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关纪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浩烨乐
耶律南走进来,先是向耶律尔图行了礼,然后看看这书房,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本来想着就算发多大的脾气,充其量也就是砸个书桌、书柜什么的,可现在一看,除了房梁、房柱还算是完好之外,其他的都只能重置了。他揉揉自己的额头,绕过地上的那些障碍物,来到耶律尔图的面前,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了耶律岚的身边。
“王叔,这次修复书房的费用,要从您的私库里面出。”耶律南看看已经冷静下来的耶律尔图,“王叔,我们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阿南不用紧张。”耶律尔图摆摆手,“我刚才跟阿岚也说,生气、发火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们瞒着不说,而是耶律菱这个小子,实在是丢了我们耶律家的脸。于我们家而言,萧家就是个祸患,不彻底除掉,指不定那天又死灰复燃了。耶律菱这个小子,本来看着挺精明的,没想到也是个蠢的,找谁合作不好,偏偏找上萧凤歧!那个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表面上恭恭顺顺,实际上一堆的坏心眼。你以为就凭着先王自己能想出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来”
“王叔的意思是……”耶律南看了耶律岚一眼,“是萧家在背后捣鬼呵,这倒是奇了,先王故去,于他们有何好处王叔若只是摄政,对他们还不会下死手,王叔如今称王,他们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
“不见得,父亲称王,他们才更不怕。”耶律岚摇摇头,“如今才是更要谨言慎行,谁都知道我们家和萧家的世仇是解不开的,若萧家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无论是不是我们动的手,都会算到我们的头上。所以,萧凤歧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折腾。我们家自己乱了阵脚,萧家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这种利害关系,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偏偏菱堂哥被权势迷了眼。”
“他生在耶律家、长在耶律家,吃着耶律家的饭,还要砸耶律家的锅,难不成他真的以为,萧家得了势,就有他的立足之地吗”耶律南冷笑了一声,“本来我也以为他没这么蠢,没想到……”他看看面沉似水的耶律尔图,“王叔的动作太快了些,我们是想着回来好好审审他,重刑之下,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定然受不住,多多少少也能抓着点萧家的实证。没想到我们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人都化成灰了。不过,我们后来才知道,就算菱堂哥活着也没用,我们依然找不到萧家的证据。”
“他若是能轻易让你们找到把柄,他就不是萧凤歧了。”
“王叔说的是。”耶律南点点头,“他跟菱堂哥根本就没有书信往来,无论大事小事都是见面说,连张纸条都不穿。如果是萧凤歧找,就在萧府东边角门挂一盏彩纸的灯笼,反之亦然。”
“这准是萧凤歧的主意,他也知道耶律菱不是哥成事的,万一他们之间的事败露,他可以全身而退,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耶律菱的头上去。”耶律尔图点点头,“两位叔父是在他们见面的时候碰上的”
“是。”耶律岚点头,“那天也是凑巧,都在一个饭庄子吃饭,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
“王叔也是可怜,到老竟落得这样一个地步。”耶律尔图叹气,“你们两个时常去看看,尽尽孝心吧!”
“是!”耶律岚和耶律南齐声答应。
&nb
364 萧家
萧家大宅
凤临阁,原本是先萧太后回娘家省亲时,接见萧家人的地方。自萧太后过世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为萧家核心成员商讨要是的场所。
自打耶律南的护卫押着萧家派出去的杀手进城、宣读他们的罪状开始,萧家的核心成员就从临潢府的四面八方聚集到大宅的凤临阁,他们并没有想过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完全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从进凤临阁开始,对耶律家这种撕破脸似的做法进行声讨,骂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想起来要处理自家的烂摊子。结果,骂人骂得挺欢实,到商量正经事了,却又都不出声了,一个个低着脑袋,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似的。哪怕是想出几个主意,都不能让大家满意。
他们心里很明白,虽然护卫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杀手的背后主使,但在萧家几个重要宅邸停留的时长以及特意提高的嗓门,就足以证明,耶律家的人手上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以判定主使就是他们萧家人。只不过,碍于临潢府眼下聚集了众多外来使臣,所谓家丑不外扬,说到底还是辽国内部纷争,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这才没有毫不留情的戳穿,稍微留了一点面子而已。
作为萧家最寄予厚望的萧凤歧,自然也是被家主宣召的重要人物之一,只不过,他进了凤临阁之后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就跟自己不存在似的。虽然他不参与任何话题讨论,但自己的曾祖父、祖父、父亲、叔伯以及各位堂兄的各种表现却全部都看在眼里。
“小七!”萧凤嘉,萧凤歧的四哥坐在他身边,伸手戳戳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的弟弟,“别摆出这副表情来,怎么着大家也是一家人。对了,他们做这个决定之前,是不是没跟你商量过”
“莫非跟四哥说过”萧凤歧反问了一句,看到萧凤嘉摇头,他冷哼一声,“他们故意要瞒着我们,还想让我们帮忙收拾烂摊子,这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他们折腾吧,我倒要看看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你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要作死,难道就由着他们”萧凤嘉也不大看得上这帮人,但都是至亲,也不能真的不管,他瞅瞅自己的弟弟,“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没有这个必要啊!”
“四哥,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不值。我们帮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说,这些年,我们帮着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祸不是我们闯的,锅却是我们来背,只因为是至亲我们把他们当至亲,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了”萧凤歧的冷笑越来越明显,“如果不是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你、我何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说的倒也是。”萧凤嘉跟着叹了口气,“两院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家里这群人还以为我们多混得开呢!”
“混不混得开先不说,四哥,看好你手下的人。咱们栽进去多少人都没关系,哪怕是我栽了都没有关系,但你的人绝对不行。”萧凤歧扬扬下巴,“你手下的人可是咱家的立足之本,是耶律家最忌惮的,若你手下的人出了问题,那就彻底完了。”
“明白。”萧凤嘉点点头,“我还没那么缺心眼,你知道祖父和大伯为什么小半个月不理我”
“他们问你要人了”看到萧凤嘉轻轻颔首,萧凤歧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群蠢货!”他冷哼了一声,“我以为耶律菱就是我平生所见最蠢的,没想到,最蠢的就在咱们家里。”
“他们跟我借人的时候,没说要干什么,但我觉得,我手下的人是咱家的命脉,可不能轻易就交出去,万一有去无回,我可没地方哭去。所以,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他们那个气啊,这小半个月见着我,跟没看见我这个人似的。”萧凤嘉把自己的手炉往萧凤歧的手里一塞,“幸好没答应他们,镇国将军是什么人,他们家的那位军师又是什么人,刺杀他们……不是自己上赶着找死吗”
“他们要是能想到这些,就干不出这蠢事。”萧凤歧翻了个白眼,“曾祖父和祖父跟着他们一起犯混,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以为他们会阻止呢!”
“阻止明面上是刺杀使团,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打击耶律家曾祖父哪里都好,唯独一点,老想着太后娘娘在时的辉煌,动不动就太后娘娘的时候怎么怎么样。”萧凤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句不好听的,太后娘娘都过世多久了,这眼睛不往前看着,还总瞧着后面……咱家要交在他们手里,能好得了才怪呢!”
“四哥!”萧凤歧拍了一下萧凤嘉的胳膊,“这话可不是胡说的,让他们知道了,又要想法子折腾你了!”
“他们有那个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萧凤嘉一点都不在乎,“倒是你要小心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你跟耶律菱的交往,想把这盆脏水泼你身上呢!”
“四哥放心,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说完,萧凤歧站起身,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被萧凤嘉给拉住了。
“干什么去”
“屋子里太憋屈,我出去透口气。”
本来萧凤歧坐的位置不怎么引人注意,屋子里的人光顾着发愁了,没人想起他,他一站起来,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小七,你怎么才来大家伙都讨论半天了!”
“祖父,孙儿早就来了,只是您没看见罢了。”萧凤歧转过身,朝着他的祖父行了礼。
萧家现任的当家人是萧凤歧的祖父萧盛宁,早些年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大将军,但现在已经离开战场多年,加上最近两三年和耶律家斗得如火如荼,对外面的情况知之甚少。所以,这次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里子、面子都丢了个精光,让他心里特别的不舒坦。本来以为,自己看重的这个孙子,能积极响应,给自己出个良策,可以度过这个难关,没想到,人家不仅一言不发,还准备甩手不管。所以,他才故意说,为什么会迟到。
“长辈们都在这里商讨大事,你一个小辈不好好听着,要去做什么”萧盛宁的不悦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他瞪着自己的孙子,“听了这么半天,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萧凤歧的态度很冷淡,“没有。”
“出这么大的事,你就没话说我们家应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
&n
365 齐公子来访
本来以为到了临潢府,到了辽人的地盘,会睡得不踏实,可沈茶一觉醒来,已然是掌灯时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梅林坐在床榻边上的小杌子上,在很认真的绣着什么东西,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对待一场至关紧要的大战。只不过这丫头的绣工不太好,十次有九次半,那细细的针都扎在她自己的手上。
看了一会儿,沈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无奈的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兵随主将的缘故,她身边的这些女将没有一个在女红上有点建树的。稍微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红叶,绣个荷包大概能绣个一年左右。
“将军,你醒啦!”坐在地上看她姐姐笑话的梅竹,第一个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一骨碌站起身,跑到床榻边上,先给沈茶披上了外衣,又给她端过来一盏温水。“将军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啊!”
“我睡了多久”沈茶喝了两口温水,润润有些干哑的嗓子,“小菁哥起来了吗”
“差不多三个时辰,将军睡下没多久,外面就开始下大雪了。说起来,嘉平关城的大雪也不少见,但跟临潢府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梅林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给沈茶去取要穿的衣裳。“军师已经起身了,现在应该在楼下的茶室喝茶。”
沈茶点点头,难怪她觉得这屋里冷得慌呢,哪怕是烧着地龙,也不是很暖和,原来又下了大雪。
她慢慢的从床上下来,披着外袍走到小杌子跟前,弯腰捡起梅林丢下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次,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物件。
“这是要给小四的”沈茶一脸困惑,走到脸盆跟前,把双手伸进热水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是给他的,他每年一到冬天,腰伤就总复发,疼的呲牙咧嘴的。五哥跟我说,他每天晚上总是睡不好,总会被疼醒,看着挺遭罪的。临出发之前,我问过苗苗姐,除了敷药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减轻他的痛苦,苗苗姐说做个护腰让他戴着,熬过三个冬天,这种症状就可以缓解了,但是根除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梅林红着脸,“我想着,先缓解一下疼痛也是可以的,就琢磨着给他做个护腰。可将军也知道,我哪儿会弄这个玩意儿,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一个样子来。”
“何止呢!”梅竹凑过来小声的说道,“我姐姐那十根手指,全都被针扎过,可疼可疼了!”
“小四前世修了大福,今生才遇到了你。”沈茶洗完了脸,拿过梅竹手里的帕子,“你呀,有这个心就好了,也不必亲自动手,回到嘉平关城,寻个手艺好的,给小四做几个就行。”她拍拍梅林,“小四要是等着你的护腰用,岂不是要等上三两年的时间吗”
“姐姐,我跟将军不是一个看法,可以找手艺好的大娘给四哥做个护腰,但你的也要继续做下去,四哥肯定更愿意用你做的。”梅竹也跟着凑趣儿,“我相信你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能做好这个护腰的,要加油,我很看好你的!”
梅林被自家妹妹调侃得整张脸都爆红,也不管沈茶在场,丢掉手里的帕子就去拧梅竹的嘴。梅竹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看到姐姐扑过来,转身就跑,姐妹俩在屋子里面追来追去的。
等到梅林如愿的抓到了梅竹,轻轻的拧了她两下,沈茶已经穿戴好,笑眯眯的站在屋门口。
“走吧,我们也去茶室喝个茶。”
“是!”
沈茶带着梅林、梅竹出了门、下了楼,穿过正堂,向右一拐,茶室就在尽头。她们走到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嗯”沈茶回头看看梅林、梅竹,“这是齐公子吗他什么时候来的”
“属下去问一下。”梅竹小跑着到了正堂,没一会儿的工夫跑回来,小声的说道,“齐公子刚到,说听到咱们来了,要来拜望一下,他大包小包的带来很多东西,说是给咱们带回去的特产。”
“这小子!”沈茶笑,看梅竹欲言又止,“还有什么”
“齐公子说,来看将军和军师一方面,主要还是来蹭饭的。”
“蹭饭”沈茶无奈的摇头,伸手轻轻拍拍茶室的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自行走了进去。看到齐志峰要起身行礼,她赶紧摆摆手,“别起来了,自己人用不着讲那么多的礼数。”
“小茶姐姐,睡得可好”齐志峰看着沈茶坐在金菁的身边
366 活久见
能让沈茶和金菁同时发生如此感叹的,肯定不是寻常事,反正至少他们活了这十多年,很少能碰到或者听到类似的故事。
大约在三十年前,辽国有个新河公主远嫁吐蕃,嫁给了当时的吐蕃王,后来生下两个王子,大王子继承王位,小王子为吐蕃征战十数年,在军中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多年,也不知道那位二位子是中了邪,还是脑子被什么东西给砸了,居然暗中谋划刺王杀驾,据他所说,都是一个娘生的,不过就是晚生了两年,凭什么大哥能稳稳当当的坐在王位上,自己却要辛辛苦苦的为他奔波。
其实,二王子府中的幕僚、门客都劝过,王爷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王位不过就是虚影,有与没有都是一样的。可二王子不听劝,一意孤行,坚决不做那个万人之上,一定要做那个最顶尖的,一门心思要将他的大哥踹下王位。
自古以来,上到皇室,下到普通商贾之家,兄弟阋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不能说这位二王子的想法就不对。
只不过,二王子虽然有这个心,但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也不行,后来还是因为都城发生了一桩耸人听闻的要案,让二王子寻到了机会,打出了清君侧的名号,光明正大的起兵谋反。
然而,那位年轻的吐蕃王也不是善茬儿,各种心思也是不老少,从他还没有成为吐蕃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防备着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亲弟弟,不仅在弟弟身边安排了不少的眼线,也暗中培植自己的亲信。二王子以为自己手里握着兵权,就有恃无恐,殊不知,他大哥手里的兵,实力一点也不比他差。
所以,二王子刚举旗谋反,吐蕃王就及时的做出了反应,这倒是在二王子的计划之外。但到底是掌兵多年的大将,无论是从哪个方面,他的经验都比吐蕃王要多。在王位之争的前期,占了很明显的优势。
只不过,吐蕃王占着嫡长、正统的大义,支持的人也不少,虽说前期落了下风,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他的优势也显现出来。等到了中期的时候,已经可以和二王子打个平手。
吐蕃的王位之战打得是风风火火,百姓们因为战乱,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天天都祈祷着,有人可以结束这个混乱的局面。他们既不想大王子继续占着吐蕃王的位置,也不想二王子上位,这两位谁是吐蕃王,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