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迁笔记

王文超有预感，甚至他几乎可以很肯定，调研的结果不会太差，这个项目他很看好，可以实施。碧山县的发展，就要拉开帷幕了，王文超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他等着一天，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





升迁笔记 第664章 农户的怀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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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超沉思着，一边接起了电话：“喂，李德超吗？”
电话那头刚来得及说句“王书记”，“您好”还卡着没来得及说呢，就变成惊讶的一句：“王书记，您怎么知道是我？”
果然是李德超。
王文超笑起来：“我说这是我为你特地开通的专线，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信么？”
“我信。”李德超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专线的事，谁听也知道不可能，但是王文超居然一下子听出来他的声音，明显是对他印象非常深记得很清楚，李德超能不激动吗。
“可别当真了啊，我开玩笑的。不过我确实在等你的电话。这个是真的。”王文超说道。
李德超赶紧解释：“不好意思书记，主要是前面做调研，因为之前没有做过，不是很懂，花了一些时间去了解，还有就是挨家挨户跑，一个个调查花的时间也有点长，可能耽误得比较久。另外就是前几天就做好了，只不过我知道方街镇那边出事，挺严重的，天天看新闻，您都是在忙这个事情，我想您也是顾不上，怕打扰您工作，就一直拖着没打。这两天看到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我觉得提前跟您说一下，按照您的要求，我已经统计好了愿意参加的户口，还有他们各自的经济能力能养得起多少，以及所有的投入、市场价格，这些都做好了。您有空的话要看随时给我打个电话都行。”
“大家的意愿怎么样？愿意去做这个项目的人多不多？”王文超问道。
“这个嘛。”李德超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瞒您，反正数据我都已经列出来了，作假也没有意思，坑的是我自己。我把我们大田村基本上问了一遍，连山镇的养殖户也全都跑完了。大家对这个项目都很有兴趣，觉得照这样做可以，一下子减轻好多成本的投入，负担和压力就不那么重了，所以很多人愿意试一试。但是最后真正愿意参与进来的，目前只有大田的二十户，还有镇上五家大的养殖户。”
这个数字大大出乎王文超的意料：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养殖业，但是基本的分析也能看出来，这是个非常好的想法，可以减轻农户的很多负担和风险，连李德超刚才不也说了吗？大家都很感兴趣，也认可了这个项目的优点，更何况还有李德超这个致富带头人做宣传作保证，还有政府的参与和支持，那为什么反而愿意参与的人只有这么几家？
按照王文超的想法，不说所有人都踊跃参与吧，毕竟是一个新的项目，以前谁也没有尝试过，成功失败没有人敢保证，但是也该有好多人有这个意愿吧？尤其是在连山镇，这个现象尤其不应该。
王文超对这个地方的好感还是比较深的，在他的印象里，连山人独立、勤劳、踏实肯干、有思想，而且大胆，勇于尝试，李德超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为什么如今面对好的想法，反而这样畏缩不前？
“这个情况，不大对吧？”王文超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只有这么几家愿意参与？这不应该啊，感兴趣的人这么多，愿意尝试的人就这几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觉得没有得到解决？”
电话那头李德超明显沉吟了好一会，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好一会才有点难为情地说：“书记，没有什么问题，项目的情况我已经给他们都介绍过了，甚至于最初的时候我还特地找人一起商量，把细节的问题完善了，再组织成材料，找村长召集村民特别是养殖户一起开个会讲这个事情，基本上大家都参加了，也都听懂了。”
这个王文超可以想见，李德超在大田，甚至连山镇，应该都是由一定影响力的，他出面组织这个活动，应该还是比较成功的。他点起一支烟，等着听李德超说出下文。
“可能还是我没有宣传好吧。”李德超似乎有点愧疚，这让王文超听得好奇：已经做得这么完善了，连王文超自己去做，也未必能想这么全面，想出开村民大会这样的方式去宣传，大家也都听懂了，这怎么能说是没有宣传好呢？而且，不是说了吗，大家都很有兴趣，那就更说明宣传效果好啊。为什么结果不好，为什么李德超要这样说？
李德超犹豫了一下才说话，今天这个电话，跟上次见面他的形象很不同，上次非常豪爽干脆、直接，但是这一次，总有些不那么干脆。
“是这样的，我因为跟书记您见过面的，了解也相信书记您的为人，答应我们的事，一定不会食言。所以我才努力争取政府的支持。那天听您分析了以后我也觉得，单凭民间个人力量，很难在短期内取得效果，但是又政府的实力做后盾，配以各方面的支持，一定可以减轻我们很多负担，甚至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结果是我太盲目乐观了，开会的时候太过于强调这一点，结果大家都说，这个电子肯定是政府想出来的，政府又在想办法想捞钱了，要不然就是照顾关系户。不然这些年来，政府从来没有管过下面的事情，而且谁不知道碧山县政府是最穷的，年年都是贫困县，哪来的钱做这个？一头猪苗就得多少钱，大规模搞得话，得多少钱投入，碧山县根本搞不起，为什么忽然间要弄这个？没有人信。”李德超终于说出了真实的原因，这也是让他对王文超难以启齿的原因，能说出这些，他已经够胆大的了。
李德超说了这里，苦笑着停顿了一下，“书记，我说了您也别难受也别太生气，别太往心里去。大家这些年来都是自生自灭，自己找得到活路的，发展好的，就是我们这样，不好的，就是方街这样，但是从来政府没有帮我们想过办法，更没有出钱出力过，他们不相信也很正常。尤其是，以前的火腿肠厂，书记您可能不知道，那时候要打造成品牌，做龙头产品，加大投资扩大规模，结果最后硬生生搞垮掉了，这也是政府支持的结果。我们当时都说，没有政府瞎掺和，也许火腿肠厂现在早发展扩大规模了，绝对不至于倒掉。”




升迁笔记 第665章 农户的怀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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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超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平时只顾着低头干活，而且那天见到您以后，觉得您跟以前的政府领导不一样，是会为我们考虑、帮我们办事的，如果是您带头牵线，那这事情一定有戏。我忽略了大家其他人都没有见过您，没有那么了解；而且一直以来对于政府的抵触情绪都这么重，很难化解。当时我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法劝他们相信，毕竟大家对于之前的政府确实太失望了，这些年来都不依赖它了。现在这二十户，一大半都是之前跟我搞酒厂时候参与过合股的，算是合作比较好，比较信任我才愿意合作的。”李德超话里都是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不说这一条，等正经做起来以后，他们都尝到了甜头，再说这是政府的功劳，估计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这说的也不现实，要想大规模推广，还得采取农合社或者类似的形式，到时候要签合同，要有人管理，一下子就露馅了。到时候更落得个欺骗隐瞒群众的名声，而且让人怀疑他们最初做这件事的动机。他们好好的做一件事，本意就是造福百姓，带领大家脱贫致富，为什么要搞这种欺骗？堂堂的一个县委县政府，居然要去靠欺骗才能去服务百姓，这传出去，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但是王文超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在他看来最有利的条件，政府的支持，导致调查的结果如此惨淡。这感觉，就好像是好心好意想帮别人忙，结果人家丝毫不领情，还把你往门外感。虽然知道，这是历年来政府的不作为和胡作非为造成的不良影响，不是他的过错，起码他来这里才几天就得到了李德超的支持和帮助。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要为以往碧山县政府的过失背锅，要承担起他们做事情的后果。王文超不期然地想到：这不等于是之前的政府搬石头，结果砸到的是他王文超这一届的脚吗？王文超一想就觉得心里实在不好受。
而且不赢回老百姓的信任，项目就没有办法推广。总不能说，等到这二十户先开展起来，效果好了再去宣传让其他人一起来做吧？先不说这样一个项目要想去做，前期要多大的投资，人力物力资金各个方面，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二十户，根本无法匹配这个投资，他都不好去拉这个专项资金，甚至都不好意思把它当做一个项目提出口；而没有配套的投资管理，这个项目最后还是有可能流产；而且就算能熬过去种种困难期，等到第一批这二十户的猪苗成功上市回本盈利，按照李德超的预估，也需要大半年的时间，王文超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耽误去浪费？他没有急功近利搞一些只顾眼前不顾以后的项目就不错了。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二十户开展项目，能解决百姓对政府不信任的问题？如果做的不好，可以想象的是，那余下的项目更是全部泡汤，再也开展不起来；即使做得好了，别人也不会看到政府在其中的作用，只会认为是这些农户自己眼光好、有资源、能吃苦，还是不会同意政府支持的形式。
这个局面，要如何打破？这是个非常困难的问题。而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再好的项目也无法赢得百姓的认可和支持，也就没有人愿意参与，无法启动落实。这真是让人非常头疼的一件事。王文超头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什么叫做形象危机。而政府的形象危机，竟可以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碧山县之前的县委县政府，到底都做了什么，能让百姓如此的失望和怀疑。
见王文超半天没有言语，李德超当然不知道王文超内心在飞快地思考这些，但是他能感受到，王文超的心情不会很好，刚才的文化，就已经很沉重了。他有点着慌：“王书记，对不起，是我的方式方法不对，没有办好您交待给我的任务，影响了这个项目，给您也造成了负担。我也不知道我能怎么挽救，您说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做，只要能补救。不管怎样，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带着大家继续做下去。”
在李德超的心里，大概也认为，王文超要知难而退了，毕竟老百姓不支持政府的工作，困难重重，还做什么做？
王文超听见李德超这样说，回过神来，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为什么要你道歉？你哪里对不起我做的不好了？你做的非常好，我交待你的都完成了不说，还利用你自己的影响力挽回一部分人。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这是政府的责任，政府的错，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我在想，要怎么样挽回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让他们接受，然后才好开展这个项目。”王文超是不会放弃的，有了问题就解决问题，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李德超也有点讶异了：“书记您……”他大概也不知道怎么说，想了一下才说：“要是您早来碧山几年，碧山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要是大家都能见到您，知道您是这样的人，一定也会愿意跟着您干。”
这是李德超的肺腑之言，他对于王文超，还是非常认可的，虽然可以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是他接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县委书记，但是之前，有哪个政府领导肯下来视察，跟他有近距离的接触？就这一点，王文超也是别的领导干部比不了的。
听了这话，王文超笑了起来：“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这不是跟着我干，我也只是政府命令的执行者，以及一定层面上的决策者，真正给我这些能力的，还是政府。我能做的，只是让他们知道，现在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政府。”
“还得谢谢你，不辞劳苦为我做这些事。真的要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啊。”王文超由衷地说道：“不光是你不会放弃，我也更不能放弃。”




升迁笔记 第666章 农户的怀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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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王书记。”李德超由衷地说，听得出来王文超这么一句话，让他又兴奋起来，“其实一开始，给您打电话之前，我都担心，怕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觉得失望不想做了。当时是我自己觉得，大家有这个意愿是好事情，即使您不做了，我也要打这个电话，给您一个交代。也许我自己可以尝试，反正不能放弃，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王文超笑着说，“要是那么容易被困难打倒，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不过你说的很对，不能放弃，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咱俩想的一样。但是你反应的农户对我们的质疑这个问题，不能不重视。不解决掉农户对政府的不信任不合作的问题是不行的，这样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作都没法有效地开展。这恐怕得是个大工程，比真正做项目还要难。”他拿笔敲着桌面思考着，“这样吧，调研的结果你先收着，我现在液氯泄漏事件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收尾。体该怎么做。回头我会找你，看看你的调研结果，到时候一起行动。”
“行，没问题。”李德超说道，“那王书记您忙，不打扰你了。”
“没事的，对于你，我是欢迎的，尽管打扰，当然了，每次打扰都要给我带来全新的有价值的想法才行。”王文超笑着说道，李德超自然是连声道好，两人又聊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以后，王文超陷入了沉思，李德超反应的这个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本来考虑过许多种可能的困难，也考虑到农户不愿意参与的原因：资金不足、对项目持有怀疑、不认可、不感兴趣、有其他方面的想法，等等；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家对于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十分认可，但最后居然是因为政府要投资而心存怀疑不愿意参与。
王文超的感觉就是，来了碧山县以后，工作忽然变得像小年轻玩的打怪游戏一样，才消灭一个，还不等松一口气，就又出现另一个，甚至有时候好几个问题同时出现。现在这样子不就是么？本来是来带来大家脱贫致富的，结果发现贪腐问题，还没摸清楚呢，就赶上液氯泄漏了，还牵扯出个李永伟出来，然后现在，还得处理政府跟群众之间的关系。现在这就是一个套着一个的连环的局，而他就被困在这个局里面了，出不去就只能死在里面。
当然，游戏里的人死掉了，还可以重新玩，工作上的事情，死掉了对于王文超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要说有的话，也只是他过不去自己这一关，所以哪怕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这些贫困了这么多年的老百姓一个交代，他也得打破这个局、带着大家走出去。
王文超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起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是在这一行工作十多年，算是有了丰富经验和学习能力的人了，王文超深知，天底下所有的困难和问题，都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你怎么对待。而只要抓住重点，其实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跟抽丝剥茧一样地去分析，既然是农户，说白了估计广大群众的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都不信任政府，那目前的任务就是要让他们信任。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群众不相信的是原来的政府原来的领导班子，那怎么样让他们知道，他王文超来了以后，这会是个不一样的领导班子？当然最真正有效的办法，就是通过做实事来证明，来扭转以往的不良形象，问题这种方法虽然治标又治本但实在缓慢，比如说最受百姓欢迎的实事，改善交通，把路修起来，但是随便一条道路的修建，从勘测到规划到动工，没有个把月的时间别想完成。而王文超迫切地需要尽快展开借猪苗还猪苗的项目，哪能这样等下去。因为怎么算都觉得，其实他的时间并不多，五年，真正可以利用、能见到成效的时间到底有多少？
王文超还给自己暗暗敲了个警钟，他不想让自己因为需要结果而变得急于求成急功近利，他需要把握好争分夺秒跟前者之间的度。
做实事还是只能留到后面，项目开展以后同时进行。想要改变政府和领导班子的形象，还是只能走捷径。王文超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做好宣传工作，就拿最近的液氯泄漏事件来说，成果还是很显著的，看来还是要进一步加强对于政府形象的塑造。当然，这个作用估计不大，不能报太大希望。毕竟碧山县政府的形象摆在那里多少年了，早已经深入人心，想要靠宣传来扭转，不太现实。宣传的作用只不过是把政府现在的努力展示给群众，等他们慢慢接受，这也是需要过程的。
而李德超的那句话也给了他灵感：“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您是这样的人，一定愿意跟着您干。”李德超自己不就是相信他才愿意跟着他做这个项目的吗？而确定同意参与项目的二十个农户，不也是因为信任李德超才愿意参与进来的吗？如果大家都能够像信任李德超一样信任他王文超，相信他是个有能力带领他们做起来这个项目、给予他们支持的，那么这个项目推广起来，不也就没有难度了吗？王文超有这方面的经验，最早的时候在黄石村，如果大家不是因为信任他，谁会愿意跟着他做竹制品？
王文超想了想，觉得以自己过往的经历来说，大埔镇的改造、农合社的经验和成果，都是可以吸引群众信任的资本。
看来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了。王文超拿出记事本，飞快地奋笔疾书。同时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动着：李德超在大田算是个带头人物，像他这样的，在每个村子里都有，区别只是成就的大小而已。如果能攻克整个连山镇所有的带头人物，每个人都像李德超那样，能吸引来二十个农户，那么按照连山镇24个村，就有将近五百户农户能够参与，那这个项目就完全可以开展起来了。王文超又记下第二条：带头人物
思考这些的同时，王文超感觉，他现在像是个商人，在把一个品牌推向市场，而这个品牌就是他自己。总之，他的角色形象现在看起来很多，但就是不像个县委书记。想到这里，王文超忍不住笑了。




升迁笔记 第667章 波澜再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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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王文超在用心思考整理着如何克服在连山镇推广借猪苗还猪苗项目的问题的时候，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萧永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书记，方街镇那边又出事了。”
萧永德的声音很急促，一听就知道事情很紧急，而且不会是小事——不是很大的事情，他也不会这样贸贸然来敲门找王文超。
王文超当时头脑就嗡地一声：液氯泄漏的污染治理已经全面完成，老百姓也都各自回家，伤员也都出院，已经进入补偿损失阶段，不可能这时候再出任何危险；而且补偿损失的工作是杨亚军负责，安排的人手在做，杨亚军的工作态度和为人处世，还是很让人认可和放心的，不大可能出现什么失误。那就只能是又出现了别的事故。
幸好王文超从来都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不然的话他肯定要抱怨方街镇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从来到碧山接触到方街镇，这个地方就一直是风波不断，好事一点没有，坏事接二连三，而且还都不是小事。不过王文超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眼下这情况，也不容他抱怨和多想，他开口喊了一句：“进来。”
萧永德拧开门把手走进来，几乎是就在他走进来的同时，王文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工作上的那个号码主要是萧永德接听和转达，所以这个是他私人的号码，工作的事情紧急，王文超几乎是想都没想，不管是谁的都先按掉，等听完萧永德汇报完什么事情再打过去。
结果没想到的是，萧永德面色很是沉重，听到电话铃响，来了一句让王文超意想不到的话：“应该是杨县长打来的。跟我要讲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刚才他打电话来，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说事情紧急重大。还是亲自给您打电话再讲一下。书记您先接他的电话吧。”
王文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一看号码，果然是杨亚军。王文超马上就想到：应该是跟液氯泄漏的善后，尤其是补损这一块有关系。不容他多想，电话铃声似乎一声比一声急，他抓紧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杨亚军的声音也比较焦急：“书记，我在方街镇，这边又出了点意外，还是跟液氯泄漏事件有关。肇事货车司机刘峰伟的家属，带了好几十口人，现在在李妍家里闹事，说是李妍害死了刘峰伟，还导致了液氯泄漏，刘峰伟死的冤枉，还不明不白背了黑锅。要求李妍赔偿两百万，还要在刘峰伟的灵前磕头道歉认罪。说如果李妍不同意，就要把这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妍才是液氯泄漏、导致那么多人伤亡的罪魁祸首，让李妍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王文超顿时头都有点大，他是无论如何想不到还会有这么一出，李妍的蛮不讲理和恶劣态度，导致了刘峰伟的情绪失控，最终出现刘峰伟强闯收费站，以至于撞上槽罐车，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但是刘峰伟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家属为什么会想到来这么一出，找到李妍去闹事？他想了想，问杨亚军：“你现在在哪？目前是怎么个情况？”
“我已经在方街镇，在李妍家里了。县府办的几个人在处理这边赔偿的时候，发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报了警，派出所和公安局都过来协调了。杨焕然和付敏生也都已经过来。大家一起在劝说协调。但是刘峰伟的家属人多，就在李妍家门口不愿意走，也不好强行带走。所以现在在僵持着，我也正在跟他们带头的协调，但是对方态度强硬得很，赔偿和道歉一点都不能退让，否则就要把事情闹大，还要进一步曝光。李妍家人态度也不好，双方一直在争执，还差点起了冲突。”
这事情本来是不至于需要劳动县长和县委书记，一般的纠纷不就是两家协调吗，再不然报警解决，往大里说也就是镇一级的领导出面协调。但是现在李永伟被撤职，姜大民也已经离职，新一任的付敏生和杨焕然还没有到岗，对方街镇的情况了解也有限，何况液氯事件牵扯和影响实在太大，现在已经是省一级在出面，他们俩即使在任，在跟液氯泄漏有关的任何事件上，也没有决策权，毕竟这是非常敏感的时期，而且碧山县领导班子的形象，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打击和怀疑，就目前的局面虽然暂时稳定，但那也是王文超和多少人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挽回来的，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使得前功尽弃。而杨焕然和付敏生都是王文超算的上破格提拔的，都是年轻人，不消说有闯进有干劲有魄力，但问题是为人处世尤其这样重大事件的处理上，可能就没有那么老到，万一一个冲动，不小心说错话或者态度不够谨慎，给人留下把柄和话柄不说，刚刚压下去的液氯泄漏事件再次被曝光被扩大，那接下来的工作都不要做了，全部时间精力都拿来处理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正消除影响，而且还要考虑到，会不会引发对政府的新的信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