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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越国公去东宫责问太子的当晚,高颎就来东宫商量对策。他布下一条连环计,先是让东宫术士章仇太翼配置了一种丹药,派人下在独孤皇后与你娘郑氏的饭菜中,这种药无色无味,服了后会让人昏迷,只针对女子有效。
而昏迷后的症状会类似猫鬼上身,因为独孤陀家养猫鬼的事情皇上知道,这是个绝佳的突破口,所以一旦出事,皇上肯定会怀疑到你们杨家,到时候把你家牵连进来,你爹只要一倒,暂时独孤皇后也找不到人再来攻击太子。
至于独孤皇后,先让她躺下,然后再放出尉迟女这个高颎多年前就埋伏好的秘密武器,让她在皇上最无助的时候,又是酒醉状态下被临幸。
只要独孤皇后再晕上几天,到时候那尉迟女怀上了龙种,成了妃子,皇后也动她不得,那时皇后所有的心思就会用在后宫对付新出现的劲敌身上,哪有空再来管太子之事呢?”
杨玄感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高颎真是太阴险了,太子居然也同意跟他一起这样害自己的亲娘?”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独孤皇后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还要太子念母子之情?太子可没你杨将军这么迂腐啊。他做的只不过是常人的选择罢了。”
杨玄感一下子无话可说了,人性的自私和卑劣,他深有体会,如果杀到自己头上。很少有人会坐以待毙的。哪怕下手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王世充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冷酷。但掩饰不住他所叙述事实的惊心动魄:
“晋王通过姬威知道了这个计划,就在当晚行动,救醒了独孤皇后,独孤皇后果然是厉害的人物。一醒来后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当时并不知道有人对她下毒,但一下子能看出尉迟女的事背后的黑手。所以当机立断,直接趁第二天皇上上朝的时候斩了此女,让高颎多年的计划一下子彻底落空。
此事失败后,高颎还不甘心,最后拉皇上的时候还说了句不能为妇人轻天下。想要挑拨一下皇上和皇后的关系,那算是他最后的尝试和努力了。可惜独孤皇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跪迎皇上,在大臣面前给足了皇上面子。
皇上一高兴。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事后也能想到尉迟女这事不简单,所以才会在那天直接罢了高颎的官,后面又找借口连他的爵位也夺了,要是皇上和皇后知道连猫鬼也是他做的,那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杨玄感冷冷地说道:“那你们怎么会这么好心,还留着他一条命,就不去举报猫鬼案的真相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杨玄感,在政治上你还是太嫩了,晋王留他一命,日后登基后有重新启用他的可能。论治国能力,就是你父亲也远不如他,等太子彻底垮了后,高颎未必不会改换门庭投靠晋王的。”
杨玄感大惊失色:“晋王以后会用高颎?”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很有可能,这次他没有把猫鬼的事抖出来,就是留了一个情面,高颎想必现在也能想到这点了,以后晋王登位,他还有不听话不效力的理由吗?”
杨玄感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没你这么见风转舵,在你和晋王的眼里,没什么人不是被利用的,也没有谁是不能出卖的,你就不担心晋王有一天会连你一起除掉吗?”
王世充的脸上闪过一丝残酷的杀机:“我当然清楚晋王是什么人,晋王也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等他登位后,估计第一个除的就是你们杨家,第二个可能就是宇文述,接下来就会轮到我王世充了。现在我只是个五品小官,他想捏死我就跟捏死蚂蚁一样,但他登基时我至少也会是一方大员,不会坐以待毙。”
杨玄感语气中带了讥讽:“王世充,你果然没有忠诚可言,现在就跟我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我去向晋王告发你谋反吗?”
王世充先是一愣,接着捧着肚子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指着杨玄感:“杨玄感,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今天和你说这么多都是白说了么?要不要我们再打个赌,不出十年,你杨玄感会主动来找我,跟我说这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话。哈哈哈。”
杨玄感低下了头,他不敢和王世充打这个赌,王世充的话每一个字都刺在他的心头,都是最残酷的真实。
王世充笑够了以后,坐了起来,神色恢复了平静:“这么说吧,我今天也跟你杨玄感交个底,我王世充不忠于谁,也无所谓背叛谁,现在帮晋王做事也只是各取所需,我从不高估人性,也从不低估自己。我帮他夺位,他给我官位,就这么简单。而且,我在这次猫鬼案中损失惨重,对杨勇,必除之而后快!”
杨玄感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你还需要找我做什么?跟我今天废话这么多,只是为了发泄?又或者是想离间我们杨家和晋王的合作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王世充说话做事都有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着想,跟你上次的合作是双方各自利用对方,现在我也想跟你再合作一次。”
“哦,你想要什么?要我父亲再帮你跑个官?这回是想要上仪同呢还是州刺史?”杨玄感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语气中尽是嘲讽。
王世充叹道:“杨玄感,不用把我看得如此不堪,你也用用脑子,你爹能给我的。还能超过晋王吗?那次我苦无门道,无法结识到高官亲王,所以只能通过你,让你爹帮我打开这条晋升之路。现在我已经成了晋王的亲信。还用你爹做什么?”
“那既然我们杨家对你的升官发财没有帮助了,你还跟我交易什么?对你来说。我好象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啊。”杨玄感疑道。
王世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看重的是你,不是你爹。”
“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太平盛世,我的脑子没你好。心肠没你狠,手段没你黑,更放不下身段和良心跟你这没脸没皮的一样无所不为,我能帮到你什么?”
“哈哈,杨玄感,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你自己的能力。老天挺公平,没给你聪明的脑子。让你象我或者是象李密,但也还过得去,不算太笨。可是上天给了你这副好身板,你是天生的战将。将来一旦天下大乱,你一定是最能打的一个。”
杨玄感一下子笑出了声:“王世充,你搞你的权谋,也能搞出天下大乱?”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我当然是没这本事,但我觉得晋王以后很可能会弄成这样,你也知道他一向在父皇母后面前演戏,本性一直被压抑。
骨子里他比太子要奢侈得多,也自认为可以建功立业,开疆扩土,所以他上台后一定会做两件事,一件是大建宫殿,广收美女供自己享乐;另一件则是征战四方,东边的高句丽,西边的吐谷浑都会是很好的用兵方向,尤其是高句丽,当今皇上没有征服,他一定很有兴趣挑战一下。
无论是哪件事,都会消耗国力,加重百姓负担。加上晋王为人外宽内忌,现在看着礼贤下士,那是因为他要做出这种样子给父母和朝臣们看,一旦登了位,肯定会比他父皇还要固执,到时候就算有忠臣想进谏,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杨玄感知道他说的有理,这些话杨素也跟自己分析过:“那就算天下大乱了,你又有何好处?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晋王向上爬,到时候他若是登了基,你自然也可以鸡犬升天,不去保自己的荣华富贵却想着这些做什么?”
王世充脸上肌肉抽了抽,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一向深思熟虑,不做无把握之事的,凡事也会给自己留下退路。晋王夺位我们两家都参与了太多的阴谋,他今后未必能容得下我们,不要说我,就是你们杨家,就敢说今后位极人臣,一点也不用担心吗?”
杨玄感一下子被他这句话刺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又能如何,大隋的制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位极人臣了也是手中无兵,无论是皇上还是以后可能登位的晋王,一句话下来,我们就只能等死,没有反抗的资本。”
王世充突然眼中凶光大盛,一下子站了起来,杨玄感也毫不示弱,挺身而起,直视着王世充的眼睛。
“杨玄感,我只问你一句,要是晋王以后登基了,要灭你全家,你怎么做?”
“放手一搏罢了。”
“怎么搏?你刚才说了你手中无权也无兵,你能怎么搏?”
杨玄感咬牙切齿地说道:“天下若是安定,就逃到突厥或者高句丽,以图他日卷土重来,天下若是已乱,就登高一呼,取了他的天下!”
王世充微微一怔,他对杨玄感的这个回答也略有些意外:“此话当真?”
杨玄感朗声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想做的事我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我们家没必要这样做罢了。助晋王夺位后,我父亲会淡出,会隐退,要是到时候他还不肯放过我们杨家,那就别怪我杨玄感为臣不忠了。”
王世充猛地一拍手,顺便重重地在地上一跺脚:“好汉子,有气势!这才是我王世充想看到的盖世猛将杨玄感,你我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
杨玄感对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后悔,冷冷地看着王世充在一边手舞足蹈,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什么时候要说过和你联手了?即使到时候我杨玄感要奋起反抗,也不会找你王世充当帮手,不为别的。就冲着你这种可以出卖任何人的行径,我担心哪天你的刀会砍到我头上。”
王世充摇了摇头:“杨玄感,联手是要以实力相当为前提的,你有勇力。在乱世中是天生的良将。又有这个高贵的贵族身份,天下皆知你杨玄感。若是到时候振臂一呼,不怕不从者如云。”
“至于我,到时候会攒出能有资格跟你合作的实力的,到时候先联手诛暴。至于以后鹿死谁手,就各安天命好了。”
王世充的脸上尽是兴奋,眼中的神光一闪一闪。
杨玄感看得好笑,他决定给这个头脑发热的家泼点冷水让他冷静一下:“喂喂喂,你现实点行不。谁说了晋王一定能登位?再说了,晋王就是登了位,我父亲到时候隐退。交权,他也没理由逼我们家逼得太狠。你王世充参与了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家可没有,别老想着拖我们家下水跟你绑到一起。”
王世充笑了笑:“跟你打赌你又不肯。这样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主动找你,到时候你哪天走投无路了或者是想为父报仇而起兵,随时可以来找我。”
杨玄感一下子劈胸抓着王玄感那件中衣,几乎要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眼里象是要喷出火,厉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为父报仇?!你信不信要是再敢乱嚼舌头我现在就宰了你?!”
王世充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杨玄感,你可是接了你父亲的令来保护我,真要杀了我,你父亲只能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你舍得?”
杨玄感恨恨地松开了手。
“我只是作个假设罢了,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我在做事前总会考虑最坏的结果,要是刚才这句话冒犯了你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王世充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杨玄感看着只是更加厌恶。
杨玄感怒道:“王世充,我警告你,你别在晋王面前打我家什么主意,说什么坏话,要是你敢害我们杨家,我弄死你!到时候我看谁能护得了你王世充。”
王世充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杨玄感,我还想以后跟你合作呢,怎么会傻到和你结仇?我们这些给晋王做事的只有抱团在一起才有活路,把你爹弄倒了很快就会轮到我王世充,到时候我连帮手也找不到,不是自寻死路么?你可以不信我的人品,但一定不能怀疑我王世充的智商。”
杨玄感气鼓鼓地扭过了头,也不说话。
王世充走到帐蓬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过日中,他回头看了看杨玄感,说道:“今天的谈话我希望对我们两都有帮助。记住,杨玄感,以后要是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要忘了,那时的王世充是可以帮到你的朋友。还有,李密也是个聪明人,他的想法应该和我一样的。”
杨玄感冷冷地道:“王世充,你不用企图挑拨我和密弟的关系,我们是以心相交,生死与共,和你这种逐利之徒不一样。”
王世充叹了口气:“真正到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权力面前,又有谁能经得起诱惑?我看人不会有错的。你现在可以不信,以后事实会证明一切。”
杨玄感想到杨素也跟自己一再提醒过对李密要留个心眼,当下默然不语。
远方传来一阵马鸣声,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小黑点,王世充看了看杨玄感,说了句:“他们回来了”,便走出了帐蓬。杨玄感吃惊地发现,他的右手上多出了那支杨广给的鸣镝。
王世充走了帐蓬,一边穿起铠甲,一边对着远处的军士们高声喊道:“众军听令,全部披挂整齐上马,弓箭上弦!”
杨玄感跟着走了出来,听到王世充下了这个命令,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王世充转过了头,一道杀机在他眼里一闪而没,呲牙一笑:“也不知来的是敌是友,总之先做好准备吧。”
王世充一边说,一边套上了兽面连环甲,这套甲胄正面分为左右两大片,每片的中间有一个小圆形兽头护胸甲片,打磨得锃亮。而后背则是一整块大钢板,足有两寸厚。身前背后两大块铁板间在肩部用牛皮带扣连在一起。
牛皮带上,是肩甲和护颈,这套铠甲是按王世充的身体尺寸特制的,王世充就象穿毛衣一样,直接先把手从两侧的两个圆口伸出,然后把铠甲兜头一套,脑袋正好从护颈处的小洞伸出。
套好了主铠后,王世充又向双肩套上护膊,手臂上套上链子网护手甲,腰上系好腹摆裙板,向大腿处套上膝裙,小腿处套上胫甲吊腿,最后穿上外面镶着小块铜片的亮银马靴,顺手戴上头盔,就算是全副武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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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第五百一十章 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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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世充穿好这全套后,杨玄感也穿好了他的那套明光铠,站起了身。远处的军士们的装备不如他们两位将领,除了骁果骑士也是全身锁子甲外,李子雄的部下都是轻骑兵,只着皮甲,就象穿件外套一样把皮甲向身上一套就完事,因此早已经披挂完成,都已经上马待命了。
杨玄感骑上了黑云,跟在王世充后面奔了过去,此时只见远处地平线上的那些小黑点开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杨玄感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出来者正是去白亭海放毒的达鲁花和他的部下三百骑兵。
王世充冷冷地扫了一眼远方的这些友军骑兵们,对身边的汉骑下了令:“列骑兵阵,一字排开,相隔五步,轻骑在前,骁果在后,弓箭上弦。”
骑士们纷纷遵照着他的命令开始执行,杨玄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抓住身边马背上的王世充的手腕,低声问道:“你该不会是要对这些人下毒手吧!”
王世充转过了头,也不回答,对着前面大声吆喝:“动作都快点,别乱。”
杨玄感这下终于明白他是真要对这些人下手了,一下子想起前几天还在跟那达鲁花一起喝酒交朋友,再也忍不住,抓着王世充的手力量一下加了许多,箍得他差点没叫出声来:“你疯了吗?这些人是友军!你为何要杀他们?事后你还怎么向长孙将军还有启民可汗交代?!”
王世充狠狠地甩开了杨玄感的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疯的是你!这些人带了那些尸体和病羊跑了几天,早就染上瘟疫了,要是放他们回来,肯定会在整个大军里传播疫病的,你希望那样?”
杨玄感呆了一呆,马上又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自生自灭,直接回启民可汗那里?非要自己下这毒手?”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这些突厥人不是傻子。你要是在出发前跟他们说他们不用回来了,那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带的这些东西不仅会害敌,更会害已,一定在半路上扔掉这些东西。投奔敌军了!”
杨玄感心急如焚,却又辩不过王世充,眼看远处的达鲁花们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达鲁花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他又一次拉住了王世充:“那李将军的部下也接触过尸体,这又怎么说?”
王世充摇了摇头,他知道杨玄感是不懂后世的病毒,细菌这些知道的,只能耐心地解释:“他们挖尸体时浑身上下裹得严实,而且只用半天。又是在烈日曝晒之下,问题不大,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观察,要是有人得了病,我一样会把这五百军士斩尽杀绝。不会留下隐患。”
杨玄感浑身一震,松开了手,王世充看着他,神情严肃:“杨玄感,你不能总是这么妇人之仁,所谓慈不将兵,这点多跟你爹学学!身为主将。你要为大部分人的生死负责,而不是以为自己有能力照顾到每一个人。”说着双腿一夹坐骑,打马上前,站到了队列的最前方。
王世充清了清嗓子,开始对众军训话:“众军听令,你们的前方是去水源处下毒的突厥友军。他们都已经惹怒了瘟神,放出瘟鬼在他们的身上。要是我们放他们回来,会害到整个大军,而你们,会是第一批被瘟鬼上身的人。”
这话一出。汉骑们都惊得一片人语马嘶,不顾军令地互相议论起来。
王世充回头看了看正在奔近的达鲁花,太阳照耀下只见他兴奋地在头顶挥舞着那个空荡荡的布袋子,似是在告诉大家他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
王世充高高举起了那枝鸣镝,豺狼一般的声音里透着重重的杀机,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全部听好了,弓箭上弦,藏于马侧,每个人找好一个目标,听我鸣镝为令,当我射出这枝鸣镝时,所有人都射向自己的目标!
五箭过后,上前追杀,不得放走一个!只有这样,上天才会免除你们身上的灾祸,不然这些人的瘟鬼会转移到你们身上,个个不得好死!”
这些军士们本与突厥骑兵就没什么兄弟战友之情,甚至都很恨这些草原骑士,加上王世充的一通欺诈,于是全都高声叫好,杨玄感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脸兴奋,越奔越近的达鲁花,嘴里喃喃地说道:“朋友,对不起!”
转眼间,达鲁花已经一马当先,奔到离王世充只有一百步的距离,只听他一路大叫:“王将军!杨将军!达鲁花完成任务回来复命啦!哈哈哈!”
所有的突厥骑兵都奔到离前排几十步的距离,而达鲁花则更是离王世充只有十余步,脸上笑开了花:“王将军,东西全丢完啦!这趟可累死…”
他的话音还没落,却看到王世充脸上笑容可掬地对他说道:“达鲁将军,辛苦了。”
达鲁花定睛一看,发现杨玄感却远远地落在骑阵的后方小坡之上,心中正奇怪,再一看王世充,只见那枝金光闪闪的鸣镝正架在一支骑弩之上,握在王世充的手中,对着自己,而他的嘴角边正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
“呜呜……”
黄金鸣镝带着凄厉的风声一闪而过,直接射进了达鲁花的前胸,他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吃力地抬起了手,指着王世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栽下马来,当即气绝,眼睛还圆圆地睁着。
羽箭的破空之声与突厥骑兵们中箭落马时的惨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杨玄感长叹一口气,也取出那八百斤的铁胎弓,虎目含着泪,一箭箭地射向那些突厥骑兵们,一边射着一边在心里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五轮箭雨后,三百突厥骑士被射倒了二百七八十,剩余的二十多人见势不好。纷纷打马回逃,骁果骑士们不待杨玄感下令,便纷纷追出。
这些突厥人来回跑了五天,早已人困马乏。哪里跑得过这些轻装骁果骑士的上等战马,不消片刻,就被一个个追上,砍下马来。
当四百多步外最后一个突厥骑士被砍下马后,这一片屠宰场上恢复了可怕的宁静,王世充远远地避开了这些尸体,沉吟不语。
李子雄驱马走了过来,冷冷地对王世充说道:“王将军,你可够狠的,也真下得了手。只是不知道你回头如何向大帅交代此事。”
王世充嘿嘿一笑:“这就不劳李将军费心了。还有劳李将军带着你的兄弟们打扫一下战场。”
杨玄感此时也奔了过来,正好听到二人的对话,插话问道:“王将军,你不是说这些人瘟鬼上身了吗,怎么还让弟兄们接触他们的死尸?”
王世充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个骁果骑兵跳下马来。抽出腰间小刀,似是想要上去取首级回去报功,一下子大叫了起来:“喂,那个兵,那个兵,不许动尸体,听到没有!”
所有想收人头的骑士们一下子楞住了。不甘心地骑上了马,慢慢踱了回来。
王世充环顾了一下围过来的骑士们,厉声道:“这些人都身上有瘟鬼,现在接触他们的死尸会引鬼上身的,你们还要不要命了?”
李子雄摇了摇头:“那现在怎么办?王将军你又说要打扫战场,是想让李某和弟兄们被鬼上身吗?”
王世充又露出了他的那口沾着黄沙的白牙:“自然不是。有劳李将军和弟兄们都全身罩好前日里的那身长袍,掩住口鼻,向这些尸体身上洒些引火之物,直接焚烧即可,那些马也不要留。全都烧了,干干净净。”
李子雄“哼”了一声,领着部下们远去,而杨玄感看了看王世充,也吩咐骁果骑兵们先回大营,告知主帅自己与王世充稍后回去复命。
杨玄感看着地上达鲁花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心中惨然,转过头来对着王世充问道:“那这件事怎么向大帅和晋王殿下交代?”
王世充点了点头:“就说与敌接触,全部战死了。事后的抚衅按战死将士的标准来,这个杨元帅最在行。”
“他们会信?”
“长孙将军应该早就把此事跟他们汇报过了。”
“哦,你和长孙将军商量过这事了?”
“这种事不用商量,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你没看那天我请调达鲁花的时候,长孙将军一百个不情愿吗?后来看事不可违时他一再地脱清自己的关系,非要晋王下这个令。”
杨玄感想起当日军议之时长孙晟的种种反常表现,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现在一想,原来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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