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杨玄感沉思了一下,抬起了头,眼神中尽是坚毅与镇定:“孩儿想要有这种独当一面的历练!另外孩儿也想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无论是正面的施政还是地下的情报,孩儿都想自己尝试一下。在未来接管父亲的情报网之前,孩儿想要先自己在小范围内搞起自己的网络。”r1152
隋末阴雄 第六百三十三章 杨玄感的赌局(二)
杨素没有听过过“网络”这个词,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网络?这个词有意思,也很形象,地下的情报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看起来既象是打渔的网,又象是人的脉络,玄感,这个词你是哪里看来的?为父怎么没见过?”
杨玄感微微一笑:“这是孩儿自己悟出来的。,,”
杨素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是不是还想要红拂去帮你建立你的这个什么情报网络?”
杨玄感心中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杨素每次这样由笑转为一本正经的时候,总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害怕,他也神情肃穆起来,答道:“孩儿正有此意,这半年多来孩儿与红拂走了不少地方,也有了一些默契,若是想建立自己的情报网,没有比她更称职的人。”
杨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看着杨玄感,幽幽地说道:“可你这样的举动置你未来的妻子于何处?虽说这婚姻只是父母之命,为父也知道你现在跟那李家的三小姐不会有什么感情,但李渊和窦惠生出来的女儿又岂是等闲之辈?万一你和红拂的事情给她知道了,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杨玄感摇了摇头:“入了我杨家后,就是我杨家的人,出嫁自然得从夫,再说了,父亲您也答应过我可以娶红拂为妾的,既然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呢?”
杨素的脸色变得越发地沉重,声音也抬高了一些:“如果你们感情已经很深了,就象为父和你娘那样。真正能到生死与共的地步。这样做当然没什么不可以。但你和那李家三有什么感情,刚娶过来的时候要是让她发现你心中所爱的是别人,你觉得她默默忍受的可能性有多少?”
“要知道她的娘是宁可拒绝了当今新皇的窦夫人,而唐国公李渊也是英雄世家,李广的子孙!李渊这些年来被新皇用各种手段整,却也从没有求过饶,更没有通过为父或者是别的重臣去向他表弟服过软。”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女儿一定也是刚烈过人,不会对自己丈夫的拈花惹草忍气吞声。到时候她在家里发脾气事小,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合作可就是大事了。”
杨玄感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对了,这次先皇驾崩,唐国公想必也回京奔丧了吧。您见到唐国公本人了吗?所以最近李家提起了这门婚事?”
杨素的眼中突然精光暴射,用力地点了点头:“不错,就在你率骁果骑士北上朔州,而为父回大兴调兵出征的那几天里,我和李渊见了面。新皇和他之间的过节你也知道,现在他也担心自己未来的前景。想要早点和我们杨家结亲,也好让为父以后在朝中对他多加关照。”
杨玄感摇了摇头:“难道唐国公不知道我们杨家并不是新皇真正的心腹。甚至未来前景不一定比他更好吗?”
杨素叹了口气:“玄感,你要知道,李渊在外任了多年的州刺史,虽然先后在谯州陇州岐州这三个地方,不算偏远,但毕竟本人离了朝堂,手下的情报网也不可能打探到一些高层的内幕。就好比为父和新皇的关系,在他眼里看来我们杨家还是深受恩宠,哪里知道新皇实际上对为父是多方猜忌,百般防范呢?”
“在他现在的眼里,为父是现在的朝中第一重臣,这次又带兵平叛,将来至少十年内新皇都会对为父多加依赖。”
“李渊虽然性格高傲,在新皇只是皇子甚至是太子的时候,也不愿意低三下四地主动低头。但现在人家登基为帝了,一句话就可以灭他全族,即使为了全家的性命,他也不可能象以前那样无所作为。”
“所以这次李渊主动来找为父也流露出了这种意思,想要为父在新皇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杨玄感的眼中闪过一阵失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不到硬气了二十年的唐国公也不能免俗。”
杨素马上打断了杨玄感的话:“我们家还不是一样么,用不着笑话别人。再说了,李渊年轻的时候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坚持自己的原则,现在人到中年,儿女都长大成人了,这时候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杨素顿了一顿,语重心长地说道:“玄感,这不是服软,而是对自己家族的责任,永远别因为自己的个人喜好去拿全族人的性命作赌注!为父希望你在这点上能多向李渊学习,而不是笑话他。”
杨玄感正色道:“孩儿谨记。”
杨素看了看杨玄感的眼睛,知道他所言出自内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红拂的事情,你还要坚持吗?为父觉得你完全可以过几年和李家三小姐互相熟悉了,再娶红拂不迟,这几年就忍忍吧。”
杨玄感摇了摇头:“父亲可能误会孩儿了,让红拂组建孩儿的地下网络,孩儿喜欢她是一个原因,但绝对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作为一个情报员的本身,而不是作为一个女人。”
杨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沉声道:“说下去,如果你能象上次那样说服为父,那这件事我可以重新考虑。”
杨玄感知道这次谈话有多重要,甚至可能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
于是他没急着回答,仔细地在心里梳理了一下思路,确认万无一失后,才开口缓缓道来:“第一,据孩儿所知,家中参与了这么多机密之事的,只有红拂一人。”
“可能杨洪也跟着父亲您参与了不少秘事,但一来他是杨府总管,跟着孩儿去外地有点不够名正言顺。也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而红拂公开的身份是家中的侍女。跟着一些佣人仆从一起过去。没人会怀疑。”
“第二,孩儿从大半年前开始游历天下,结交四方豪杰,更早以前跟王世充也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这些事情恐怕家中除了您以外只有红拂清楚。以后孩儿外任时不想象李渊那样无法掌握朝中的情况,还需要时不时地和父亲您保持联系,要完成这样的重任,非红拂不可。”
杨素一边听一边来回地踱步。面沉如水,道:“还有别的吗?”
杨玄感知道自己的前两个理由可能没有完全打动杨素,于是他鼓起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最大的一个理由:“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孩儿想试试以自己的方式建立自己的情报网,而不是从父亲您的手里全盘继承。”
杨素停下了脚步,两眼直视杨玄感的双眼,声音有些微微地发抖:“说下去。说清楚些!”
杨玄感再无顾虑,直抒胸臆:“父亲您多年来收服人才和手下。用的无非是恩威并施的手段:
往往是先授人以恩情,让其为您效力。当然,一开始是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后,再抓他一个把柄,让其留下效忠的字据和誓书,跟把柄一起妥善保存,以此完全控制此人,这样的话,这个人也只能为您效力了,是吧。”
杨素微微一笑:“不错,为父一向是用这样的手段让人为我们杨家效力的,效果也一直很好,有什么问题吗?”
杨玄感摇了摇头,道:“父亲,您这样只会让人畏服于您,不可能让他们从心底里为您效死力的,他们对您所掌握把柄的恐惧,胜过了对我们杨家的忠诚,还有对父亲您的尊敬,不是吗?”
杨素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起来:“不错,确实是这样,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还是忠心地为我们杨家效力和办事。而且为父也没有亏待过他们,给他们的家人的关照从来都没有少过。”
“如果完成了为父的任务,比如那个以前在蜀王杨秀府上的卧底源师,为父就把他以前的把柄当着他的面销毁了,也算是给了他绝对的自由。为父难道没有收服他们的人心吗?”
杨玄感笑了笑,道:“父亲,您觉得您收服了这个源师的心吗?如果今后您还有事要用得着他,他会再次为您出生入死么?”
杨素一下子怔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没有考虑过,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再次用到源师,这是他今生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问住,冷汗开始从他的额头上向外冒,却是说不出话来。
杨玄感心中暗喜,上前一步,紧接着说道:“如果父亲您是源师,被人抓了一件小事的把柄后,被驱使了十几二十年,每天活在提心吊胆中,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突然间有一天,这个人让你完成了一件小事,然后突然就把那个困扰了自己多年的把柄还给了你,还给了你一笔钱,您还会觉得感恩吗?”
杨素的嘴角肌肉抽搐了两下,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下来:“为父当然不会觉得那样是恩惠,反而会恨死那个控制了我十几二十年的人。”
杨玄感道:“这就是了,父亲您也承认这种手段无法让人死心踏地了吧。”
杨素突然神色一变:“等一下,好你个小子,设了套让为父钻啊!为父不需要管源师这样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只需要他们安心效力就行了。事实上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背叛过为父,即使是源师,心中虽然可能恨着我,却仍然表面上很恭顺,为父给他自由的时候,他自己还说以后也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
杨玄感摇了摇头:“父亲,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不敢背叛您,不是因为心里真的愿意为您去死,而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您还是当朝宰相,头号权臣,他们手上也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证据可以指证您,所以才会作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说白了,这些人一是不敢和您作对,二是可能还想依靠您的权势向上爬。您说是不是这样呢?”
杨素不再说话。额上的汗珠越冒越多。从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更不用说此话出自于他一向认为多少有点有勇无谋的长子之口。
杨玄感长吁了一口气:“从高仆射和杨勇的事情上看,这些依附或者畏惧权势的人,并不是真正可靠的。一旦哪天皇上或者其他的权臣想要对父亲您下手,这些人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咬您的人。”
“就好比以前的凉州总管王世积,他没有庇护原来自己的手下皇甫孝谐,结果最后先皇要对王世积下手时,这个皇甫孝谐可是给了旧主致命的一击。父亲,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杨素颓然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杨玄感看杨素坐在石头上,干脆也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屁股压着自己的脚后跟,一脸的真诚,正视着杨素,继续道:“退一步说,就算这些人不出卖父亲您。那么让他们做事的时候,他们会尽心竭力。投入自己的热情乃至于生命吗?”
杨素听到这里又来了劲,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自己甲胄上的尘土,道:“这个为父倒是不担心,一来他们只需要听命于我,不需要自己决定什么,二来那个源师在蜀王那里卧底二十年,难道就不是在投入生命?”
杨玄感微微一笑:“父亲,这可不是一回事!象个木偶一样完全听命于您的,只不过是个奴才,是个傀儡。这种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一点主动性。您自己想想,这么多年来,您散布在各地的这些卧底们,可有哪个自发地做出些漂亮行动?”
杨素一下子又变得无话可说,确实,多年来,自己的所有手下全是听命行事,没有一个能主动地**办成什么漂亮事,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不对,红拂不就是能独当一面,办过不少漂亮事吗?”
杨玄感点了点头:“也只有红拂是个例外了,可是父亲您是抓了红拂的把柄,让她成天活在恐惧与痛苦中吗?如果您要象上次那样把她当成一个工具送给李靖,还要她继续为我们家效力,红拂还可能会是这样独当一面么?”
杨素一下子哑口无言,最后一声长叹,人也变得跟泥雕木塑一样。
杨玄感说得渐渐激动,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慷慨激昂地作着一个人的演讲,这些话在他心里存了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感觉就象是在这炎炎的夏日里喝了一大杯冰镇酸梅汤,端地是从头爽到脚。
“其实这些话孩儿早就想和父亲聊聊,孩儿其实多年来一直很好奇为何那些世家大族,比如李密和李渊他们家,能有代代相传的忠仆,就好比李密家的王伯当,儿子接父亲的班,继续为李家效力,父亲,您一直说要我们杨家当百世诸侯,请问这百世诸侯没有百世忠仆的帮忙,还能流传百世吗?”
“如果只是象您一样,把人只是看成冷冰冰的道具,即使您在表面上对人还算厚道,但本质上对人还是一种利用,而不是真心的结交,那最后的结果就会是现在这样,没有人会打心眼里为我们杨家效死力。”
“或者退一步说,他们只是您的工具和傀儡,发挥不了什么主动性,只会做你吩咐他们做的事,自己没有一点创造力,更不可能独当一面。”
杨素突然摆了摆手,眼中的光芒又闪了起来:“等等,上次先皇驾崩,大兴城内风云变幻的时候,我们越国公府的上千门客可是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按说如果杨府出事,他们的那些证据和把柄也可能不复存在,甚至可以说能自由了,可是在这种压力下也没有一个人生出异心,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杨玄感立即回答道:“这些门客和您控制和收买的那些官员不一样,多年效力我们杨家,在这里待遇和条件都很不错,可以说离了我们杨家也无处可去。即使是为了保自己的生计,也是不希望我们杨家垮掉的,所以才会跟我们家共存亡,至于您在朝中控制的官员也不在少数,除了李密外,有一家主动来帮忙的吗?”
杨素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句话戳到了他心中最深的伤痛,其实上次大兴城内的惊天巨变,让他受了极大的打击。
所谓患难见真情,在杨家生死存亡之时,唯一真正帮忙的居然不是自认为控制住的多名重臣,而是杨玄感结交的李密,最后蒲山郡公府上带家兵去救东宫的还是那个卧底柴孝和。
从那天开始后,杨素就对自己一生的信念产生了动摇,而杨玄感今天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一点。
杨素站起了身,抓住了杨玄感的双手,双眼中居然泪光闪闪:“玄感啊,这次你的见识真的超过了为父,看来为父老了,以后真的是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天下。”(未完待续。。)u
隋末阴雄 第六百三十四章 杨素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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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感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包括这具身体本尊的记忆里,杨素从没有这样在自己面前如此过,印象中的杨素永远是个威严自信霸气十足的人,作为上级的压迫感永远超过了平常父亲的慈祥。w
可是这次,他是真正被自己说服了,或者说是被自己的道理折服了,换了昨天,杨玄感连做梦也不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杨玄感感觉到父亲的手里里有不少老茧,还有许多的褶皱,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能掩饰他常年出外征战的辛苦,就象他这满头的白发一样,数十年的浴血沙场和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损耗了他太多的心力,透支了他的健康。
尤其是这几年,杨素身处高位后承受的巨大压力更是远远超过了从前,杨玄感多少有些理解杨素为何不信任他人了,在被自己最深爱的妻子都出卖过一次后,尽管只是郑氏心直口快造成无心之失,却从此让他不再信任任何人,宁可通过抓人把柄的方式来寻求下属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杨玄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样跟杨素对话是否合适,如果红拂哪一天无意地妨碍到自己的大事后,自己是否也能这样义正辞严。
杨玄感的双眼渐渐地湿润起来,他轻轻地抚着父亲的手,声音中带着哽咽:“父亲,孩儿今天出;wc+言无状,得罪了您,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孩儿没有在您的位置上,没有整个家族这么重的压力,也许说的也不一定对。这么多年下来。您的御下之术至少没有出过岔子。孩儿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做法一定合适。”
杨素笑了起来,抬起手擦了擦杨玄感的眼睛:“你可别真以为为父老了,轮得到你这个小子教训,你刚才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毕竟只是嘴上说,那些世家大族控制人的办法怎么会让你知道,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杨玄感准备反驳时,杨素突然抬起了手。阻止了他的发话:“先听为父说完。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是不是行之有效,最好给为父做出来,这样为父才会承认。”
“今天你说动了为父,我说话算话,可以让你试着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也可以让你挑自己想要的人来完成这件事。只是为父有言在先,事情如果弄砸了,影响了我们家和唐国公府的关系。那你也要付出应该的代价。”
杨素的表情一下子恢复成了往常的那种威严与冷酷,意味深长地道:“玄感。你早已经成年了,又是家里的嫡长子,应该拿出长子的器量来。你既然认为自己信奉的那套要超过为父,那么就得用事实说话,反之如果事实证明你把事情弄砸了,影响了整个家族的利益,那你这个嫡长子之位也就危险了。”
杨玄感没有想到杨素居然会提起这个,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愣在了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杨素的微笑现在在杨玄感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冷酷,这个理性而冷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杨素,至于刚才那个无助而动摇的老人,只是一时的意外。
杨玄感的耳边传来杨素的话:“为父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事,今天既然聊到了,不妨就放开来说。”
“我杨家祖训一向是嫡长子继承整个家业,但兄弟之间要保持亲情,绝不能因为争抢这个继承权而兄弟手足相残,让外人得利。”
“所以我们杨家历来是定下长子继承制,也让长子从小就接受和其他兄弟不一样的培养,早早地定下名份,也绝了其他兄弟的非份之想。你应该知道,为父也是嫡长子这样过来的。”
杨玄感回过了一些神,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些祖训孩儿知道。”
杨素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可是你要知道,此事有一个前提,就是嫡长子不能任意胡为,做出有损整个家族利益的事情,一旦因为嫡长子的行为,置整个家族于危险之中,那就必须按家规作出处罚,剥夺这个嫡长子的继承权。”
杨玄感的心在迅速地下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这可是个天大的意外,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继承权居然还可能出现变数,眼下虽然是三伏天,他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窖之中,这回轮到他的额头上开始豆大的汗珠汇成小河了。
杨素看了看杨玄感,叹了口气:“玄感,我们杨家历代都要遵守这个祖训,这也是我们杨家能经历几百年人世间的变换,经历过一次次的天下大乱,分分合合,却能始终傲然挺立的根本原因。以后你如果作了家主,也要把这个祖训一代代地传下去。”
“兄弟间固然要和睦相处,早早地定下嫡长子的名份是必须的,不然杨勇和杨广他们的兄弟相争就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这件事上不要怪杨广心狠,要怪只能怪先皇和独孤皇后立了太子后又心生犹豫,只因为自己的喜好就随便地易储。”
“如果先皇也有类似我们杨家的祖训,即使是他本人和皇后也不能随便用那几件小事来废杨勇的太子之位,那杨广也就早早地死了心,不会搞什么小动作,更不可能最后得偿所愿,登上大位。”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这个嫡长子做的事情让整个家族都面临灭族之祸,那他就不配再继承家族,需要从其他诸子中找一个最优秀的来替代他的位置,玄感,祖宗的这个遗训,你觉得有道理吗?”
杨玄感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太有道理了,应该这样。”
杨素的眼神变得稍稍有点柔和:“为父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件事为父连你娘都从没有说过,埋在为父心底里有快三十年了。你要好好地听清楚。”
杨玄感知道杨素要说关键的道理了。连忙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甚至取下了头盔,抱在手上,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势。
杨素的眼光投向了远方,缓缓地道:“当年你祖父临贞忠壮公(指的是杨素的父亲杨敷,忠壮是谥号)在与北齐作战时不幸被俘,最后不肯投降,死在了北齐。”
“临贞公是为国捐躯的。后来为父为了给他讨要一个名份,不惜几次上北谏,最后触犯了当时的北周武帝龙颜,差点送命,这事你知道吧。”
杨玄感点了点头:“父亲当年的义举,路人皆知。孩儿在此事上对您实在是仰视。”
杨素摆了摆手:“可你想过没有,你祖父死了九个月后,为父才上表讨要这个名份,这是为了什么?”
杨玄感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被杨素这样一问。一下子呆在了当场,说不出话。良久,才试着开口道:“会不会是齐人隐瞒了父亲的死讯?”
杨素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原因,临贞公的死讯早早地就传来了。真正的原因是,当年为父是通过这种方式来保全我们杨家。”
“那是为父当年作为嫡长子作出的一个艰难抉择,如果失败了,不仅为父人头落地,就是我们全族,只怕也将性命不保。”
杨玄感吃惊地张大了嘴:“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不去讨要祖父的封号就是了,不至于为了这个压上全族的性命吧。”
杨素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你祖父临贞公当年曾经跟西魏大权臣宇文护走得很近,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心腹,就连为父我,当年也被宇文护赏识,少年时就被他提拔为中外记事,当年为父并不太懂政治,还以为得到了贵人赏识,想要有番作为呢。”
“至于临贞公,此时也被宇文护保举为汾州刺史,汾州当时就是和北齐作战的最前线,宇文护有心让临贞公立下功劳,可没想到临贞公刚刚上任没几天,北齐就起了大军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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