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君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度君华
他这一番外,可谓展望高远。也倾尽所有为天衢子打算。可他的爱徒似乎并不领情。
天衡子脚步不停——这就是他没有向那个人解释的原因。赢墀前车之鉴在前,就算他剖白心迹,恐怕在她眼中,也无非就是自己师尊这一番想法罢了。
载霜归却已经在替他想办法:“对了,为师观她身躯沉重,可是禁术出错?”天衢子刚要回答,他却又自顾自道:“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从医宗找点药给送过去定能投其所好。”
天衢子微顿,想到那个人减肥的痛苦,此举倒确有必要。
医宗,君迁子早听闻尹小公主决斗一事,燕尘音跪地求饶已经连医宗都传遍了。见天衢子过来,他倒意外:“你受伤了?”不对啊,不是说应战的是燕尘音吗?
他医者仁心,说着话便上来搭他脉博。天衢子避开他的手:“我需要纤体减重的药物……”顿了顿,突然加了一句,“和增高药物。”
君迁子意外——天衢子保持这般外貌多年了,为何突然想起减肥来了?!他说:“掌院要更改形貌,需要九脉三十六位长老共同佐证啊。”
天衢子说:“旁人使用。”
君迁子更不解:“谁人用药,竟要劳动你亲自来取?”
天衢子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多话了。”
好在君迁子并不八卦,只是将药用小玉瓶装好递给他:“不具体到个人,不算公账。承惠上品灵石两千。”
天衢子哪里理他,拿了丹药就走了。
顼婳一路回到房间,终于甩了甩右手。方才燕尘音一剑劈向镇魂铃时,她拿手挡了一下。手掌被剑气贯穿,好在不太严重。
她咝了一声,运功逼出手掌中几道剑气。伤口经此一动,自然血如涌泉。
房间里没添什么东西,总不能拿衣服擦,顼婳皱了眉,一手抓住肩上的神魔之息,准备暂时用用。神魔之息叫得像杀猪:“放开放开,我不能被女人拿来吸血啊啊啊!!”
顼婳哪理它,正擦着,突然门被推开。天衢子站在门口,神魔之息立刻安静如鸡。
顼婳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并未多想,低下头继续擦血:“你不知道应该先敲门吗?”她神情淡定,心里还是嘀咕——这老匹夫来干吗?
天衢子一眼已经看见她的伤口,当下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血流如注,这是当然的,剑气入体,跟薄刃在肌肤下游走无异。
天衢子右手掐诀,很快替她止血生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居然是医宗的法术。
顼婳问:“奚掌院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很公事化的询问。
天衢子却皱眉道:“受伤怎么也不提?”
顼婳轻描淡写地道:“一点小伤何足挂齿。更何况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多影响我装逼?”
“……”天衢子一直将伤口全部愈合,顼婳终于发觉哪里不对——这老匹夫突然高了三寸,能不奇怪吗?!
她上下打量他,傀首见多识广,这辈子能令她诧异的事不多,但这算一件。
——堂堂掌院,保持了千余年的形貌,突然长了三寸,不奇怪吗?
天衢子避开她探究的目光,道:“医宗有些纤体之药,想来你有需要。”这东西,顼婳同样没法拒绝,她说:“在哪里?效果好吗?”
天衢子自墟鼎取出一个小玉瓶,顼婳立刻伸手,他指尖在她掌心微微逗留,终于放下玉瓶。顼婳瞬间对他的印象提高了两个点。效果实质化的话,就是负一千分变成了负九百九十八。
天衢子目光微抬,她眼中的小雀跃闪闪发光,一双眸子像是铺陈了日月星辰的海洋。他为光芒所慑,一时无措。
神魔之息更惊讶——怎么亲了一下之后,突然聪明了这么多?傀首把智商传给他了?
幸而顼婳没在意,随手打开药瓶,吞了一粒丹药。天衢子又取出几瓶灵瓶放在桌上。顼婳看见灵饮,倒是一愣,随口问:“试验什么术法啊,失败这么多次?”今日课间发放灵饮,她可是听人说了“掌院试验术法失败,做多了”的理由。这是多做了多少灵饮。
天衢子面色微红:“没……”
宗门秘术,不能对外人道。顼婳倒是理解,随手拿过一瓶灵饮遥敬一个:“那谢了。”
她仰头喝了一口,一缕灵气自唇边溢出,顺着颈项流下来。天衢子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催化药力,我替你护法。”
顼婳有些奇怪,今日她可是给燕回梁脸上抹了一把灰,怎么这老匹夫一点怪责的意思都没有,还突然变得如此殷勤?
她眯了眯眼睛,然丹药入体,一股热流自胃里扩散开来,很快散及四肢百骸。她立刻脱了鞋,跳到床上,盘腿而坐。
天衢子坐在一侧,云外霞光透窗而入,室内桂花的甜香弥漫开来,薰得人心神皆醉。
他取下背上筝,置于桌前,轻抚一曲,为她静心安魂。他筝音泠泠,似乎引动了自己体内的丝丝幽凉,内外相合,终于压住了体内神女泣露和淫蛇血的蠢蠢欲动。
顼婳松了一口气,这才安心催化丹药。
这丹药药力强劲,毕竟是君迁子亲自炼制。
顼婳神识内敛,身上汗出如浆。天衢子筝音绵绵不绝。门外,载霜归隐在暗处,等了好一阵。先前是觉得天衢子态度冷淡,且二人话不投机,他生怕两人打起来。
如今听见天衢子弦音柔和,方才放了心。好在这位傀首性情洒脱,希望二人能免却争执。
今日顼婳在斋心岩的课程,他当然有看——连衡可以监视整个阴阳院的动静。
他同样惊异于顼婳简略的法诀与娴熟的控水之术。而且还立刻查了黄台县的县志,证实顼婳所言不虚——当年黄台镇流石河河堤将溃,河床确实突然东移了二十里。而泄洪入海之后,河床重又移回原位。
直到今天都被人传为奇谈。
区区五百岁,可称天纵奇才。而且她的根骨至今无法解释,若是能让她为天衢子生个一男半女……
载霜归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可惜自己这个徒弟,对这些事十分反感啊。
他令连衡将影像推入顼婳房间,想看看二人相处如何。但天衢子马上发现了——边连衡与他的联系,可是深入血脉神魂的。他立刻关闭了连衡阵眼。载霜归只得罢了。
顼婳催化完丹药,再睁开眼,外面明月高悬。她刚要下床,突然眼前一花,竟是头晕目眩。身边一只手扶住了她。
顼婳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天衢子——他的气息可真独特,清寒微涩。
天衢子低声问:“如何?”
顼婳摇头:“无碍,肉体凡躯,受不得猛烈药性,正常反应。”
天衢子替她把了脉,知道这是事实,随手又替她拿了灵饮。顼婳啜了几口,也缓过劲来,身体粘腻不已,但是外门弟子的房间里,是没有单独浴房的。
她看天衢子,然而老匹夫并不自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顼婳自认对他的来意知道几分。天衢子跟她一向不对付,今天又送药又送灵饮的,总不会全无由来。
她端坐床沿:“其实吧,你想说什么我清楚。”徘徊不去的天衢子微微一怔,顼婳轻笑,“无非是想恢复燕尘音的声名嘛。”
神魔之息又撇了撇嘴——你清楚个毛哦……
天衢子垂首不语,有心解释,却无从解释。顼婳却来了精神:“不过你也知道,他徒弟今天是跟我决斗,师徒车轮战,能活着已经是我仁慈了。再说了,我不动手,你们九渊仙宗这辈子也别想教化那个小妞。”
天衢子:“我……并无此意。”
顼婳说:“行了。无事献殷勤,我懂的。我可以帮他挽尊,不过你光送这么一粒丹药可不行。”
天衢子抬头看她,她坐在床沿上,甩着一双小脚,因为身体瘦得太快,裤腿特别宽大。他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脸去:“你待如何?”
顼婳戏谑道:“张良进履的故事,奚掌院可曾听说?”
“嗯?”天衢子不明所以。故事他当然听说过,传说张良势微时,遇黄石公,弃履圯下,命他捡来并为自己穿好。后赠他《太公兵法》的故事。
“我说过,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顼婳指了指床沿之下自己的鞋子:“履我。”
天衢子身躯刹那僵硬——什、什么?
这一丝失态落入眼底,顼婳大悦:“不愿算了。那你就看着燕尘音从此声名狼藉,受人耻笑好了。”
说着就要自己下榻,然而天衢子快走两步,行至她面前,薄唇紧抿、面色如殷。顼婳抬起小腿,五趾如玉,在他眼下晃来晃去。他略略犹豫,终于倾身蹲下,一手握了她的丝鞋。
右手不稳,却还是抬起她的脚踝。
时间突然变得极为缓慢,她足踝微湿,指腹相触,惊人的细腻滑软。她裤褪过于宽松了,玉足微抬,半节小腿都露了出来。天衢子几次尝试,都未能帮她把丝鞋穿上。
他身躯微颤,呼吸杂乱,面色绯红。显然是被羞辱得不轻。顼婳心中暗爽,用另一只脚点了点他的肩:“快点,扭扭捏捏,像个女人。”
然而天衢子只觉眼前一片肤光雪色,心思狼狈,哪里还能顾及风仪?
神魔之息蹲在她肩上,也是目瞪口呆——傀首啊傀首,当初黄石公是让张良给自己穿鞋来着。可是那时候张良对黄石公,可没有色心啊……
明月入君怀 18.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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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树林深处
天衢子几乎笨拙地为顼婳穿鞋,顼婳十分愉悦,连带之前被嫌弃容颜衰老的仇恨都淡了。
然而她的欢愉十分有限,有什么东西滴在她鞋面上,一滴,随后便是好几滴。而天衢子瞬间掩面,顼婳狐疑低头,他几乎是夺路而逃。
这是怎么了?堂堂掌院,真是毫无形象。
顼婳低下头,打算自己提上鞋后跟,然后就见鞋面上的水滴殷红如血。她用二指一拈,鼻端芬芳沉郁,那不是殷红如血,那就是血。
天衢子他……流鼻血了。
……
我没露什么吧?顼婳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和腿,正直得无懈可击好吗?!
他想什么呢竟然流鼻血啊!!顼婳混乱。
显然这羞辱的效果十分不堪入目。他不会还意淫我吧……
顼婳追了两步,有心问个明白,又担心问得太明白。以天衢子的修为,不可能因为一点刺激就鼻血横流。
顼婳抓起一套弟子服,低头看到鞋面上的红痕,真是啼笑皆非。孤寡了千年的老男人,真是惹不起,惹不起啊。她说:“神魔之息,你说他该不会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神魔之息已经从二人的愚蠢中产生了优越感,此时高傲一哼。
顼婳摇头感叹:“他又不是佛修,阴阳院练功好像也不需要童子身啊。可怕,真是可怕。我以为不动菩提这样的佛修才憋得厉害呢。没想到……”她啧啧两声,摇着头出去找地儿洗澡。
飞镜湖是个不错的地方,她看好多时了。
第二天,斋心岩学堂课程照旧。
顼婳瘦太多,衣服不合身了,她先去换弟子服。结果九渊仙宗外门弟子换弟子服还要加钱……
顼婳没好气:“记在……”若是以往,她毫不犹豫就会记在天衢子身上。可是今天……她顿了顿,继续道:“记在净无泥账上!”
老匹夫有点奇怪,还是不要招惹了。
等换了衣服,她刚进学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顼婳莫名其妙,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洗干净啊?看见向盲在第一排占了座,她立刻举步过去。
向盲一脸狐疑:“你……”
顼婳挑眉:“我你不认识啊?”
声音倒是熟,周围立刻响起吸气声,向盲吃惊道:“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顼婳没好气地坐下来,旁边唐恪虽然还有些呆呆的,但也把手里灵饮递给了她。顼婳接过来啜上一口,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对劲。
然而不一会儿,大执事净无泥就进来:“上面有命令,今天实践,拿好护身符,按顺序跟我走。”他看了一眼顼婳,也很是诧异。
顼婳自己解释:“减肥了减肥了。”
净无泥随口说:“医宗的药?别又记我账上了吧?他们的丹药贵得吓死人。”
唐恪立刻说:“记在我账上好了。”
向盲紧跟着道:“从我账上划。”
还挺吃香。净无泥倒也没这么小气,他先生当久了,就是喜欢哼哼。当下说:“好了,走吧走吧,外出实践。”
顼婳莫名其妙——你们教了些什么就实践啊?真要遇到什么妖魔鬼怪的,你这窝外门弟子是准备去肉包子打狗啊?
可是一出学堂,她顿时有些不自在——天衢子居然在!
奚掌院昨晚落跑之后,越想越觉得此举有损颜面。临阵脱逃,岂是大丈夫所为啊?!有心要再找她,却是说错做错得太多,不知如何开口。可就算他窘迫尴尬,他也知道总不应毫无表示。
顼婳与他目光一触,两人都飞快地转移开去。天衢子面色冷凝,低声道:“走吧。”
有他在,九位执事便只跟来了一个净无泥。顼婳与净无泥并肩而行,净无泥比她更不安——上一任外门弟子,只在卒业时远远见过掌院一面。
这一任……掌院都快成任教执事了。
天衢子带着一众外门弟子出了融天山。玉蓝藻倒是看见了,还觉得颇为怪异——这一届的外门弟子,成长这么快吗?
这次的任务,是交趾山,村民来报称当地有“山神”作祟。
一众外门弟子刚到,山下已有村民叩拜求救。净无泥看了一眼天衡子,觉得他虽然跟来,但肯定不会理会这些事。果然天衢子向他一点头,他上前扶起村民,了解情况。
诸弟子都上前打听,顼婳落在众人之后,她不用上前。若是以前,她可能觉得这就是天衢子吃饱了撑的。但是经过昨夜的事情以后,两个人之间突然不一样了。
她抬头扫了一眼天衢子,见他目光炽热,不由又侧过头去。天衢子缓步行来,看似随意,实则一步千钧。
进一步深渊,退一步终身惦念。
而行至她身边,却又无话可说。周而复始地尴尬沉默。
当然有弟子注意他,更有人偷偷打量顼婳。但见二人身姿笔直,虽然并肩而立,目光却各自追逐飞鸟流云,连眼神都不曾交汇。正直得不能再正直。
再闲的人,也找不到契机揣测。
净无泥前来回禀异事经过,称前些日子山神庙中神像突然显灵,应了樵夫李二所求。李二在山中挖得千年老参,得了好大一笔横财。
村里人羡慕不已,纷纷上山磕头许愿。
他们许的愿望,确实一一实现了。然而一个月后,李二突然上吊死了。随后,第二个许愿的人也上了吊。接下来,村子里就没有安稳过。
许愿的人达成了愿望,却纷纷上吊自尽了。
众人恐慌,终于是向阴阳院求救来了。
天衢子闻言只是道:“惯例行事。”净无泥立刻派一部分弟子前去核对证言、细验伤口,另一部分入山实地堪查。
顼婳自然是入山那一拨。毕竟入山的危险性肯定远高于核对证言。
少年人个个满腔热情,只有顼婳端着一杯灵饮,有些心不在焉。
大家都向山神庙而去,她便向上攀行,一路抵达山顶。身后苦竹清气飘飘浮浮,天衢子一言不发,却不知何时随她而来。
深山老林,孤男寡女,这……怎么有点不对啊!
风过林语,顼婳没有回头,然他环佩之声入耳,竟是也有一丝心乱了。她勉强笑道:“奚掌院有话要说?”
天衢子微滞,有话,却不知如何说。
顼婳想要遮过这一丝尴尬,她是想跟九渊掌院搞好关系来着,但不是这种关系啊。她说:“山谷那边可见怨气升腾,看来是有横死之人作祟。此事不难,掌院若是事物繁忙,大可先回。有我掠阵,可以放心。”
然而天衢子并不接受她的体贴,只是回了一句:“近几日颇有闲暇,并无他事。”
顼婳无力——你这个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她只有答:“哦……哦。”
又无话可说了。这小树林里,跟一个孤寡千年的老男人尴尬沉默,可大大不妙。野戏文里男男女女在这种场景中发生的事都太重口,她寒毛倒竖,那就聊聊万能的天气风景吧!
顼婳眺望四周:“今日天气晴好,倒真是个攀山出游的日子。”
天衢子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以傀首修为,攀山还惧雨雪?”
当然不惧,老子这不是无话可说吗?!顼婳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谷中怨气浓厚,我去看看。”然而她刚一动,天衢子立即跟上。
顼婳实在是不想跟他没话找话,于是道:“以本座修为,也不惧区区山妖怨魂。不敢劳烦奚掌院跟随相护。”
他却是道:“无妨,我也有心过去看看。”
……
山谷看似不远,其实却不近。天衢子说是想过去,然而却不御剑,也不肯施法快行。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爬山涉渠。
顼婳手里灵饮喝完了,她把瓶子随手一扔,冷不妨身后,天衢子又递过了一瓶过来。顼婳微怔,天衢子目光不看她,似是有意解释昨晚尴尬,他轻声道:“最近试炼新的术法,身体难免异常,昨夜失态,还请傀首不要放在心上。”
顼婳只得接过灵饮,心下更为诧异,分不清此话真假。以你的修为,若是修炼术法到鼻血横流的地步,怕不是失态,这是要走火入魔了好吧?
讲真,若说天衢子对她有意,只怕顼婳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从初见至今,他哪根头发像是对自己有意思的样子?
所以他这般解释,虽然颇多疑窦,她却略略表示了一下关心。她说:“魔傀体质,向来擅于平衡仙魔之气。若掌院身体不适,本座说不定可以相助一二。”
天衢子刚要推拒,神魔之息在他神识中道:“答应啊答应啊!!”天衢子皱眉,神魔之息快活得转圈圈,“能秀背和胸!!”
天衢子对此举甚为鄙薄,然后他面色微红,说:“也好,那便有劳傀首。”
顼婳很乐意卖这个人情,二人行至林深处,天衢子心跳若擂鼓。犹豫半晌,终于缓缓解了腰封。身后的人出于礼貌,并未注目。他解下外袍,又褪下上衣,端坐于地。
这老匹夫身材还不错。顼婳一双手贴上去,左手滚烫,右手冰寒入骨。天衢子一颗心疯狂跳动,几乎要将胸膛捶破。
顼婳以两个时辰为他引导魔息,可他体内干干净净,并无丝毫魔息停留。而且经脉畅通,更无任何滞涩不通之兆。
她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人声渐近:“纪婳!你跑到哪里去了?”
声音嘈杂,竟是净无泥等人在四处寻她。
天衢子也是意外,二人这一番出来,没有注意时辰。他匆匆穿衣,然而净无泥等人本身也是修士,此时情急之中,行走可不慢。
这要是整个外门弟子闯进来,看见她和天衢子一身是汗,而天衢子腰封未系,衣袍凌乱……小树林的故事果然重口!
“奚掌院,失礼了。”为了大家的名节,顼婳低声告罪,话音刚落,一脚踹过去。天衢子猝不及防,身子一歪,栽进了沟里。
……
明月入君怀 19.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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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自作多情
顼婳抖抖衣衫走出去, 外面向盲最先迎上来,一脸焦急:“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声不吭自己乱走?”
唐恪紧随其后:“我担心死了, 还以为你被妖物侵扰了。”
顼婳淡笑道:“行至此地小睡了一会儿, 倒累得你们担心。小小妖物不足为惧, 你们可寻到根源?”
奚掌院人在沟中, 身边是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淤泥荒草。
耳畔听得她的声音, 端的是温朗如月。说话的男声他知道——向家堡向公子,百巧堂的唐小公子。才认识多久,已经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关心。
而她是不是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客气地左一声劳烦掌院,右一句本座失礼?
林外向盲道:“事情已有眉目, 不过你要小心,大执事很生气。”
顼婳点点头,其实不用他说,她迎面就碰上了暴怒的净无泥。净无泥找了她半天,早已心头冒火, 这时候怒道:“纪婳!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单独行动,可有考虑过其他同门?因你一人耽误大家时间,你如何解释?”
顼婳哪会把他这几个问题看在眼里, 一句话就解释了:“奚掌院让我上来看看。没来得及请示您,是我不对。”
净无泥立刻变成了哑巴。天衢子的吩咐,自是不必向他请示。
沟里, 天衢子莫名多了几分耐性, 对于顼婳拿他当挡箭牌的行为, 显然十分受用。
净无泥脸上红白交替,半晌问:“那你可有发现?”
顼婳领头往前走——毕竟也不能让奚掌院在沟里蹲太久不是。她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向盲倒是立刻说:“我们去山神庙看了,那神像十分正常……”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直到人声渐悄,天衢子默默从沟里跳上来,摘去衣上草叶,清理外袍污垢。
没有人询问他去了哪里,毕竟掌院的行踪,是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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