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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珠暗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彦顺连忙小跑过去,少炎本就有伤,加之被百里琴一顿鞭挞,身上的僧衣已如破布般一缕缕挂在身上,彦顺的儿子也和他差不多年纪,性命又握在姬尘手上,看到少炎,他便想起了姬尘的警告,小心揭开那些破布看了看,他抬头禀告献帝。
“陛下……这小和尚背上,并没有发现什么胎记呢!”
卫长卿目光一凛,阴测测地道。
“彦公公莫不是看错了吧?”
他亲自走了过来,按住乱动少炎,细细找了一遍,不由惊怒交加。
因为方才的鞭打,少炎背部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皮肉已是血肉模糊,特别右上方,原本胎记所在的位置,那一小块皮都被鞭子上的倒刺刮了去,哪里还看得出什么胎记……
难怪百里琴下手如此狠毒,为了救这小子性命,一顿鞭打又算得了什么!
见卫长卿默然不语,梁瑞英急了。
“姬大人和公主一唱一和,当真演得一出好戏!如果他不是犯后,只是个普通琴师的儿子,为何圆清老头誓死不招?分明是做贼心虚!”
姬尘淡淡道。
“圆清大师不肯招供,都是梁将军的一面之词,梁将军可敢将人带来让陛下亲自问审?”
梁瑞英正要理直气壮地反驳,突见卫长卿对他摇了摇头,猛然醒悟过来,只怕那老和尚宁死不招,也是和姬尘事先商量好了的,好让他们误以为姬尘已被逼至绝路,如果现在把人带上来,想必老和尚的说辞,只会和姬尘一般无二。
见梁瑞英不敢回答,献帝心中已对他产生了几分怀疑,姬尘又叹道。
“臣进宫的路上,听说明慧失踪后,圆清大师第一时间便到京兆府报了案,现在京兆尹还在满城搜查,若他真是梁将军口中犯后,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南疆清苦,近日又频频遭到外族侵扰,梁将军想必也不想再待了,急于脱身,却也能够理解,可总该等弄清事情的原委再做决断,何必如此鲁莽,倒闹了个笑话。”
献帝的目光晦暗莫测,姬尘的话,及时提点了他,这种欺君罔上的事,梁瑞英当初为了邀功就做过一次,如今为了重返盛京,他还是做得出来,如果同时能把取代他成为兵部侍郎的姬尘拉下马,那简直是两全其美。
很好,梁家……竟然如此嘲弄于他!
“陛下,梁将军虽没有物证证明他是季少炎,但姬大人又有什么物证证明他是琴师的儿子余音?”
梁瑞英松了口气,卫长卿表面上温文尔雅,但却是个厉害角色,这个小子就是季少炎,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尽管姬尘有本事让六公主出面做伪证,但他到底拿不出什么物证,只要在献帝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今后有的是办法让它生根发芽。
谁知姬尘表情如旧,微微笑道。
“卫大人这话问得奇怪,余音是琴师阿雍之子,底细清白,自有户籍可查,阿雍家似乎就在离盛京不远的梧桐镇,父母虽已故去,总有亲眷邻里还在,陛下命人将他们找来指认,自然真相大白。”
此时的姬府,季明铮坐在厅中,只觉气氛奇怪,这位璧君表妹虽说和他有些陌生,但比起明珠,终归自己才是她的亲人,谁知明珠一来,平时那个沉默平淡的王璧君似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看着明珠双目发红,嘘寒问暖,看见他在旁边,就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他这个表哥在身边,反而碍事了。
季明铮待得难受,客套了几句,干脆找个借口带着囡囡溜了出去,留下明珠和王璧君在屋内说体己话。
明珠缓缓地拨弄着茶盖,还在考虑,如何从表姐口中套出段罡所说之事,谁知季明铮前脚才走,王璧君后脚就把门关上了,转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明珠!你……是明珠吧?”
明珠愣了愣,因为她听懂了王璧君所问的意思,她所指的这个明珠,并非明家阿珠,而是国公府的嫡女季明珠,两行清泪不觉从目中滚落,她缓缓起身,看着王璧君,第一次变得语塞。
“表……姐,你、你认得出是我?”
王璧君再没有半分犹豫,自从那天看见她把卫长卿的玉佩扔进火中,她就彻底确定了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姑娘,就是当初她季家的小表妹,于是踉跄上前抱住了明珠的肩膀,失声痛哭。
“因为替你招魂的人就是我啊!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招魂?”
“兰家世代都为相度术士,招魂术也有涉猎,因是禁术,又极损阴德,我也不从曾实践过,毕竟这招魂术,需要替你寻一名同名且八字相合的女子做替身,才能瞒过冥王之眼,这是罪孽深重的事。”
明珠深深震动,当初因为取代了小白花明珠,她才逮到机会得以还阳,小白花当时阳寿未尽,本不该被勾至阴司,难道这真的是表姐所为?
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本来以为季明珠已经彻底湮灭在世间,她作为明珠,与从前再无瓜葛,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再次认出她,叫出她的名字,让她百感交集,伸手回抱住王璧君,第一次软弱地痛哭出声。
“表姐,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季家和兰家,我害了所有人,我是个有眼无珠的罪人!不配你自损阴德助我重生……我……”
王璧君心痛至极,抚摸着她颤抖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地安抚。
“明珠,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本是个坦荡真挚的好姑娘,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害我们,害我们的,是那狠毒的中山狼韦泽!是早已想要除掉季氏的镇西侯府!是鸠占鹊巢的百里衡啊!”
明珠抹了把眼泪。
“表姐的意思是……百里衡真的不是淑静皇后亲生,万太岁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王璧君目中尽是嘲讽。
“哦?那海匪竟自称正统?都是李代桃僵的冒牌货,百里衡好歹是淑静皇后承认的,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海匪也配肖想这真龙之位?”
明珠讶然。
“万太岁是冒牌货?”
王璧君冷笑一声。
“同样是利益熏心,万家的人可不比淑静皇后高尚,当年换走的是万家老大之子,正巧当年万家老二的妻子也快临盆了,只不过比老大之妻晚生了几天,就错失了机会,他们心中不平,干脆悄悄捂死了淑静皇后的儿子,同时活生生缝起自家儿子的一只眼睛,李代桃僵,为的就是有一日,能以正统身份,和大房生的那位假皇帝一争高下,说起来,所谓的百里衡,和那位万太岁,倒是一对堂兄弟!都不是正统,又都想让我们夫妻纂改天命,到底哪一个更卑劣,还真是说不好!”
真相竟是如此?饶是明珠,也有些不敢相信,比起真假皇室的隐情,倒是万家老二因贪念,能下手毁掉亲生儿子一目,这种狠毒更令人惊讶。
“明珠,其实为你动用招魂之术……”
见那双澄澈的眼睛一瞬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王璧君目光突然有些黯淡,不忍说出原本要说的话,转而擦了擦眼泪,笑道。
“姑姑和瑜妃娘娘当年本就有结亲的意思,现在看你和十三殿下这般光景,想来也是缘分,多谢老天开眼,才让你认清谁是孽缘,谁是良人。”
本来还想追问王璧君下头的话,她却突然把话头转到姬尘身上,明珠不由有些闪躲,红着脸道。
“谁知道呢……难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话虽不好听,但面上的娇羞却是难以掩饰,王璧君不由轻笑,她这个小表妹因为痴心错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原本以为重活一次,恐怕这颗心已然冷了,谁知她不仅遇到了心仪之人,且还有敞开心扉去爱的勇气,她真心为明珠感到高兴。
“对了,表姐,我的真实身份,请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就算是姬尘和三哥,也不要透露。”
王璧君略感疑惑。
“为什么?表哥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很惊喜,难道你还担心借尸还魂这种事,会令表哥和十三殿下感到害怕?”
明珠摇头。
“纵然表姐说,害季家覆灭的,是卫长卿,是镇西侯府,是百里衡,可是我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至少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机会,我……无法面对三哥,也不想叫姬尘知道,我是那个为了男人害死全家的季明珠……”
王璧君噎住,其实她理解明珠这种愧疚和矛盾,身上背负着那样的血债,也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轻易放下,这也是她没有对季明铮道出真相的原因,无论多么期待看到兄妹相认,亲人重逢的画面,她也必须尊重明珠本人的意愿。
“好,我答应你。”
两人又互相问了些近况,这才擦干眼泪,开门出来,季明铮是个君子,女人们说话,并且不想让他知道,他便绝不会偷听,此时他正蹲在院子里,陪着囡囡用花铲挖着地上的积雪玩耍,见明珠和王璧君走过来,他一脸解脱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总算说完了?这都快到饭点了,正好红先生不在,珠儿你便留下用饭吧!”
说着他看了看天色,抱怨道。
“阿瑕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留你吃饭,若他不在旁边,恐怕又该乱吃醋了!真是的,要么不开窍,让人看着干着急,现在一开窍,你身边但凡有个男人,他就和老母鸡护仔似的,防得严丝合缝!”
季明铮形容姬尘的话,惹得王璧君也不由笑了起来,明珠除了觉得好笑外,心中竟有丝甜蜜,因为事先有了谋划,她很笃定姬尘定能平安归来,可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免也有点忧心,不知六公主能否下得了手……
想起六公主,明珠不由别有深意地看了季明铮一眼。
“三哥,你……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
季明铮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明珠的问题,不确信地问。
“你是说女人?”
明珠没好气地道。
“难不成还会是男人?”
季明铮摸着下巴,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半晌,严肃地回答。
“没有。”
好吧……明珠觉得这个答案简直是意料之中,季明铮还好意思嘲笑姬尘不开窍,他自己更是个榆木疙瘩,六公主看上他,简直是对牛弹琴。
气氛正十分和谐,只听不远处落梧诧异的声音传来。
“殿下怎么带了个满身血的小家伙回来?噫?这莫不是……少炎小公子?”
明家兄妹三人同时一愣,终究是季明铮反应最快,撇下明珠和王璧君,飞也似地快步向姬尘走去。
姬尘将少炎裹在自己的银狐裘内,抱着他快步朝这边走来,狐裘的皮毛都被血迹染得斑斑点点,明珠纵然已经料到,见了少炎惨白的小脸,还是忍不住心中猛痛,更别提毫无心理准备的季明铮了,他一把从姬尘怀中抢过少炎,几乎是怒吼出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姬尘不理会,吩咐落梧道。
“他受了很重的伤,先去找红夫人过来。”
见季明铮目龇欲裂,似乎要揪住姬尘的衣领,明珠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快速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季明铮这才冷静下来,可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一言不发抱着少炎向屋中走去,明珠想跟进去看看少炎,却被季明铮一脚将门踢上。
“我的侄子,旁人不必操心。”
明珠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扇,心中不由难过,她知道,三哥这是生气了,为了全身而退,姬尘想出让百里琴鞭挞少炎的主意,明珠知道这件事姬尘做得很残忍,但她并没有阻止,因为她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不露痕迹地消除少炎身上的胎记。
姬尘拉住明珠。
“不用理会,你应该很了解他,他心里清楚这是必要的牺牲,不过是在气我们瞒着他行事,气自己没能护住侄儿罢了!”
明珠点点头,毕竟保住少炎一条命,同时也保住了姬尘,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至于害少炎受此伤害的人,她会慢慢讨回来。
“梁瑞英怎么样了?”
姬尘轻声道。
“人证物证据在,他能有什么招数?以百里衡的心胸,又怎会容忍梁瑞英再次欺骗他?当场便让他滚回南疆去了。”
明珠咬牙切齿地道。
“只是失去重返盛京的机会,实在是便宜了他。”
姬尘抚过她的长发,挑起一缕置于鼻尖轻嗅,温柔的微笑中透着彻骨冷意。
“放心吧,三个月内,梁瑞英必定死在南疆,终究也到时候了,镇西侯府也罢,卫长卿也好,一个都跑不了,我会让你亲眼看到的他们的死状。”





重生之明珠暗投 183 元宵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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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怔了怔,历经四年的卧薪尝胆,姬尘终于要开始正面迎敌了,恐怕平静的生活,到此就要结束了,只是姬尘这句话,听上去却仿佛一句承诺,为什么要由她来亲眼见证呢?还有姬尘看她的眼神,虽然微不可查,但却还是被明珠捕捉到一丝怜惜和愧疚。
至于为什么,明珠不敢深思,也没有力气再去深思,她任由姬尘在王璧君面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种有人可以依赖,被人呵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在这寒冷又疲惫的冬夜中,让人只想沉溺其中。
接下来的几日,都过得异常平静,有红夫人医治,少炎的伤口在慢慢愈合,到元宵节那天,已经可以在院子里散步了。明珠每日都会到姬府去看他,虽然两人的关系,已有不少人知道,但表面上,她还不能与姬尘来往过密,所以每次都得选在深夜来避人耳目,有一次送她回别苑时,姬尘突然对她说。
“放心,很快你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过来了。”
明珠心中一跳,她隐约察觉到姬尘可能有所动作,可不管她怎么追问,姬尘都不肯再透露,只是含笑表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明珠知道因为甄选一事,自己闹了情绪,姬尘既然郑重地给了她承诺,就会言出必行去履行承诺,可当他真的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明珠心中又有些不安。
因为自从万安寺那天之后,姬尘对她似乎就变得十分不同,虽说他从前待她也很好,但他还是保持着一点强势的骄傲,不像现在,事事体贴,事事俯就。
“听说今夜柳林河畔有灯会,我想带少炎和囡囡去看看,你们俩去不?”
季明铮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他是个不记仇的人,前几日发过脾气,转眼就忘了,爽朗的笑容让明珠的心情也开阔起来,她下意识看了姬尘一眼,印象中,姬尘一向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上次大年三十上街,似乎还是被季明铮强行拖出去的,并且一脸不高兴……
“还是算……”
明珠正要拒绝,姬尘已牵起她的手。
“走吧!去逛逛也没什么不好。”
马车到了柳林河岸,只见桥对面花市灯如昼,笙鼓喧嚣,万家歌舞,王璧君本来就不宜露面,也不喜热闹,并未前来,姬尘和季明铮又是男人,于是照顾两个孩子便成了明珠的活,她将囡囡抱了下来,要去抱少炎时,她却推开明珠的手,红着脸道。
“不用抱,我自己能下。”
他伤势初愈,从高高的马车上爬下来还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咬牙慢慢挪动身体,明珠看得心疼,想要扶他一把,却被季明铮抬手阻止,他严肃地道。
“让他自己来,我们季家的男人,没有一个软蛋,他忍得住铁鞭,自己下个马车又算什么!”
明珠本以为季明铮的话会让少炎会觉得委屈,没想到他竟受到了鼓舞,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傲然,果然有季家的骨血,不由也欣慰地笑了。
有了少炎的教训在前,明珠更加担心行事张扬的季明铮被人认出,不顾他反对,跑到面具摊子上给他买了个面具回来。
季明铮一看明珠挑的那个猪八戒脑袋,老大不乐意了,立马左躲右闪。
“这猪脑袋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分明是故意的吧?本少一世英明都要毁在你手上了!”
明珠毫不示弱,身高不够,便把面具递给囡囡,将她抱起来去够季明铮的脸,囡囡不像少炎那般稳重,十分泼辣活泼,也不怕季明铮发火,小短手抱住季明铮脖子就将猪八戒往那张俊脸上糊。
明珠笑道。
“什么样的脑袋戴什么样的面具,猪一样的当然戴猪八戒了!”
季明铮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光景似乎回到多年前和小妹打闹的时光,他看明珠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柔软,伸出两只手分别揉了揉明珠和囡囡的脑袋。
“两个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音刚落,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姬尘,这位不高兴殿下向来最爱吃醋,刚才一时忘情,和明珠调侃几句,恐怕他脸都要绿了。
季明铮回身想解释两句,出乎意料的是,姬尘正负手立在那里,眉眼含笑看着他们三人打闹,似乎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表情还格外的温柔。
季明铮搔搔头,有些看不懂姬尘,但是他不再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倒是让季明铮卸下了心中的负担,可以肆无忌惮地和明珠亲近了,说也奇怪,明珠固然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又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可季明铮楞是没有对她生出什么异心,她给他的感觉,就和自家妹妹一样,觉得亲切,想要保护。
灯会上人影参差,络绎不绝,民间的匠人们手巧,用细竹和棉纸各式各样彩灯出来,随风轻摆,如霓虹涌动,让人挪不开眼,少炎是个男孩子,虽也看得眼花缭乱,问他是否要一盏,都是拼命摇头,囡囡手中却已提了四五盏花灯,什么兔儿灯、老虎灯、莲花灯、桃子灯,季明铮豪气干云,无论表侄女看中什么,都是一句买!结果他身上却连半块银子都没带,最后付钱的都是姬尘。
难得如此开心,明珠一路都是笑盈盈的,不妨姬尘突然牵住她的手腕。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明珠有些意外,她看了眼不远处挤在人群中看杂耍的季明铮叔侄三人,想先和他们说一声,却已被姬尘强行拉走,穿过人群,往偏僻处行去,人越来越少,灯火也越来越暗,明珠虽然信得过姬尘的为人,却也不觉耳热心跳,被姬尘牵住的手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过了柳林桥,对岸便是杳无人烟,深不见底的森林了,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去往那种地方,明珠内心挣扎防备,死死抓着桥上的扶栏怎么也不肯继续前行。
姬尘拉她不动,却也没有过多解释,竟然旋身将她背在身上,腾身而起,身体突然失重,明珠只得下意识抱紧他,等反应过来,已置身深林深处。
“姬、姬尘,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明珠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她双手死死扣住姬尘的肩膀,手心里不觉渗出汗珠。
“到了,就是这里。”
明珠的紧张窘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姬尘就将她放了下来,面前茂密的樟树林中,躺着十多座小小的坟包,横七竖八的小石碑上,光洁如水,竟一个字也没有,月光穿过树荫,在上头投射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喧嚣和此处的孤寂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悲凉。
元宵佳节,姬尘却将她带到这个如同乱葬岗的地方,着实让人汗毛倒竖,可明珠却丝毫没有觉得恐怖,这十多座孤坟如同磁石般吸住了她的双腿,心绪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她身体却无比僵硬。
“这是……”
“季家墓园。”
姬尘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
“当年季家满门抄斩,暴尸街头三天三夜无人敢收葬,只有一名多年前便告老回家的仆人,特地赶到盛京带走了遗体,除了我和明铮,没人知道他们葬在此处,明铮也不肯让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的宁静。”
明珠咬唇忍住眼泪。
她回到盛京后,曾多次悄悄打听季家人埋在何处,可惜没有半分头绪,她也试探性问过季明铮,表示想要祭拜师傅兰夫人,可三哥却只是凄然一笑,一句“我不知道他们葬在何处。”便打发了她。
明珠脚步虚浮地走上前,几乎是踉跄跪倒在地的,她抚摸着那一座座低矮的石碑,心都要碎了,她那位极人臣,从来都是博冠广袖的父亲,优雅高贵,如天上明月般的母亲,还有煮雪烹茶,倚鹤听琴的大哥、二哥,一生风光,衣不染尘,最终却落得身首异处,陈尸街头的下场,死后和难民一样被草草埋葬,连座像样的墓室都没有。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她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悲痛,问了姬尘一个问题。
“既然三哥不想让外人前来,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姬尘沉默半晌,轻声道。
“你既然是兰夫人的关门弟子,我想你一定很想来看看她,这算是我为你了却一个心愿,不必告诉明铮。”
明珠垂首没有说话,姬尘的解释还算说得过去,但她总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她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但却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很快,我和明铮会将季家人接出这片荒林,将他们重新葬入季氏祖坟。”
姬尘在明珠身边蹲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明珠顺势靠入他怀中,点了点头。
再说季明铮带着两个孩子,看杂耍看得正起劲,不妨转头便不见了姬尘和明珠,心中一凛,刚要寻找,跟在暗处的昴宿闪身出来。
“三少不必着急,公子只是想和明姑娘独处片刻,子时之前,自会赶回。”
季明铮释然,姬尘难得和明珠出来逛个灯会,拖着他们三个油瓶,自然不会开心,他马上表示理解,拉起囡囡和少炎继续逛夜市,路过达官显贵专门观灯的邀月楼时,少炎却被一个从楼中走出的女子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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