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从源头上难以遏制鸦*片的输入,阿发对此感到遗憾和痛恨。但没有本土那些见利忘义、甘为列强帮凶,祸害本国民众的败类,鸦*片之害又岂能如此猖獗?而这其中,除了利欲熏心的商人,便是青帮涉入最深。所以,打击鸦*片销售、扩散、害人的底层网络,惩治败类奸恶也不失为一个控制烟*毒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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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星星眨眼,喧嚣的寺庙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殿中还挂着关羽夜读《春秋》像,前面是香花供奉,帷幔垂立,香烛高照。两旁给大爷们就坐的交椅已经空出大半,留下的人员也不多,但严肃神秘的气氛却依然存在。
对阿发,金三爷的看法有了不少改变,他很怀疑阿发便是七杀中的一员。而能冲到前面的,则不仅只是场面上应酬的人物,手底下也应该硬得很。所以,此次接纳阿发入帮,他事先与阿发商量过,也给足了阿发面子。
首先是在辈份上,金三爷“谦逊”地不敢收阿发为徒,而是请出了他的师父的牌位,代师收徒,让阿发做了他的师弟;然后便是职位上的安排,给了阿发一个帮中很清贵的头衔——双花洪棍,并邀请了其他有地位的帮会中人介绍关系,又称为“拉过场”。
洪门中的清贵职位通常有洪棍、白扇、草鞋,称三花及第,洪棍相当于元帅、总理,在授职时头插双花,故又称为双花洪棍。这与后世香港街头洪棍一大堆(金牌打手),又不是一样的含义和概念。
在兴义堂只要一个有职无权的洪棍,这也是阿发的意思。一来这个职位尊贵,以后在外遇到洪门兄弟能说得上话;二来他的精力将主要放在从兴义堂逐渐分出的龙兴堂,以及旅沪华人工会上,并不准备将兴义堂的大小事务揽在身上。
闲杂人等已经散去,阿发和金三爷居中而坐,面前则笔直站立着二十七个大汉,正是加入龙兴堂的首批人马。这也是阿发在帮派中人的履历中反复挑选权衡,才找出了这批身世相对清白、没有太多太大劣迹的家伙。
先纯再广,这是阿发的思路;而看中整体素质,又是另外一个特点。当这批人被选出来之后,金三爷多少有些意外。在他想来,阿发会选帮中能打能拼的,可结果却让他有些看不懂。
帮派争锋,到了阿发这里,已经不是古惑仔那样成群结队拿着刀斧打群架的模式了,至少不会是主要的手段。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阿发更喜欢斩首式的行动,快而狠,短而促。
“…….兴义堂成立数十年来,虽然门徒日益增加,然良莠不齐者亦不断混入。”金三爷激愤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借帮派之势,作奸犯科者日多,辱我门庭,坏我名声,实是到了该大加整顿的时候。所谓不破不立,除旧换新,另立龙兴堂便是此意。我已是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腆颜居这山主之位,而这立新堂、整旧堂之事,便全权委给坐堂,我的师弟——”他伸手一指阿发,瞪眼扫了一圈众人,厉声道:“以后事无大小,皆由坐堂决之;坐堂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事坐堂便如事我一般。如有不尊,如不奉令,帮规严惩,绝不宽贷。你们听明白了吗?”
“遵龙头大爷吩咐!”众人或者听明白了,或者还有些迷糊,但都拱手躬身,齐声答应。
“既明白了,那就上前自报名号,参拜坐堂大哥吧!”金三爷冲着阿发点了点头,伸手端过茶碗,细细呷着。
坐堂——辅助龙头办理全山事务,权力极大,仅次于正副龙头。而除了金三爷坐矗,并没有副龙头,那在龙兴堂中,便是阿发最大。
“拜见大哥,小弟何兆兴,绰号‘大头梨’,现在永泰当铺讨生活……”
“拜见大哥,小弟叶添龙,绰号‘铁胳膊’,现在正合码头……”
二十七个人逐一上前,自报家门,拜见阿发这个坐堂大爷,或叫大哥。
阿发面带微笑,不停轻轻颌首,把这些人与看过的履历一一对上号。有些是认识的,更多的还是第一次见面。等众人都拜见完毕,阿发缓缓起身,在众人面前走着,看着。
“不管是兴义堂,还是龙兴堂,都是系出洪门。”阿发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诸位兄弟身入兴义堂,三十六誓、七十二例想必是都熟知的,更不用说‘忠诚救国’、‘义气团结’、‘侠义锄奸’三大信条了。但知道是知道,熟知是熟知,有几人是这样做的,又做到了多少呢?”
停顿了一下,阿发的音量提高了,“忠诚救国暂时可以先放下,但义气团结、侠义锄奸却必须时时谨记,时时遵守。我得师兄看重,重建龙兴堂,便是要荡涤奸恶,在血火厮拼中做一存忠存孝的大丈夫。诸位兄弟,愿意随我赴汤蹈火创基业、得享福的,请发宏愿,并再叫我一声大哥。不愿意的,当场说清,我不勉强,可若日后懊悔反叛——”
重生一九零二 第七十一章 龙兴堂初立
冷哼了一声,阿发一个转身,突然高抬脚,“哗啦”一声从上至下砸烂了一把太师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阿发转过身,眼睛里射出冷酷的光芒,一一扫视着。
“好厉害呀!”“不愧是龙头的师弟。”“坐堂大哥够威猛。”……阿发皱起了眉头,明明没见这些人嘴唇动,但细如蚊蝇般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着。
“大哥。”大头梨率先表示拥戴尊奉,其他人也纷纷拱手躬身,大哥大哥叫个不停。
阿发定了定心神,把杂念先去除,笑着拱手还礼。然后稳稳坐下,对金三爷说道:“师兄,兄弟这就越权安排了。”
“说了全交给你,你就大胆去做,随你的心意安排。”金三爷笑着点了点头,又脸色一正,说道:“可这兴义堂的事情,你也得管呀,上千号兄弟,总得照顾一二吧!”
阿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尽力吧,不过,我只是洪棍,并没有太大的实权。”
“这也容易。”金三爷铁了心要把这个包袱扔给阿发,不能偏门捞钱,维持帮派实在令他头痛,“我把披红给你,再给你个红旗的名号。”
披红通常被称为三爷,掌管钱粮收支,又叫粮台;红旗则通常被称为五爷或五哥,专管外务的大管家。能弹劾内八堂大爷,约束外八堂兄弟,又有发号召集弟兄的特权。
阿发犹豫着,这本不是他的初衷,但金三爷明显是惜财,要放任兴义堂不管,这确实也不行。想了一会儿,他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要那么多的职衔,太显眼了。容我挑选几个人,把兴义堂管起来好了。”
任何一个组织,总需要经济来源维持其组织活动,不管是洪帮、青帮、汉流,都不例外。
通常来讲,帮派的活动经费最基本的便是入会会费,在入会和提升排位时均要邀纳;其次是码头经营,在上海滩就是从苦力身上剥削,从控制地盘收取保护费;另外还有开茶馆、饭铺,经营赌摊,甚至包毒、包娼、包做人等偏门生意。
红袖阁关门了,鸦x片也不让卖了,金三爷顿感资金紧张,难以维系。而且他认为与七杀是无法抗衡的,既然七杀要重组洪门,索性他只做个尊贵的龙头大爷,把这烧钱的摊子都推出去。
阿发也猜出了他的心思,虽然有些勉强,但也必须接手,谁让他把金三爷捞钱的歪路子给堵死了呢!
“今天龙兴堂成立,有这么多忠义兄弟相随,我很是欣慰。”阿发转过头对着二十多人说道:“每人一百块安家费,明天都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天便到卢家湾化工厂报到。嗯,那里有房子住,你们把家搬去也能安排。”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笑着招呼,“来,兄弟们,大哥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哦。”
通常的帮会头目都会把收门徒视为一条生财之路,比如黄金荣,收门生是很滥的,多多益善,以致闹出“爬香头”的笑话。可黄金荣管它犯忌不犯忌,还是照收不误。因为这里头的好处很大,每年生辰,端午、中秋和春节三节,一个门生通常都要送上节礼,除去办酒等各项开支,每次至少可赚一两万元。
而象阿发这样,初当坐堂大哥,不是收取孝敬,而是大撒利市,着实有些特立独行。
“愣着干什么,坐堂大哥慷慨大方,你们这帮混蛋日后有得福享啦!”金三爷笑骂道:“不光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眷,都跟着沾光。我这师弟,不仅够四海,还有个赚钱的金手咧。”
众人这才哄笑起来,一一上前领钱,抱拳施礼,不忘说一声“谢谢大哥。”
把这些龙兴堂的骨干人员组织在一起,训练调教,也是更好的控制。既然要靠这些人起家,先施恩惠还是很必要的。至于兴义堂,旗号还要打,人员则逐渐留优汰劣,向龙兴堂转移。而旅沪华人工会呢,则是一个公开正当组织的存在,脏活黑活则交给龙兴堂或兴义堂去干好了。
这样一个有层级的大组织的雏形,已经在阿发的脑海里形成,有公开的,有秘密的,有合法的,有阴暗的,在江湖社会中,也只有这样,才能挥洒自如。
“师弟呀,这龙兴堂初立,是不是得干点大事,打响名声啊?”金三爷侧身凑近阿发,意有所指地说道:“咱们手里那批货,存的时间可不短了。”
“再等十几天吧!”阿发沉稳地低声说道:“要干就干大的,谋划、组织,要准备得万无一失。嗯,我也不瞒着师兄,七爷从海外运来了一批武器,近日就到上海。”
“原来如此,明白了,七位爷真是大手笔。”金三爷暗地咧了咧嘴,却伸出大拇指,连连点头称赞,又瞪起眼睛放出狠话,“上海滩上的那些孬种,向来欺软怕硬,见到血就怕了。只要拳头硬,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
“话虽如此,可还是要讲究策略和方法。”阿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兄弟们的装束举止也要有所改变,咱们是社团,不是匪盗团,让人一看就觉得象流氓地痞,那多跌份儿。咱们呢,也先把小白相人的习气摒弃,要摆出相当的架势和派头,要做一个体面人。”
“没错,就是这样。”金三爷点着头,又试探地问道:“师弟呀,你在卢家湾摆的阵仗可不小,又有洋人朋友,又有海外资金相助,这买卖肯定赚钱吧?”
“不仅是赚钱,还是赚大钱。”阿发笑道:“不仅是赚大钱,还有名望和声誉。师兄莫要狐疑,尽管投资便是。三五年之内,管饱成为上海滩的闻人大亨。那时候登堂入室,与朱葆三那些人也能平起平坐。”
“这样啊!”金三爷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那犬子整天无所事事,要不送到你那里历练历练,学习学习这经商办厂的经验。”
“行啊,就让他过来吧!”阿发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镇公的公子小姐也要送过来学习,想着日后要上外国留学呢!”
“留学?”金三爷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镇公不愧是读书人,想得远啊!”
……………...
重生一九零二 第七十二章 准备
历史上,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旧中国,上海滩,曾经横空杀出—条好汉王亚樵,为在龙蛇混杂的上海滩安身,召集一帮在上海的安徽同乡组织起“安徽劳工上海同乡会”,以一百把斧头起家,将上海滩杀得昏天黑地。
或是千夫所指、鱼肉百姓的独夫民贼;或是包藏祸心、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国贼;或是以权谋私、吮吸百姓血汗的吸血鬼、或是闯入华夏国土、烧杀抢掠的强盗,王亚樵带领斧头帮(后又组建铁血锄奸团)纵横厮杀,令封建余孽、日本鬼子、贪官污吏、汉奸特务闻风丧胆。
斧头不比枪枝弹药,斧头帮众人也未经过什么专业性训练,为何能在上海滩提起便为之色变,连流氓大享黄、杜、张都要退避忍让?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其一是王亚樵擅于暗杀,令人心惊胆战,防不胜防;其二呢,黄金荣对手下门徒说过的话便能说明问题,“你们以后碰上斧头帮的,尽量离远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都是不要命的,咱们惹不起。”
现在呢,这两个关键因素阿发已经占稳了一条,他比王亚樵更精通暗杀,更专业、更老练。至于说到不要命呢,倒不如说是敢拼命更准确。即便做不到这一点,阿发也会给对手制造出这样的印象,这样的感觉。
而对于旧式帮派来说,群龙无首则是最致命的打击。喧赫一时的斧头帮又如何,王亚樵一死,也就分崩离析,民国时期最大的暗杀集团就这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所以,阿发设想中的“斩首”战术,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以精干对庞大,以闪电对喧赫,用现代化武器武装起来、并经过训练的杀手队伍,要打垮旧式帮派,还是大有优势的。
既是要精干,阿发虽然从兴义堂挖来了二十多人,但却不准备都培养成打打杀杀的人物。而这二十多人也都不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其中有精通算账的,有识文断字的,有善于应酬的,不足的再寻觅挑选,加起来便是兴龙堂的骨架,人人各司其职,各尽其用。
等到第三天,所有人员都集中报到,阿发便把工厂旁边的一座两层小楼作为聚集议事的场所,并把这些人员的家眷都安排到了工厂宿舍区。而这座小楼则挂牌称为“护厂保安办公区”,作为一个名义上的掩护,并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值守,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这座小楼占地虽然不大,但却建有三个数十平方的地下室,按照阿发的要求,地下室的墙壁顶棚都覆盖钉装了棉被,达到消声的效果。其中两个较小的地下室一个是会议所用,一个相当于囚牢或审讯室,最大的那个地下室里则可作为简单的射击训练场。
不要求什么枪法如神,只要熟习枪枝的构造和装填的步骤,以及瞄准、射击的要领,并能在二十米的距离内能打中人形标靶,便是合格。至于精益求精,那是以后的事情,时间很紧,不能要求太高。
把人员都安排完毕,阿发便从中挑选出十二名看起来身体较好,也比较有潜质的人员,亲自指导他们进行了强化训练。射击是主要的科目,但还包括了一些绑架、刺杀、潜伏、暗语、信号、格斗、化装、跟踪等方面的技能,并进行了分组配合的模拟演练。看起来要学得很多,但都是浅尝即止,要想熟练还需要日后的不断学习锻炼。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杀手队”的训练在阿发眼中也算勉强可以。而随着枪枝弹药的运来,具体的行动计划也基本上确定下来了。
从洋行购买枪枝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一而再,再而三,多半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阿发有虑于此,便通过罗登联系了美国国内的亲戚朋友,借着从美国购买“热那x亚”帆布和缝纫机、纺织机的机会,把这批枪枝弹药伪装成机械零件,装箱包船直接运到上海。
二十枝新式柯尔特左轮手枪,十枝霰弹枪,数千发子弹,数量上并不算大;体积呢,两只钉得牢实并在上面用机械零件作掩护的大板条箱便装得下。不是要拉队伍造反,阿发更有几分谨慎小心,唯恐在运输途中露了马脚。虽然收货人是罗登,但出了问题,他也有些麻烦。
这恶趣味到底是挡不住啊!阿发拿着手里的温彻斯特1887式霰弹枪,想潇洒地转圈、上弹、开枪,发现并不如意,只好双手持枪将墙边沙袋旁的木靶轰得粉碎,笑得有些无奈。
作为较少见的杠杆动作原理的霰弹枪,多数人可能对第一支真正成功生产和销售的连发霰弹枪——温彻斯特1887型没什么印象。但如果提起《终结者》里面州长大人骑着摩托车单手上弹、开枪的耍酷动作,大家可能都记忆犹新。这把拉风胜过实用的霰弹枪便是由著名的枪械设计师约翰·勃朗宁设计,由温彻斯特连发轻武器公司生产的1887型。
当然,阿发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也有拉风耍酷的心思,但却不会喧宾夺主地干事情。所以,十枝霰弹枪只有两枝是杠杆原理的1887型,其余的则都是泵动式的1897型。
虽然真正的1887型霰弹枪的杠杆护圈并不足以使用单手旋转三百六十度,以自动装填,但一来可以改装,二来实战中耍酷的意义也不大。因此,阿发也只是有点小失望,却并不懊悔。
“师兄,看到了吗?”阿发换过1897型,又射击了一回,才转向金三爷,解说道:“在近距离的命中率和杀伤效果远远超过手枪,而且有面的杀伤,所以在近距离战斗中极为有效,也很有震慑力。”
“好,好。”金三爷合拢了张成o型的嘴巴,连连点头,上面取过一枝摩挲着,恶狠狠地说道:“有了这批家伙,那帮混蛋的寿世到了,看咱爷们把他们一个个都干掉。”
“这个枪暂时是不用的。”阿发很谨慎地说道:“手枪便足够应付了,没必要把实力都暴露出来。这个枪的事情,也只有咱们二个知道,对别人先保密。”
重生一九零二 第七十三章 布局,人贩
“嗯,是这个理儿。”金三爷想了想,说道:“那些土鳖,手里也不过是棍棒、刀斧,几支喷子便足够他们受了。”
“那咱们就开始行动。”阿发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先易后难,让兄弟们先练练手。”
“官府那边也要提防一二,毕竟咱们不是青帮。”金三爷提醒道:“如果不是官府打压,咱们与青帮的争斗哪能老是吃亏。”
阿发点了点头,说道:“师兄说的是,官府那边也要多注意。帮中的兄弟刚刚开始渗透,目前还起不到大的作用,还是要小心行事。”
在旧时代,许多州县、码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差役不过帮,饭碗端不长;帮会不通差,生意敲不成。何以差役不进帮,饭碗端不长呢?因为军警职在破案,而在帮会势力盘根错节之处,犯案者必定是帮中人物为多。即便不是帮派人物,凭帮会的人脉和耳目,如果军警在帮,只须略加查询,往往也能很快得到线索。
那么,又何以“帮会不通差,生意敲不成”呢?这道理也明白得很,因为帮会流氓的所谓“敲生意”,都是经营种种不法的“特种事业”,倘若官府或军警认真起来,岂不是要处处受阻?
如果帮派能“通差”,且在官府和军警之中帮徒甚众,小的方面可以通风报信,逃避打击,大的则可以合伙“敲生意”了。所以,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帮会流氓要开武差,就先通知在帮之军警,协商妥当以后再去作案;如果是外来的帮徒要在本码头开武差,也必先投帖求见本地在帮之军警头目,陈明来意,先挂上号,甚至得到官差的指点和授意,这叫“衬底”。等到作案完毕,所获赃物按规矩分成,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如果苦主颇有权势,或者托人找关系,强压官差军警非破案不可。官差通常就会找一个小喽罗来,命他限期破案,十天一催,半月一问,到期不破案,就要挨板子,再给他金钱作为挨板子的酬劳。有些瘪三专以代人挨板子为业,这个差使叫做“拍豆腐”。
所谓“拍豆腐”?乃是原来清代衙役都要练就的一种打板功夫。但闻板子响,被打者不觉痛。练时以老豆腐一方,日夕鞭打,功夫到者,能使豆腐不失原状。这本是衙役询私舞弊的方法,但却一直沿习下来。那瘪三挨过板子后,就哀求官差道:此案实在难破,否则,小人断不肯以血肉之躯,受这般痛苦。这样拖来拖去,案子也就常常不了了之。
如果失主还是不肯了结,以种种权势压下来,那也有办法对付。办法就是与窃贼商量,花点钱叫帮会中的一个小盗犯(谓之“边风子”)到堂了案。“边风子”到案后,只须略认一二犯罪事实。如果逼令交出全部赃物,就对答:此案是三四个人一起作的,他们早已逃跑了,我得的就这么一点。于是,官差叫苦主将这点赃物领去,判这个“边风子”一年半载的徒刑了结。
综上所述,帮派与官差勾结,都是关系双方利害的事情。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青帮因为历史原因,显然比洪帮更具优势,背后的官方隐势力更大。但这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威胁利诱是一个手段,让洪帮兄弟去当衙役、捕快,或者是租界巡捕,又是一个办法。
若论组织的构建思路,以及方方面面的布局,这个时代估计无人能比阿发。而重新组建的团体也将不再是旧式的帮派,而是具有近现代化特征的社团。能量更大,组织更密,触角更长。
…………….
卢家湾工地,抬眼望去,除了拔地而起的楼房围墙,便是众多的草棚破屋,甚至是几根木棍树枝搭起来,盖上破衣烂被的简陋住处。
制衣厂在招工,纺织厂在招工,工地也在用人,即便不能讨上生活,工地外围还设了粥棚,一日两回地施粥。不用特意作什么宣传,消息口口相传的扩散速度也是十分惊人,越来越多的逃荒饥民向这里涌来。而上海滩的罪恶眼睛也盯上了这些无依无靠、身无长物的苦难之人。
不长的一条泥道两边稀稀拉拉坐着十几个插着草标的“商品”,多是些男女儿童,也有几个年轻女人。他们有的哭嚎不已,有的诚惶诚恐,有的坐立不安,有的一言不发。旁边的便是他们的家属,满脸的凄苦,看到有象是主顾的人过来,便重复着令人心酸的话,“不要钱,让孩子吃上饭就行!”或者是“这孩子手脚麻利,很勤快,能吃苦,当丫头,做杂活都行!”
“真可怜。”彩凤有意无意地凑近了阿发,幽幽地叹息道。
嗯,阿发胡乱答应了一声,透过马车的车窗盯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一个胭脂花粉涂得血红的妖艳女人站在那里,身旁还站着两三个敞胸咧怀的大汉,正在谈着买卖。
“你怎么死心眼呢?”妖艳女人不耐烦地训斥着一个老汉,“这是让女娃去享福,推三阻四地,全家饿死都活该。”
老汉将自己的闺女挡在身后,虽然有些害怕,但仍然很坚决地摇头道:“不行,不能让我闺女跟你们走,去那肮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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