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这样可能性太大了。何况现,那块被下过血降翡翠现又这样离奇地融进了我身体,如跗骨之蛆,再也无法拔除……
刹那间我一片黯然,就是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也不为过。
楼少白大约注意到了我突然灰败神情,伸手拍了下我脸:“萧遥,你怎么了?”
我被唤醒,见他望着我一双眼睛里布了血丝,心头涌出一阵难过,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是不是都没睡觉?我没事了,你去休息下吧……”
他伸了个懒腰,伸手揉了下自己额头,然后凝视我脸片刻,面上忽然像是掠过一丝悲伤神色,但转瞬即逝,伸手摸了下我头发,朝我笑了下,起身站了起来说道:“你再睡下吧,我还有事,晚上回来陪你。”
我目送他离去,低头又看向了自己胸口处,忽然像被针刺了一下。
我清楚地记得,就几天前出发进山之时,红斑还只到我腰腹,但是现,除了那块翡翠瘢痕附近,其余皮肤表面都已经爬上了红色斑点,虽然稀疏,但我知道,很就会密集起来。
我眼前忽然掠过楼少白刚才凝望着我时那种悲伤神色,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脸。
我回头,看向了房间梳妆台上竖着那面镜子,现已经没了,到了浴室,墙面上那枚镜子也被移除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我希望黑夜些到来,并且到来后,再也不要离去。
夜终于降临了,有人推门进来。
“不要开灯。”
漆黑一片中,我说道。
楼少白停住了,片刻后,我听到他脚步声朝我而来,一阵熟悉气息,我被他揽进了怀里。
“楼少白,求你件事。”我说道。
“你说。”
“求你,从现开始,让我一个人呆这里,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他一怔,身体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但很,他把我搂得紧,我耳边有些急促道:“萧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你放心,潘万春看起来很有本事,他对你事情也很感兴趣。他说你情况很像过去苗疆蛊术,他已经和通地七一道去了川西,寻访那里异人。你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法子帮你……”
“楼少白如果你真为我好,求你,答应我。从现起,我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你。你把镜子都搬走了,但我能想象我现和以后加不堪样子。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我会等到你们找到法子一天,直到我坚持不住死去。到那一刻,我会把自己包裹好,求你也不要看,直接把我火化。”
“……给我留点尊严。求你了。”
后,我慢慢说道。
他沉默了下来,握住我肩膀手渐渐松了下来。
“萧遥,你一直就是个无情人……到了现,还是这样……”黑暗中,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虽轻,却粗粝而喑哑,“我也该学着尊重女人意愿,那么就从你开始好了……”
他终于完全放开了我,慢慢站了起来。黑暗中,我睁大了眼睛,用我能企及全部目力,凝视着他离去模糊背影。
楼少白,就算到了后,我变成怪物死去,我也只愿意让你心中留下我初和你相见时样子。
他关上门一刻,我对他这样无声地说道。
接下来日子,我只是把自己关房间里,从门缝中接过佣人递进饮食。一开始,我还能数着这是我等待中第一天、第二天,但是很,我就放弃了。剩余醒着漫长每一分每一秒,我只看着紧闭窗帘上,日月交相投下它们暗影,游移而过,睡了醒,醒了睡,有时候和站门外楼少白说几句话。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到了哪一天,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推开。
“不要过来!”
我尖叫一声,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
“萧遥,不要怕,是我!”
是楼少白声音,我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他连着被子抱了起来,他声音里充满了兴奋,“我找到了懂得解降人,我们可以再去试一试!”
我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坐汽车里时候,整个人仿佛还梦中未醒,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就像一个已经沉到水底濒临溺死人忽然被捞上岸感觉。楼少白开车。出了城,我就认出是上次去白龙峰旧路。我开口问他,他只说到时候就知道。
到了山脚下,我看到那里几乎成了个兵营,整座山麓仿佛都被他人包围了起来。而且这样情景看起来已经不止一天了。我被楼少白抱着躺了一架躺椅上,两个士兵抬着,朝白龙峰方向出发而去。
通往白龙峰近仿佛时常有人来回,不像前次我们和通地七进入时那样还要他前辟路,所以只过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时分,我们就到了前次崖口。
到达时候,我吃了一惊,那里和我印象中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山岗上驻满了兵,搭出了一个个帐篷。并且,原本陡直那片崖口,现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就仿佛被一柄巨大斧子削出了坡度那样,那个要靠绳索攀援出入洞口,现正袒露光天化日之下,朝天张开了一张黑洞洞嘴巴。
我有些震惊,楼少白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
“过了今晚,明天就能给你解降。”
楼少白送我进入一座帐篷,对我说这话时候,神情十分温柔。
他仿佛很忙,说完话就转身出了帐篷。我听见他命令帐篷外几个士兵守好,脚步声很就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实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帐篷帘子一角,看见他正朝站崖口一个人走去,那个人竟然就是前次与汪直一道出现地宫里,阻止众人开枪黑衣老者!
我惊讶不已,楼少白怎么会和那个全身透出了诡异黑衣老者走到了一起?他说明天就能给我解降,难道就是这个人知道其中秘密?
楼少白和黑衣人身影很消失树丛中,我满腹疑虑,也只能放下帘子,慢慢坐一张行军床上。
我已经明显感到自己体质坏了许多,不过是深秋,身上裹了厚厚皮袄还觉得冷,楼少白知道,所以帐篷里已经燃了个暖炉,床上也铺了厚厚毛毯。
我坐炉前烤着火时候,帐篷外起了脚步声,本以为是楼少白回来了,再一听,这脚步声不像。
“站住!”
一个士兵叫道,随即是拉动枪栓声音。
“哟,有眼无珠啊,连我都认不得,你们少帅大舅子……”
我听到一个声音,是池孝林。
楼少白和池家人早撕破了脸,现池孝林也这里出现,那肯定是经他默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哥哥,让他进来吧。”
我朝外说道,把罩住自己斗篷拉得严实些。
很,池孝林就进来了。有段时间不见,他脸显瘦长,看起来也早没了当初做大少爷时那种富贵和闲逸。
我包得严严实实样子仿佛让他吃了一惊,盯着我端详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景秋,做哥哥和你好些时候没见,上次地宫里连句话都没机会说,这才觑空找过来说下话。你没怪哥哥吧?”
看起来他还不知道我身份。其实也并不奇怪,知道人除了楼少白和通地七,就是池景秋和福妈了。
我略微嗯了一声,说道:“有事吗?”
池孝林撇了下嘴:“看你说,咱们亲兄妹长久没见,做哥哥听说你身子不好,这才过来关心下,你倒见外了。”
我心中一动。他和黑衣人应该是一伙,或许我能从他口中打探出些情况。
“哥,你和楼少白怎么又一处了?那个黑衣服老头子是什么人?”
我问道。
“楼少白没告诉你吗?”池孝林眼睛眨了下,忽然又笑了起来,“也是,这种事,他大概不想让娘们掺和。还是做哥哥跟你说吧。说来话就长了,先要从吴兰国说起。”
“这地宫据说是吴兰国开国国君,也是末代国君,请当时一个奇人异士所造,非常邪门,唯一能开启这地宫之门就是那片翡翠,而知道开启方法,也只有国君和那个奇人。国君就把那奇人奉为国师。那奇人却因为建这地宫费心血,或说泄露天机遭了天谴,不久就死去。国君为纪念这奇人,就奉他弟子,也是女儿为国师。吴兰王野心勃勃,那国师虽然是个女人,却天纵英才,助吴兰王四处征伐,所向披靡,一时诸国视吴兰为虎狼,无不畏惧。但是有一次,吴兰王凯旋之时,却带回了一个女人,立那女人为后。国师不满,终于与吴兰王反目为仇,暗中勾结别国来袭,并且潜入地宫,那片翡翠匙上下了血降。说起来这血降也真他妈邪门。据说第一个碰触中降人,断子绝孙,就算生养女儿,长大后也会变得状若厉鬼而死。啧啧,可见那女国师当时对吴兰王是恨到了何等地步……”
池孝林摇头不已,我听得心惊不已,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个发束金冠白衣女子背影。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一阵心惊肉跳,脱口问道。
池孝林说道:“我自然是听大翁说,哦,大翁就是那个整天阴阳怪气老头子。据说他就是当年那个造了地宫奇人同门后人,这才知晓这些秘闻。”说完,他又看我一眼,目光有些怪异,“景秋,上次地宫之时,出了那种邪门事,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也不信。大翁说你就是那个中降之人。说起来你还要谢谢哥哥,要不是我找到楼少白,给他和大翁牵线,你只怕……”
他说到这,啧啧摇头,看起来一幅怜惜我样子。
“大翁说怎么才能解降?”
我极力平稳住心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翁哪会什么都让我知道。这吴兰地宫很是邪门,楼少白他就算从我手上抢跑了地图,没有能人相助,就算进了地宫又如何,连门都摸不到!他跟咱们虽然有杀父之仇,只是如今既然大家同一条船上,我也就暂时不计较。哥哥过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楼少白就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如何开启地宫之门,这才和大翁讲和,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要不是哥哥我心疼你,想着帮你,光凭他楼少白,妹妹你怎么可能解降?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就我一个亲哥哥了,你总要记住哥哥好,万一以后楼少白再对我打什么主意,你也要帮着点我。”
池孝林跟我说这些,大约是心中始终有些忌惮楼少白,怕往后再寻他麻烦,这才我面前示好,想让我以后多少能帮着些他吧?
大概是怕楼少白回来碰到,池孝林很就离去了。我独自帐子里,反复想着他刚才一番话,心中仿佛堵了块石头,沉坠坠。
我终于知道楼少白前些时候都忙什么了。
开启地宫翡翠匙离奇地融入了我身体,而大翁知道如何开启地宫之门。楼少白和大翁各有长短,这才相互妥协,有了今天我看见一幕。我毫不怀疑楼少白渴望我能解降心愿,这应该也是他和大翁池孝林讲和,终走到了一起一个原因吧。只是,这一场完全是因为相互利用而结合牵手,会如何发展,又能走得多远?
霓裳铁衣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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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夜黑得特别,当风狼嚎般地帐篷外山林顶上一阵阵刮过时,楼少白就回来了。
“萧遥,晚上让我陪你吧,我蒙上眼睛。”
他帘子外说道。没等我回答,我看见他就弯腰进来,眼睛上真蒙上了一道白绸。
暖炉里刚才被我加了几根炭,现燃得正旺。他起先和衣躺我身畔,大约是觉得热,坐了起来,脱掉了外衣。
他后背之上,肌理分明,腰间没有一寸多余赘肉。铜红炉火映照下,呈现着小麦色光泽,随了每一个小小动作紧绷和舒展,都能看到流畅肌肉跟着起伏运动。
他重躺了下去,我朝一侧微微地让了下。
“不要离我那么远。”
他手朝我伸了过来,摸着抓住了我手,然后牵搭到了他胸膛之上。
隔了层手套,我仿佛也感觉到了来自他皮肤那种光滑和温暖。
我不再往里挪了,反而朝他靠了过来,把身体蜷缩起来,像猫一样柔顺地躺他身边。
“真乖。萧遥,等明天,你解降了,以后都没事了,也还这么乖,听我话,听见没?”
他心情仿佛不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他用这样轻松,仿佛带了点玩笑口气跟我说话。说到后时候,听起来却又像是撒娇。
“好……”
我喉咙忽然有些被堵住感觉,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该啊,明天就能摆脱厄运了,现我难道不该是高兴吗?
“你怎么了?”
他仿佛觉察到了,侧头转向了我,伸手仿佛想扯下蒙住眼睛白绸,被我轻轻按住了。
“我高兴,只是太高兴了,真。”
我柔声说道。
他吁了口气,嘴角也浮上了一丝微微笑意。
“楼少白,地宫到底有什么秘密,我降头又该怎么破,你知道吗?”我问道。
“那个老头子叫大翁,自称是当年建造了这地宫奇人后裔。据他说,开启地宫之门关键就是祭台和你身上翡翠。明天开启之时,也是为你解降时刻。他看起来高深莫测,不肯多说什么,我对他不是很放心。但是事到如今,你情况越来越严重,通地七他们又还没消息,我别无选择,只能信他一次。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不怕他到时候玩花样……”
他说着,猝然停了下来。
我凝望着他紧绷下颌,心底里涌出了一团温暖柔软。以他为人处事,本来怎么可能会与池孝林等人妥协言欢?
“楼少白,谢谢你为我做一切。”
我伸手抱住了他腰身,低声说道。
天亮时候,一行人大约二三十个开始下了通道。大翁带过来一伙人中,楼少白只放了大翁和池孝林进去,剩下就都是楼少白副官带领着士兵。大翁对此似乎也并不怎么放心上,只是冷笑了下。倒是池孝林显得有些不放心,频频朝我看了过来。
和前次不同是,这一回通道两边山壁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盏马灯悬挂着,视线看起来好了许多。一行人渐渐下行,终于到了通道头。
祭台还和我前次看到时一样,静静卧地坑之中,底座之上原来嵌着那枚翡翠已经不见了。
“大翁,什么时候为萧遥解降?”
楼少白扶我靠着山壁坐下,自己也坐我身侧,对着大翁说道。
“楼少帅,时辰还没到,你急什么。”
大翁不急不慢地应了一句,看了我一眼,隔着几十步路,我仿佛都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目光中阴森和诡异。
我心中忽然起了丝不安,全身一阵毛骨悚然感觉。
又等了片刻,池孝林似乎也有些不耐烦起来,沿着洞壁用一柄铁锤敲拍个不停,趴着附耳细听,嘀咕道:“还真见鬼了,四壁都是厚实厚实,哪里来什么地宫,惹毛了老子,再拉一车炸药进来,炸它个四壁大窟窿。”
大翁微微摇头,冷笑了起来:“无知小儿,出言真当可笑。当年我天阁门始祖造这地宫,可谓是勘破天机,巧夺天工。你要是以为这地宫核心就洞壁之后,能用炸药炸出,那就大错特错。时辰还没到,等着也无事,我索性多说几句,也好叫你们开开眼界。晋代王质,上山砍柴走进一处石室,观二老翁弈棋,棋局未完,斧柄已经烂了,下山回家,面目全非,原来已历时两代,再去寻找,却茫然不见痕迹。世人只当此为无稽之谈,却哪里知晓天地造化之奇妙。当年我天阁门始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此处发现了这如同观弈石室秘境,这才善加利用,建了吴兰地宫,内中不但存有天下宝藏,有他记载他毕生精研天机玄妙。若是不晓得开启法门,就算把这白龙峰炸空,也休想进入这秘境。只可惜遭逢天谴,这才折寿而终。头顶之上排列着夜明珠,你当只是为了照明所用?此乃是按着东方七宿苍龙阵所列,等时辰到了,这也是开启地宫法门。”
“奶奶……真有这样神仙密境?等下进入了,要是找到你那始祖留下秘籍,是不是就能长生不老?”
池孝林满脸震惊,脱口问道。
大翁冷笑:“长生之门真开你脚下,只怕你都不晓得如何接近。还是搬些金银阿堵物回去好。”
池孝林被说得面红耳赤,讪讪道:“也是,咱也不想成仙,还是发财来得实……”
我身边楼少白面色凝重,看起来半信半疑。我却有些吃惊。
大翁刚才所说,听来离奇不可信,只也未必就不可能。平常我们只能感知三次元空间,只这普通空间之外,却也未必就不存另一个人类所无法企及空间。难道这大翁口中天阁门始祖,就是发现了进入另外一个空间入口,这才建出了这地宫核心?
大翁说完话后,就不再开口,只是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时间一分一秒而过,大约半小时后,他拿出了身边一面罗盘样东西,凝神观察片刻,突然面色一紧,沉声说道:“时辰已到。可以开始了。”
我一阵紧张,山洞里原本等得正有些不耐烦人齐齐看向了大翁,楼少白从地上一跃而起,扶着我站了起来。
大翁下了地坑,到了祭坛前。一行人都跟了下去,偌大地方,鸦雀无声,每一双眼睛都盯着他一双手。我凝神观看,见他双手握住了玉盘边缘,用力扭转,朝左侧旋转到底。片刻过后,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阵机关移动之声,有粉石扑簌簌落下,抬头,见天幕之上嵌着夜明珠竟然慢慢活动了起来,仿佛正被一只无形手操纵着,从四面朝着中间游滑过来,后聚集了原来那颗被毁夜明珠位置外圈,紧紧想挨,骤然间光华大盛,一道淡淡光束直直地射到了玉盘面上,然后反射,投影到了洞壁,洞壁之上慢慢现出一个半圆光晕,大小形状和那块翡翠一般无二。
整个山洞开始微微颤抖,有沉闷隆隆声传来,仿佛看一场激光电影,半圆光晕一侧洞壁上,慢慢现出了两扇泛了青铜色大门,门上镂刻着古老图纹上,绿色铜锈清晰可辨。
几乎一个人都被震惊了,忘了身边一切,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仿佛梦幻一幕。
大翁忽然转头看向我,目光诡异。我一怔之间,他手上已经多了把枪,突然举了起来,朝我扣动了扳机。
这一幕发生,几乎就电光火石间。我意识到了,肢体却无法配合,仍是那样站着。
楼少白猛地扑到了我面前,将我扑到地。一阵沉闷子弹入肉之声,我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颤。
“楼少白!”
我大叫一声,伸手去摸他后背,抬手之时,见手心已经染了一片殷红血迹。
“我……没事……”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从地上站了起来。
楼少白副官惊醒过来,立刻带人举枪围了过来,对准了大翁和池孝林。大翁并无惧色,池孝林目光却透出了几分惊慌不定,显然事先也不知道会有这样意外。
“我让你来,是给她解降,为什么对她开枪?”
楼少白神情狰狞,朝着大翁走了过去,身后,我看见肩胛部位衣服已经被血迹染成了暗红。
“楼少帅,实话说吧,今日我来,是为开启地宫。你取财宝,我得秘册,两下皆欢。她不得不死。洞壁上那块半月投影,你看到没,就是开启这地宫之门锁孔。殍玉能寄存于,却不纳死尸。只要她死,立刻就能脱形而出。拿到殍玉嵌入锁孔,地宫之门就立刻开启!年轻人,想想看,门里是集了举国之力宝藏,有了这些如虎添翼东西,以少帅你魄力,他日统领大江南北也不无可能!天下面前,区区一女子算得了什么!”
大翁神色丝毫不惧,只是看着楼少白很笃定地说道。
“我说,给她解降——”
楼少置若罔闻,已经到了大翁面前,怒目圆睁,拔出腰间枪,顶了他额头之上。
大翁仿佛有些惊讶,飞瞟我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楼少白,我还以为你是个能成大事人,这才与你合作。如今看来,还是高估了你!轻重不分,无知竖子!到了这一步,我就实话告诉你。当年下降女国师,对吴兰王恨之入骨,手法阴毒。不想阴差阳错,吴兰王当年并未开启这地宫,千百年来,殍玉一直此,如今叫这女子中了。若要解降,此翡翠匙灵力将失,变成一块普通死玉,那么这地宫之门就再也无法开启。孰轻孰重,楼少白你是个聪明人,这样代价,你难道也愿意付出?我先头之所以不说,就是要替你下这个决心。不想你却这样不识好歹!”
这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过荒唐一幕,我命眨眼之间,竟然与地宫里擎天宝藏划上了等号,此刻默默地角力。但这却是真。
我心中一片惨淡,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看向楼少白,对上了他投来目光。
我脸被遮挡住,他看不到我表情,我不想让我眼睛流露出丝毫恐惧或是乞怜,只是与他对望。
他脸色有些苍白,映衬得浓眉下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他定定地望我片刻,我读不懂他目光。
“楼少白,再娘们下去就没时间了,错过这个辰点,地宫之门就会消失。天幕大珠被毁,走珠机关平衡已失,这洞体不可靠,随时会有坍塌可能。一旦坍塌,下一回就算取到了殍玉,地宫之门也永世再不会开启!”
大翁回头,看向身后洞壁上开始渐渐消隐青铜之门,怒吼。
楼少白蓦地回头,死死盯着那扇渐渐消失青铜门,紧紧捏住拳头手背上青筋迸出。
“楼少白——”
大翁嘶声力竭,目眦欲裂,却被楼少白副官和几个士兵紧紧地抓住,挣扎个不停。
池孝林突然疯了般地扑向了青铜门方向,用力拍打,蓦地回头,我看见他目光狂乱,猛地回头,朝我举起手上枪。
“砰!”一声,我抖了下,池孝林后脑像迸溅开了一朵翻飞血花,整个人朝前,猛地扑了地上,嘴角咕咕地冒出了鲜血,犹睁一只眼睛里还盛满了不甘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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