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等北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杨小绿
就像破败的风筝,毫无生气。
“传太医,快传太医。”北帝冲门外大喊,所有的丫鬟奴才适才都被遣到了殿外。
“小芷不怕,父皇陪着你,陪着你。”北帝抱起抱起北芷秋往外冲,怀中人毫无动静。
北后紧紧跟了上去,太后嘴唇紧抿,到底是嫡女,若是因为她那一巴掌出了事,就算她是太后也难逃罪责。
看着焦急忙慌的众人,舒湛始终不为所动,盯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上下翻动,北芷秋被打的时候,他是要出手阻止的,她倒下的时候,他是瞧见了的,也是不自觉地要冲过去。
他像控制不住似的想要护住她。
怎么会这样。
大殿里一下安静了下来,燕眠锦整理好舒湛有些凌乱的衣衫,“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思绪被拉回,燕眠锦正焦急地看着他,舒湛心底划过柔软,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无事,放心。”
“无事就好,公主从小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肯定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你成亲的消息,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不委屈?”她将来的丈夫被一个女人拉扯,却不敢致辞。
燕眠锦噗嗤一笑,“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
舒湛暗叹,怕是有一天被抢了男人,这女人还傻兮兮地笑。
“小芷。”步云裳推了推双眼无神的北芷秋,“你说说话,不要憋在心里。”
北芷秋靠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毫无生气,眼眶还微红,一张惨白的脸已经和白色的衣物混为一体。她不动,也不说话,从一醒来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见她这样,北帝心中一阵酸楚,想开导女儿,却不知从何说起,事发到现在,他连原因都不知道。
“父皇。”干裂的嘴唇张开,嘴唇里的血红和外面的惨败对比鲜明,“儿臣想单独歇会儿。”
北芷秋声音暗哑,听得北帝又是一阵心疼,“小芷,父皇……父皇确实太冲动了,都没有听你解释。”
想起北芷秋晕倒时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北帝愧疚不已,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故去的母亲。
北芷秋嘴角微微抽动,她明白北帝的为难,那样的情况,阻止她是为了她好。
“儿臣明白,父皇,儿臣知道您是为了儿臣考虑,是儿臣冲动了,辱了皇室门楣。”
“不不不,小芷放心,父皇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名誉,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考虑,只管歇息。”
步云裳是最最会察言观色的,见父子二人并无隔阂,心中的大石落下了。
她一手带大的女儿,还是能看懂事态的。
“皇上,您日理万机,不如早
第24章 舒湛没有失忆(一)
头痛得厉害,北芷秋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发生得一切仿佛将她掏空了,这会儿像只晒蔫了的花儿,毫无精气神。
丫鬟侍候了洗漱,她便来到药房煎药,南苑里,是有专门的药房的。
步云裳不在,许是处理事务了吧,六宫事务繁多,她肯定是抽不开身。
烟雾缭绕,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额头,北芷秋一边用蒲扇煽火一边发呆,实在是烦闷,她不想出去,只好来药炉打发时间。
舒湛成亲了,她再也没有研制药物的必要了。
门外的男子有些慌神地看着这一切,曾今他和他一同长大的姑娘,小时候那么天真,如今怎么就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呢,还执着了四年。
药壶中的水烧干,发出刺鼻的焦味儿,呛得她难受,失神的北芷秋连忙将药炉端下来,很烫很烫的药炉,就隔了一层抹布,她却没感觉似的。
这四年的时间里,端这样烫的药罐子只是基本工作。
起身,一位白衣少年正望着她,神采奕奕,阳光从他身后打进来,他的轮廓变得十分柔和。
那个少年,一出场就带着光芒,耀眼得她离不开眼。
“阿湛,你来找我”北芷秋有些激动,却又有些错愕。
“是,我有事找公主,公主现在有时间吗”
“我……好,你想做什么”北芷秋平静地回答,仿佛已经没有闹腾的精力了。
“公主请跟我来。”
舒湛在一颗大榕树面前停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何尝不认识这棵树,从七岁到十六岁,她在底下玩了九年,就是这九年,舒湛年复一年地说娶她。
“你想说什么”北芷秋望向舒湛,双眼微红。
她的憔悴收在舒湛眼里,胸口竟有些烦闷,有些莫名其妙,舒湛赶紧调整过来,指着那棵大树,“此树名为南疆大榕树,幼年的时候,你给它取名为大荣,你、我、二公主和四皇子。我们四个经常一起在这树下玩闹。”
北芷秋不明所以地看着舒湛,隐隐觉得他此行不简单。
“这是我们相遇的的地方,那年你就是坐在那里,卷缩着,恐慌望着过路的人,我递给你一只糖葫芦,说是我家乡的特产。”
北芷秋望着树底下,那树有些年头了,树根冒出地面,足以用作歇息之用。
这一世从记事起她就患有自闭症,害怕与人说话,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来到这棵树下,因为这里偏僻,经过的人少,等到天黑再跟丫鬟奴才们回去。
舒湛来的时候,她已经七岁了,他的出现,就像暗黑里的天使,将她一步步带进光明。
“我当时瞥了你一眼。”北芷秋微笑,他哪里知道,她的前世,街道上到处是卖糖葫芦的。
“嗯,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有意思。眼神明明充满了恐惧,却又带着一股子坚毅。”舒湛笑着,不过不是对她笑,倒像是对往事的一个总结。
“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你是不是又要说你没有失忆”四年里,北芷秋逮着机会就要跟他说他们的往事,他是怎样一步步开导她的,又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娶她的。
开始的时候,舒湛只是微笑,告诉她他都记得,只是从未有过真正的爱慕之情,一切不过年少无知罢了,北芷秋不信,不仅缠着他,还偷偷往他的食物里添加失忆的药物。
北芷秋低头,睫毛向下刷去,后来,舒湛对她连礼貌的微笑都没有了。
“阿湛,你信不信,你送我玉佩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就像他现在看燕眠锦一样,含情脉脉又不含亵渎之意。
北芷秋拿下脖子上的玉佩,月牙形的一小块由细绳系着荡在空中,这玉佩,她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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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舒湛没有失忆(二)
她的质问不带感情,眼里毫无波澜,她叫他舒湛,自称本宫,舒湛有些错愕,仿佛昨天那个死不撒手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个问题让舒湛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为何当初会对她说出那些信誓旦旦的话,他明明不爱她。
正欲解释,就听见北芷秋一声轻笑,将手里的玉佩还给他,“这个,该物归原主了,舒湛你记住,从此以后,本宫再与你再无瓜葛。”
他不曾失忆,却任由她提心吊胆四年,她怕那场山体滑坡对他还造成了其他伤害,她怕他失忆了还会有其他的变故。
为了唤醒他的记忆,她置皇室尊严于不顾,在富生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求他留下教她医术,为了学好,她没日没夜地背书,拼了命地练习。
结果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可是舒湛,既然不爱,为何当初又要海誓山盟。
再无瓜葛。
如一盆冷水淋在心头,舒湛站在原地,凉得厉害。北芷秋走得决绝,看着远去的身影,竟生出了空落落的感觉,那块玉佩,还残存着她的掌温。
随即一笑,他真是最近操办亲事忙晕了头。
恍恍惚惚回到南苑,没有预想中的难以接受,她反而有些解脱的快感,这四年,她真的累了。
“出来吧,我又不吃了你。”
门后的人儿扭扭捏捏地出来,脸上还带着些憔悴,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公主,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就打似儿出出气吧。”
北芷秋苦笑,轻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撑着头,眉眼轻阖,“打你有何用,不就是个男人吗,我不要就是了。”
似儿心里更加难受,一行清泪哗啦流出,索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耳根子被吵得难受,北芷秋青筋跳起,她这想哭还哭不出来呢,她倒好,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
她现在只想清静清静,找个地方睡一觉。
“好了你这丫头,不要哭哭啼啼的,吵到我了。”北芷秋眉峰皱起,她真的好想休息休息。
似儿一看自家公主那苍白如纸的脸,又想到昨天公主冲上前去质问舒湛,凶猛得她拉都拉不住,后来她被遣出去,只见到公主在北帝怀里不省人事的样子,哇地又是一声。
“我说你这丫头不听招呼了不是,我没有难受。”北芷秋实在是睡不着,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气愤地盯着似儿,食指无力地指着。
似儿心里刺痛,眼前的这双手,细腻白嫩,十指纤纤,但她知道,这双手发生过什么,采药的虫咬,切药材的刀伤,熬药的烫伤。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情况,半夜起来加紧抹药。
这双手,都不知道脱了好多层皮。
似儿一行泪兜在眼眶里,眼看着就要掉出来,北芷秋瞪大眼睛,“不准哭,你要是掉出来了,今天就把南苑上上下下打扫干净。”
似儿咽了下口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至极,她眼里,公主一定是受了刺激。
伸手抹了把泪,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公主,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下南国世子就是再好,也比不上咱秋明的大美男,以前我娘常说……“
北芷秋也不去阻止似儿了,她眼皮微肿,此刻沉重得厉害,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乏力疲惫,脑子却清醒得异常,极度想睡又偏偏睡不着。
房里还有助眠得熏香,便想着拿些出来点上。
北芷秋从贵妃榻上起身,慢悠悠地走进了屋里。
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开导主子的似儿瞪大眼珠,北芷秋就像魂魄般从她身边飘过,吓得她赶紧了跟上去。
可千万别想不开。
“公主,你找什么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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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再见顾嫣青
血珠有药用,在富生手里才能发挥到极致,她留着,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北芷秋眼神涣散,无力地起身。
“诶,公主,奴婢去送,您还是好好休息休息,你这样富太医会担心的。你也不想他担心不是吗”
北芷秋狐疑地看了似儿一眼,“我真有那么糟糕?”
似儿深深地点了点头,何止是糟糕,简直太糟糕了好吗。
北芷秋睨了她一眼,随即来到梳妆台前,脸像经过漂白似的,苍白又沧桑,眼窝深陷,眼大无神空洞,眼眶还泛着微红。
这哪是活生生的人啊,分明就是女鬼,还是没受过香火的那种。北芷秋细眉紧蹙,她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舒湛的决绝,没想到还是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一番梳洗,看上去总算不那么骇人了,北芷秋还是打算去找富生。
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气。还不知道富生是怎么打算的,从天山分别后,她都没有看过他,也不知道他伤好点了没。
北芷秋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似儿非说怕她想不开,拗不过她,北芷秋便带着她了。
主仆二人穿过御花园,恰巧碰见了永乐宫的张嬷嬷,那人带着个女子,见北芷秋经过,两人一同行礼。
“公主可曾好些了”张嬷嬷是个人精,脸上笑眯眯的,倒是似乎真的关心她的样子。
北芷秋抿笑,点头示意,张嬷嬷是太后的亲信,深知北芷秋不受太后待见,却还是对她毕恭毕敬,说到底,她也是沾了嫡女这个头衔的光。
目光定格在张嬷嬷身后的一名女子身上,北芷秋觉得眼熟,却又脑子混乱,一时想不起来。
张嬷嬷见状,转头示意那女子,女子也懂事,再次行礼,“民女顾嫣青拜见公主。”
顾嫣青北芷秋恍然,这个名字仿佛在哪听过。
那女子抬头,生的是沉鱼落雁之容,如此标志,她应当是记得才对,难不成真是舒湛成亲对她打击太大了
“本宫见姑娘有些面熟,不知姑娘出自哪家”能的张嬷嬷引荐的人,必定不是平凡之人。
顾嫣青有点娇羞,正欲回答,张嬷嬷见她未见过世面的样子,怕她出错,便替她回答:“回公主,这顾嫣青是北阳王顾向渊的幼女,昨儿个在宴会上一舞惊人,太后大悦,特命奴婢带她前去领赏。”
“噢皇祖母她老人家高兴就好。”北芷秋心里有点堵,从她晕倒到现在,太后不仅没有看过她,甚至连派个丫鬟慰问都没有。
放在民间,她还是奶奶呢,当真是一点不关心她。
她一直努力扮演乖孙女的角色,却得不到太后半分怜惜。
张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早已是圆滑至极,见北芷秋话中带刺,忙道:“公主真是孝顺,难怪太后昨晚担心得一夜未眠,就怕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好在公主福泽深厚,有惊无险,这不,特叫这丫头去永乐宫跳舞,也带点欢乐气儿。”
张嬷嬷一番解释,北芷秋看在心里,也不想为难个老人,转而面向顾嫣青,“你会跳舞”
突然被点名的顾嫣青猛地抬头,对上一张苍白却美得脱俗的脸,“民女只是学过点皮毛,称不上会跳舞。”
北芷秋突然想起昨晚宴会上跳舞的女子,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你跳得挺好的。”北芷秋也并未仔细观看他的舞,那时间,她一门心思扑在舒湛身上,只是偶尔间她的舞姿进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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