹了下裙摆,随后目光轻淡地落于林暮烟极为克制住情绪的脸上,道:“那人妹妹就带走了,至于刚才那些话作不作数,还是等皇上醒来后再做决定,姐姐看怎么样?”
林暮烟脸色骇然升起,她猛地朝沈夙媛大叫道:“你——你骗本宫!”
沈夙媛慢慢转身来,眼儿一挑,露出些许好笑的表情:“什么叫骗?妹妹何时说过……要同姐姐和解?姐姐还真个是天真无邪极了,这入宫大半年来,姐姐看得这么多,同太后联手做的那些事情,妹妹可是都一清二楚的,原想着太后倒台,姐姐能安分点,不想,姐姐还是定不下心来。今日姐姐做的这件事,不是妹妹说想要饶恕了姐姐,便是能饶恕了,而是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姐姐。”
“你适才分明说了——”
“姐姐真有趣,不过妹妹随口说的一句话,姐姐还真当回事?”沈夙媛实是不想同林暮烟再多废话,说罢,便转身上前走到朱炎身边来,而身后林暮烟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尖细:“你——本宫要——”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音调,正色凌然。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试图做出一些可能伤到皇贵妃娘娘的事,要知道皇贵妃娘娘肚子里头怀的是皇上的龙种,若出个好歹,即便是您,也是担待不起的。”宝芯正经起来也是一板一眼,足同林嬷嬷学了七分像,不过年纪摆在那儿,到底稚嫩些,然于林暮烟而言,连这样一个沈夙媛身边的野丫头都能随便把她的皇后尊严踩在脚下,她何止是气,简直是要气得当场升天!
她极想大叫,彻底地爆发出来,不想再顾全那么多,她明明和沈夙媛一道入宫,明明她的姿容也不差,偏生皇上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她极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嫁入皇室的,因为她根本看不上其他那些人,只有英武俊挺的皇上才配得上自己。眼见着如今沈夙媛都怀上孩子,说不准这肚子里就是个皇子,届时皇上一定会为沈夙媛而改了规矩,等生下来后,或许就会立刻封为太子,林暮烟越想越觉得可怕,难道她穷尽一生都得孤苦伶仃地老死于这储明宫内,还为经历过风雪之事,便这样过完谁都不疼的一辈子?
她不要!
她不求皇上能与她怜爱之心,她只求有一个子嗣,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这样总可以了吧?林模样抱着这样的想法,没想到……梦终究还是被人给嚓地打破。
沈夙媛走到朱炎身边后,冲那两名太监使了个眼色,遂身子靠过去搀起身躯柔软的朱炎,见他全身绵软无力,体温极高,那大半身子都靠在半边肩上,又沉又重,沈夙媛略微感到些许吃力,眉头微微一皱。
身边的两名太监立马露出担忧着急的神情,“娘娘,还是交给奴才们来吧。”
沈夙媛摇摇头,轻吐一口气:“不用,你们去车辇下等着,待会儿扶皇上上去。”吩咐罢后,沈夙媛忽地听到身后有一阵凄怆的哭声,她颦眉,没有回头,脚下步子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而宝芯随之跟上,经过秀纯身边时,见她仍把巧杏的嘴给捂着,捂得巧杏浑身软绵绵的,挣扎的力气都挣光了,秀纯脸上是一副震撼得还未回神的表情。
宝芯忍不住冲秀纯翻了翻白眼,随后拍了下秀纯的肩膀,秀纯呆怔回头,就见宝芯对她没好气地说:“把人放下,跟我们走。”
秀纯听话地松开手,巧杏双脚一虚,无力地瘫倒在地。
宝芯鄙夷地看了眼地上的巧杏,心道若皇后是翻版的张氏,那这巧杏就是翻版的秦嬷嬷,奈何这两位段数相比上一代,确实不高,一个没有张氏的心毒,一个没有秦嬷嬷的谋深,看来……皇后究竟是做不成小张氏。
看罢,宝芯转身就走,秀纯连忙跟上。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储明宫,回去道上,车辇柔软的座椅上朱炎的头靠在沈夙媛的肩头,他呼吸轻喘,身子如同八爪鱼般紧贴着她,朱炎的身体体温实在太高,就像是一个火炉般,还是那种持续烧了许久的温炉。
她脖颈处被他灼热的呼气声喷吐着,沿路人来人往,即便是将遮挡的帘子放下,但那薄薄的一层纱帘,里头的情形还是隐约透出来,沈夙媛不想影响市容,便只能用手撑住朱炎歪斜的身子,并将他情不自禁往她身上探索的手给扒拉下来。然朱炎的四肢就像是藤蔓一般,不由自主地吸附上来,让沈夙媛怎么都无法彻底清除这身上顽强停留下的手。
沈夙媛叹口气,最后不动了,眼睛无奈地低头看着靠着她肩头的人,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生出一丝气来。
这笨蛋,明知皇后不怀好意,居然还上门,这倒也罢。既然有所防范,竟还是被药倒,若那叫秀纯的没来告诉她,说不准就真个让给强要去身子。
堂堂大男人,还是帝王呢,怎生这般没用?
她气呼呼地用手捏住他的鼻子,朱炎的眼睁开一些,鼻头往她脸上嗅着,眼逐渐睁开,无神迷离的眼亮了一些,他低声不知呢喃了些什么,沈夙媛听不清,他说得太模糊,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说什么。
沈夙媛侧头,眼睛看着,心想他都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了,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正想着,朱炎的呼吸猛然加重,伸手从沈夙媛的后腰处伸进去,他将头埋入沈夙媛的肩窝里,深深地嗅,一边发出舒逸的感叹声。
沈夙媛没有动,任由朱炎就这样拥住自己,本以为他还会有动作,然自抱住他后朱炎就重新闭上眼,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回到敬央宫,待抵达后,沈夙媛感到身子都僵麻了。
宝芯撩开帘子,见自家娘娘被皇上紧紧搂住,先是脸臊了那么一下,遂后上前将朱炎先给扶下来交给那两名太监,遂手伸过来再去搀沈夙媛,二人待下了车辇,一行人回到寝殿里边,两名太监一直扶着皇上到宽大的榻上,随即小心翼翼地把人给放下来。
沈夙媛让宝芯交代那两名太监几句,给了几件贵重物,让他们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遂命人撤下。随后沈夙媛派人去寻喻德海,这皇后不知是用什么借口把人给暂时调离,或许只是片刻时间,她赶得及时,若不然,朱炎就得被林妹妹硬扑了。
她走到榻前,看这药,莫不是春-药加迷-药的混合体?她再摸一摸朱炎的额头,很烫,再往下摸脸,到处都烫的不得了,她的手指尖轻微一颤,正要收回,朱炎的手像是有意识地抓住她的腕子。
沈夙媛定睛看着朱炎,他仍是没睁开眼,然而嘴里似梦呓般地说着话:“唔……”
她仍听不清,便弯下腰,耳边贴近他,想要再仔细听一听,哪想到这原本该是全身无力地人却猛地将她的人给扯过去,沈夙媛皱紧眉头,她这一瞬都怀疑朱炎是装的了,可再一看,人仍没彻底睁眼,一双眯起的眸子格外迷离,眼里的光都是涣散的,只有那双紧紧箍住她腰肢的手,竟这般有力。
和他紧贴的身躯似乎更热了一些,她的脸与他的离得异常之近,他唯独最不似男人的细密睫毛,鼻梁倒直挺,唇微微张开,薄若刀片,里边的呼吸杂糅了一股浓重的欲-望,缠绕着她的身子。
沈夙媛知道,她不能任由朱炎再继续下去,她身子才刚过头三月没多久,为了宝宝的安全,断然是不能行-房。因而她即便知道朱炎忍得已经是多辛苦,她也只能狠下心来,用手把身上的手给扒掉。
朱炎咕哝一声,那脸顿时皱起,显然是不满意她的所作所为。
沈夙媛不由地笑,他这别扭性子。
从床边离开去,之前休息过几日,身子基本上已经彻底复原的玉莹这会儿正巧过来,见沈夙媛坐在床边,玉莹先是向沈夙媛行礼,遂眼睛往榻上瞥了眼,立马认出榻上之人是皇上,且皇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玉莹微睁眼,露出讶异的表情。
“娘娘,这是……”
“玉莹,麻烦你去太医院将曲先生请过来。”沈夙媛本是想把葛太医请来,但转念一想,葛太医年纪大了,恐怕脸皮子薄,对此等事或有羞臊,而曲寒方一贯是面瘫,对于她而言,治病就是治病,没别的什么。
玉莹这些日松怠下来,连着好几天没怎么做事,这节奏一下被打乱,玉莹着实是不习惯,她还是喜欢每日里能够充裕些,别让她的手脚闲下来。当然,她也听了林嬷嬷等人的建议,活还是要干,但有些不属于她的,就不要事事都揽到头上来。
毕竟这做领导的,最重要是怎么安排人员,尽力利用人物物资,以此来达到平衡状态。而非事事亲力亲为,这样下去,若哪一天病倒,没了领头的,下面的做事就会散乱,反而不好。
再怎么说,林嬷嬷都是前辈,林嬷嬷的话玉莹自然是要听的。
玉莹受了命令,便先前太医院,幸而曲寒方正在配药,他最近对配置新药非常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沈夙媛经常像他讨要一些药物,他想要她满意,亦想要自己的心平定下来,故此整日里忙着配药,调制,而他也挺习惯这样的日子,大部分时间用来钻磨,偶尔清闲休息一下,倒过得舒坦。
而玉莹见到曲寒方正闻着药材,一副仙风道骨,出尘般的谪仙模样,心里感叹曲神医的适应能力还挺强,愿来还道曲神医这般会难以适应,如今看来,确实过得没甚不好。
玉莹来到曲寒方面前:“曲先生,皇贵妃娘娘有请。”
曲寒方一听,眸光顿了顿,眼神淡淡地落在玉莹脸上,他原本蹲着的身子站起来,身形一下变得高大许多。男子清冷的眼仍如烟波远山般,一丝云雾模糊地缭绕于眼底,声音轻飘飘的。
“皇贵妃这次,又要什么?”
玉莹见曲寒方这般,从前还会诧异曲寒方这般态度,如今早已是见怪不怪,她便直言道:“是皇上有事,故而请先生前去看一看。”
皇上?
曲寒方眸光一顿,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他于原地沉默半晌,遂道:“那便走吧。”说着将手里的药材都收拾好,曲寒方便随玉莹往敬央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肉多鲜美的场景,现在只能凑合了





宠妃进化论 第98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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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方随玉莹快步来到敬央宫,前脚刚一入内,目光轻飘飘地看过去,就见床边沈夙媛坐着,她微微俯身,半遮的布帘下她的身影隐隐绰绰,连同她温柔的神色亦显得模糊不清。他眼眸微微一眯,心里头惯常一跳,便逐渐控制地平静下来,随后快步走上前来。
沈夙媛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玉莹已经将曲寒方带过来了,便视线对着曲寒方温然一笑,道:“又得麻烦先生。”
曲寒方薄唇轻启:“算什么麻烦,早与皇贵妃说过,这是微臣应做之事。”嗓音清冷地说罢,人便已经来到床头边坐下。
沈夙媛挪到床尾,目光抬起望着曲寒方,她不再问了,便安静地坐着等候着。
待曲寒方看罢,主动回答她:“皇上这是先重了迷药,遂加了催情香,这药……看来是极厉害,皇上能忍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他由衷说道,是真没想到,堂堂皇上居然被人当面下催情香和迷药,变成这样一副动弹不得,为所欲为的模样。他心中微动,多少面对这种事前,有点羞臊,然曲寒方一贯是没情绪之人,故此,他便是心里头翻想着他们间的事,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那现在,要如何此能解了这药效?”沈夙媛亦猜出来林暮烟下的是什么药,若只是催情的药剂朱炎不至于会变成这样,看他软绵绵浑身动弹艰难,加之手脚滚烫,以沈夙媛一个习武之人而言,又怎么会不晓得?
她想要的知道是,现在怎样让朱炎清醒过来。只有朱炎清醒过来,她才好和他商量着,怎么处置这次越轨的林妹妹。
想来即便是她不出手,这回朱炎亦是没法子不生怒了吧?
曲寒方听得沈夙媛所言,眸光看过来,淡声道:“这药……无药可解,只有借助外力……”
沈夙媛眉心一皱。
“例如……侵泡冷水。”
沈夙媛眸光微微一变:“侵泡冷水?”
现在可是临近十二月中旬,天已是全然冷下来,这个时候侵泡冷水,且瞧朱炎的模样,这不得泡几个时辰还解不了,他这一醒来还不伤寒?
她眉目里染上一抹忧色,开口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
“只有借助外力压下皇上的药性,用药是没辙的。”曲寒方如是说,声音一顿,便紧接着再度响起:“若是迷药还有解,偏生加上催情香的药力辅助,如今又耽搁这般久,皇上药效已发,这时候便是用药都是驱不散……倒不如将用最老实的一套,泼冷水来得有效。”
曲寒方说罢,沈夙媛便凝眉沉思起来,她一道精致的秀眉紧紧蹙起,显然对这个答案是不太满意的。
曲寒方说完就不再开口,目光清清冽冽地定在沈夙媛脸上,看似是在等待她的答案,实则是私心里想要多看她几眼,但也仅限有此刻能看着她,其他的,曲寒方早就没多想了。
等了一会儿,沈夙媛终于出声,她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力,对曲寒方说道:“那如今要烦劳先生,将皇上的衣衫褪下,同沈夙媛一会儿看着皇上了。”
药效真正何时能退下,最终还是得曲寒方来鉴证。
曲寒方明白沈夙媛的意思,想她怀着身子不方便,应是怕大动作会影响到身子,便点点头。
沈夙媛吩咐玉莹赶忙去准备沐浴的水桶来,随后她打开屏风,待玉莹将木桶准备好,往里头倒了冷水,曲寒方帮她搀扶起床上沉重的人,沈夙媛搭把手,一块同曲寒方将朱炎身上的衣衫褪尽。随后曲寒方将人抗入木桶之内,他的手臂碰着了冷水,下面的衣袖都给沾湿了。
身旁的人见他大半的衣袖都湿了,且随着将朱炎放入水桶后溢出些水渍亦湿了曲寒方的下摆鞋尖,便出声道:“先生的衣衫湿了,这样罢,先生先回去换一身衣物,遂再过来如何?这天毕竟是冷了,别届时亦让先生受了风寒。”
曲寒方转眸看她一眼,沉吟半晌,遂恩了一声,收拾起医药箱,之后便让玉莹送回太医院。
刚一回到太医院,曲寒方换身衣裳,丝毫未曾耽搁,动作极快,没会儿就换好同玉莹又回来敬央宫,一路上,曲寒方的心境比之方才早已平缓多了。
想他适才和沈夙媛一道褪尽朱炎衣裳时,她就坐在一旁搭手,神情软柔,动作极是小心,身子时离他极近,身上一阵阵的幽香传过来,而手下那具滚烫的身躯还发出一些粗喘气,曲寒方其实于方才不是不尴尬的,只是他这人不会说,而现在想来,沈夙媛让他回太医院换身衣裳,恐怕只是个借口吧。
她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她一向心思灵敏,极擅揣摩人心,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便能引去他的心魂,再后来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这样的沈夙媛,应付起这些场面来,早该是得心应手了。
想着想着,心头上不由地渐渐浮上一丝苦涩。
待人回到敬央宫内,曲寒方走到被遮盖的屏风后,就见身沈夙媛搬了把凳子,人坐在上头,双手衣袖翻卷到手肘处,动作粗豪的将朱炎的双肩托着,不让朱炎的人滑落下去。
曲寒方见了,不由皱眉,快步走至沈夙媛身边道:“皇贵妃,换微臣来吧。”
沈夙媛看曲寒方来了,轻轻缓一口气,她确实是累了,不是不能让其他人来,但沈夙媛就是不想,只是托手,她还不至于虚弱到连这个都不成。再说她现在身子早就大好,气力都在慢慢恢复,逐渐做一些活儿,应是无碍的。或许,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加快新陈代谢呢。
曲寒方和沈夙媛换人,沈夙媛用毛巾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渍,随后将一件小披肩盖上,人躺在软椅上,坐下是绵柔的垫子,她靠着靠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等待是一件十分漫长的时间,就比如现在,要等朱炎的药效彻底退过去。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她看着漏斗,眼睛发直,这冬日里困乏的劲头是真不轻,这闲的打紧,靠在温暖舒适的软椅里,很容易就泛起一阵倦意。她见时间等得也够长了,伸了个懒腰,哈完气问曲寒方:“皇上现在如何了,可好些了?”
曲寒方忽然听到沈夙媛的话,亦从这无边寂静的一人世界里醒过神,等久了容易叫人麻木,意识冰封,故此当沈夙媛的声音传过来时,曲寒方还愣了下,才回神,脸上的怔意退去,他感到手下已是冰块般的肌肤,手不由地离开,又紧接着探上男人的额头,已经凉下来了。
他松口气,道:“差不多了,这会儿可以将皇上抬出来了。”
沈夙媛听到曲寒方的回答,亦同时心中一缓,她同曲寒方合力将朱炎搬出水桶,沈夙媛担心曲寒方会不自在,便退出屏风外头,让曲寒方先把人给擦拭好放到床上,听到他说好了后才绕过屏风走到床前。
她坐到床边,手一伸覆上朱炎的额头,便感到手掌心下是冰凉刺骨的冷意,再见他泡得嘴唇都发紫发青,心头难免涌上一些怒气,想来林妹妹是真下重手,这药不知用了多少,或是说不知渗入多少。她心疼地望着男人,手指尖从他的额头一直滑到脸颊下方,遂离开。
沈夙媛站起来,此刻最要感谢的,自然是曲寒方。
“先生……”
曲寒方还未等她道谢,便已出声:“皇贵妃又忘了,不用道谢。”
沈夙媛扑哧一笑,道谢的话自然是只好收回去,道:“好罢,便由着先生的意思了。总言之,先生明白夙媛是对先生存有谢意,这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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