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眼娃娃
刘公公绕着几个人走了一圈,最后停到了中间之人身前,“苏,苏公公?”
苏伟微微动了动,似乎用了颇大气力,才勉强抬起头,“你是?刘保卿!”
苏伟的声音有点大了,站在一旁的恩绰轻咳了一声。
刘保卿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苏伟的散发,露出他沾满血迹的脸,嗓音压地低了又低道,“你怎么会——伤得重吗?”
“额……”战无不胜的苏公公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怎么是你来的啊?”
刘保卿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又仔细看了看苏伟的脸,还未说话时,纳穆图突然上前道,“刘公公可要去给王爷请个安?王爷今儿正在府里。”
“自是该给王爷请个安的,”刘保卿后退了一步,又看着苏伟叹了口气,转身带人走出了院门。
受刑的太监们又被带回了暗房,苏伟与张保几个走进了最后一间囚牢。
干净的铺盖上,苏大公公气哄哄地一趴,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赶紧端来热水。
“苏公公,那刘保卿不是你从英华殿里提□□的吗?我师父怎么能让他来呢?”张起麟趴到苏伟身边,跟他肩并肩,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咱们是不是白遭罪啦?”
“知道还说!”苏伟猛地抬起脑袋,把满脸鸡血蹭的四处都是,“顾问行那个老不死的,他敢耍我,亏我一向敬重他!你等我出去的,我跟他没完!”
“这顾总管是真的深不可测啊,”靠在一旁的张保缓了口气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到底跟万岁爷说了多少,咱们心里都没底儿。之前他找你谈论宦官之祸可能是次试探,今天这出儿说不准也是次试探。咱们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儿为好。”
“离远点儿有什么用啊,我才不怕他呢,”苏伟抬起头恨恨地咬着枕头,“伴君如伴虎,我这王爷身边的太监不好当,他那皇上身边的太监就好当了吗?”
入夜
各院都下了钥,暗房的偏门却消无声息地打开了。
恩绰举着烛台,将来人一路引进最里间的囚牢,“傅鼐已经去请丁太医了,苏公公今儿生了气,早早就睡下了。”
“那顾问行果然是只老狐狸啊,怪不得皇阿玛看重他,”昏暗的烛光下露出四阿哥略微苍白的脸。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个位数
康熙四十八年
七月十一,夜
“王爷请,苏公公就在里头,两位张公公都挪到隔壁睡了,属下就在外面守着,”暗房内,恩绰替四阿哥推开最里间囚牢的木门,将烛台固定好,自己俯身退了出去。
四阿哥矮身走进,角落里睡着的人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收拾的倒还干净,但到底潮湿闷热了些,”四阿哥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眉心深深隆起,“好不容易等来了敬事房的人,这出戏也该收场了。”
“我都被拍死在戏台上了,还收什么收啊,”埋在枕头里的人嗓音闷闷的,“反正老脸都丢光了,你就让我呆在这儿吧。”
四阿哥嗤笑一声,走到苏伟身边坐下。不大的铺盖上,硬挤进了另一个人。苏大公公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往旁边蹭了蹭。
“顾问行和梁久功、魏珠可不一样,”四阿哥舒展开修长的双腿,神情也放松了下来,“那是个长期浸淫权力场的人,整个京城所有宗亲的动向都掌控在他手里。皇阿玛可以轻易地让魏珠顶替梁久功,却不会轻易地让任何人顶替顾问行。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宗亲贵戚折在他手里,能身在其中而不为其扰,这个顾大总管的城府可不是一般人能估量的。”
“你说谁是一般人?”苏伟猛地抬起头,鼻子危险地耸起,“你是说我比不上他?”
四阿哥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鼻梁,嘴角不自然地露出一丝丝浅笑。
苏大公公立时不干了,被子一翻,整个人扑到了四阿哥身上,“我都被他当猴耍了,你还变着法地夸他!要不是他神经兮兮地来找我,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撂下那句话,我哪用呆在这个鬼地方!还有今天,万岁爷下的旨,他竟然只派了刘保卿和两个小太监来!我堂堂六品大太监,就这样抹了一身鸡血,屁股肿得跟馒头一样,满脸眼泪加鼻涕的出去见人了!全让人看到了!现在宫里也肯定都知道了!我的一世英名都没了!我就不该听你的,我就该等敬事房来,乖乖进宫挨板子——”
“好啦,好啦,”四阿哥从脖子上拽下苏大公公勒上来的两只铁爪,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道,“挨板子还不是一样要肿屁股?能比这样体面到哪儿去?你在府里,好歹能少遭些罪。再说人家顾总管派刘保卿来,说不得也是向你示好呢。”
“你少糊弄我了,我又不傻,他就是故意的,”苏伟晃了晃被四阿哥抓牢的两只手,依然满肚子牢骚,“上次他来找我,说什么这件事成不成,就看我在雍亲王面前的分量了。我当时听他的话音就觉得不对,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就是一时没证据。要不然咱们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当是为了全你个面子,他也该亲自来看看啊,回头皇上问起,也能有个交代不是?结果人家没来不说,还像模像样地派来个老熟人,好像怕咱们被揭穿似的,让你怨人家都没处怨去。最可恨的是,他还顺带着看了我的笑话!”
“看了就看了,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四阿哥把抓狂的某人固定在腿上,暗地里深吸了口气,“就像你说的,他没证据。既然没证据,那一切就只能是猜测。顾问行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手里没有实打实的筹码,没有合适的时机,他是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冒险的。再说,爷跟你的这出戏明面上是演给皇阿玛看的,只要皇阿玛信了,顾问行他不信也得信。”
苏伟转了转眼珠,缓缓吐出两口闷气,勉勉强强地认同了四阿哥的话,但想到这几日遭的罪,仍然气嘟嘟地道,“看在他当初把我调到英华殿的份上,这笔账我先跟他记着!”
“好好好,咱们苏公公大人有大量,”四阿哥伸手拍了拍苏伟的脸,神情却蓦地一紧,“怎么脸颊发烫了?你还是把自己闹病了是不是?爷就说让你晚上回去住,你偏不听!”
“我没病,”苏伟把脸一撇,从四阿哥腿上翻下来,往铺盖上一倒,“你抹一身鸡血你也会热的好不好?再说屁股上还涂了发肿的药,现在还滚烫的呢?”
四阿哥一听他这么说,立刻伸手去摸,被苏大公公一个原地打滚躲开了。
“你耍流氓啊,我今天刚被人欺负了。”
四阿哥把脸一沉,伸手去拉苏伟道,“今儿就跟爷回去住,爷让傅鼐把丁芪带到东小院去。”
“我不回去,”苏伟甩开四阿哥的手,扒住自己的铺盖,“兄弟们都在这儿受苦呢,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享福?张保他们可都是实打实地挨了板子的。”
“你当他们是为了谁挨的板子?”四阿哥坐正身子,话头却又是一转,“不过要是没有你,今天他们或许不止挨顿板子那么简单了。”
苏伟转头瞪了四阿哥一眼,回身把枕头抱进怀里。
四阿哥叹得一声,弯下身握住某人的下巴,手指在唇角边轻轻划过,“爷已经让人留手了,要不然哪个奴才能在暗房里挨过这么多天?你要知道,这批太监,跟着爷的时间都太久了,久到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他们若是聪明的,心里就都该有个谱,要不是有人让爷牵着念着,他们中有几个能有本事把命留到今天的?”
“切,”胆大包天的苏公公,一巴掌挥开四阿哥的手,直接翻身坐起道,“是啊,谁不知道当初正三所的小阿哥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雍亲王了?这要换个奴才伺候,连句话都不用说,随便招招手,就有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扑上来了。像我们这种老茄子、糙萝卜的,满脸皱纹,干活也不灵便,人家当然不稀罕了!”
“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四阿哥一脸懵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被苏大公公捧着双手瞪了一眼,“哦,你说的不会是万祥吧?”
苏伟扬起下巴,二郎腿一翘,拉长着嗓音冷冷一哼。
四阿哥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怪不得人人都说苏公公是咱们王府的二把手呢,这人都进了暗房了,外面的事儿照样一点儿不落啊。爷是看着万祥有点儿胆子,人也还机灵,留在身边伺候挺合适的。再说,人家叫也是叫小祥子,谁跟你说叫小丸子的?”
“我乐意叫啥就叫啥,”没听到想听的,苏大公公辫子都竖起了半根儿,“就叫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
暗房外
傅鼐推开角门,将手里的灯笼向后转了转,“丁太医小心脚下,咱们这就到了。”
丁芪往黑漆漆的门上看了一眼,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随傅鼐进了小院。
“丁太医不用担心,受伤的是苏公公,”傅鼐回头看了丁芪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您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儿了,瞎着进来哑着出去的道理,该是不用我提的。”
“这我明白,统领大人放心,”丁芪扶了扶药箱,低头走了两步,又抬起头道,“苏公公是受了什么伤?伤多久了?这几日可有发热?”
丁芪是正常问诊,傅鼐也很坦白,直言答道,“是挨了板子,不重。今日有些发热,许是用了起血药的缘故。”
丁芪面露恍然,又连忙低下了头,原来还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平稳了下来,“既是用了起血的药,发热也正常。只不过,这患处瘀肿,不利于外伤诊治。恕我多嘴,统领大人知不知道苏公公大体挨了多少板子?我也好着情制些活血散瘀的膏药。”
“这……”傅鼐少有地面露尴尬神色,踌躇了半天,冲丁芪伸出了八个手指。
“八十板!哦,不,十八板?”丁芪又配合地伸出个拳头。
傅鼐瞄了那拳头一眼,苦笑一声道,“是八大板,主要,是为了让药尽快起效……”
“哦,老夫明白,老夫明白,”丁芪扶了扶肩上的药箱,又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是入夏了,今儿晚上好像格外闷热。”
入夜,畅春园
九经三事殿内十分安静,笼在灯罩中的红烛都被早早减去了灯芯儿。康熙爷坐在偏殿中练字,只有魏珠一人陪侍在侧。
畅春园这几日宵禁地特别早,外人都道怕影响万岁爷休息。九经三事殿外无声无息地多了三拨巡逻队伍,从这里经过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惹来侍卫的怀疑。
偏殿内燃着醒神香,站在角落的魏珠留神地注意着康熙爷的动作,待一本奏章看完,连忙轻手轻脚地上前斟茶。因怕走路声音太大,鞋底都包上了棉布,屋里静的只有朱砂笔蘸在宣纸上的声音。
“喀喇——”
“谁!”
绝对寂静的环境中,一点儿声音都会被异常放大。魏珠听见康熙爷的喝问,脸都白了一半,疾步走出偏殿查看,却是个不省事儿的小太监在打扫正殿时,碰歪了香炉盖。
“魏,魏公公——”
“闭嘴!”
魏珠恶狠狠地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哆嗦着瘫在地上。门口的侍卫闻声而入,将地上的人一路拖出了九经三事殿。
重新回到偏殿内,康熙爷正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魏珠再度轻了轻脚步,上前替康熙爷换了茶,又铺开新的宣纸。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闷着雨,原本快要凝固的空气突然微微一动,一片树叶缓缓飘落,正正砸在了窗棂上。
“召,胤褆入畅春园,”康熙爷一手落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朕这几日,总是惦记着他。”
“嗻,”魏珠俯身领命,烛火的影子划过他的脸,尚未露出的神情掩藏在了一片黑暗中。
翌日,雍亲王府
“王爷起喽,”一个说不上陌生还是熟悉的声音自王府寝殿内响起,门口排成行的太监侍女们端着水盆、面巾、冠服鱼贯而入。
四阿哥坐在床边愣了半天,直到奴才们都站到了眼前,这才反应过来是伺候自己的。
“王爷,奴才伺候您穿靴,”万祥弓着腰,把靴子套到四阿哥脚上,见四阿哥没有不适的意思,又小心地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唱道,“王爷净面——”
四个小太监排成一溜站到四阿哥跟前,万祥将面巾放在铜盆里沾湿,又弓着身子递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洗了脸,又用布巾擦手,万祥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奴才都是跟贾公公、李嬷嬷现学的,做的可能不如前人好,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四阿哥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嘴角蓦地一弯,虽然并未开口,但万祥突然觉得,王爷今天的心情或许还不错。
“王爷更衣——”
蟒袍冠带一件一件上了四阿哥的身,万祥垂首走到衣架边,捧起四阿哥惯常用的方帕,动作却猛然一顿,“哟,这帕子——”
“拿来,”四阿哥默然出声,万祥身上一紧,不敢再细看,忙把帕子递到四阿哥手上。
四阿哥将帕子塞进袖子里,举步迈出殿门,万祥挥退了一帮小太监,慌忙跟上。
“王爷,”傅鼐正等在寝殿门外,见到万祥,连个眼神都没给,只对四阿哥拱手行礼。
万祥有些讪讪地垂下头,他不傻,他清楚地知道,王爷这几个近身侍卫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爷今儿去书房用早膳,傅鼐伺候着就行了,小丸——”四阿哥话音一顿,有些无奈地暗暗咂了咂嘴,又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嗓子道,“小祥子不用跟着了,还有,明儿起简单伺候就行了,爷不喜欢那么麻烦。”
“是,是奴才愚笨了,”万祥慌忙俯身。
四阿哥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带着傅鼐进了书房。
书房
傅鼐将食盒摆在桌上,回手关紧了门窗。
“是畅春园有消息吗?”四阿哥坐到桌前。
“是,”傅鼐走到四阿哥身边,替四阿哥盛上白粥,“九经三事殿昨晚又死了个小太监。”
“皇阿玛是太过于杯弓蛇影了,”四阿哥舀了一匙白粥放进嘴里,“不过也是奇怪,就一根辫穗儿而已,何至于此呢……”
傅鼐抿了抿唇,没有轻易答话。
四阿哥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傅鼐身上一紧,片刻后点了点头道,“是,昨晚张灯时分,万岁爷突然传召十四爷,说是这些日子惦记得很。十四爷接了谕旨,连夜搬进了畅春园。”
四阿哥握着粥碗的手蓦地一紧,片刻后又缓缓松开,“不枉胤褆这些日子的辛苦,到底得了皇阿玛的信任了……”
傅鼐没敢再接话,沉默着伺候四阿哥用完早膳。
早膳被撤去,四阿哥的情绪似乎和缓了很多,“庄子上都收拾好了吗?”
“回主子,一早就收拾妥当了,”傅鼐拱手答话。
“那就早点把人带过去,”四阿哥走到桌边,铺开宣纸,“那边离圆明园也近,爷这几日也要搬过去了。”
“是,”傅鼐低头,犹豫了片刻,又抬起头道,“可是,王爷,这突然抓人,又突然放人,还是在敬事房的人走了之后,只怕府里会有猜测啊。”
“爷也知道,”四阿哥涮了涮手上的毛笔,“你看看,寻个什么由头,其实最好——”
“王爷,”守门的侍卫轻轻敲响房门,“启禀王爷,大格格来了。”
穿成苏培盛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祸起
康熙四十八年
七月十四,雍亲王府
诗瑶迈进内堂时,福晋与弘昀正好用完午膳,“喲,咱们阿哥今日这么乖,连平素不爱吃的山药泥都用了这么多。”
“堂堂男儿郎,怎么好挑食呢,”福晋接了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拍拍弘昀的肩膀道,“行了,去院子里消消食,午后小睡一会儿,下午还得练一篇大字,可不许跟小太监们偷懒。”
“是,额娘也好好休息,”弘昀乖巧地下了桌,拱起手冲福晋揖了揖,由着侍女牵出了内堂。
福晋看着弘昀小大人似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弯,整个人和煦了不少。
“咱们阿哥真是少有的懂事,谦虚有礼、勤奋聪慧,等日后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孝顺孩子,”诗瑶上前,扶着福晋向卧房走。
福晋拿下帕子压了压唇角,神色又清冷了起来,“弘昀是王爷的嫡子,身上的担子比旁人重,光是勤奋孝顺,可还远远不够啊。”
“是奴婢嘴笨,”诗瑶垂下头,替福晋撩开卧房的珠帘,“主子放心吧,有您的悉心教导,咱们阿哥一定是最出色的。”
福晋没有再说话,进了卧房,坐到软榻上,看起了新送来的账本。
诗瑶抿了抿唇,给福晋倒了杯新茶,逡巡了片刻还是小声开口道,“主子,今儿暗房的人都被送走了。听说虽然伤得重,但都还活着。”
“王爷是压根没想要他们的命,否则也不会一直等到敬事房来人了,”福晋的视线没有从账本上移开,语气也异常平淡。
诗瑶还有些不甘心,说话的语气又多了几分怨怼,“还不是大格格多事,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就出来的。现在那个万祥都还没在府里站住脚,奴婢是真怕——”
福晋的视线扫过来,诗瑶察觉失言,连忙住了嘴。
“请圣上饮宴的准备千头万绪,也亏得这丫头还有时间操心府里的事。”福晋按了按手中的账本,神情上依然看不出喜怒。
“还不是那个苏培盛暗地里挑唆的,”诗瑶俯下身,替福晋按起了小腿,“大格格到底年轻,总还念着早年的一点恩情。主子这几日事忙,奴婢就没跟您说,这大格格刚一回府,就为了给那个苏秋欣撑腰,当众打杀个婆子,还把在场的奴才好生教训了一通。现在后院的奴才提到大格格,各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要奴婢说,主子当时就不该把请宴的事儿都放权给大格格。”
“那是王爷有心提拔她。毕竟,咱们王府里就这两个女儿,茉雅奇还是长女。我也想着日后她出息了,多少能帮帮咱们弘昀,”福晋翻了翻手上的账本,眉头却微微皱起,“不过,这两个女儿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两年说不准就该议亲了。这在王府里还能被宠着纵着,等嫁出去了,可就未必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诗瑶听了福晋的话,眼珠转了转,随即一笑道,“可不是,要说现在,也该让两位格格好好学学如何为人处事了。只是,李嬷嬷如今身子不好,平时都在家里休养,怕是没有多少精力教导两位格格了。”
“那就再寻两个妥帖人送去,”福晋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格格们是要嫁出去的,甭管以后嫁到哪儿,总得行止有礼、进退有度,否则自己要受苦不说,还会丢了咱们王府的脸面。”
“还是主子想得周到,”诗瑶起身冲福晋福了福,“奴婢去找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导嬷嬷,有背景有资历,就算为了两位格格日后议亲做准备,李侧福晋和宋小主也一定会感激福晋的。”
七月十七,西配院
絮儿耸拉着脑袋迈进院门时,诗玥正焦急地徘徊在门口。
“絮儿——”
“小主!”絮儿抬起头看见诗玥,慌忙上前搀扶,“这大中午的,您怎么也不避避太阳?”
“没事儿,我不热,”诗玥抓住絮儿的手,眼中满是殷切,“你打听的怎么样?苏公公被送到哪座庄子上去了?咱们的包袱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那个……”絮儿慢慢低下头,不敢再看诗玥的脸,“府里的人一提到苏公公就像见了鬼似的,平时跟奴婢相熟的几个车夫,现在都扒着那个万公公。奴婢转了好几圈,也没敢跟人开口……”
“小主,是奴婢胆小,是奴婢没用……”絮儿说着,眼眶一红,眼泪落了下来。
诗玥缓缓直起身,脸色有些发白,看向絮儿的眼神却依然温和,“快别哭了,这哪里是你没用,明明是我强人所难了。你不敢轻易跟人提,还不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明白的。”
“小主,”絮儿哭着抬起头,语气中满是心疼,“我跟了您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很多事情搞不懂,但是我知道,小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奴婢实在不想看见您伤心,奴婢真讨厌自己,总是帮不上小主的忙……”
“傻丫头,”诗玥拿下帕子给絮儿擦眼泪,自己的眼眶却也隐隐泛红,“我有什么好伤心的,今天的结果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只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其实不过就是两件衣裳,送不送的能有什么区别呢?快别哭了,咱们晚上吃酱鸭,再向钮祜禄小主要一坛果酿,你不是最爱喝那个吗?苏公公平平安安的出去了,咱们合该庆祝庆祝才是。”
絮儿抽着鼻子点点头,自己又拿袖子擦了擦脸,冲着诗玥傻傻一笑。
七月二十,农庄
宽敞的农户里五脏俱全,窗外绿荫如盖,几根柳枝伸进窗棂,被冰山上的寒气熏得露珠淋淋。
“来来来,再转一圈,”被王府里的人日日念叨的苏大公公此时正盘坐在榻上,手边是镇好的西瓜和一堆闪瞎人眼的金环玉饰。
被打扮一新的圆明园新任总管李英,正满脸不情愿地,顶着瓜皮小帽,穿着一身镶金缀玉的青色长袍,在屋子中央转圈圈。
“誒,好看,好看,咱们小英子这样一打扮绝对是威风八面啊,”不远处趴在圈椅上的张起麟撅着肿大的屁股仍然不忘凑凑热闹。
靠着床柱的张保公公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师父,这辫子上的玉坠也太重了,”小英子甩了甩一身叮当乱响的挂饰,脸都皱成了一团,“我这样走出去肯定笑死一大片,还能跟人谈什么生意啊?”
“谁让你都带着了?”苏伟捡起片西瓜咬了一大口,“我这不是看看哪几件最称你吗?这在京城里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场。买卖人的气场从哪儿来啊?还不是从穿着上来。就得穿得让人能看出你有钱,又看不出你有多少钱,这样价码才能开得活,买卖才能谈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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