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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在出城前,先是有数百名军士,赶着几千头牛羊出城,杨玄感心中奇怪,问那些赶羊的军士这是做什么,那军士只说是奉了杨义臣的军令,要用这些牛羊出去鼓舞军心。
城头上的王世充也奇怪:就算要是犒赏三军也应该是在出城前杀牛宰羊,让将士们们饱餐一顿才是,哪有部队已经出城后却驱牛羊在后的道理呢?
城上更是有些守城的军士们小声地议论那杨义臣乃是鲜卑人,这草原上的人打仗都是赶着满山遍野的牛羊的,往往一战下来,战败一方被斩杀不过数千人,被缴获的牛羊却是要以十万计,看来杨义臣虽然自幼在汉宫长大。骨子里还是脱不了胡人的习性啊。
杨玄感好不容易等这支牛羊大军出了城。正要下令部队跟进时。又见到六七辆囚车紧跟着牛羊大军而出。
囚车里的几人衣衫褴缕,衣服前襟写了个大大的死字,后心则写了个囚字,一个个披头散发,垂头不语,看不清容貌,但每个人都身形壮实,膀大腰圆。看起来比普通的士兵要粗壮许多。
杨玄感心下茫然,先是部队出城后牛羊后继,再是赶了几辆囚车出去,真是不知道这杨义臣究竟是要闹哪样,他叹了口气,等囚车出营后,确定了再没有什么人出城,才率着五千骁果慢慢地出了城,在离杨义臣后军五里处才开始布阵。
离开杨义臣的军队远处十里外,敌军的营帐里也开始一阵地忙碌。各种号角声和战鼓声,混合着都督和队正们粗野的叫骂声和战马的嘶叫声。响成了一片。
杨义臣的那面绣着斗大“杨”字大旗树在了阵营的最前方,他开始策马在军前奔驰,用鲜卑语和汉语交替地进行着慷慨激昂的演讲,所过之处,士兵们无不欢呼声震天。
杨玄感看到那几辆囚车开始被押向了阵前,而牛羊则远远地向着右边数里外的一片山谷里前进,不由得心中一动,低头对雄阔海交代了两句,让他暂管眼前的部队,一夹黑云的肚子,直接向着杨义臣奔了过去。
从后排的步兵队与队之间的间隙钻过,杨玄感奔到了杨义臣的身边,杨义臣一见杨玄感,先是一楞,接着一丝不悦之情浮上了脸面,也不打招呼,直接道:“玄感,你不是和我约好了在后面掠阵,不来干涉我们朔州军的作战吗?”
杨玄感微微一笑:“这个是自然,昨天晚上既然商量好了,就不会反悔的,只是……”杨玄感上前两步,低声对杨义臣说道:“义臣兄你的打法和作战计划可否告知我一二?我虽然是掠阵,也要知道何时上前接应吧。”
杨义臣哈哈一笑:“玄感,你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沙场宿将了,何时接应何时压阵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杨玄感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那已经走向了西边山谷里的那些牛羊,道:“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不肯和我们说自己的作战计划,今天这架式,敌强我弱,即使我这骁果铁骑加入战局也未必能说必胜,你却如此信心满满,只怕这玄机在那几千头牛羊身上吧。”
杨义臣赶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只见其一个个神色平静,应该是没听到杨玄感的话,他向杨玄感使了个眼色,向前走出了几十步,才开口叹道:“玄感果然深得越国公兵法之妙,看来什么也瞒不住你啊。”
杨玄感收起了笑脸,正色道:“莫非义臣兄是想学战国时田单的火牛计?给那些牛羊角上绑刀,再在屁股上点火,以冲乱敌军吗?”
杨义臣摇了摇头:“我是想过这办法,但行不通,敌军是精锐之师,如果我军主动出击,他们一定会先行防守,以战车和弓弩挡在前面,火牛火羊只怕近不得敌军的身就会被射杀。”
杨玄感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问道:“那如果是两军混战时,再用这招呢?”
杨义臣点了点头:“有点接近我的想法了,只是两军混战时,火牛乱冲,会冲到敌军,更是也能冲到我军,还是得不偿失。”
“我的想法是,让那数百名军士多带战鼓,给牛羊身后挂上树枝,昨天我观察过天象,再过一个时辰左右,会刮起北风,到时候我让那谷里的军士擂响战鼓,驱赶牛羊奔跑,这样烟尘满天,敌军不知我军虚实,必然惊恐万状,进而全军崩溃的。”
杨玄感脸上写满了敬佩之意,赞道:“义臣兄真厉害,这种办法都能想到,三国时的张飞张翼德在当阳长阪坡前用过这招,没想到今天给你老兄复制了。”
杨义臣哈哈一笑:“这也要刮起北风才行,现在可是南风,根本不能用此计。如果北风刮得慢了,那我这里就麻烦了,玄感,到时候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杨玄感摆了摆手:“你我是战场上共过命的兄弟。不用说得这么客气。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杨义臣沉默了半晌。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的敌人军阵前,那策马来回奔驰,跃跃欲试的王拔,恨恨地道:“敌军的大将王拔,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的兄弟杨思恩昨天就是害在他的手上。玄感,你是天下第一勇将,今天能否与此贼阵前交手,如果能将他斩于马下,敌军为必之气夺!”
杨玄感也扭头看向了王拔,两眼中渐渐放出了光芒:“义臣兄,小弟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奇计打垮敌军,但我不会跟你争这个功劳,我想要的。”杨玄感的手臂高高地抬起,马鞭直指王拔:“只是那王拔的命!”
杨义臣哈哈大笑:“玄感。你一定可以的,但千万要防那王拔的奸计,这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极工心计,昨天思恩就是着了他的道,被暗算而死的。你千万要小心。”
杨玄感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待我回去取了兵器,就来战他。”也不待杨义臣再说话,一拍黑云的屁股,径直向后奔去。
杨义臣对着杨玄感远去的身影高声叫道:“玄感,一会儿来这阵前,我再教你看一出好戏!”
杨玄感全身披挂整齐,戴上了黄金面当,挎上铁胎弓,举起精钢槊,双球钉头链枷锤也放在马鞍左侧,一切准备停当后,在骁果骑士们齐声发出的震天欢呼中,单骑驰向了阵前。
只见此时的阵前,南风扑面,绣着“杨”字的大旗被刮得不住地向北飘,满地的沙尘都裹在这劲风中向着前排的士兵们吹来,人人的脸上眉毛上都如同镀了一层金沙。
地上用白布裹着一具尸体,昨天见过的刘武周正默然站在尸体身边,而那几具囚车已经被打开,那几名披头散发的死囚壮汉跪在地上,个个都被一左一右两名刀斧手按着肩头。
杨义臣已经取下了头盔,散乱了头发,一头浓密的乌黑长发在这风中飘荡着,而他的双眼也已经噙满了泪水,一见到杨玄感,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扑到了那尸体上。
杨玄感一下子意识到那尸体乃是杨思恩,连忙把长槊向地上一插,跳下马来,赶到那具白布前,正好风吹起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黑面虬髯,双眼圆睁,一口钢牙还在紧紧地咬着,可不正是杨思恩?
王世充的眼神很好,城外数里处的一举一动,都尽在视线之中,他远远地看去,只见杨玄感一掀白布,只见杨思恩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几十支弩箭,都是近距离的连弩激射,根本避无可避,浑身上下已经给射得血肉模糊,可见其死的有多惨烈。
王世充正默然间,杨义臣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那几个死囚厉声吼道:“都是你们这几个懦夫,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才让杨将军这样战死,不按军法惩处你们几个,怎么对得起杨将军的在天之灵?来人,全部腰斩!”
那几名死囚突然抬起了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起来,却是一个字也说不清楚,王世充面沉如水,他知道这几人的舌头都已经被割去。
从阵中又奔出十余名剽悍的武士,配合着刚才的那些刀斧手,将这几人四肢牢牢地按住,让其脸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六七名手持长柄利斧的刽子手晃着满身的肥膘,带着一脸的狞笑走了过来。
王世充这回算是弄明白了杨义臣的打算,原来杨义臣昨天就让刘武周连夜去敌军中赎回了杨思章的尸体,又在阵前斩杀逃兵,为的就是最大程度地鼓舞本方的士气,此举和杨素的临阵杀人立威,严肃军纪,有异曲同功之妙,而杀人之后,就会是正面地鼓舞本方士气了。
王世充看着远方的杨义臣,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将帅之才,今后争霸天下,尚须想办法拉拢此人才是。
而此时的杨义臣趁势上马,奋臂高呼:“朔州儿郎,你们怕死吗?!”
话音随着六七把明晃晃的斧头一起落了下去,而那几个逃兵的惨叫声一下子被两万人齐声发出的声浪所淹没:“风!风!风!”
杨义臣的花斑褐鬃马在阵前奔驰了起来,他的声音也远远地飘向了军阵的后方:“你们怕死吗?!”
“风!风!风!”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叫声伴随着以剑击盾,以枪顿地的声音,两万儿郎散发出的血气与热度几乎要将这块沙场融化,对面叛军阵中刚才还震天的锣鼓声一下子被压得几乎听不见了。
杨义臣又奔回了帅旗的下方,他的眼中杀气四溢,鲜红的盔缨就象燃烧着的火焰,“呛啷”一声,杨义臣抽出了腰间的宝剑,直指对面十里开外的那座在初升的太阳下,盔甲矛槊的闪光几乎能亮瞎人眼的钢铁军阵,用尽全身的力量,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怕死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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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第六百一十五章 阵前单挑
所有的步兵也把嗓门抬高到了自己最大的分贝,拼命地用右脚跺地;而骑兵们则纷纷掏出了自己的钉锤、钢鞭、马刀之类的副武器,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骑盾,两万人以同样的频率和节奏,喊着同样的两个字:“大风!大风!大风!”
就连一边还在有些发呆的杨玄感都被杨义臣的这番举动弄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而远方五里之外的骁果骑士们,也被这情绪感染,跟着高声大喊,连带着更远处的代州城头的守城士兵们也在有节奏地应和着,声音连绵十里,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王世充只感觉到耳膜和胸中的热血一阵阵地沸腾,甚至能生出不少现在就出城与杨义臣会合,痛快一战的冲动,他定了定心神,看着远处十余里外的敌军,阵前的王拔也被朔州军的气势所震慑,这会儿驻马于阵前观望,王世充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接下来就是阵前斗将了,杨玄感大战王拔,想想就让人激动!
杨义臣转过头来,看了杨玄感一眼,杨玄感突然意识到自己答应过杨义臣要为他除掉那王拔,连忙戴上了黄金面当,右手一抓槊柄,翻身跃上了坐骑。黑云的四蹄翻飞,如同一枝利箭般地射向了立于对方阵前,一脸阴沉的王拔。
王拔身后的重甲步兵方阵中,一下子闪出了数百名弩兵,闪着寒光的强弩都已经上弦,弓弦后面满是汗水的脸上,一双双充着血丝的眼睛正透过弩身上的望山。死死地盯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杨玄感。只等他进入三百步的有效杀伤射程之内。便可万弩齐发,就象昨天射杨思恩那样把来将射成刺猬。
杨玄感一看对方的弩手们所持的弩,心中有数,这些弩手所使的都是自汉以来,精锐部队中标准的八石俱弩和十石俱弩,射程可达四百步到五百步,而有效杀伤距离也在三百步左右。
如此强大的张力,即使是双臂有千斤之力。能开六石铁胎弓的杨玄感也不可能做到,上弩箭必须是两人甚至几人合力拉动弩弦,或者是用脚蹬着弩身内侧,人躺在地下硬是用上四肢的力量把弓撑开。
到了现在的隋代,兵器科技比起汉代时有了相当大的进步,出现了用铰链将弓弦拉开的机械辅助工具,足以张开这种八到十石的超强劲弩,一百步距离内,即使穿了双层铁甲,也会被射个透穿。
因此这种强弓硬弩一向就是中原的汉家军队对付北方的胡骑们最好的利器。只是这种弩箭的发射速度很慢,远不如弓箭来得快。
至于弩身上的那个望山。则是弩身上的简易瞄准器,还带有刻度,透过望山的瞄准,有经验的弩兵们能迅速地透过望山,来调整自己的弓弩的高度,以根据敌人的距离,以最合适的角度将其一击致命。
杨玄感认识这些弩箭的厉害,跑到离王拔还有两里的地方,六百多步开外,就远远地停了下来,他哈哈大笑,拿起随身带着的那个铁喇叭,声音逆着强劲的南风,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前排叛军每个人的耳朵里:“王拔,你不是自称猛将,万人敌吗?永远只能靠这些弩手们的帮忙和暗算才有胆子跟人单挑?”
平日里若是换了别人上前挑战,王拔哪用得着这样,但昨天先是和杨思恩大战,无法取胜,再是碰上了传说中的杨玄感,几乎性命不保,这回又见到杨玄感杀气腾腾,威风凛凛地直奔自己而来,配合上对方军阵里那可怕的声势,他的气势上已经矮了三分,甚至有些微微地发起抖来。
但泥人也有土性,王拔多年来也是未逢敌手,在战场上被他斩杀的突厥勇将也不下二十人,心高气傲的品性早已经深在了他的骨髓里,给杨玄感这样当面辱骂,哪里还受得了激。
王拔鼓起勇气,双腿一夹乌骓马,大吼一声:“贼子休得张狂,你王爷爷来也!”闪电一般地奔着杨玄感而去。
杨玄感哈哈一笑,大叫一声:“来得好!”
他停下了黑云,一按槊身上的机关,长槊一下子伸长到四米多,遥指王拔。
王拔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一看对方的兵刃突然变长,先是心中一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在奔驰的骏马上枪尖连连抖动,连续虚刺六七下,速度极快,眼神稍差一点的士兵看起来就象是刺出了六七个枪影出来,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而与此同时,乌骓马长嘶一声,低下了头,把那钢质的尖刺角冲着前面直撞了出去,全速向着杨玄感和黑云奔来,转瞬间距离已不到二十步!
杨玄感高声赞了一声:“好枪法!果然厉害!”左手一勒黑云马的缰绳,黑云跟杨玄感多年配合,早已通人性,这下更是心领神会,原地左蹄一样,踢起脚下的一把沙石,直奔着那乌骓马的眼睛而去。
就在此时,杨玄感一按槊身上的开关,四米多长的长槊“嗖”地一声,一下子缩回到了两米左右,变成一把标准的大枪。
王拔一开始看到对面突然扬起一阵尘土,心中大骇,猛地一拉乌骓马,那马也通灵性,生生把头一扭,侧向了一边,饶是如此,由于速度太快,左眼里还是被沙土晃到,顿时悲嘶一声,步点也散乱了起来。
王拔在马上吃这一晃,一下子夹不住马,加上乌骓马歪向了一边,几乎一个把持不住就要跌倒,幸亏他马术精湛,马背上连续几个打晃,这才堪堪稳住。
王拔原来是看准了那枝长槊的方向和角度,也早已经计算好了如何避开这枝长槊,这下将将稳住马身后,突然发现那枝可怕的长槊已经不见踪影。一下子吓得三魂出窍。电光火石间。来不及多想,手上长矛变刺为挥,风车一样地挥舞了起来,把周身笼罩得水泄不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杨玄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哈哈一笑,长槊突然向下一扫。直奔马腿而去,这一回的乌骓马的速度远远不及以前在金城和薛仁杲比武武时的那次,而杨玄感用的又是精钢长槊,硬度和力量都与当时的木槊不可同日而语,这一下横扫足可碎碑裂石。
可怜的乌骓马连悲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双腿“喀啦”一声,被打得完全变了形,扑通一下向前栽倒。
马上还在挥舞着长矛的王拔这时候再好的骑术也不顶用了,由于他的注意力全在上半身,一杆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根本没留意到乌骓会真的“马失前蹄”,整个人跟着乌骓马一起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来了个嘴啃沙。
杨玄感的眼中透出一阵强烈的杀意,他想到了杨义臣那四个护卫的惨死,更想到了刚才杨思恩身上那矢如猬刺的情况,再也不留情面,一拉黑云的缰绳,黑云高高地双腿前立,又重重地踩了下去,生生踏在王拔的后心。
顶盔贯甲的杨玄感加上武装到牙齿的黑云,重量何止千斤,加上这一下全力从空中踏下,饶是王拔也是锁子甲外套明光铠的双层铁皮罐头,也禁不起如此力道,一下就给踩得后心铠甲重重地陷了进去,嘴里鲜血狂喷,在地上只剩四肢抽搐的条件反射了。
杨玄感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拉起黑云,再次凌空踏蹄,继续向着王拔的后心踩去,这回钢铁的碎裂声伴着骨头的碎裂声,王拔连抽搐也不抽搐了,嘴里的血已经变成小溪一样汩汩流出,人却是早就气绝而亡。
杨玄感发出一阵慑人心魄的狂笑,果然只有这种斩杀强敌后的快意恩仇才真正让他热血沸腾,驾着黑云狂踩敌将的尸体更是让他血脉贲张,每个张开的毛孔都透着说不尽的痛快。
他一下一下地驾着黑云狂踩着王拔的尸体,不一会就生生把王拔的躯体踩成了一团碎铁片包着的血泥,模糊的血肉从铁片的缝隙里缓缓地流出。
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刚才高唱着“大风”的朔州军阵还是锣鼓喧天的叛军阵营,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所有的将士都被杨玄感这种嗜血的杀戳惊呆了,这个银甲金面的男人在这一刻无疑成了最可怕的死神,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变得如同泥雕木塑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玄感提起长槊,轻舒猿臂,在那王拔的脖颈处一划,那颗斗大的头颅就象个圆球一样地和颈子分了家,而黑黑的脸膛上,五官早已经扭曲得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了一起,可见其死前的痛苦。
不远处,那匹乌骓马前腿已断,横躺在地上无力地摆动着后腿,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哀鸣,死死地盯着王拔的脑袋,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在为自己主人的惨死而流泪。
杨玄感知道这马已经必死无疑,现在的活着对它来说便是痛苦,手腕一动,长槊一下子刺进了马的脖子里,拔出时带出如喷泉般的血流,乌骓马晃了晃脑袋,终于停止了呼气,眼神中却流出一丝感激。
杨玄感再挥长槊,把王拔的脑袋刺在槊头,高高地举了起来,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正对着叛军的军阵,见者无不心胆俱裂。
王世充在城头冷冷地看着这场龙争虎斗,居然这么快就以这样的方式分出了胜负,他喃喃地说道:“杨玄感,你斗将时也学会用计了吗?”
杨玄感心中豪气顿声,一鼓胸中之气,大声吼道:“还有谁?!”
身后数里处的朔州军突然醒悟了过来,全都整齐划一地吼道:“大风!大风!大风!”而叛军的阵营里则更加一片死寂,每个被杨玄感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扫过的士兵无不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四目相交。
杨玄感哈哈大笑,一拉黑云,横向在敌军的阵前跑了起来,那个插在槊头上的脑袋仿佛变成了美杜莎那蛇发密布的头,看到它的人全部象被石化了一样。呆立在原地。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杨玄感一边驰马。一边放声高歌:“大风起兮云风扬,裴郎妙计安天下,龙骑护卫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远处的朔州军中先是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很快就一边以剑击盾,以矛顿地,以各种方式打着整齐有序的节拍,跟着杨玄感的节奏唱了起来。
叛军的帅旗下高台上。站在面沉如水的乔钟葵身边,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裴文安再也忍不住了。
裴文安双眉倒竖,连脖子都胀得通红,上面两条青筋就象蚯蚓一样地在跳动着,两只眼珠子都快要瞪得暴出眼眶,那表情活脱脱象是要吃人,跟那槊头上王拔的神情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听裴文安厉声吼道:“你们他娘的是死人吗?就让这厮这么嚣张得意?手里的家伙是吃干饭的啊!还不快有箭的放箭,没箭的骑马上前,乱刀砍死这厮!”
乔钟葵那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一下子飞了过来,“彭”地一声重重地打在裴文安的脸上。
裴文安的神智跟着两颗门牙一起飞出了自己的身体外。只觉得半边耳朵不停地在响,另半边耳朵里依稀钻进乔钟葵冷冷的话:“老子的兵。轮不到你这浑球侮辱,再敢骂一个字,定取你狗命!还有,我最后一遍告诉你,这军中只有一个发号施令的,而那人绝不是你!”
乔钟葵看了一眼身边惊得不知所措的传令兵,吼道:“楞着干嘛,还不快点传令弩兵放箭,射死此贼,给王将军报仇!”
掌旗官的旗子一下子明白无误地把乔钟葵的命令传到,前排的弩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扣下了扳机,箭如飞蝗,嗖嗖地直飞了出来,而杨玄感早已经算好了距离,离着这排弩兵五六百步。
他们的弩箭来时汹汹,可到了杨玄感的身前时已经真正地成了强弩之末,纷纷地落到了地上,偶尔几支十石强弩慢慢悠悠地撞到杨玄感的铁甲上,也就是给土疙瘩块子砸了一下的感觉,完全无法造成哪怕是轻微的伤害。
&nsp;杨玄感哈哈一笑,退后几十步,取下了自己的那支铁胎弓,这时候他感觉到刚才还算强劲的南风已经有点转向了,对方阵中的那面“乔”字帅旗已经开始渐渐地有点向南摆动的趋势,杨玄感心中一动,知道这北风快要起来了。
叛军阵前第一排的弩手个个面露懊恼不已的表情,在长官的斥骂声中退向了后排重新装箭,而阵前铁盔铁甲,甲骑俱装的一百多名龙骑护卫则纷纷跃马而出,挥舞着各种武器,嘴里“忽忽喝喝”地叫着各种口号,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向着杨玄感奔来。
这百多人也是王拔亲自率领的一批护卫,每战都冲锋陷阵在最前,即使在强悍的龙骑护卫中,也堪称精锐,眼见王拔战死,这会儿个个都红了眼,命令一下,就奔着杨玄感咬牙切齿地冲了出去。
杨玄感右手中的长槊向地上一插,王拔的脑袋一下子给钉在了地上,他左手铁胎弓在手,右手从箭袋里取出一枝长杆狼牙箭,眯起了眼睛,心中迅速地计算起距离和风向,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骑射去,三百步的距离,一箭直接从那人大张的嘴里射了进去,穿脑而过。
其他的敌骑一见此场景,都微微一楞,奔跑的势头为之一阻,杨玄感一箭得手,更是信心百倍,连珠炮似地从箭袋里一枝枝地掏出箭枝,也不用多瞄准,对着密集前来的敌骑,一箭箭迅速地射出,转眼功夫便射出了十余箭,对方的十余骑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给射穿了脑袋和脖子,一个个栽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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