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职记2:公主上嫁记(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鲜橙
黄袍怪又道:“可你之前已应了我,要与我在此厮守。”
“那是你我皆都误会我便是苏合姑娘转世。”我答得从容,转眼看了看那俏立在旁的海棠,又与黄袍怪继续说道:“既然这是误会,那所说所应的自然不能再作数。”
“不再作数……”黄袍怪低声重复,面上神色难辨,过得许久,才忽地扯着嘴角笑了一笑,道:“公主所言有理。”
我能瞧出来他心里不高兴,其实我自己也不大痛快,可与他有约的苏合既来,我若是再多做纠缠,又或是表露恋恋不舍之态,未免叫人瞧低。
此事本就无解,要么,他负了苏合之约,要么,他就与我一拍两散,总不能真如红袖所说,我与那苏合皆都留下,让黄袍怪坐享齐人之福。且不说人家苏合愿不愿意,就是我这里也万万行不通。
我抬眼直视黄袍怪,问道:“不知大王何时可以送我返家?”
黄袍怪垂了眼帘,淡淡答道:“公主先回去,待我把此处的事情处理完毕,便送公主返家。”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便就只应了一声“好”,转身离开。
柳少君与红袖皆立在门外等候,正不知在谈些什么,瞧我出了院门,红袖忙就迎上前来,急切问道:“怎样?可是定下大小了?”
我愣了一愣,这才明白红袖的话,差点仰倒过去,道:“哪来什么大小!之前是你家大王认错了人,眼下既然搞清了,当然是哪来的往哪去,我自回我的宝象国,那苏合留下来与你家大王做夫人。”
红袖瞪大了眼愕然看我,又忍不住痛声埋怨:“哎呦我的公主,你怎么这般没用啊!奴家也是瞧错了人,竟还觉得你是个厉害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怎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啊,她现正在风头上,您让一让她也就是了,何必争这一时的长短!”
我颇为哭笑不得,也与她说不通此事,只裹了裹披风,抬脚往回走。
红袖“哎”了一声,还要再追,不料却被柳少君一把拽住,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就瞧着他往红袖头上一拍,红袖便往一旁滚倒,待几个跟头过后,竟是现了本相,变成了一只红毛狐狸。
那狐狸向着柳少君伏低了身躯,呲牙低吼,显然是极为恼怒,片刻后,瞧着恐吓不见作用,便就又换嘴脸,窜上前去四肢紧紧抱住柳少君裤脚,连那一丛尾巴都缠了上来,就是不肯松开。
我瞧着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正欲继续往山下走,却听得柳少君出声唤我,又道:“公主请缓步!”
母亲曾教导过我,但凡不到生死关头,人情都要留上一线。这柳少君虽是个蛇妖,和毕竟与我无冤无仇,总是心里再不欢喜,也犯不着对着人家甩脸子。我闻言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客气问道:“柳君还有何事?”
柳少君腿上犹带着已变作狐狸的红袖,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道:“大王这几日没有去见公主,只因不在谷中,并非是陪着海棠姑娘。”他迟疑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不瞒公主,那日素衣仙子带着海棠姑娘忽至谷中,称她才是苏合转世,大王独坐一夜,第二日便带着属下一同去了海棠姑娘家乡查访此事,今日方回。”
我听得好奇心起,不由问道:“素衣仙子凭什么断定海棠姑娘就是苏合转世,她可有何凭证?”
柳少君答道:“据素衣仙子所说,苏合当日在奈何桥上等待大王,曾摘了桥边几朵彼岸花拿在手中把玩,并与素衣仙子玩笑说投胎时也该带朵彼岸花在身上,也好方便日后相认。这海棠姑娘,掌心便有一朵红色胎记,正是彼岸花模样。”
他说着,又停了一停,才继续说道:“而且,若属下没有猜错的话,海棠姑娘与苏合面貌应是极为相似。”
我愣了一愣,难怪黄袍怪见到海棠后会独坐一夜,想是内心也是极为震惊的。不过,我却还有些不解,又问道:“既然已确定海棠便是苏合转世,那为何还要去她家乡查访?你们又查了些什么?”
“一是大王对素衣仙子所言仍有怀疑,二是……”柳少君看我两眼,才又说道:“据素衣仙子所说,苏合这一世活得极苦。海棠自幼丧母,与父亲两人相依为命,十三岁时其父又病逝,族人非但不肯伸手相帮,还抢夺了海棠父亲仅留下来的一点薄产,并把海棠卖入了娼家。”
我听得愕然,“竟还有这样的族人?”
柳少君点头,继续说道:“那娼家养了海棠三年,只为卖个高价,若不是素衣仙子及时寻到,已是将海棠卖给高官做妾了。此事皆由素衣仙子所说,大王一时并不肯信,这才带着属下前去查访。”
“结果如何?”我忍不住问道。
“句句属实。”柳少君轻声答道,看了看我,才又小心问道:“不知公主是否知道,那苏合全因与大王定下了姻缘之约,这才转世投胎,而大王因事耽误,令其误会大王失约,一怒之下转投他世,经历种种苦难。”
这转世之事,素衣曾在喜堂上提及过,虽是只言片语,却也能叫人猜到个大概。
我缓缓点头,就听柳少君又继续说道:“大王虽不从肯说,可属下也能看出他对海棠遭遇心存内疚,所以,纵是大王对海棠并无半点爱恋,此时此刻,怕是也无法对她说出违约之言,还请公主体谅。”
事情至此,不过是造化弄人。
我垂目沉默,直到红袖伸爪扯我披风,这才回神,便就向着柳少君笑了一笑,道:“此事我已明了,多谢柳君直言相告。”
我与他告别,自回了住所,独自于窗前默默而坐。待到晚间,红袖这才出现,端了大盘的饭食过来给我,一反平日里的嘻哈无状,只柔声劝我道:“公主过来吃些东西,不管怎样,自个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这话却是叫我想起母亲,当年她便是经常这般对我说,又道不论是何难事,只要人活着,总有解决之法。我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换到桌前去吃饭,待从红袖手中接过碗来,才惊觉她已是恢复了人形,不由笑问她道:“柳少君撤了法术了?”
红袖愤愤冷哼一声,“他敢不撤!他再不撤法术,我就把他柜中的衣服件件咬破,叫他过年都没衣服穿。”
“也不怕累着牙!”我失笑,又忍不住出言指点她,“你别自己去,叫一撮毛偷偷去,还省得她磨牙了呢。也不要件件都咬,只捡那好的,他过年会穿的,寻着不起眼的地方嗑几个窟窿。”
红袖听得先瞪大了眼,又用帕子掩着口偷笑,道:“哎呀,公主,你真是太坏了。”
这般与她说笑着,胃口不知不觉中就好了许多,待我再把碗递给她帮我添饭时,红袖却是没动,只看着我,道:“哎呀,公主,奴家一个没注意到,你怎这么能吃?”
我愣了一愣,问道:“怎了?”
红袖揉着帕子,满腹的纠结,“不是奴家说,这个时候,您便是装,也要装出几分茶饭不思的模样来啊。您自己想想,大王若是知道您晚饭一口没吃,心里多少会内疚怜惜。可若是他知道了您这里回来吃喝不落,一碗碗的白饭吃起来没够,他又该怎么想?”
我不觉愣了,奇道:“咦?你这丫头,刚不是你劝我说自个身体最重要吗?”
“那劝人不都那么劝嘛!奴家劝您,那是尽本分,您也不能一劝就吃这么多啊。”红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了看旁边温着的白饭,又看看桌上摆着的菜碟,咬了咬牙,非但没给我添饭,还把菜碟一一往食盒中收,道:“行了!您吃得也不少了,就这样吧!”
我一瞧她把饭菜都收起来了,不由也急了,“哎?我这还没吃饱呢!”
“吃什么饱啊!大晚上的少吃点吧,反正也饿不死!”红袖说着,毫不留情地收起了最后一叠糕点,起身拎着食盒出去了。
太子妃升职记2:公主上嫁记(上) 第33章 呦!“正主”来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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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日里,晚上少吃些也无妨,可我今日里又是过沟又是爬山的,来回折腾这么一趟,肚子里早就是饿透了的,只才半碗饭,怎么可能顶过漫漫长夜!果然,前半夜的时候睡不着,待到后半夜好容易有些迷糊了,却又被饿精神了。
红袖窝在我床脚处睡得正香,不过她那里正一心等着我绝食来惹黄袍怪怜惜呢,指望着她去给我拿吃的是不大可能了。求人不如求己,我索性自己爬了起来,把屋子都翻遍了,这才从橱柜里翻出半匣子剩点心来。
我这里刚拿了一块点心,就听得红袖在床脚处含糊问道:“公主,怎地起来了?”
“起夜,我起夜!你睡你的!”我忙道,生怕再惊动了红袖,忙抱着点心匣子蹑手蹑脚地出了内室,抹黑来到外间,盘腿坐到了临窗的软榻上,一口温水就一口点心,偷摸地吃了起来。
正吃得尽兴时,忽听得窗外隐约有箫声响起,我暗暗吃了一惊,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将那窗子偷偷开了个缝隙,小心往外看去。此刻天上月色颇明,又有地上积雪相映,四下里皆都清晰可见,就远远瞧着院角那梅花树下站了个人影,一身红衣,修长挺拔,不是别个,正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雄。
那箫声清幽缥缈,隐含哀愁,我不过听得片刻,便就平添了几分伤感,索性将窗子推开,将手中半块栗子糕用力向他掷了过去。栗子糕离他还差老远便就落到了地上,不过那动静却已是惊动了他,他停下吹奏,抬眼望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迟疑了片刻,这才走了过来,在我窗前站定,却不说话,只垂目看我。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同在崖底同住了那么多日子,朝夕相对时虽对他百般防备,此时再见,却只觉亲切。我手扒着窗台,身子探了大半出去,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李仙君,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吹箫,是何用意?”
李雄默了片刻,方道:“听闻你——”
“嘘!嘘!”他声音虽不算大,却也并未刻意压低,在这静夜中听来便颇为惊人,吓得我忙伸手去掩他的口,又低声叫道:“小声点!小声点说话!红袖就在屋里睡着呢,千万莫要惊动了她!”
他先是怔了一怔,随即便就失笑,将我手从他唇上拿开,轻声问道:“你怕什么?”
吓!你说我怕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他既对我装傻,我便也不与他说正经话,咧嘴笑了一笑,答道:“我不怕什么,只是红袖睡眠不好,这好容易才睡着了,咱们就不要再吵她了,你说是不是?”
李雄扬了扬眉梢,这才应道:“好。”
我又问道:“你刚才说听闻我什么了?”
李雄敛了脸上笑意,看我两眼,轻声道:“听闻你要离开。”
呦!他整日不见踪影,不想耳目倒是挺灵。
我颇有些意外,瞧他正打量我,忙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不是谣言,我是要离开此处了,估计也就是这一二天的事情吧。”
“为何?”他问。
我笑了一笑,反问道:“你都听闻我要离开了,难道不曾听闻那真的苏合转世寻来了?”
“便是那苏合转世寻来了,你也一样可以留在谷中,只要……”他说着顿了下,垂了垂眼帘,才又继续说道:“只要那黄袍怪是真心喜欢你。”
黄袍怪是不是真心我不敢确定,不过,他既能邀我与他在此间相守一世,想必的确是有些喜欢我的。
我闻言也不觉沉默下来,想了一想,才答李雄道:“这事一言半语难以说清,总之是苏合转世寻来了,黄袍怪不能对她失信,我呢,则不想留在此处掺和这事,索性就与黄袍怪一拍两散,各寻欢喜去!”
“各寻欢喜……”李雄喃喃,忽地问我道:“你对他可有半分情谊?”
他这话问得我愣怔,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同时又觉此人真是奇怪,大半夜的跑来我这里吹箫,竟是询问我与黄袍怪的八卦事。我笑了笑,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嘲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人倒是个热心肠,没准与红袖能成知己。”
许是没听出我话里的嘲讽之意,他只盯着我,再一次问道:“你对他可是有情?哪怕只得半分。”
他对这个问题如此执着,实在惹我生疑,我忽想起那夜黄袍怪也曾变作他的模样来试探我,心中顿生警惕,问道:“你不会就是黄袍怪变的吧?”
李雄被我问得愣了一愣,这才摇头道:“不是。”
“真不是?”我仔细打量他,试图从他脸上瞧出些破绽来,“那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只问我与他的事情?”
他忽地笑笑,反问我道:“难道他曾假扮过我?”
这话把我问住,黄袍怪的确是假扮过他,可那情景实在不好向人描述,总不能与李雄说当时黄袍怪变作你的样子来诱惑我。李雄仍在看我,我心中忽地灵机一动,想起个辨别真假的法子来,便就与他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俩住在崖底时,第一顿饭吃的什么?”
“一些果蔬,河鱼,还有一碗白饭”他弯唇轻笑,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剩的,你本是盛了给地精吃的,瞧我过去,这才假意让给了我。”
那白饭的确是前一顿剩下的,而且还不大够,我老脸微热,又道:“你既然说起地精,不如就召它出来给我瞧瞧,怎样?”
李雄转过身去,面朝着廊外,手上掐了个决,向着地上轻叩两下。就见如在崖底那次一般,他所点的那处地面荡出圈圈波纹来,紧接着,一个二尺来高的灰衣小人从波纹中心慢慢爬了出来,正是那在崖底与我烧火做饭的地精!
地精先是向着李雄跪倒叩拜,抬眼间看到我,却是愣了一愣,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我“吱吱”乱叫。
我笑眯眯地看它,又向它挥手打着招呼。
地精蹦了两下,忽地用力吸了吸鼻子,似是嗅到了什么气味,面色一变,立刻就钻入土中不见了。
我看得愕然,问李雄道:“它怎么跑了?”
“此间妖气过重,它怕被妖物捉到。”李雄淡淡答道,又回身看我,问:“这回可是信我不是黄袍怪所变了?”
我笑笑,点头:“信了。”
“那你可能告诉我,你对他是否也有些喜欢了?”他又问。
我真是被他的执着打倒,无奈问道:“你真这么想知道?”
他缓缓点头,“想知道。”
我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关心我与黄袍怪的事情,不过,他身份特殊,既不算这谷中的人,也不是外面凡人,再加上又经常消失不见,倒是个聊天的好对象。我回头看了看内室方向,见红袖那边并无动静,这才与李雄说道:“行,你等着我,我出去与你说!”
我回身去穿了外衣,想悄悄出门,却又怕开门声惊动红袖,索性就又回了窗前,直接越窗而出。李雄看得愣怔,直到我出声叫他,这才赶紧伸手来接我,又问道:“冷不冷?”
我内里穿得单薄,乍一出来,颇觉寒冷,忙在地上蹦了两下,这才笑道:“不冷。”
他看我两眼,却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上。”
“不用!”我忙推辞,不想他态度却强硬,直接将那斗篷裹到了我的肩上。我只得笑着道谢,又道:“走,离这远一点,我们慢慢聊,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雪夜清凉,两人缓步下了台阶,我四下里看了一看,瞧到了院角那几树梅花,旁边有桌有凳,倒是个聊天的好去处,不由笑道:“就去你刚才站的地方吧。”
李雄未言,只默默陪着我往那边走。
我想了一想,道:“上次你走得匆忙,也没顾得上问你,你与那黄袍怪到底是什么关系?至交好友,还是沾亲带故?”
李雄默了片刻,反问我道:“你觉得呢?”
我算是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都会再把问题丢还给我。我笑笑,有意说道:“叫我说,你们既非好友,又非亲戚,说是仇敌,反而更像些。”
他微微挑眉,看我两眼,也不觉失笑,道:“虽不是亲友,却也不是仇敌,如果非要定下一个,那便就是故人吧。”
“故人……”我轻声重复了一遍,不由笑道:“这倒是个好称呼,既可有仇,也可有恩。”
李雄也是微笑,点头道:“不错。”
我顺着他这“故人”二字,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道:“既是故人,那可知他与苏合到底有何纠缠?又因何许下一世姻缘之约?”
不想李雄却是警觉,闻言瞥我一眼,反问道:“你想知道?”
太子妃升职记2:公主上嫁记(上) 第34章 呦!“正主”来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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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他这反映就说明他不想答我这个问题。可越是这般,我心中反而越是好奇他们几人前世的纠缠,索性大方点头,答道:“很想知道。”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梅树旁,我随便选了个石凳坐下,抬头看他,见他仍是立在那里垂目不语,便就直言道:“虽不知你为何深夜至此,又为何关注我与黄袍怪的事情,不过,你既然想他人与你实话实说,那就须得自己先敞开心扉才行。”
他抬眼看我,默然不语。
我想了一想,又与他讨价还价道:“不如这样,你答我一题,便可问我一句,只要你无虚言,我也必定句句实话,可好?”
李雄又看我两眼,这才淡淡说道:“苏合曾与黄袍怪有恩,为着报恩,黄袍怪应下了她的‘一世之约’,却在赴约之时因事耽搁,误了约期。待他再赶到奈何桥,苏合已是投胎,追之不及。无奈之下,他只得占了此山,将苏合的转世之人摄来此处,以圆盟约。”
我忽地说道:“他不是因事耽搁,而是当时身受重伤,无法赴约。”
李雄闻言惊讶,诧异看我。
我笑了一笑,又道:“那崖底便是黄袍怪养伤之处,他十六年前到此,正是苏合投胎之时,又在崖底一住十五年,除了伤重难愈之外,怕更是为了等苏合转世成人。”
李雄默了一默,才低声叹道:“你竟都猜到了。”
只要把前因后果略一联系,这事并不难猜,我只是不懂那苏合到底对黄袍怪有何恩情,能叫他许下一世之约。我还当一谈报恩便就喜好以身相许的只有俗世女子,又或是那瞧中书生美貌的女鬼狐女,不想黄袍怪一个大妖怪竟也有这般爱好,倒是难得!
没准,他也是瞧中了人家苏合美貌,却打着报恩的旗号,又做出种种姿态,好似人家姑娘求着他一般。真个脸大!也得亏长了那么一副丑模样,但凡他再长得好些,还不知要多祸害多少好女子!
思及此处,我心中竟有无名火生,低低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丑人多作怪!明明是占便宜的事情,却非说是报恩,好不要脸!”
李雄那里面色一时颇有些古怪,呐呐道:“他其实并不喜苏合,何来占便宜之说?”
“不占便宜,只为着报恩嘛!”我冷笑,又道:“那报恩的法子多了去了,怎地就非要以身相报?”
李雄看我,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是那苏合提出来的。”
“苏合提出来的?”我不觉惊讶,万万想不到竟是这般情形,不禁又问道:“竟是苏合挟恩求报,要黄袍怪以身相许?她竟也眼瞎么?”
李雄噎了一噎,似是颇有些无语,道:“许是吧。”
过得片刻,他忽又问我道:“你呢?”
“我什么?”我反问。
他淡淡横了我一眼,“你问我的话,我已答了,可我问你的话,你却还未回答。”
他几次三番问我对黄袍怪是否有情,越是这般,我越不愿答他,于是便就笑了一笑,瞎话张口就来,“就黄袍怪长得那个模样,但凡长点眼睛的人,都瞧不上他,我好歹也是个公主——”
“实话!”他忽地打断我,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又道:“我未与你说半句假话,也不想听什么假话,你若骗我,不如不答。”
他就那般盯着我看,眸光中有难言的执拗,只又重复道:“我想要听实话。”
我默了一默,叹一口气,答他道:“我也眼瞎。”
他仍怔怔看我,过的片刻,才有笑意从那眼中缓缓荡开来,一刹那间,万树花开。
我好久才能回神,颇觉有些尴尬,忙就又问他:“你这是为黄袍怪打探消息来了?”
否则,为何非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对黄袍怪是否有情,与他何干?
不料他却是摇头,含笑道:“不是。”
我不觉挑眉,真的是糊涂了,瞧他并无解释的意思,只得嘲弄地笑了笑,又道:“看来你也是如红袖一般,天生的热心肠!”
他那里仍是微笑不语,我却被他笑得有几分恼羞起来,便激他道:“你高兴个什么劲?我又不是对你有情!瞧瞧你这长相,比黄袍怪好了不知多少倍,又与我同住崖底多日,对我也算照顾有加,偏我对那青面獠牙的黄袍怪生了情愫。你自己不觉失败吗?我若是你,才没得闲心管别人闲事,早就寻块豆腐去撞死了。”
李雄竟丝毫不恼,只笑着问我道:“你喜欢他什么?”
我喜欢黄袍怪什么?说来我自己竟也没有答案,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半晌,却也只能恨恨答道:“什么也不喜欢,只怨自己眼瞎。”
李雄依旧笑而不语,我自己却忽生烦恼,从那石凳上站了起来,气道:“不聊了,回去睡觉!你也早些点走吧,小心被人看到,还以为你我二人有什么私情,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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