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眼娃娃
就在雍亲王府响起一片银铃般的笑语时,一墙之隔的八爷府却是愁云惨淡。
虽说,八贝勒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子嗣,按理应该大肆庆祝才是,但上位的主子们不高兴,奴才们也不敢张那个口。眼见着福晋脸色铁青,后院的奴才们越发低着头做人了。
毛氏诞下小格格的第二天,原本供应着吃到腻的阿胶燕窝便都变成了寻常份例。给孩子备下的四个乳母,转眼就变成了两个,连带着屋里伺候的也都减了又减。
毛氏脸色苍白地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儿,还未散去血腥气的产房好像一下子冷了起来,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头的热闹,却没有挡住渗进来的寒气。
“小主,”瑞珠跪到毛氏的床下,看了看睡着的小格格道,“您别太放在心上,福晋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您这次能生下小格格,以后就能生下小阿哥。福晋一个伤了身子的,娘家又波折不断,等她想明白了,不还得靠着小主?”
毛氏抿着唇角靠在迎枕上,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贝勒爷提拔了乌喇那拉氏,其实就等于提拔了张氏。若张氏一举得男,我再怎么使力都势必要落在人家后头了。福晋那种心性的人,又怎么能忍受被乌喇那拉氏日日踩在头上?”
瑞珠眼眸转了转,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毛氏耳边,“小主,只要张氏这一胎落不下来,您和福晋不就都还有机会吗?”
毛氏脸色渐沉,深入浓墨的目光在瑞珠的脸上慢慢扫过,“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受了乌喇那拉氏的蛊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我与福晋的关系。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
“小主!”瑞珠微一征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胡言乱语。可是,奴婢对小主是一万个忠心,绝没有受任何人蛊惑。小主,奴婢平日里嘴碎,只是因为心疼小主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却——”
“住嘴,”毛氏冷冰冰地打断瑞珠的话,“福晋想拿我做筏子,直言便是,何必饶这些歪歪圈子?”
“小主……”瑞珠抿了抿唇,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福晋生怕再有新人入府,会把持不住后院的权柄。所以,小主只要尽心为福晋办事,福晋是绝不会放弃小主的。如今,乌喇那拉氏猖狂的很,小主与她又结怨已深,如今不与福晋联手将那两人彻底铲除,日后小格格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毛氏微阖了双眼,抱着小格格的手却越发用力,待瑞珠说完半天,才轻轻开口道,“福晋的吩咐,我自是不敢拒绝。只是此番兹事体大,我不能不为小格格考虑。还请福晋,待我一切准备妥当,再实行计划。”
“那是自然,福晋也没有逼迫小主的意思,”瑞珠弯着唇角站起身,接过毛氏怀里的小格格,“以后有福晋照顾着,小格格就是咱们王府的长女,日后肯定能有个好前程。”
雍亲王府,
晌午,娇客们在园子里终是逛得累了,大格格命人在东小院西厢房里摆了宴席,引着一众贵女们往小院而去。
进得院门,乌林珠便一拍巴掌道,“这院子修得真是精致,我见着虽没有正院的庄严恢弘,但在细节处却是极用心的。院里还引了活水,如同建在岛上,便是盛夏怕也不会酷热难挡的。”
伊尔哈闻言嘴角一扬,“这是我父亲的别院,比起正院,我父亲也喜欢住在这里。昨儿听说姐姐和我要请贵客来赏花,特意把这里收拾出来,给我们待客的。”
“王爷对格格们还真是疼爱,”布尔和接过话头道,“只是不知,这院里除了王爷,还住着谁?能在这么个幽静的地方陪伴王爷,恐怕是极受王爷宠爱的吧。”
茉雅奇看了布尔和一眼,引着几位王府的格格们头先坐下,才开口道,“布尔和妹妹太会胡思乱想了,我阿玛平日里忙于政事,不喜太过热闹,这别院中只有几个下人服侍着。倒是妹妹年纪轻轻,对长辈们的私事还是不要太过多问为好。”
乌林珠闻言,掩着帕子一笑,“只怕是布尔和妹妹等不及要出嫁了呢。怎么?钮祜禄氏的女儿,是要选秀入宫,还是想嫁进亲王府邸啊?”
“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布尔和秀目一沉,“是妹妹见这院子精致,才多此一问的。就算惹了姐姐们不高兴,也别拿妹妹的婚事说嘴啊。妹妹年小福轻,可担不起这许多埋怨。”
乌林珠一听,神色也当即冷了下来,刚想张口还嘴,县君谷梵缓着嗓音道,“大家都是来雍亲王府做客的,何必因为几句口角起争执,没得让人笑话。”
“就是,”茉雅奇弯着嘴角接过话头,一手按着乌林珠坐下,给她捧了杯茶,“两位妹妹都是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了,都别忘心里去。”
布尔和眼神一暗,俯身坐下时,正好碰到了舒舒端着的茶碗,还带着温度的茶汤顿时泼到了安庆的身上,“哎呀,格格端着茶碗时要小心些啊,怎好把杯口冲着别人呢?安庆格格没事儿吧?”
茉雅奇不顾布尔和的有意为之,连忙拉着安庆检查,好在安庆穿的还算厚实,倒没烫伤,只是湿了衣服。
“去我房里找几件旗装来,”伊尔哈转头吩咐侍女道,“我记得年前有一件做的小了,没穿过的,赶紧给格格拿来换上。”
“是,”侍女领命而下,茉雅奇已领了憋着嘴的安庆站了起来,“这屋里隔断都撤了,咱们去正屋里换衣服吧。安庆放心,你爱吃的一准不让她们动。”
安庆闻言咧了咧嘴,桌上的气氛倒缓和了不少,只在两人将要出门时,布尔和赶了上来,“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舒舒格格的,该由我陪着安庆格格换衣服的,便让我一同去吧。”
茉雅奇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安庆,微微点了点头。
穿成苏培盛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黑伟
康熙四十六年
三月初,雍亲王府
茉雅奇几个进了东小院内厅,不多时,侍女们便将衣服送了来。前院的福晋听说了安庆湿了衣衫的事儿,特意从库房里挑了上好的羊脂玉环,当做赔礼。
安庆高高兴兴地接了,也不矫情地换了衣服,只在侍女们收拾沾湿的衣衫时开口道,“我荷包下的络子也湿了,荷包是我额娘做的,当心别一起弄湿了。”
“这个好办,”茉雅奇弯弯唇角道,“咱们把络子拆书房走去,下来,日后正好配着羊脂玉环重新打个如意结的。”
“那就听姐姐的,”安庆娇憨地往榻子上一坐,扬扬手道,“把剪刀拿来,额娘教过我拆络子。”
几个侍女连忙在内厅找起剪刀来,却是转了半天也没看到。
“书房里该有裁纸的,我去看看,”茉雅奇起身往书房走去。
怪只怪苏大公公把屋子收拾的太干净了,茉雅奇在书房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剪刀,最后只好拉开了软榻顶头的抽屉。
屉子里果然有剪刀,却不单单是剪刀,一木一铜两枚印章端端正正地倒在屉子中央打开的木盒里……
“姐姐可找到剪刀了?”布尔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茉雅奇的身子微微一僵,暗吸了口气后,极细自然地将盒子放回抽屉,又将盖子盖牢,拿起一旁的剪刀道,“妹妹也太随便了些,这里是我阿玛的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布尔和向后退了一步,神态倒谦恭了些许,“是妹妹莽撞了,只是安庆格格等得急了些。妹妹也不敢进门,只好在门口喊姐姐一声。”
茉雅奇瞥了布尔和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剪刀往内厅去了。
姑娘们的宴席总算开始了,西配院的小主们都吩咐了膳房加菜,福晋和四阿哥干脆又赏了一桌席面下来。
苏伟领着赏菜的奴才们进了东小院时,姑娘们正用得欢实,桌上的银壶换了一瓶又一瓶。
“小主子们,王爷赏菜来了,”苏伟躬着身子站在廊下。
茉雅奇回过头时,神色微怔,缓了半天才站起身子道,“有劳苏公公了,请替女儿们谢阿玛赏赐。”
“格格放心,”苏伟俯了俯身,扬手让奴才们把赏下来的菜一一摆上了桌,“王爷还让奴才给各位小主子开了一坛葡萄果酒来,用着碧玉杯喝最能衬得出滋味儿。”
“王爷费心了,晚辈们谢王爷赏,”谷梵带着几个女孩站了起来,齐齐行了礼。
上完菜,苏伟带着奴才们退出了东小院,屋子里又荡起了笑语声。姑娘们玩起了击鼓传花,只有茉雅奇颇为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玉杯。
傍晚,姑娘们一一告辞后,东小院恢复如初。
四阿哥被笑意盈盈的苏公公请回了东小院,“你都不知道今日东花园有多热闹,我听说那个钮祜禄氏小姐没接到帖子就擅自跑来了,还借着舒舒格格的手,把茶洒到了安庆格格的身上。好在大格格处置得当,没让几人生出嫌隙。”
“也不知阿灵阿是怎样教导子孙的,一个女娃娃跟着参合什么,”四阿哥皱了皱眉,走到卧房床边坐下,“这院子里脂粉气太重,明天再点上香熏一熏。”
苏伟撇了撇嘴,“对了,我今天得到八爷府的消息,八阿哥后院的两个妾侍,有一个今天生了,只可惜是个女孩儿。”
“可惜什么?”四阿哥弯着嘴角,瞪了苏伟一眼,“胤禩不能生育,不都是你的手笔?他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才高兴是不是?”
“我可是为了你好,”苏伟脱了靴子,坐到四阿哥身边,“他要真一个子嗣都没有,你不是就等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再说,也是他屡次陷害你,我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是是是,”四阿哥轻声一笑,一手揽了苏伟的腰,“爷承你的情,一辈子记在心里。现在,你也承承爷的情好不好?”
入夜,西配院
茉雅奇举着烛台,绕过睡着的丫头,自己进了绣房。红木的书架上摆了不少的古书,四阿哥在识文断字上从不苛待女儿。
将烛台放在炕桌上,茉雅奇在书架中找了半天,抽出了张衡的《二京赋》,“民去末而反本,感怀忠而抱悫。于斯之时,海内同悦,曰‘汉帝之德,俟其祎而’……”
茉雅奇默念着这句话,白天在东小院看到的两枚印章又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那是再普通不过的印章了,甚至其中之一还是木质的,上面有一个长牙五爪的太监形象。
纵然那个太监的特征不是很明显,但茉雅奇几乎是下意识地猜测出,这印章是苏公公的。果不其然,木质印章下正刻着一个“盛”字。
苏公公的印章怎么会随便丢在阿玛书房的抽屉里?某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让茉雅奇不由自主地拿起另一枚铜质印章,方方正正的印章下面刻得是一个“祎”字。
“这个字,也是苏公公的吗?”茉雅奇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祎”字,“用以赞汉帝之德,有美好、可贵之意。那么,这两枚印章,是阿玛赏给苏公公的?”
茉雅奇披着单衣靠在软榻上,一双秀眉轻轻蹙起,在她的印象里,阿玛的赏赐从来都是简单实用之物。每逢节庆,府内的奴才们都是直接翻了月例,就是王妃跟西配院的额娘们,也不过得些布料、玉石……
不知怎的,炕桌上的一点烛光映进茉雅奇眼中,变成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慢慢抹掉木料上的残屑,露出一人明朗的眉眼……
“这院里除了王爷,还住着谁?能在这么个幽静的地方陪伴王爷,恐怕是极受王爷宠爱的吧?”布尔和的话突兀地在脑中响起,茉雅奇猛地惊醒过来,一手拉紧肩上的单衣,不觉间竟平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月初八,一辆马车借着夜色驶到了九门提督府的后门。门房听到声音前去开门时,只剩了门口石阶上一个污迹斑斑的麻袋。
翌日,得了消息的齐世武、耿额匆忙赶到托合齐府上,见已经简单收拾过的卫敏尸身,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耿额皱起眉道,“难道是皇上发现了卫敏常与我们来往?”
托合齐摇了摇头,命手下将卫敏的尸体抬下去妥善安置,“若皇上当真想动咱们,不会从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下手的。更何况,卫敏被套在袋子里直接送到了我府的后门,摆明了就是来示威的。我只怕,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咱们在江南行事的风声,才让人解决了卫敏以示警告。”
“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懦弱,再这样下去,以后如何能成事?”齐世武坐到一旁,气愤填膺地道,“早先拿弃车保帅威胁咱们,现在又兀自杀了卫敏。他只看咱们的一点错处,却全不顾这许多年的维护之情了。”
耿额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齐世武后,走到托合齐身侧,“这一次也是赖着殿下出手,不只压下了景熙老匹夫的奏折,还想出了转移圣上视线的法子。若没有殿下珠玉在前,咱们也无法借此在江南有所作为。如今,既然惹了殿下恼怒,不如先把计划暂且搁置?”
“搁置?怎么搁置?”托合齐神态清冷地坐到太师椅上,“你可知咱们筹谋的是何等大事?一旦搁置,露出些风声来,不知咱们要人头落地,就是殿下怕也自身难保。”
“就是,”齐世武接过话头,一手拉了耿额坐下,“你也不想想,此事若是成了,殿下登基大宝,你我便是从龙之功。虽说冒些风险,总比一日拖得一日,像案板上的鱼一样,随时任人宰割要好。”
耿额抿了抿唇,皱起眉心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也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要能保得殿下平安登基,即便落了谋反的罪名,也总能对索相有所交代了……”
三月初十,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古人诚不欺我,”十四阿哥胤禵与兵部尚书萧永藻走在长春河畔,“这里的别院造的十分精致,从外看来古朴端庄,内里却处处透着尊贵。无怪乎,皇阿玛爱到江南来,织造、盐政这股子人当真会奉承。”
“会奉承也要有资本才是,”作为此次兵部的随侍大臣,萧永藻倒没有时时侯在皇上身侧,“曹李两家如此受万岁爷看重,一手将苏宁织造、两淮盐政都握在了手里,为万岁爷奉承这一点东西,还不是九牛一毛嘛。”
胤禵浅浅一笑,站在岸边的杨柳下,望着潺潺河水道,“大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阿玛六次南巡,四次由曹李两家接驾,这一砖一石俱不能懈怠一分,再加上,随驾的皇子大臣哪一个不需要孝敬?如此花费,可不是用九牛一毛可以形容的。”
“原是如此,还是十四爷考虑的周全,”萧永藻低了低头,“不过,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不只各个衙门富得流油,就是民间百姓,也各有各的资产。若要在此处培植势力,假以时日必定尤为可观。”
胤禵看了萧永藻一眼,双手负在身后道,“大人所说不错,不过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往往纷扰四起。胤禵可不想立个活靶子在那儿任人捶打。绕敌身后,取而代之,才是上上策。”
三月十五,京郊
四阿哥也让人将两座收成不好的粮庄辟成了猎园,辅一完工,四阿哥便带了苏伟往猎园而来。
“趁着皇阿玛还未回京,在这儿好好玩上几天,”四阿哥领着苏伟走到马场,“这里没什么人,你也挑匹马,一会儿陪爷好好跑几圈。”
苏伟撇了撇嘴,在马圈前头走了一个来回,“我几百年也不骑一回,肯定跑不过你。”
“咱们又不是比赛,松快松快而已嘛,”四阿哥浅笑着应道。
苏伟里外看了看,被马圈前头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吸引,还没等乐颠颠地去牵,被四阿哥一把抓住,“那匹太野,你好久都没骑了不适合,”说着将苏伟拉到最后头,指着一匹十分敦实的棕色蒙古马道,“这匹训的好,你骑这个好驾驭。”
苏伟上前跟马比了比个头,有些气闷地转身道,“这跟二格格骑得马差不多高了,看起来跟牛犊子一样。我不管,我要骑那匹。”
四阿哥无奈一笑,让人牵了黑马出来,“这匹是爷给自己留下的,除了我,谁都不认的。黑伟,过来!”
马蹄扬尘,黑伟嘶鸣了一声,甩开牵着他的奴才,朝四阿哥奔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苏公公愣了眼睛,呆了半晌,看着四阿哥飞身上马后,才磕磕巴巴地道,“它叫黑伟?”
穿成苏培盛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猎园遇刺
康熙四十六年
三月十五,京郊猎园
苏大公公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跟那匹黝黑的骏马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黯然落败,最后不得已地牵着自己的“牛犊子”与四阿哥一先一后地到了林子前头。
黑伟一声嘶鸣,扬起马蹄,对着草丛中窜过的猎物很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苏伟瞪了那个占了自己的名字,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畜生一眼,转头指着自己后头的“牛犊子”道,“我看这马四蹄踏雪,模样非凡,以后就叫踏雪吧!”
说完,对自己起的名字很是骄傲的苏大公公,冲四阿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负责养马的管事连连称是,末了,看了一眼那棕色蒙古马脚脖处一点稀疏的白毛,心下很是无语。若不是王爷在场,他真想领着这位公公进到马圈里去,看看那些真正四蹄踏雪的骏马是什么样子的。
这边,苏伟翻身上马,跟着四阿哥跑进了林子里。
还别说,踏雪虽然长的敦实矮小,但四蹄粗壮,跑起来并没有被黑伟落得没了踪影,相反速度均匀,还十分稳当,眼见着是个有长劲儿的。
到了林子深处,四阿哥勒住马缰,当先搭弓,瞄准了树后露出的一只鹿角。苏伟随后赶到,眼见着四阿哥的箭将要离手,连忙以手指抵到唇间,吹出了一声响哨。小鹿猛地抬头,在箭还未落下之时,飞一样地窜出了树丛。
“你故意给爷捣乱是不是?”四阿哥垂下手中的弓,回头瞪了苏伟一眼。
苏伟夹了夹踏雪的肚子,晃悠悠地走到四阿哥身边,“是你动作不够快,赖不着我。再说,这园子里的动物都是人养起来的,射来射去的有什么意思?”
四阿哥松了马缰,与苏伟并肩走着,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道,“你就是气爷给马起了你的名字是不是?”
苏伟转头瞪了四阿哥一眼,扬着下巴道,“我回头给踏雪改名叫松禛,看你气不气?”
“松针?”四阿哥眯了眯眼睛,“挺顺口的啊,比踏雪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好太多了。”
苏公公鼓起腮帮子,四阿哥浅笑一声,拉住苏伟的手道,“好啦,爷是看到珍贵的东西就想起你了嘛,随口就定了黑伟这个名字。这样,爷让你骑黑伟,你过来跟爷共乘一骑,好不好?”
“不用了,”苏伟往松针的背上一趴,搂着马脖子别过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喜欢松针了,你那个黑伟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黑伟摇着脑袋,打了个响鼻,前蹄在草丛里胡乱地踩了几步。
“你凶什么?”苏伟转头冲人家吼,“你信不信我回头给你改名叫黑胖子——”
四阿哥起先还笑着听苏伟跟一匹马斗嘴,却不想黑伟原地踱了几步后,竟猛地绷直了后腿,“不好,快趴下!”
“我本来就趴着呢——”还没反应过来的苏公公话还未说完,几支利箭破空而来。
铛铛几声响后,箭钉在了四阿哥身旁的树干上,四面八方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驾!”四阿哥甩开马鞭,没有理会还懵里懵懂的苏伟,兀自往林子深处跑去。
“喂!”苏伟直起身子,没能看到四阿哥的背影,却被草丛中猛然晃过的寒光闪了眼睛。
这一伙刺客无论是受谁指使,既能潜入王府猎园,就势必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这样分秒必争的时刻,没有一个人会对一个太监感兴趣,随着四阿哥的身影隐入丛林,苏伟四周瞬间陷入了寂静。
“你个混蛋!”苏伟红着眼睛冲树林吼,夹着松针的肚子往林子里冲了几步,又一咬牙关退了回来。对方人数不少,自己跟过去于事无补,他必须尽快找援军过来。
这一边,四阿哥骑着马在林子里左突右冲,他记得猎园的东北角堆起了很多山石,其中洞穴缠绕,到了那里他就可以下马躲到石洞中,在对方搜寻他这一段时间等待援兵。
背后时不时有箭矢破空而来,四阿哥全靠匍匐在黑伟背上,躲过一次次袭击。
草丛中掩藏的刺客也渐渐露了面目,俱是黑衣黑裤,面带黑巾,彼此靠着几长几短的口哨声互相联系。这伙人与四阿哥昔日接触过的刺客很是不同,他们更擅长隐藏、暗杀,下手狠决,目标明确。不是京城任何一路府兵侍卫的路数,他们应该来自民间。
此时,傅鼐带着的王府侍卫应该在猎园外围巡视,因为知道自己要与苏伟独处,所以没有贴身跟随。四阿哥伏在马上,脑中飞快地推测着这一伙人的行动。猎园外围尽是亲兵护卫,能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四周,就势必是早已潜伏在了猎园当中。但是,在他们来到猎园之前,园子里已经被王府亲卫检查了多遍。那么,他们是如何躲过亲卫的巡视?是有内奸里应外合,还是——
一个念头在四阿哥脑中倏地闪过,他猛地勒住缰绳,侧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无论是不是有内奸,整个猎园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东北角的山石堆了。自己若当真跑了过去,才是正好中了人家的瓮中捉鳖之计。现今看来,只怕在建造猎园之时,这伙人就冒充工匠潜了进来,完工之后,便躲在山石堆里等着自己前来行猎。
因四阿哥临时转了方向,被看破诡计的刺客都加快了速度。草丛中提前设下的绊马索被猛地拉起,黑伟一扬马蹄,带着背上的四阿哥如同穿虹过月般凌空跃起,远远地跳过一堆马刺,向西北角飞速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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