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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辣鲜报 短篇小说全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你们班那个@@@是我国中好友。」她微笑。
啥?是@@@?很好,我记在墙上了。
「张,这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你不至于为此喜欢上我吧?」我讪讪的问著,同时想找个地洞钻。
「没有,刚开始,我其实很看你不顺眼……」
啊?啊啊?有点湿,我抬头往上看,哇!好多雾水。
「你看起来的,不大理人,有时候笑了,也只是撇撇嘴角,好像很不屑的样子,你只有对你的死党刘,才会笑得很开心,对别人都淡淡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回……
她开始诚恳万分的对我掏心掏肺,让我非常不好意思用小人之心去怀疑她其实是藉「爱慕」之名,行「修理」之实。
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ok,够了!
「张,我了解你对我的喜欢比山高、比海深,就这样,我明白了。」我笑。脑里寻思著脱身之道。「也不早了──」
「我喜欢你在校刊上的那篇漫画!」
「我几时有投漫画?」
「不是这一期,是上两期,你一年级投的那一篇。」
哗?这她也知道?!
「我那次用的是笔名!」不该会有人知道的!本人收山很久了,早忘了那些陈年往事。
她,张,笑得乱诡异一把的。「生活辅导组长跟我说的。」
了解,她是班长,一向跟那些头儿混得烂熟,要打听消息简直易如反掌,可是,那只是一篇名不见经传的漫画好不好?!
这人,这个她们班上有名的怪卡班长、军歌比赛常胜军,兼之升旗司仪…这样一个人物,我是不知道她有多喜欢我啦,不过她非常注意我倒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是为什么呀?!她简直可以去调查局当差了,保证前途很闪亮。
「你很怪,可是怪得很有自己的风格,听说你们班就是你带头拒买毕业纪念册,你们班导很头疼。我觉得你就是这种人,永远不会为别人妥协,所以很多人很讨厌你。这就是我一开始会注意你的原因,你不在乎那些你根本不在意的人讨厌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她坚持说完她要表达给我知道的。
「结论是,你很有趣,我很喜欢你。」
「同学,我觉得你的喜欢我非常承受不起。」我很凝重的拍拍她的肩,决定就此别过,千山我独行,你千万不要相送。「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看书吧!」
我将书包往肩上一甩,直接就走了,春夏交接的夕阳亮晃晃的,直往人眼里扎来,乱不舒服的。
「快毕业了,所以我才说的。」她在我身后说道,没有跟上来。
「吴,我其实很失望你从没认真准备过一场演讲比赛!」
我停住,还是忍不住回头(唉!就是年轻气盛,想装洒脱都不成样。),没想到她居然会介意这样的事,奇怪了,我参加比赛,从没得名呀!她这个有得名的人做啥这样生气?我不是不认真,而是没能力,了不了呀她!?
「张,我的口才真的很不好,更没有你好,我也不是你这种全力以赴的性格,我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尽心。那些有的没的比赛,哪个人不是被硬逼上去的?只要是在我的能力之外的事,我是一点好胜心都没有。」
她很不满,我知道。
对照于她的凡事认真,我简直懒散得不可饶恕。她连「告白」都可以这么慎重,比得我这散仙真是糟透了。
「张,真的,谢谢你的喜欢。这是很好的回忆。」我对她挥挥手。
她显得有些失落,而我的良心微微抽搐。
「我知道我们不会是朋友,来不及了。」
「如果我们是朋友,你就不会喜欢我了。」我老实对她说。接著,更以我这辈子绝无仅有的诚挚对她道:「事实上,也不必深交到朋友那一层啦,只要跟我同学过的,应该都会觉得她们自己很可怜。我这个人很不好相处的,你也知道。」
她看著我,向来严厉的表情松下了,有点好气又好笑的。
「我们合唱团三年,也没相处那么久,讲过那么多话。」
「是呀,我难搞嘛。」我耸肩。
「你就是怪。」
「你才怪咧!吓我一跳。」我向她勾勾手,「一齐走吧,我们聊聊。」
她以怪怪的眼光看我。似乎认为我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很稀奇。
我没正经的一肘弓上她的肩──
「你可以更崇拜我一点没关系。」
她瞪我一眼,但仍是与我比肩走出校门。
这一段短暂的友谊,张的收获很大──
对我彻底幻灭,玫瑰色的镜片碎了一地。
多年多年以后,我成了作者,有一些人不太嫌弃的颇为支持我。当我看到有一些人在信里写著──我很喜欢你哦──这样的字句时,总是特别有感觉。
怔忡著,时光悠悠忽忽地,彷佛又回到那年的那一天,有一个正直而粗率的女孩子,这样子对我做著开场白,然后涛涛不绝的数落了我一大顿……
过去与现在叠合成相同记忆,让我笑起来时,有双倍的开怀。
这是属于我的,学生时代的一件惊吓的回忆,也是有趣。
这是属于张的,学生时代的一件幻灭的过程,后悔莫及。
菜黄山归来不看狱
从小我们就在课本里读过这样的一句词──黄山归来不看岳。
词呢,是记得牢了,可是其义倒是忘了个精光。顶多依稀印象著那是指黄山很有名、很有名、很~有名!任何一个人来到了安徽,绝不能错过这自古以来就被骚人墨客捧为天下绝景的黄山。来到安徽却没有登黄山,简直是白来了安徽,回去别跟人说你来过,没有人会承认的。
2000年的10月份,意外有一个大陆行的机会。听说会去黄山一游,我终日惺忪浑噩的熊猫眼蓦然撑到无限大,死抓著电话由著发行人呱啦呱啦,却听而不闻的迳自幻想起本人神勇爬上黄山最高处,学古人仰天长啸兼之念天地悠悠、独自怆然涕下的场景!多悲愤,多梦幻呀!
哦!呵呵呵──那一定很棒的啦!
就是这爱幻想的死双鱼座个性,让我压根儿忘了自己的体力是阿婆级的不忍卒睹,于是也就没记得在行囊里多带几瓶蛮牛,就这么不知死活的一路飘往那梦幻之旅而去……
喔!黄山,我来了!!!!
我在哪里?我在云里。
我在哪里?我在雾里。
我在哪里?我在雨里。
我在哪里?哈──啾!
我在我最怕的超低温寒风里!
毛衣外有风衣;风衣外头还罩著雨衣,三衣一体如肉粽般的我,居然还可以抖成一片风中残叶。老实说,我也满佩服我自己的。
好冷好冷!才十月份为什么可以冷成严冬的酷寒?!我僵得几乎以为自己必须学殭尸那样跳著走路了才成了。
「多走路就暖和了,到时包你喊热。」同行的大陆友人这么对我说。
我往上高高仰著头看即将要走的观光步道,心里哀怨的叹了口气。是呀,多走!那几千、几万阶高高低低的步道,若能走完它,我必定会暖和的像全身著火,可是,我有命走完它们吗?以我这样超薄弱的体力?
我看了看同行的人,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是──这些人里,本人最是年轻,想来也最有体力与本钱,一旦我累趴在地上残喘时,相信大家也是同样的惨不忍睹。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安慰许多。
就爬吧!黄山。既然都来了,也上来了,还能说个不字去赖皮吗?
爬呀爬呀爬的──呼呼呼──
「还……要爬多久?」我气喘如牛,端差没在阶梯上吐口血以证明身形这么大一坨的我,其实正被林黛玉附身中,就差那么一口气就要仙乐飘飘的蒙主宠召了。
「不久不久,很近,一下子就到了,我们第一个要看的是xx景,很有名的,来黄山而不看xx景,简直是白来了一趟……」精神非常好的友人,不仅脚下健步如飞,声音更是仿若洪钟,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口气向我介绍沿途美景,企图提振我委靡到不行的精神。
啊……请问,南京的欧里桑都像你这样体力充沛吗?
我实在没力气回应太多,因为眼前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路要爬,我得节省一点。
然后,又是走呀走的,我觉得我已经走了三百六十五里路,为什么那传说中很近的xx景还没有到呢?
「还…还要走多久?我们是不是走过头了呢?」我气若游丝地问。
「没有,就快到了。」回答得非常斩钉截铁。
先生,您的信用已经在半破产的边缘了您知道吗?一个人可以被唬弄一次两次,基本上是不会有第三次的哦,你要了解。
我能如何?只能乖乖地走,拼上我年轻人的志气、撑著我阿婆的身体,不好意思在一票比我年长的人面前哎哎叫……
何苦呢?何苦呢?何苦呢?我何苦走上这一遭?我真是个笨蛋!自讨苦吃的笨蛋!接下来的健行,我在寒风苦雨里继续哀怨。
不记得是看完了第一个景还是第二个景,我对同样喘吁吁的项姐问道:
「项姐,你累吗?」
「还好。」虽然跟我一样喘,可是项姐看来还可以撑很久。
「怎么?你累啦?」王先生(公司大老板)问我。
什么累!简直快死掉了好不好?!可我怎么好意思承认?
呜……只能回头偷偷对项姐说──
「项姐,我已经充份领略了黄山的奇岩妙景,也肯定会终生难忘,我们回去吧!」
这时大陆友人又有话说了──
「席绢小姐,下一个休息处莫约五公里,可我们要是往回走,大概得走上三十公里。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就再忍耐一下吧。」
什么!?回头要走三十公里!!!
二话不说,我乖乖上路,再不谈要回山上旅馆的事!哦-呵呵呵!我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的轻易对黄山举白旗不是?!所以我…我……我跟那五公里拼了!
我的力气,也真的真的只剩那五公里了!
到了休息处,也看完一个景之后,我完全不能走了。呜……如果可以,请让我留在黄山深处修行,不要管我,





拔辣鲜报 短篇小说全集 第 5部分阅读
我的力气,也真的真的只剩那五公里了!
到了休息处,也看完一个景之后,我完全不能走了。呜……如果可以,请让我留在黄山深处修行,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们走吧!我已经不…不行了……
「要不,就搭滑竿吧!」看我如此可怜,王先生与大陆友人跑去与出租的人接洽,很快的租来三顶滑竿。王先生、项姐、我,我们这三个肉脚,决定不畏所有人的侧目,坚定的、勇敢的跨了上去!然后──一路对著险峻的路途哇哇叫!我的妈!左边峭壁、右边绝谷,步道只有五十公分宽,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真的「没有了」!啊-啊──啊───老实说,爬黄山的人很多,可是不知为什么搭乘滑竿的人却很少,连那些日本来的老先生、老太太都是安步当车的走著,没人像我们这么肉脚。所以我们很知道羞愧,一路尖叫时,也不会忘了把头压得低低的,不让人认出来──「席绢小姐!」
谁?是谁在叫我?我赶忙止住尖叫,修补著自己所剩无多的形象,然后看将过去──「您是…?」我笑,看著一群正与我们会身的陌生人。他们对我友善的笑著,似乎见过我的样子。
其中一人说道:
「我们是记者,我是xx报的记者,昨天记者会上见过。」
啥?!是记者!「哦!您好!你们也来登黄山呀!」我笑,可是心里在悲泣。呜……穿著雨衣的我全身半湿不说,没化妆且形状憔悴,又、又搭著滑竿,这…这样子居然给人见到了!好──糗!
「祝你们玩得愉快!再见!」幸而人很多、路很窄,不容人耽搁叙家常,很快也就会身过了。只来得及挥手道再见。
然后,我继续尖叫下山。
…………
「黄山归来不看岳」之深意,没上过黄山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从此我何止再不看岳,简直是连看到枕头山都忍不住心惊。
这,就是关于我的,2000年的,在大陆最深刻的一桩记忆。
谁会记得我﹖
她的手好冰,冰得像是冬天。
小女孩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有限的词汇与贫乏的表达能力使得她只能一再的说著──「大姑姑,你的手好冰哦。」
躺在小通舖上的大姑姑只是笑。削瘦到彷如一截枯枝的手臂仍是费力的抬著,拉著小女孩的手不肯放。小女孩的手有著稚儿特有的高温,这是属于健康的温度、这是蓬勃正萌的生命。
健康与蓬勃……对她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呀,纵使她还这么的年轻。
她……二十了吧?还是二十多一点?那… … 是多了多少点呢?
她不记得了,自从生病之后,日子便是重复又重复的在一间又一间医院来来去去,时间变得毫无意义。睁眼是打针、抽血、吃药以及疼痛;闭眼是昏茫、疲惫、疼痛还有泪水。
头发乾枯得犹如稻草;二十岁女孩该有的青春亮丽,随著肌肉的消失也跟著化为一片幻影。她的青春方要来到,就走了。连抬手,都要这么费尽全身力气。
她的病并没有好,她想,是好不了了。
不必医生来说明,也无须看到老父老母背著她拭泪的画面。当她再也起不了身后,她便知道,她的来日,恐怕用十根手指头来算都嫌多。
今日一早,阿爸与阿母来到医院,轻轻对她说著:
「我们要回家了。」
要回家了。她懂。她点头。就像二十年来的每一天那样,她乖巧而顺从的依了天、依了父母,由著祂或他们去安排她,没想过要哭嚎著不公,更不尖啸著要谁给她一个答案。
好久好久没回家了。多久了呢?她躺在小通舖上,努力想著,却总也记不得确切的日子,只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
「你想要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去买……」阿母哑声问著,可是没能问完,就在一旁号哭了起来。
「阿燕啊,要不要吃什么?绿豆汤好不好?」阿爸接著问。
「不用,我还不饿。叫小风来陪我说话好了……」每个人都来见她,见了她都是泪眼与哭嚎。她希望… …在 她还没太累到又昏睡过去时,能看到一些天真童稚的,那些属于快乐无忧的表情。
她看到母亲马上走到外头去找人,家里的三合院总是热闹的,永远都有小孩子在笑叫玩耍,听起来好教人心安,世界彷佛太平。
「过来!我跟你说──」门外,她那一向大嗓门的阿母似乎已经将人抓了来,并且极尽所能的压低声音警告著她的长孙女──「你陪大姑姑说话,要是敢乱说什么死不死的疯话的话,看我怎么揍你。听到了吗?!」不忘顺手一捏。
「听到了啦!」揉著黑青的大腿,不快的回道。
她的阿母,向来是孙子眼中的虎姑婆,人人都怕的……她想笑,却没有太多力气。
然后,小风,她的大侄女,来到了她的床边。
怕她太累,阿爸将所有来探望的人都带了出去。一票亲戚全聚在外头窃窃私语,隐约是这样的话题── 还剩几天呀?真是可怜哦……还没有结婚呢!这以后谁祭拜她呀?又不能入我们宗祠……要不要再去庙里请神明回来办个醮会什么的?也许有用……啊我听说有个半仙很厉害,可以去跟神明借寿…… 「小风… …你 几岁了?」她问,试著不去听闻外头那些比打雷还大声的 『 窃窃私语 』 ,她的心… …毕 竟还没真正麻木,仍是会害怕、仍是会感到痛苦。
「我六岁了!」小女孩骄傲的回答,还不忘补充说明:「我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床板太高她太矮,不喜欢老踮著脚说话,小女孩双手一撑,很快跳到通舖上去。跳上去后,才又把手塞回大姑姑冰冰的手中。
「你已经这么大啦?」她问。
「对呀!我明年要上小学,阿飞也跟我一样,他说他都会听我的话,所以我是他的老大。」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一点都不像个 女孩子……」 她想笑,但也仅仅只能动一下嘴角罢了。 好累……好累……但她一点也不想睡,也不敢睡,怕一睡著,就是永恒的……睡 了。
「我是女孩子呀!」小女孩以为大姑姑是病糊涂了,居然忘了她是女孩子的事实。忍不住还是偷偷的问了:「大姑姑,你的病什么时候会好呀?你不是好了才回来的吗?」悄悄抚著刚刚被捏得很痛的大腿,知道自己现在问的话肯定会招来好几个黑青,但就是忍不住。反正也习惯了。
「小风……」她只是叫著侄女的乳名,却什么也回答不出来。
小女孩是个多话的孩子,迳自叨叨著一些她看到,且觉得很稀奇的事给大姑姑听──「大姑姑,我跟你说哦!我有看到你的照片,很漂亮哦,可是阿嬷在看照片时,却一直在哭。人家我都没有照片……」
漂亮的照片?
她想了好一 会儿, 才终于想起那是十九、二十岁那一年,阿母带她去照相馆拍的艺术照。那种照片,只有一个用途──相亲。
还记得拍照那时,她心里有多么惶恐,又有多么期待……想著谁会看到她这张相片、想著自己的模样是否算得上秀美、而 ……而……「 那个人」又是怎样人才相貌?看了她的相片后,会是怎样的想法?那时的她,笑得多羞怯……
那张相片,没机会成为幸福的锁钥。那张相片,只会是记录她短暂来过世上一遭的证明……即使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小风,你的记忆力好不好?」她问。
「 什么记忆力?」
「就是……你以后 ,长大了,会不会忘了大姑姑?」 「我才不会!为什么我会忘了大姑姑?!」小女孩好震惊的问。
「因为……大姑姑不在了……」
「你以前也不在呀!可是我又没有忘记你!我又不是弟弟,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哭,不会走路,都要人家抱!害我的手好酸。」说著忍不住偷偷告状,希望大姑姑跟她同一国,一起唾弃弟弟可耻的行为。
「弟弟才一岁哪。你一岁的时候,也是要人家抱的,我和小姑姑每天都要揹你和你哥哥呢。」
「真的哦?!」小女生好讶异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自立自强的说,没想到也曾经如此孬过! 「你忘了。」小孩子都是健忘,她在奢想些什么呢?
人死了就是灰飞湮灭,她做什么怕没人记得她来过这世上?这根本没意义!既没意义,那这样愚痴的执念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但就是怕。很怕她的至亲再也不会记得她,不会记得她这个因为没出嫁,所以没有宗祠可栖灵的女孩儿。就这么忘掉她,忘得像是她从未来过世上这一遭般的乾净无痕。
不会有人记得她,她没有被记得的价值……即使是眼前这个她一手抱到大的女娃儿,喜欢腻在她身边说话的侄女儿,想必,不出三年就会忘了她吧?!
她的生命一点一滴在消逝,说不准是下一分钟、或下一个来不及看到日光的黎明……
她不敢睡。当别人以为她睡了而去休息时,她一直都睁著眼,天黑时,想等窗外的天亮;天亮时,渴望等到又一个天黑……
「大姑姑,你怎么没有睡?」被抓来陪大姑姑一起睡的小女娃因为尿急而醒过来,没料到会看到大姑姑还醒著。
「嗯。」她点点头,欣喜在这样的寂寞里,有人相陪。
小女生解手完,又爬回通铺上,一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一沾枕,双眼便自动黏合,再也睁不开。
「小风……」她小声唤著。
「什么?」声音咕哝在 闭合的嘴巴里。
「你会忘记大姑姑吗?」
「不……会……」
「要记得大姑姑好吗?」
「好……」
「要记得哦……」
没有应答,小女生全然熟睡。
她继续睁眼看著窗外,等待见到东方的白光出现。
睁著眼,不敢闭。纵使,她已经这么这么累了……
◎后记:记忆会淡,但不会真正遗忘。我的绿燕姑姑,当我年记愈大、想起你的时间愈少,不代表你在我的生命中的位置就这么被其它新添的记忆清空。你,还是在的。在我的心里,在最感到心疼的那个角落里供奉你一池静静的莲。
怀旧音恋
最近收集了好多老歌。
民歌、校园歌曲、民谣等等,我很热切 地收藏 著。
之所以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兴致,我想是因为,我怕再不趁此收藏,以后将无法再找到它们了。而,找不到这些老歌,那么,许多凭寄在那些歌曲上头的记忆,也将会被我忘得一乾二净,永远没机会再想起。
我跟很多人一样,并没有太好的音乐素养,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以听音乐的方式来陶冶性情的人。事实上,当我写作或思考时,绝对不能有音乐在一边干扰 ; 若有,我肯定会为此抓狂。
当我想听音乐时,就会闭目去聆听,不能做其 它 事……呃,或许一边洗碗、拖地时,是可以的,两造不冲突嘛!可是一天之中,我愿意拨出来听音乐的时间真的很少很少,少到常常是没有……
我在收藏记忆。
当手边的歌曲已经多到快要成为负担,三天三夜都不可能听完时,我发现,我并不是那么想听歌,不是真那么喜欢到非得到不可。我只是,珍惜著心底深处那些再不想起就恐怕永远只能被深锁在记忆黑洞里的过往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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