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旧制度与大革命》、《论美国的民主》……陈先生直接读英文书籍?”邹容有些惊讶,他勉强能译出书名,但要让他通读书籍,他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且,还有德文、法文的杂志,这个陈文强竟有如此本事?
“英文的是没问题。”陈永强拿起这两本书说道:“我感觉写得非常透彻。这本书,几乎承载了整个法兰西民族的历史苦难与未来理想。而中国一点都不比法国缺少这样的问题。从我个人观点来看,无论是社会的发展还是思想自身的演进,都要求国人的历史反思达到同等的水平。引用托克维尔的话:对旧社会,对它的法律、它的弊病、它的偏见、它的苦难、它的伟大,若无清晰的透视,就绝对不能理解人们的所作所为。如果不能深入到我们民族的性格中去,这种透视还不足以解决问题。”
邹容简直是肃然起敬,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陈先生,您读书很快,又能记住,是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陈永强想了想,笑道:“可能还达不到那个程度,但我记得是三天看完这本书的,现在只能记个七七八八。”
“您,您简直是太谦虚了。”邹容觉得肃然起敬已经绝对不够了,但也有些遗憾,摇头道:“可惜我英文水平太差,却是读不了这本书。”
“这有何难,我给你念,你记录,咱俩把这本书翻译出来,再找查理印刷出版,让国人都能看到。”陈文强笑着说道:“思考的人越多,行动的人也就越多。至于《革命军》,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让它成为中国的《人权宣言》。”
“我想,还是再修改一下更好吧?”邹容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
“美国之伟大不在于她比其他国家更为聪明,而在于她有更多能力修补自己犯下的错误。”陈文强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托克维尔说的。在目前来说,即便是有缺陷,也要公之于众,振聋发聩。以后再慢慢修补,这样更好。”
“那好吧!”邹容点了点头,算是最后决定下来。
“对了,你日语怎么样?”陈文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能写书信吗?”
邹容迟疑了一下,谦虚地说道:“简单的应该可以,如果要求很高的话,恐怕就不能胜任了。”
“那你帮我写一封,我要跟一个日本人联系一下。”陈文强突然若有所思,似乎在最后考虑。
……………
到19世纪70年代,人类对细胞的观察在德国进入了黄金时代,这得益于德国两大工业发展:一是光学工业,制造出了更加精良的光学显微镜;二是染料业,细胞学家们尝试了各种染料,试图使不同的细胞、细胞的不同结构能不同程度地被染色,以便在显微镜下区分。
1890年,德国犹太年轻医生保罗·埃利希在r.科赫教授领导的传染病研究所任职,科赫是著名的细菌学家,他首创了“细菌染色法”――即用染料使细菌着色的办法,为细菌学的研究提供了一种重要而有效的方法。
细菌染色法的创立,使科学家们能够使染料特定地附着在病原体上染色,而不附着人体细胞。从此以后,寻找治疗疾病的“魔术子弹”便成了很多科学家的梦想和实践,并为日后的靶向治疗提供了理论模型。
之前曾经提到过,陈文强从外国化学杂志上知道了一种化学药品“阿托西耳”(学名氨基苯胂酸钠),能够杀死锥形虫,但副作用极大,往往使病人失明。而当时的化学家已经测定了阿托西耳的分子式,证明它只有一条含氮的侧链,难以被修饰。
但陈文强却知道化学家们所测定的阿托西耳的分子式是错误的,它还有一条不含氮的侧链,能够进行修饰,并且其合成衍生物的一种便是历史上第一个治疗梅毒的有机物,商品名为为606,又叫砷凡纳明。
对于陈文强来说,他太需要一种能赚快钱的途道了。所在,这段时间陈文强便是在王卓然等助手的协助下,在实验室里全力地合成衍生物。有正确的理论和方向,陈文强自然不用象历史上606的发明人那样合成千余种样品再进行甄选淘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陈文强和助手合成出了二十四种样品,并整理了全部流程。
按照陈文强的判断,他很确信砷凡纳明便在这二十四种样品之中。而有这样的自信,并有这样的速度,绝对会让人瞠目结舌,惊掉一地眼珠儿。实际上,陈文强不仅是投机取巧,而且别人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他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困难是如何验证这些衍生物对于梅毒病菌的有效性,建立一个生物细菌实验室,再招聘到生物细菌专家来研究,显然是非常不容易的。就在陈文强被逼得产生了要绑架囚禁一些感染梅毒的坏蛋进行不人道的“活*体试验”时,从日本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
重生一九零二 第八十二章 革命指南,以人试药?
感谢书友080731...,我想远飞2012,浸信会,jackiee0...,87haby,非富非贵,虎贲集团军,无名无天,wuyaozha...,心漂浮等书友的打赏支持,祝朋友们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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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民主从法国学,之后法国人也需要向美国人学习民主。而向法国人介绍美国民主的,是这个叫作托克维尔的旅美法国青年。法国有托克维尔,中国有托克维尔吗?
托克维尔不应该是一个人名,而应该是一种象征。他象征着:无论多么伟大的国家和民族,都有需要向其他国家和民族学习的极大必要性。或者更加精确地说:无论一个民族自身拥有一种多么伟大的传统,它依然可以在这个传统上从其他民族学到能够丰富更新这个传统的精华。
“……革命的发生并非总因为人们的处境越来越坏。最经常的情况是,一向忍受着最难以忍受的法律和统治的人们,一旦被减轻了压力,就将它猛力抛弃。对于一个坏政府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人们耐心的忍受着苦难,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一旦有人出主意想废除苦难时,他就变得无法忍受了。苦难减轻的时候,人们对苦难的感觉却更加敏锐了……”
“……革命之后,似乎只有人民从他们所有主子的过错和失误中得到了好处,其实他们即使真正挣脱了主子的统治,也无法摆脱主子灌输给他们的或听凭他们吸取的种种错误思想、罪恶习俗、不良倾向的束缚……”
“……革命家们的勇敢简直发展到了疯狂,任何新鲜事物他们都习以为常,任何谨小慎微他们都不屑一顾。决不能认为这些新人是一时的、孤立的、昙花一现的创造,他们从此成为一个种族,散布在地球上所有文明地区,世代延续不绝,到处都保持那同一面貌,同一激情,同一特点……”
在托克维尔生前,他的著作只法文本便出过十三版,逝世后出到十七版,尚有两种全集本。之后,共有英、德、荷、匈、意、丹、俄、西班牙、瑞典、塞尔维亚等十种文字的译本先后问世,而且有些国家不止一个译本和不止出版一次,英国和美国就有六十多个英文版本。
日本在明治14—15年(1882—1883年),肥冢龙曾以《自由原论》的书名,由英译本转译上卷出版。至于中文的译本,直到一九六八年才有香港今日世界社秦修明等人转译出版,但这个译本并非全译,删去了全部注释。
所以,在陈文强口中翻译过来的文字,听到邹容耳中,从他的笔下汩汩流淌,给他带来的是全新的感受,是那种由表及里的透彻,醍醐灌顶般的领悟。
托克维尔明察秋毫的洞察力,列举收集的大量资料。特别是法国大革命,在原有的封建制度崩溃之时,因并未带来革命预期的结果,而致使执政者与民众间的矛盾公开化,社会动荡愈演愈烈,暴力血腥运动不断,更给了邹容不小的震撼。
“这个,我到底不是专业的翻译人才,谬误在所难免。”陈文强放下书,自嘲道:“但其中的大意应该是不会错的。窃以为在国难深重的现在,激发出革命的热情是相对容易的,但象托克维尔这样,能够进行冷静思考,并且有着透彻的洞察力的理论家,却几乎没有。比如法国大革命,初衷是追求自由、平等、民主,虽然把皇帝送上了断头台,但结果却充满了暴力与恐怖,并以独裁收场,几乎就是一场悲剧。”
邹容想了想,说道:“既是革命,岂有不流血而成功者?我一向有志学谭君,宁牺牲,亦以退缩为耻,大丈夫岂无勇于担当的气概?”
陈文强摇头,说道:“你这是迂腐,无谓死于满清屠刀之下,便是大丈夫气概?引颈受戮,只有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之人才会如此。你自觉有罪,还是觉得该受审判?”
“革命无罪。”邹容很干脆地答道。
“这不就完了。”陈文强一摊双手,说道:“留有用之身,才能行大有为之事。怎么这个道理就那么难懂吗?动不动就羞于退避,动不动就担当气概,那国内的革命党是不是都要在脑门上写上字,国外的是不是都回来投案自首?牺牲在所难免,可总要有价值吧!你脑子要是转过弯儿了,那就按我说的办,《革命军》只署笔名,发表印行传播,都由我安排。”
邹容想了想,无奈地点头,说道:“那好吧,就按陈大哥的意思办。”
“把书先收起来,我口述,你用日文帮我写封书信。”陈文强见邹容被说服了,便岔开了话题。
药品研究出来了,可在验证上遇到了困难。而有可能改变困境的是梅毒的病原体——密螺旋体被发现了。与此同时,日本细菌学家秦佐八郎,又找到了用梅毒螺旋体感染兔子的方法。
希望由此产生,只要秦佐八郎能够应聘,或者帮忙验证这十几个衍生物是否有效,新药也就能从中挑选出来了。
当然,陈文强也有着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如果是那样,他就要走最后一步,以人试药。按照当时的情况,别说是中国,就是世界上也没有专门的对于临床试验的法律规范。所以,以免费治病的名义,是能够找到试验者的。
说起来很残酷,也不人道,但在新医药的推出时却是难以避免的。即便是在后世,有了“医学研究只有在受试人群能够从研究的结果中受益时才能进行”的规定,很多临床试验也并不尊重,甚至侵犯受试者的知情同意权,更有隐瞒药物风险性、解释不清或只达成口头知情同意等事情。每年在临床试验新药的过程中或之后,全世界死亡的人数更是上以千计。
对于得了绝症,或是病得要死的人,有一线希望也不想放过。对于药物的毒副作用的考虑,十有八九会放到次要位置。治好了就捡着,治不好认命。这样的想法,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
重生一九零二 第八十三章 人生转折,操练
在内忧外患的亡国危机下,无数的仁人志士睁大着双眼,苦苦探寻着救国救民之路。由此,也产生出实业救国、教育救国、求学救国、商战救国、革命救国等各种理论思想。特别是其中的极端思想,成为了中国思想家各种千奇百怪主张的智慧渊源。
在陈文强看来,这些理论和思想无一例外都缺乏穿透复杂历史现象的观察力,且无力抗拒西方极端思潮的裹挟,更受到民族主义情绪的侵袭和影响。因此而显得偏激而不全面,激情而缺乏理智。革命这件大事,起码应该擅长思想胜于行动。但在这社会大转型的关键时刻,中国历史上却恰恰缺乏这种能指引方向的舵手般的思想家。
而如同惧怕失态一样,人们往往惧怕着迷惘。因为人们通常需要一个黑白分明的世界,不论有多困难,大多数的人仍试图替自己内心的混乱找出解决之道,来解除灰色、模糊不清或模棱两可所带来的焦虑,邹容就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连续两天,邹容都在记录陈文强口述的托克维尔的书,并带着错误或不完整的答案与陈文强争辩讨论。然后,或带着新的感悟,或带着新的迷惘,步履缓慢地走回陈文强给他安排的住处,又是一夜秉烛夜读。
在若干年后,邹容曾对在这段时间里的思想变化感慨万千,“刚开始,我还只是一种死不服输的心理,待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所谓学术理论根本就是浅薄和幼稚,我阅读了大量西方哲学著作,学会了逻辑思维方式,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起码在我看来,这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
十天的时间要拉出一支比较有军队气息的队伍,显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但这次打广告的好机会,陈文强却不准备轻易放过。
人数减一减,少了更好整队,能显得整齐一些;人员要精壮,先“身”夺人嘛,瘦弱矮小怎么显得英武;服装要规范,这是很主要的,人靠衣装嘛!嗯,锣鼓家什也不能少,再来个激昂点的歌曲,也就差不多了。
不得不说,这个名义上的拒俄义勇军第三队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也让林题均有些出乎预料。四十名精壮汉子,八名年轻女子,一色的牛仔布衣裤,锃亮的铜扣,筒形帽子,胶底鞋,整好队伍往那一站,立时便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个陈文强,看来早有准备啊,这财力也够充裕。林题均自然不知道陈文强的底细,让他更有些意外的是陈文强竟然还聘有两个德国人做教官。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没人能够置身事外。或者在汹涌的激荡中随波随流,听天由命;或者勇敢地搏击风浪,屹立潮头。对陈文强来说,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绝不会任凭摆布。一个人不行,那就一个团体,如果自保都做不到,他所建立的这些事业岂不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对于军事,陈文强是不太在行的,他精通的是闪电般的刺杀,而不是千军万马的对阵厮拼。所以,他组织了护厂队,请了两个在上海混得不如意的德国退役军官,三天一操练。当然,要指望护厂队打仗是有些奢望,但培养纪律性,并作为保护卢家湾产业的力量,还是够格的。
而且,这两个德国人与罗登一样,也将成为陈文强与德国化学界联系沟通的桥梁,能够掌握德国的行情,从德国购买他所需要的化工设备。同时,有这两个真洋鬼子坐镇,便足以唬退满清官府的骚扰。
想发展实业,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然而满清政府现在只是列强的代理人、收税官,根本起不到这样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海关作为赔款的抵押,把持在英国人手中,所制定的进、出口税率极为方便众列强的商品倾销以及从中国的原料掠夺。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沉重的枷锁加在中国民族工商业的脖子上,那就是商约。按照列强与满清签订的商约,洋商享有特权,而民族商人不仅要面对外国雄厚的资本与技术的冲击,还要受到官府的压榨和盘剥。
挂羊头卖狗肉,这是很多中国商人挂靠洋行的苦衷和无奈,陈文强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要想生存并壮大,也只好利用洋人作幌子,这是个挡箭牌,也是把遮阳伞。
“陈先生,这个左臂上的袖标,或者标志,能不能去掉?”林题均试探着提出意见。
“去掉,为什么呢?”陈文强愣了一下,反问道:“图案可以修改,这个东西还是戴着为好。林先生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对训练是很有帮助的。”
左右不分,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训练中存在的一个困难,连陈文强当时都很觉惊讶。而手臂上有了标志,也就不大会出现这个问题。
听了陈文强的解释,林题均才释然,点头说道:“倒是敝人无知了。嗯,这个办法是极好的,特别是对出身农民的新兵。”说着,他自失地一笑,说道:“看来敝人倒是可以享清闲了,以免有班门弄斧之嫌。嗯,我这就便回去了,希望那天能见到义勇军第三队的勃发英姿。”
“林先生太自谦了。”陈文强笑着说道:“您若事务繁忙,文强自是不敢耽误,欢迎您随时来观摩指正。”
林题均呵呵一笑,心说这陈文强倒不客气,婉留的话都没一句。
送走了林题均,陈文强冲着训练的队伍装模作样地吼了几嗓子,都是从工厂里抽出来的,拿着工钿、脱产训练,练不好白瞎老子的钱了。也不要求象国家迎宾和供检阅的仪仗队,只要挺胸抬头,保持队列的整齐,再加上激昂的歌曲,也能把那些没见过阵仗的土鳖唬得一愣一愣的吧?
……………
重生一九零二 第八十四章 黑吃黑的序幕
土鳖,是陈文强把那些不知深浅,妄图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的统称。这其中有与旅沪华人工会搞不愉快的会馆,有与兴义堂冲突的帮派,还有不那么听话的黑x道人物。
建起义勇队,示威震慑是一方面;雷霆打击,血腥威胁则是另一个强硬的手段。
在上海滩,围绕着鸦x片,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可不是陈文强能轻易斩断禁绝孤。有偷盗**的流氓组织,以老水虫的头头“范高头”为首;也有窝赃销赃的贼窝,头头之一是马德宽。他手下养着不少徒弟,专门干收赃、窝赃和销赃的勾当,聚集地点在浦东对岸东昌路码头附近的“金丝娘庙”内。老水虫们从水上和码头偷来的**,几乎都是在这里开箱收赃,每箱烟土就价值数千元。
和鸦x片有关的人似乎是七杀的主要打击目标,但令马德宽感到庆幸和不解的是七杀公布的黑名单中却并没有他的名字。当然,潮州土商的低迷,以及范高头的死对他的生意是很有影响的。可虽然如此,靠着以前的积累,马德宽觉得还是能够支撑下去。
可惜,黑名单上没有他,并不表示七杀遗忘了他。一封约他见面的书信令马德宽感到恐惧和惊慌,在没摸清七杀的意图之前,他硬着头皮没有赴约。而打击就这样突然而至,猛烈而恐怖。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空气猛地一震,房屋的墙壁震动了一下便倒塌下去。瓦砾在巨响声中哗啦啦地砸了下来,冲击波象海啸一样从马德宽的背上掠过,腾起的灰尘罩住了视线。
马德宽的耳朵嗡嗡作响,好象几千口钟同时在轰鸣,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呼吸。在刺鼻的硝烟味中,过了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入眼是横七竖八的木椽和木梁,压在他的徒弟们身上,马德宽刚爬起来,“噗!”的一声闷响,一根残椽从面上砸了下来,接着便是一片被呛的咳嗽声,还有痛苦的惨叫。刚才那一瞬间的宁静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打破了。
“这——”马德宽惊魂不定,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徒弟,徒弟的脸上是一层厚厚的尘土,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
晃了晃头,马德宽想摆脱耳朵里的嗡嗡声,转头朝屋里看了看,滚滚浓烟象灰色的波涛从里面涌出。一个徒弟托着被炸断了左胳膊的空袖子从倒塌的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沾满血污的衣服上还粘挂块肉,他显然还不觉得痛,脸上只是一副受了惊吓的神情。
呆在院子里的,以及被气浪推出来人纷纷挣扎着爬起来,清醒过来的受伤的人赶过来抢救。
马德宽被从瓦砾堆旁扶了起来,有徒弟帮他打掉身上的灰尘。好半天,他呆滞的目光才算有了点生气,被人扶着向破屋子走去。到处都是碎片和血污,没来及跑出来的人都丧生在这猛烈的爆炸中,巨大的气浪把四周的墙壁冲击得面目全非。
几个徒弟正在抬一具尸体,马德宽走了过去,发现是他最能打的一个手下。死者的头因为有桌子的一条腿挡着,才没有被炸烂。那苍白的脸,卷曲的络腮胡子看起来也挺完整。
“老子也差点完蛋啊!”马德宽暗自叹息,在爆炸后的血腥之气中,心中浮起了彻骨的寒意。
“爷,这,这是七杀干的?”一个徒弟走过来,头上包着布,右耳朵上面还不停地向外淌着血。
行事狠辣,不讲江湖规矩。一不“参教”,二不盘底,闷着头只管下杀手,不是七杀是谁?马德宽白了这个徒弟一眼,转而又无奈郁闷地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是一次没有从命赴约罢了,犯得着来这惊天动地的酷烈手段吗?依着七杀的行事风格,这次没要了自己的命,可是不会轻易罢休。除了示弱屈服,自己还有宁日,还能再大难不死吗?
看来除了听话,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马德宽的目光扫向这一片废墟。破碎的书画和衣片,满地的血和肉,压扁的铜锣……无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
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和大力打击,凭个人或团体的力量禁绝鸦*片,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对土商和烟馆进行打击的时候,陈文强已经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是在减弱烟害,同时也攫取黑金,为自己的产业不断注入资金。绑架、勒索固然不错,但却相当麻烦。绑人、关押、交接赎金……这些环节都要认真策划,来不得马虎。
如果能让鸦*片贩子主动把钱送来,岂不是又省事又省力?听起来象是天方夜谭,但却能够通过巧妙的谋划而变成现实。马德宽这个家伙,陈文强并不是没注意到;而劫夺潮州土商的鸦*片也不是废物,两下结合便是一场黑吃黑的行动。
马德宽如果不屈服,陈文强再想别的办法,再找别的人。而经历了炸弹袭击的马德宽显然并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他现在便带着两个徒弟慢慢走在荒野中,向着七杀指定的会面地点行进。
小路蜿蜒穿过树林,鞋有时陷进泥水里,但徒弟的抱怨却被马德宽厉声制止。杂草、灌木丛,再加上杂乱堆放的烂木头,东倒西歪的墓碑,看起来阴森恐怖,危机四伏。在周围树木和灌木生机勃勃的对比下,生与死的对称性在这儿体现得更深刻了,让人感到的不是神圣,而是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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