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眼娃娃
“我不冷,”苏伟搓搓袖口,凑到四阿哥身边,“我刚看到梁公公颁旨去了,你们上了这么久的朝,皇上是下了什么旨意啊?”
四阿哥抬起头,缓缓地叹出口气,“沈天生、伊尔赛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案,齐世武受贿三千两,托合齐受贿二千四百两,耿额受贿一千两,俱取供得实。皇阿玛下旨,照律拟绞监候,秋后处决!”
苏伟心中咯噔了一下,随着四阿哥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毓庆宫的房檐孤独地伫立在一片红墙中。
驶向长街的马车中,八阿哥听了荣安讲诉的事情始末,神情冷淡。
“罢了,那个苏培盛本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爷也没怎么指望你真能试探出什么。”
“都是奴才愚笨,”荣安低下头,他本来是想通过挑衅苏培盛,看看宗亲中有多少有意靠向雍亲王的。却不想,一句话就被人噎了回来。那些看热闹的奴才们,压根没有表明立场的机会。
另一辆马车绕过八阿哥的车架,往同一方向而去。八阿哥掀开车窗,看向那列亲王规制的车架,扣在窗棂上的手渐渐青筋直露。
毓庆宫
李佳氏喝退了传旨的太监,端着药碗进了太子的寝殿。
胤礽正靠在床头,看着帐顶的祥云纹饰发呆,清瘦的面庞在纱帘的隐映下,显得愈加苍白。
“殿下,喝药吧,”李佳氏坐到床边,将药匙喂到太子嘴旁。
胤礽温然一笑,伸手接过药碗道,“爷还没病到那种程度,能自己吃药。”
李佳氏也弯了弯嘴角,将药匙递给太子,看着太子将一碗药慢慢饮尽,“爷下午要是精神好些了,就给弘皙指导指导功课吧。那孩子一脑子乱七八糟的问题,把师父都给烦透了。”
“懂得问问题是好事儿,”胤礽把药碗递回给李佳氏,“让他和弘晋都过来,爷能多陪他们一天是一天。”
“殿下——”李佳氏抿紧了嘴唇,“您别总是胡思乱想。”
胤礽微微翘起嘴角,拍了拍李佳氏的手,“你放心,爷心里早有准备……”
正午,东小院
四阿哥一边用膳,一边好笑地听苏伟讲了他跟荣安的冲突。
“我就奇怪,那荣安好歹也是八阿哥的贴身太监,做事怎么这么冲动?”苏伟咬了一口羊肉馅儿的蒸饺,鼓着腮帮子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弯起嘴角,最后喝了一口温温的小米粥,捡起布斤擦了擦手,“他自然不会是单纯挑衅,大概想从你这儿试探出什么吧。只不过,咱们苏大公公资历深、辈分高,他没能成功而已。”
“切,”苏伟捧起粥碗喝了个底儿朝天,“我下午要去吉盛堂。”
“让小英子陪你去,”四阿哥回身坐到软榻上。
苏伟放下碗,扁了眼睛,“小英子现在都成你眼线了,一个欺师背祖的叛徒,我要自己去!”
“不准!”
苏伟两眼一瞪,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四阿哥身边,伸出爪去挡住四阿哥的视线,“你赔我银子!”
“什么银子?”四阿哥抬起头,一脸无辜。
“那颗南珠是我们吉盛堂的货物!”苏大财东呲着牙,跺着脚,“一共就那么一颗,都有人出价一千两了!要不是你考虑不周,我怎么用出那么大的血?我不管,你赔!”
四阿哥看向苏伟一声轻笑,“你这副样子倒跟伊尔哈像个十足,是不是你把爷的女儿教的越来越娇气了?”
“你少转移话题,”苏伟不依不饶道,“你赶紧赔!要不我就去圆明园挖石头出来卖!”
“茉雅奇不是都替爷谢你了吗,还有什么好赔的?”四阿哥又低下头翻开书,“而且,那颗南珠可是换了你半个月的人身自由呢。否则,某人现在就该在府中闭门思过。”
“人家不就是喝个酒嘛,”苏伟一屁股倚到四阿哥身边,“好像你没喝醉过一样。那么小气吧啦的,我可是一下花了一千两——”
“那个王相卿走了没有?”四阿哥打断苏公公的絮絮叨叨。
苏伟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还想把王大哥留在京城呢。”
四阿哥缓慢地抬起头,神情清冷地凑到苏伟耳边,“带着小英子和库魁一起出去,晚膳之前必须回来。再跟某些人在外头喝得酩酊大醉,你这辈子都不用出门了!”
东小院的大门被人有意泄愤地踹了两脚,小英子和库魁对视了一眼,齐齐地摇了摇头。
苏伟风风火火地走出东花园时,张保正引着张廷玉与两位面生的大人疾步而来。
“张大人!”
“苏公公!”
双方见过礼后,苏伟让到路边,看一行人匆匆而过,缓缓地吐出口气。
“师父,”小英子小心地凑到苏伟身边,“这几天不少人来咱们府上拜访呢。”
苏伟抿了抿唇,放慢了步伐向外走去,“时移势易,也是到时候了……”
二月十五,
奉旨往江南调查户部尚书张鹏翮等回奏,噶礼与张伯行互参一案应将张伯行革职,噶礼降一级留任。
然此等结果却让康熙爷很不满意,一来,噶礼与齐世武等人来往甚密,是相当明显的太子派成员;二来,张伯行师从王鸿绪,也是有名的文官大儒,若是处置了他,会使江南学子更为怨声载道。
是以,康熙爷在早朝上驳回了张鹏翮等人的奏折,令九卿详看会议,缮摺具奏。随后,又将此案与江南科场受贿一案交给了户部尚书穆和伦、工部尚书张廷枢重新审理。
二月末,齐世武又被卷进了甘肃火耗银亏空一案。俱左都御史赵申乔、户部侍郎噶敏图审查,齐世武于甘肃巡抚任内,受布政使觉罗伍实火耗银三千六百余两。同时,甘肃众多官员被牵涉其中,纷纷照律革职枷责。此一番,将太子对西北军权的控制尽皆拔出殆尽。
三月,康熙爷又奉太后住进了畅春园,太子也从毓庆宫搬进了无逸斋。
因南山集与江南科场的连番动荡,民间不少有复汉人天下之心的文人学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康熙爷一连接了几份奏折,对于除之不尽的反清之风十分头痛。而最后一封竟是几位学官联名上奏,请圣上恩准太子南下,主持重开恩科,以平息学子之怒气。
桌上的茶碗被一扫而落,梁九功慌忙下跪,康熙爷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口气,缓慢站起身道,“摆驾无逸斋!”
同一时间,四阿哥带着苏伟住进了圆明园。
夜□□临,两人爬上了屋顶,看满天繁星。
“第一次跟你看星星,我被打了个屁股开花,”苏伟枕着自己的帽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夜空,“挨打时我就在想,等我熬过去了,一定做个规规矩矩的太监。”
四阿哥闻言一声轻笑,侧过身子捏了捏苏伟的脸蛋,“若是皇额娘在天有灵,恐怕会怨自己当时打得轻了。”
苏伟扁了扁嘴,伸手在星星间比划了两下,“这些星星看起来离得近,实际上离得很远呢。”
四阿哥抬起胳膊抓住苏伟的手,一颗流星在两人掌间划过,“不远了,就快接近了……”
流星划过的窗棂,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跪在九五之尊的脚下。
康熙爷把奏折摔在胤礽跟前,质问的嗓音都带着丝丝颤抖,“这,这就是你打的主意?你心里还有没有大清的天下?”
胤礽匍匐在地砖上,一声未吭。
“好,好,”康熙爷挥开梁九功的手,原地转了两圈,“你是不是以为朕当真会怕了那些兴风作浪之人?你是不是以为,除了你,再没人能平息江南之乱?”
胤礽缓慢地支起身子,眼眸中没有一点光彩,“儿臣有罪在身,本就不堪此等重任,更不曾寄期于此。事到如今,儿臣任凭皇父处置就是。”
康熙爷皱起眉头,死死盯住胤礽波澜不惊的面容,片刻后,忽而恍然道,“你在,恨朕?”
胤礽抬起头,嘴边竟带了一丝浅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儿臣从不敢言恨……”
三月初七,晨
圣上御笔朱书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前因胤礽行事乖戾,曾经禁锢。继而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从宽免宥。朕在众前,曾言其似能悛改。伊在皇太后、众妃、诸王、大臣前,亦曾坚持盟誓。想伊自应痛改前非,昼夜警惕。乃自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于发露,因以其有望悛改。然,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断非能改者。朕今年已五旬有余,知后日有几。况天下乃□□、太宗、世祖所创之业,传至朕躬,守成五十余载,朝乾夕惕、耗尽心血、竭蹶从事,尚不能详尽。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之人,岂可付托乎?故今将太子胤礽,废黜禁锢,待吉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为此特谕!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何等人
康熙四十七年
三月十二,无逸斋
四阿哥迈进内室时,胤礽正闲适地靠在软榻上,手中一卷经册,身上没了制式繁重的蟒袍,只披了一件灰色短褂,炕桌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茶碗间还飘着淡淡的茶香。
引着四阿哥进门的太监安怀,先一步开口道,“启禀二阿哥,雍亲王到了。”
四阿哥瞄了一眼身前的太监,神情颇为冷淡。
胤礽闻声抬起头,冲四阿哥淡然一笑,“老四来了,快坐下。”
“弟弟来看看二哥这儿缺什么不缺,”四阿哥拱手行了一礼,坐到软榻另一侧。
皇上下旨废太子,无逸斋内,太子昔日的用什俱被收回内库,胤礽又是戴罪之身,没有俸禄爵位,如今无逸斋的陈设是连普通皇子都不如了。
“有劳四弟费心了,”胤礽缓慢地坐起身,给四阿哥倒了杯茶,“在这宫墙中,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二哥能有本书,有碗茶,就心满意足了。”
安怀小心地凑上前捧起茶壶,讨好地冲四阿哥道,“奴才去给王爷换壶新茶。”
四阿哥没有理会安怀的刻意谄媚,待安怀退出屋门,才对二阿哥道,“这个太监看起来可不是个安分的。”
“一个奴才而已,能做事就行了,”胤礽浅浅一笑,一手撑在额头上,“这几日,朝上很热闹吧?”
“是,”四阿哥抿了抿唇,“虽然皇阿玛的旨意很坚决,但三公九卿间还是有不少为二哥说话的。”
胤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只是些惯于维护旧制的声音而已。其实,只要储位定立,是谁在那个位置,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差别。”
胤禛转头看向胤礽,视线略略低垂,“四弟有一事一直不明,现今,想问问二哥。”
胤礽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四阿哥继续道,“索相身死,托合齐几人再难以掌控,二哥应该不是头一天知道,又何故被连累至此?既然可以安排噶礼、张伯行互参一事,何不壮士断腕,保全自身?毕竟二哥身在储位三十余年,一直深得民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胤礽轻轻转着手中的茶碗,目光逐渐恍惚,“这茶具用得久了,总是难免磕碰。说是精贵的东西,可只要一个豁口,便再难露于人前。其实,若可以选择,谁愿意做这么一件清脆易碎的瓷器,看起来光华夺目,其实还不如乞丐手中的瓦罐,起码物尽其职,潇洒自在。”
茶碗应声而落,碎成了一地残渣,胤礽的脸上再没了恬淡安然,刻骨的仇恨化作一股岩浆在漆黑的眸底将一切燃烧殆尽,“天可怜见,我虽不能选择如何出生,但总可以选择如何离去。”
胤礽转头看向四阿哥,压抑在嗓底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曾几何时,那个人的肯定就是二哥所有的期盼。为了稳固社稷,我夜以继日,修学作文,以取天下学子之心;为了助他巩固君权,我宵衣旰食,周旋在权臣宗亲之间,以定太子之位。可是如今呢,凡此种种,皆成了我的罪过。”
胤礽低低地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抬起头,嗓音却越发颤抖,“我曾想过退却,我想他既然不再属意于我,我便做个普通的皇子又如何。可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大哥如日中天,皇弟们越长越大,我从当初那个稳固江山的工具变成了压制兄弟们的刽子手。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敬他、爱他,甘愿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哪怕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未必好过大哥。可是,最后呢?”
胤禛看向胤礽,他的眼底已成一片灰烬。
“他毫不愧疚地亲手夺去了我最重要的人,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我身边仅剩的一丝温暖。”
“然后,”胤礽突然一笑,“他还问我是不是恨他?”
胤禛抿紧了嘴唇,看着胤礽仰起头,重重地吐出口气,“我不恨他了,因为我也不再爱他。他不是很看重那个位置吗?”
胤礽歪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暗黠,“我告诉你,胤禛,他在怕,怕这些越来越出色的儿子,会把他像丧家犬一样赶下龙椅。所以,我把你们留给了他,一群野心勃勃,由我一手逼促而成的强大皇子。在未来的时间里,没有了太子这面挡箭牌,他将终日活在恐惧之中,战战兢兢地守着最后一点尊荣,在君臣权利、父子恩情间挣扎嘶吼。他活得越久,这种痛苦就越深。直到最后,他闭上眼睛时,魂魄都将不得安宁!”
胤禛愣愣地看着胤礽,半晌未着一语,最后直接起身向外走去,直到临近门口时,才堪堪停住脚步,“我原以为,二哥一直是心向大位,算无遗策,只是天不顺意、人不应时而已。没想到,二哥这一辈子,竟都是为他人而活。在胤禛眼里,你的恨、你的怨都不过是个笑话。既然不是自己想走的路,为何要一直走下去?既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为何不用命守护?自怨自艾,自甘堕落!如果那人知道,你的余生都因仇恨而活,只怕会叹息自己悔不当初,所遇非人!”
“老四……”胤礽的声音在四阿哥背后响起,颤抖的几乎听不清楚,“千万别走上二哥的老路……”
“二哥放心,”四阿哥举步向外走去,“我的人,我的天下,谁都抢不走!”
四阿哥迈出屋门时,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悲戚之声直入九天!
四阿哥身形一颤,被张保将将扶住,“主子,您没事儿吧?”
四阿哥闭了闭眼,缓缓地摇了摇头,“一会儿你再过来一趟,好好敲打敲打那几个奴才,该添什么添什么,一切照皇子的规制来。就算皇阿玛下旨废黜,他依然是我大清的二阿哥,容不得他人磋磨。”
“是,”张保低头领命。
圆明园
四阿哥进到卧房时,苏大公公正在午睡。
烘得暖暖的帐子,松软的棉被,苏伟舒服得直哼哼。梦里他正趴在四阿哥身边数银票,一张,两张……五张……八张……
被子被掀开,一个微凉的身躯靠过来,把苏伟整个圈进怀里。
苏公公不满地往后怼了两下,没怼动,只好哼哼唧唧地往前蹭了蹭,在梦中重新开始数,一张,两张……五张……八张……
这一觉睡得很长,苏伟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渐黑,四阿哥正靠在床头看书。
“什么时辰啦?”苏伟顶着一头毛茸茸的辫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双大眼睛还雾蒙蒙的。
“已快酉时了,”四阿哥抬手给苏伟递过一杯茶,“你再睡一会儿,就可以直接用晚膳了。”
苏伟砸了砸嘴,捧着茶碗凑到四阿哥跟前,“你去无逸斋了吗?太子怎么样了?”
“心如死灰,还能怎样?”四阿哥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册,“二哥也确实不易,他生来就是太子,这个担子他背了三十多年,全靠对皇阿玛的几分爱重,可如今——”
苏伟低头饮了口茶,“那个得麟不是还潜逃在外吗?”
“我没有跟二哥提起得麟,”四阿哥伸手摸了摸苏伟的辫子,“二哥如今的状态,怕也不会指望得麟做什么了。”
“主子,”张起麟由外而入,小声禀告道,“马尔汉大人和富宁安大人来了。”
“富宁安?”苏伟眨了眨眼睛,有点儿耳熟。
“皇阿玛准了马尔汉老退,”四阿哥起身下床,“富宁安接替马尔汉为吏部尚书,这人办事能力强,又是大学士阿兰泰之子,是个可用之才。”
书房
“微臣富宁安拜见雍亲王,”富宁安俯身下跪,行了大礼。
“尚书大人请起,”四阿哥靠在椅背上,与马尔汉对视了一眼。
马尔汉低下头道,“启禀王爷,微臣与富宁安大人交情深厚,富宁安大人一贯仰慕王爷雷厉风行,特拜托微臣引荐。”
“太傅已然乞休,还要为胤禛操心,实是胤禛的不是,”四阿哥起身,亲自扶起了富宁安,“富宁安大人素有清名,连皇阿玛都多番称赞,本王也屡有亲近之心。眼下,东宫倾覆,朝堂不稳,以后还有劳大人多多辅佐了。”
“能得王爷赏识,富宁安日后必定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富宁安又躬下身,行了一礼。
送走了富宁安,马尔汉单独留了下来,“老臣与富宁安相识已久,这人才德双修,对王爷也是真心青睐,王爷大可重用于他。”
“既是太傅引荐,本王定然全心倚赖,”四阿哥将马尔汉引进内厅,苏伟给两人上了茶,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四阿哥身后。
“不知太傅可曾听说,江南科场一事并未结束,”四阿哥端起茶碗,若有所思道,“户部尚书穆和伦,工部尚书张廷枢奉旨重申噶礼与张伯行互参一案,其结果竟然与张鹏翮等人相同。皇阿玛分明有意袒护张伯行,打压噶礼,日前已经驳回了张鹏翮的奏折,为何穆和伦与张廷枢还要故技重施?我本以为,这互参一事是二哥的手笔,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般简单。”
“王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马尔汉捋了捋胡须道,“互参一案应该确为太子所为,但如今太子被废,当初的目的再难达成。可这股东风,却被一些有心之士盯上了。”
“太傅指的是?”
“八贝勒,”马尔汉压低了嗓音,“据老臣所知,王爷并未涉足江南的权益纷争。”
“确实如此,”四阿哥点了点头,“江南的水太深,又涉及汉人学士,皇阿玛一直十分忌惮。”
“王爷的顾虑没错,可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马尔汉继续道,“太子之所以难以撼动,其在江南一地的民心所向是一大重因。也因而,有些人早早就把手伸向了江南。”
“太傅的意思是,胤禩已经在江南培养了势力?”四阿哥扬起眉角。
“更甚,”马尔汉端起茶碗,“俱江南传来的消息,如今八贝勒在文人学士间的名声几乎已不亚于太子了。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储君的名位。”
“既是如此,”四阿哥微微翘起嘴角,“本王就帮帮他!”
三月十六,九经三事殿外
“恭喜八哥了,”九阿哥胤禟与八阿哥、十阿哥一起走出日精门,“早朝上连番有大臣请八哥下江南主持恩科。如今二哥被废,皇阿玛一贯最看重汉人学子,这个肥差迟早要落到八哥头上了。”
“怎么是个肥差?”十阿哥胤誐不解地道,“先有张鹏翮,后有张廷枢,下江南可不是光主持恩科一件事儿,要是卷进互参案里,两头儿都不是人。”
“胤誐说的也有理,”八阿哥开口道,“江南这一趟,不是那么好走的。更何况,我还不知皇阿玛如今的心思。万一又惹得皇阿玛忌讳,岂非作茧自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胤禟扬起眉梢道,“眼下东宫空悬,这南山集案、科场受贿案和噶礼、张伯行互参案是一桩接着一桩,皇阿玛就算有所忌讳,也得先想法子把事情解决了啊。只要八哥下一次江南,这在民间的声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两相比较,九弟总是觉得,值得走这一趟!”
八阿哥拧紧眉头,缓缓地呼出口气,从何焯的弟弟在江南替他收书开始,他在江南下的工夫几乎不弱于朝上。如今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当真是难以拒绝的。
然,天不顺应人意,第二天的早朝上,四阿哥当堂上奏,请皇上亲自主持江南复试,由吏部出资,供应江南考生入京赴考,以彰朝廷求才若渴之心。
言毕,朝野哗然,很多大臣不能接受,但细论起来却并非天方夜谭。江南两个省的考生,最多四百名,这笔银子吏部完全出得起,更遑论还有受贿官员的查抄家资。
从南山集一案开始,朝廷对文人的拉拢就屡遭打击。而今太子又被废黜,眼看弥补不能。若是万岁爷当真亲自主持复试,令江南学子入京,确实能最大限度地安抚人心。
朝野上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康熙爷虽然没有马上决定,但从态度上显然已开始认同。
八阿哥站在队列之中,看着四阿哥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
早朝后,走出九经三事殿,四阿哥冲八阿哥一笑,“可惜啊,白费了八弟的一番苦心,这江南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我看是有人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胤誐昂着下巴从旁道。
四阿哥瞥了胤誐一眼,冷哼了一声,“想吃葡萄,也要主人肯给啊。这般急切,就不怕旧事重演吗?”
胤禩身子一紧,先一步走下了台阶,他知道四阿哥指的旧事是什么。“九经三事殿,群臣保奏,”跟如今的情景似乎不差分毫。
“八贝勒,”梁九功拦住胤禩的去路,微一俯身道,“万岁爷宣八贝勒觐见。”
胤禩点了点头,跟着梁九功往清溪书屋走去,一路上心如擂鼓。
四阿哥回到圆明园,苏伟连忙迎了上来,“你挤兑八阿哥了吗,挤兑的怎么样?”
跟着四阿哥的张起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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