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过境乱我心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宜应寒年
姜祈星还比应寒年小上一些,从来都是躲在他身后的人,哪做过这样的事。
可习惯了听从吩咐的姜祈星还是边哭边用卷刃在尸体脸上划着,划了好几刀,又抓起两捧水泥抹在上面,最后照应寒年说的将尸体推进烂水泥里。
“寒哥,寒哥,我做好了……”
姜祈星哭着爬到应寒年身边,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浑身都是水泥和血,只剩一双眼睛睁着,直直地望着天空,极力地保着最后一口气。
“我们走,立刻走。”
应寒年躺在那里道。
“那我爸妈还有应姨……”
“不能管!走!”
他含着血吼出来。
“哦。”
姜祈星抹掉眼泪,将应寒年从地上扶起来,背到背上,吃力地往前走。
跛脚医生听到外面的风声急急地赶了过来,见应寒年趴在姜祈星的背上跟死了一样,急忙护着他们回家。
幸好,恶棍拿着刀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很多人都躲在家里,关门闭户,没人敢出来看一眼。
也没人看到他们。
将应寒年收留进家里,跛脚医生将家里瓶瓶罐罐的药全收到一起,给他擦身体,给他缝线,给他上药……
跛脚医生抓着他的手,看着他一直顽强睁着的眼,道,“寒,不能发烧,一发烧你肯定要没命的,知道吗”
他要挺过这一关,就只能靠自己了。
“……”
应寒年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就倒在床上,不睡觉,不闭眼,任由疼痛和寒冷在他骨子里折磨。
他不敢睡,他怕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医生妻子给他生火炉,让屋子里暖和起来,姜祈星陪着医生给应寒年两个小时换一次药,药的剂量下得很大。
不知道该说应寒年是命好还是命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真的没有发烧。
硬生生地熬了过来。
度过最开始的危险期,应寒年能开口说话了。
他出主意,跛脚医生出门,在红灯区这插一句话,那插一句话,引起众人难得的同情心,怂恿着大家将应咏希和姜父姜母、以及“应寒年”的尸体给烧了埋了,算是入土为安。
应寒年在跛脚医生家的储藏室里住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出过门。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他不能不“死”,否则,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可能还会找上来,他们是拿了赏钱赶尽杀绝。
这天,跛脚医生从外面回来,手上捧着还沾着土的盒子,放到应寒年的床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开,里边是一堆的钞票。
“洗衣店已经被抢了,还好阿星父母藏得紧,这钱埋在地下没被人抢走。”
世道艰难,生死街上穷人多、富人少,姜家和应家没了,两家都被人进进出出地抢了一空。
看着这么多钱,跛脚医生第
第267章 她做错了什么(1)
林宜失眠了。
她一晚上没有睡,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应寒年和应咏希在生死街艰难生活的画面。
想象出来的画面令她颤抖。
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应寒年能熬到现在,是要凭了多大的恨才能撑着。
她能为他做的实在太少了。
她不能去找应寒年,一连十几天,她都只能和他视频聊天,不能见上一面,这让她很难受。
牧家二房的战火愈演愈烈,对一般的夫妻而言,离婚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冲动之下分了也就分了,但在牧家,离婚是件天大的事。
这消息从牧家内部传开,慢慢扩大到媒体也收到一点风声。
牧家二房旗下的公司出现很大的波动,财经节目专门拿来分析,牧羡光最喜欢出风头,然而也不再抛头露面。
这天周一,牧羡枫带了林宜去大屋。
路上,牧羡枫告诉她,“二叔今天下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宣布离婚,爷爷气得病倒了,什么都不想吃,倒是提起你做的桂花糯米糕,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加长的房车上,林宜坐在牧羡枫的对面,闻言点点头,没有多话。
要是可以,林宜一点都不想给牧老爷子做糯米糕,那老爷子要是个能分清是非、帮理不帮亲的,应咏希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是不是觉得牧家很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有什么情绪泄露,牧羡枫突然问道,语气淡然温和。
“冯管家让我们把事情忘了。”
林宜淡淡地道,一副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
牧羡枫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牧家或许很可怕,但我这里不是,你放心。”
“……”
是么
林宜注视着眼前儒雅贵气的男人,探不出究竟,依然沉默。
进了大屋,林宜将桂花糯米糕制作好交给牧羡枫,在一些下人的谈论间才知道老爷子不允许二房离婚,将牧华康关在静闭室用家法打了。
结果牧华康还是不妥协,非离婚不可。
想了想,林宜将剩下的几块糯米糕摆到盘子上,端起来往外走去。
静闭室的门口有几个佣人守在那里。
见她过来,佣人立刻制止,“干什么”
“听说二爷被关在这里很久没吃过东西,我受二爷关照过,所以送点糯米糕过来。”林宜淡淡地说道。
佣人正要拒绝,里边传来牧华康虚弱的声音,“让她进来。”
佣人只好替她打开门,他们只负责守住门,不能不让二爷吃东西。
林宜端着盘子往里走去,只见牧华康佝偻着背坐在沙发上,面前立着一个画架。
不过半个月不见,他形容消瘦,头上长出半多的白头发,脸上皱纹更深,人一下子老了很多,看着叫人震惊。
他拿起画笔在画纸上描着,白色的衬衫袖口往上提了提,露出乌紫的伤痕,看样子打得不轻。
都这把年岁了,还被自己的父亲打。
这名门的规矩……
见她进来,牧华康转眸看向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弯了弯,声音沙哑,“真是你啊,小知音,来,坐。”
“是,二爷。”
林宜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见画纸上只描了几笔舞影,“二爷,吃点糯米糕吧。”
“不用了,放着吧。”
牧华康什么胃口都没有。
林宜只好放下盘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牧华康却一边画一边道,“小知音,想不想听我讲讲我那知己的故事”
她就是抱这个目的来的,想给应寒年多打听一些关于应咏希的事情。
可这故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听,
第268章 她做错了什么(2)
“遇上咏希,大哥就像在烈日下晒得毫无水份的干柴碰上星火,烧得炙热,无法扑灭。”
牧华康缓缓说道,“大哥压抑了太久,他把对长子身份的压力、对权势的**、对竞争无休无止的痛苦全部通过追求咏希释放了出来,他热切地想占有那个自由的灵魂。”
“……”
林宜安静地听他诉说。
“但咏希怎么会是那种破坏他人家庭的人,她一再闪躲,甚至向四妹辞职要离开,可大哥就像疯了一样,以为咏希是嫌自己有家室,于是将自己所有的财产给了大嫂母子,以此为代价去求娶咏希。”
“……”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
“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父亲,父亲的怒火波及很广。”
牧华康说道,“不止大哥被捆起来哪都不能去,连大嫂都被扇了三巴掌,父亲斥责其相夫教子不力;大房的佣人全部被赶了出去,父亲认为他们照顾不周。”
“……”
“四妹因引了咏希进来而被责罚跪了一天一夜晚,我和连蔓也被禁足,因为我们和咏希交往甚密,父亲勒令我们反省。”
“……”牧老爷子居然四处牵怒。
“而咏希则是被父亲命人打了三天三夜,不往要害打,不往死里打,就是折磨她,要她知道她的存在为牧家带来多大的灾难。”
“……”
林宜听不得应咏希受的苦,一下子攥紧身上的衣服。
回忆着那段,牧华康的手抖得画不下去,伸手捂住了脸,懊恼愧疚,“早知道她后来会受那么多罪,我就应该上去为她说话,不顾一切地保下她……”
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了。
林宜看着眼前一个中年男人的悔恨剖白,心里不是滋味。
牧华康或许是整个事件当中尚有些良知的,可是,有一些又如何,他到底没能保下应咏希,应咏希至此生受折磨、死不瞑目。
她克制着自己,用一个旁观者的语气淡淡地道,“那大爷呢,大爷是怎么去世的”
“急病去的,就在咏希被赶走没多久。”牧华康告诉她,“咏希走后,我再也不想为争什么权夺什么势而奋斗,还不如画上几笔画有意思。”
林宜静静地看着他,“那您真要和二夫人离婚吗听说里边牵涉很多,而且您现在被关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她想看看他的决心。
“其实不管有多少的规矩和权力诱惑,人只要心无杂念,就什么都能做到。”牧华康捂着脸道,“我和连蔓就是被困了这么多年,该到解脱的时候了。”
他懦弱这么多年,竟是因为应咏希的死才明白,才从中挣扎出来。
“那以后呢二爷会做什么”
林宜问道。
“用余生忏悔。”他已经做好安排,他一向是个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到现在终于明白。
“……”
林宜看着他斑白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多希望当年,他能站出来救下应咏希,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
此刻,连蔓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由女佣替自己打扮。
她的一头长发间长出了白发,白发是最能催人老的存在,她有些恍惚,那场盛大的订婚典礼仿佛就在昨日,而今天,她已经老了。
“二夫人真美。”
女佣替她画好眉形,藏好白发,由衷地赞叹道。
“远不及她美。”
连蔓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道,那个女人的阴影蒙了她半辈子。
见女佣担忧地看向自己,她笑笑,“收到什么消息了”
“二爷下午三点准备召开记者发布会,但被老爷知道,关静闭室了,应该开不成的,您不用担心。”女佣说道。
“她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关一个静闭室而已,他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
连蔓幽幽地说道。
下午三点。
&
第269章 她做错了什么(3)
大厅里有佣人走来走去。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他没走,她没动,也都没有向前一步的意思。
“我想抱你。”
林宜以为他想的是这个。
“半个月没做了。”
应寒年以为她想的是这个。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情,心下感动。
下一秒,一个身影如阵风般扑进应寒年的怀里,应寒年还在望着林宜,冷不防被个女人扑了个满怀。
牧夏汐靠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也不说话,就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应寒年的视线还落在林宜身上,只见她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冰冰凉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
靠。
这女人冷下脸来真他妈吓人。
应寒年飞快地推开怀中的人,低眸看着牧夏汐,轻描淡写地问道,“五小姐,怎么了”
呵,推慢了零点八秒。
林宜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对不起。”察觉到应寒年的推拒,牧夏汐难堪地往后退一步,伸手捂住嘴,泪流不止,“我只是很难过。”
“这是什么”
应寒年低眸,看着她手上的一叠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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