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可依(限)
作者:迷途
大家看呐!我有封面啦!我的书再也不用裸奔啦!我好喜欢!帮Ving宣传一发~封面代制请戳 Ving的po留言啊~收藏啊~快到我碗里来~!!!十八岁生日过后,叶伶的世界天翻地覆。撕掉录取通知书,也撕掉过往岁月,现在她只是玉兰街众多ldquo;小姐rdquo;中的一员。ldquo;穆弦,永别了。我的初恋。我已经堕入黑暗,但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rdquo;他第一次杀人,她第一次站街。ldquo;穿羽绒服出来拉客?有品味,我喜欢。rdquo;纪北风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一个荒唐的开始,成就一个荒唐的故事。ldquo;妓女和杀手,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rdquo;在男女的纠缠中,他们成为彼此的救赎。可是终究还是输给命运的翻云覆雨手。ldquo;穆弦,我此生最痛苦的,不是与你分离;而是在我最不堪的时候,与你重逢。rdquo;ldquo;叶伶,不堪的是过去,我会给你一个无风无雨的未来。rdquo;说好只是复仇,可是为什么仍然交付真心?原谅她的软弱,这一次她仍然选择离开。兜兜转转,她终究能找到为她遮风挡雨的那棵大树......主角叶伶,穆弦,纪北风配角晏洪初 鹿微一女二男,不清水,过程小虐,HE本文以剧情为主,作者希望所有的肉都炖得顺理成章,为肉而肉神马的还是算啦~看文的朋友请耐心哦~碎碎念写这本书呢,只是自己偶然开了个脑洞,心痒之下挖的坑,就是业余的一个消遣。未来这本书也不会收费,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大家喜欢这个故事,能给予一点回应,点击ldquo;加入书柜rdquo;收藏一下,或是留个言给我,让我知道自己还有哪些可以进步的地方。在这里要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几位读者,每天给我送珍珠,给我留言,真的好感动!如果因为这本书我们能成为朋友,那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啦~!礼物清单谢谢疯狂的肉酱送给我的花枝丸串!啊,好想吃一份真正的花枝丸~~~
何枝可依(限) 第一章 寻欢
今天是个大冷天。但是总有人不怕冷,穿着曲线毕露的裙子在暧昧的街灯下摇曳生姿。
“多少钱一晚?”
“688就包夜,大哥要不要呀?”
对话总是这样展开,后面也许还有些讨价还价,谈不拢就各走各路,谈得拢就相拥离去。
叶伶呆呆地望着又一对男女从眼前走过,男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女人身上动手动脚。女人咯咯笑着闪躲,但那闪躲显然更像是一种勾引。劣质的香水味在叶伶鼻尖萦绕片刻,随即被寒风吹走,空气中什么也留不下。
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午夜的钟声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敲响,但是叶伶仍然没有开张,连一个走上来问价的人都没有。尽管她在心里也默默演练了许多遍搭讪的流程,却始终迈不出第一步。
叶伶不是个外向的人。话说回来,即便外向,想必每个做妓女的第一次上街拉客,也总会有些放不开吧。
她心里很焦躁,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脱几件衣服,毕竟商品需要展示得好看一些。但是天实在太冷了,她怕自己会生病,那样就不能去医院照顾妈妈了。妈妈刚做完手术,任何病菌都可能导致伤口恶化。
不脱,挣不到钱;脱了,会生病。叶伶心里的念头此消彼长,纠结得很。
纪北风不是第一次来玉兰街了,甚至街上有些女人的面孔他看在眼里颇为熟悉。但这次不一样。从前跟着师兄们过来,到最后大家各自寻欢,总是剩他一个随便找个酒吧喝一晚上酒。现在他好像有些开窍了,模模糊糊明白师兄们曾经告诉他的“燥气”是什么感觉。
他血液里好像有种隐秘的激情在流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女人,他需要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呢……
“小帅哥来玩玩呀!姐姐算你便宜一点,五百块做全套好不好?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有流莺扑上来,带着深冬寒意的纤手划过他的脖颈意图挑逗,纪北风瞳孔微缩,条件反射地抓住女人的手。
“啊......”女人顿时痛得五官扭曲,连呻吟都发不出声。
他冷冷地撒手,只觉得血液里的杀意比之前更浓。
女人吓蒙了,不晓得看起来长得这么清秀的中学生似的少年一出手为何是少见的狠辣。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积攒起来的生存经验告诉她这是个可怕的男人,不待纪北风开口,女人便揉着手腕畏缩着逃开了。
纪北风的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他长了一张娃娃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没几个女人能抵挡这样一副看上去单纯无害的面孔。但当他冷下脸来,像现在这样,清秀无辜的面孔却会透出一种冷酷的气息。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很累,却又很兴奋;他想休息,却无处栖息。现在他觉得来玉兰街是错误的。师兄们放松的方式不一定就适合他,回去打会儿拳才是最好的选择。
纪北风转身离开,快走出玉兰街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街灯昏黄,光圈的边缘笼着一个企鹅一样矮小却臃肿的身影。他的眼睛更冷了--这个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可他第一次走过去的时候竟毫无所察,他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精神松懈。干他这一行的,这样的错误可能会带来死亡。
他就站在街对面看着那只企鹅。企鹅还戴着帽子,脸全在阴影里,浑身上下捂得那叫一个严实,勉强能看出是个女的。纪北风暗暗琢磨她的身份--是鸡吗?有穿这么多上街拉客的鸡吗?那是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还是来谁家来捉奸的小女朋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久到企鹅慢慢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得益于常年的训练,纪北风能在这样暗淡的光线下把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很小,眼睛大大的,小小的鼻尖冻得通红,是一张十分乖巧的脸,还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纪北风想,她成年了吗?她看起来太小了。
企鹅也许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仿佛在确认他的视线的确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有些慌乱,可是很快又回复镇定--也许是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巴巴地望着纪北风,目光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渴求。
纪北风暗暗说了句我操,因为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硬了。
出乎纪北风预料,那只企鹅竟然是只勇敢的企鹅。他看见那个女孩子被羽绒服包裹的身躯笨拙的穿过马路,来走到他的面前,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对他而言,这真是不合常理的事。
女孩子摘下帽子,把自己的脸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比刚才他远远看到的更漂亮,黑黑的瞳仁带着微弱的祈求和盼望,让人忍不住想怜惜。
“大哥,要包夜吗?一千块不讲价。”女孩子的声音很动听,但是语气却很呆,这句话像是在干巴巴地背课文。
纪北风噗地笑出声,女孩子的脸蓦地红了,但眼睛仍然固执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啊,走吧。”
叶伶本已打算好如果他嫌贵自己该如何应对。她会告诉他自己是处女,才十八岁,这个价格在玉兰街并不算贵。但是对方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我家就在附近,大哥跟我来吧。”叶伶说着往街口走去,纪北风默默跟在后面,玉兰街暧昧的灯光和撩人的气息,不多时便被远远地抛在了他们身后......
ps: 第一次写肉文,献给popo啦。下章就让两小只吃到肉嗷嗷嗷。初h神马的最有爱了你们说四不四呀
何枝可依(限) 第二章 蜕变(初h)
两人一路无话,走过两条街,街景愈发荒凉破败,仿佛是建于上个世纪的老式居民楼参差矗立着,街道旁还搭建了各式各样的窝棚,让本来就十分狭小的街更加拥挤不堪。路边随处可见丢弃的酒瓶、黑黑红红各式各样的垃圾袋、穿烂了的皮鞋......纪北风扫了几眼,心想,这可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这里没有路灯,小企鹅抹黑走得跌跌撞撞,纪北风能听见她时不时发出的小声的惊呼。终于他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心。
叶伶被他抓住手臂时有些惊讶,旋即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句话让纪北风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小手抓了一下,有些痒。
有个酒鬼迎面走过来,脚步踉跄,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在咒骂些什么,擦肩而过时纪北风觉得自己握着的胳膊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挑眉看向小企鹅,对方低着头,没出声,但能想象她心里一定是有些害怕的。纪北风觉得,这辈子老天爷分给他的同情心,他都要在今晚用光了。
走到一幢六层高的居民楼下,叶伶的脚步轻快了一些,仍然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对纪北风说:“大哥,就到了。”
穿过楼梯口窄窄的门时,纪北风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拉着她的手臂,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放开,跟着叶伶走了进去。
楼道里也脏得不行,看来这块地方是表里如一的污浊。一楼的东户门口被人泼了红漆,三楼不知道哪家住户在门口搭了狗窝,两人走上去的时候狗忽然跳出来狂吠不止,叶伶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被纪北风接住。好在狗主人还记得给狗拴上链子,两人得以在狗扑不到的狭小空间里闪身上楼。
大概这狗经常像这样半夜狂叫,大家都已习惯,因此也没有住户出来一探究竟。
纪北风心里快要笑死了。他仍然揽着小企鹅,感觉到那个小小的身躯在他怀里轻轻地打着哆嗦。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滑到小企鹅的屁股上摩挲了两下,居然手感不赖。
“怎么还不到?”他在小企鹅耳边轻轻呼气,不出所料又是一阵颤动。
“四楼就是了……”叶伶觉得自己紧张得要把舌头咬下来了。
叶伶家的门与这整栋楼的风格非常协调,破旧得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打开过。叶伶轻轻从纪北风怀里挣脱,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在寒风中已经麻木的心在钥匙转动的那刻忽然痛了一下,这刻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推开身后的男人,然后自己躲进屋里,一觉醒来,也许加诸于她身上的一切都只是噩梦。可是她只是进屋,开灯,转过身对男人说:“大哥请进吧。”
门框太矮,纪北风低头走进来,职业的习惯驱使他没有忙着去剥小企鹅的衣服,而是仔细地打量内部环境。很小,很干净,没有可疑的气息,窗户可以作为必要时的出口,虽然与他之前所见的妓女的居所相比这里太过素净,但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小企鹅绕过他去关门,他喉结动了动,上前一步将女孩子压在门上,厚厚的羽绒服隔绝了真实的触感,纪北风摸了一把小企鹅的胸部,却只能摸到一团衣服。
“穿羽绒服拉客?有品位,我喜欢。”他嘴里调笑着,手伸到小企鹅的领口,利索地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小企鹅瑟缩了一下,顺从地让他把羽绒服给脱了下来,忍受着那只大手在自己的胸前不断作怪,让她的大脑愈发混乱。
剥掉羽绒服以后,纪北风发现女孩子整个缩小了一圈,瘦小得仿佛营养不良一样。胸……他没有特地观察过女人的乳房,但是想必小企鹅的胸围在同龄人中是垫底的名次。他笑嘻嘻地揉一揉,再揉一揉,听见女孩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嘤咛,忽然觉得那股欲火再也难以自控。呼吸之间全是女孩子散发出的纯洁的馨香,他真想咬一咬她的小耳朵,尝尝是不是像闻起来那么可口。
叶伶已经完全慌乱,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想起穆弦。兜头一瓢冷水浇得情欲退散,她忽然使劲挣开纪北风,退到一边,大口喘着气。纪北风愣了一下,却并没继续动作。倒不是不能捉住她,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伤对方,白瞎这一晚上工夫了。
说起来,作为一个嫖客,他为自己找的这个妓女考虑得似乎有点多。
“大哥你先坐,我打开电暖器。”叶伶不敢看他,低头走到床尾把电暖气打开。忽然纪北风再次从身后抱住了她,她“呀”地发出一声惊呼。
怀里的身子又软又暖,微微颤抖着,纪北风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只兔子。但是兔子不会让他产生情欲,这个女人却会。
“打开暖气然后呢?是不是还要给我泡杯茶剥个瓜子?”男人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叶伶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带着厚茧的粗糙的手指从她的衣服下摆划进去,叶伶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克制着自己不去躲开。
“怎么穿这么多?”纪北风摸着她里头穿的秋衣轻声嗤笑。
“天......天太冷了……”叶伶惊讶自己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办起事来多不方便,嗯?”纪北风低头亲吻她的耳朵和脖颈,叶伶咬着嘴唇不敢发声。
两个人倒在床上,叶伶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感觉到男人的手一件一件地将她的衣服从身上剥离,只剩下胸罩和内裤。暗黄的灯光下,细白的身子令纪北风的欲火愈燃愈烈。他撑起身子,迅速地把自己的衣服脱干净,然后又覆上去。狂烈的吻落在叶伶的肩上、背上、腰间。叶伶觉得自己已经灵魂出窍,陷入永无尽头的黑夜中载浮载沉。那只带着不容拒绝的热度的手终于到了隐秘的花园,叶伶咬住被单,感受着粗粗的指尖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轻揉慢捻,在她的身体里挑起陌生的欲望。
纪北风在下一刻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等叶伶反应过来,内裤也被剥离了身体,还没来得及感受凉意,下身就感到一阵剧痛,男人昂藏的性器直直地往里戳,让她不由地缩起身子想躲开。纪北风被她挤得忍不住打了个战栗,大手固定住她的腰肢,下身耸动着向更温暖潮湿的深处突进。
叶伶想,自己今晚该不会要痛死吧?不,她不能死,妈妈还在医院里等着自己……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见到穆弦了吧……好想他,好想再跟他去溜冰场溜冰,他拉着自己的手滑行的时候,真像是在飞呢……
“大哥,别忘记给钱……”纪北风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重新与她合二为一时,听见身下的女人小声说。
“什么?”他有些惊讶,俯下身子想再听清楚些,可是身下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挑了挑眉,拨开覆在女人脸上的乌发,才发现这个女人已经紧咬着嘴唇痛晕过去了。
ps:啊,对不起,初h好像并不是十分美好的样子……
何枝可依(限) 第三章 医院
叶伶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吓了一跳,连忙掀起被子想下床,可是刚坐起来就痛得定住了。下身像刀割一样疼,她一时间心里很害怕,不晓得这样的疼痛是不是正常的。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乳房有些青紫的指痕以外,别的地方也没什么痕迹,那个男人还算克制。电暖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了,屋子里冷得像冰窖,光溜溜的身子狠狠打了个寒战。叶伶用手撑着床,一点点地再次滑进被窝,等身子又暖和过来,才咬牙下床穿好衣服。
叠被子的时候她看见床上的血迹,心脏空跳了两下,很快又回复平静。然后抿着嘴把床单扯下来,放进洗衣盆里先加水加洗衣粉泡好,等她从医院回来再洗。经过昨晚,叶伶忽然发觉有好多之前看不开的事,现下竟可以看开了。直到事到临头,才会觉得原来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卖身这回事,她之前怕得很,如今才知道不过是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无怪好多女孩子明明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却还是做了这一行,这口饭确实好吃。
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叶伶才发现了饭桌上的黑色钱包,心里诧异了一下。昨晚晕过去以后的事她全然不记得,那个男人给没给钱她就更不知道了。醒来以后没见到人,她都已经做好只当被狗咬了一口的准备了,没想到人还挺讲信用。叶伶拿起钱包,里面什么证件也没有,只有一沓厚厚的百元钞。这些钱让叶伶有了一种自己的心脏忽然裹上羽绒服的感觉,那叫一个暖和。数了数她又皱起了眉头--四千六,太多了。如果没记错,她告诉那个男人的价格应该只有一千。这是他故意多给的还是忘记数了?
叶伶心里打了会儿小算盘,最终还是把钱全收了起来。第一,就算她十分讲究职业道德,大家萍水相逢,她也没地儿去找那个男人好还他三千六;第二,她非常需要钱,钱能救命,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也没那个心思做雷锋;第三,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要是那个男人下次见了自己想把钱要回去,自己只要打死不承认,无凭无据的那个男人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想通了这三点,叶伶便觉得手里这钱便真正是自己的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是今冬的初雪。叶伶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看着白雪覆盖的世界。雪把一切都装点得很美。无论是墙皮剥落的破旧小院,还是藏污纳垢的老式筒子楼,抑或是肮脏的玉兰街......都被雪温柔地包裹起来。有那么一刻,叶伶恍惚地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间。
拎着保温桶走到病房门口,叶伶先把大衣脱了下来,反过来折好抱在怀里才推门进入,怕带进去一身的寒气。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邻床的大叔朝她露出笑容,她也回以微笑,算是打了招呼。靠窗的病床上躺着她的母亲刘娟,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刘娟的呼吸很轻,好像随时可能消失一样。叶伶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断母亲难得的休息。因为病痛,刘娟很难睡着,每次顶多迷糊十几二十分钟便会痛醒。手术稍微减轻了一下她的痛苦,但缝合的地方又是另一种痛。
导尿管从刘娟的裤子里伸出来,连接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黄色的尿液,挂在病床边缘的挂钩上。叶伶因为晚上要“工作”,所以请了护工在夜间照料刘娟直到上午十点。今天叶伶因为起来迟了,所以打电话拜托护工多呆一会儿,但护工家里有事,也只是多等了半个小时。走之前护工应该帮刘娟倒过一次尿液,一两个小时过去又积攒了不少。
叶伶蹲下身子,从病床下拿出一个尿壶,一只手捏紧袋子的接口,另一只手慢慢拧下导尿管。她先让导尿管里残余的尿液慢慢流出,直到不再滴落下来,才轻轻地将袋子里的尿液倒空,最后再重新把管子插进袋子中。接着她端起尿壶,去厕所倒掉再冲洗干净。手上沾了一些尿液,她打上肥皂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刘娟已经醒了,叶伶连忙过去, 帮着刘娟慢慢坐起。这件事本来需要两个人完成的,一个扶着病人,另一个去调整病床的角度,但叶伶琢磨出了门道,多拿几个枕头,一点一点地垫在刘娟背后,然后去摇病床的摇杆,每升高一点,就抽走一个枕头,虽然麻烦,却能一个人完成这件事并且最大程度避免刀口拉扯。
等刘娟完全坐起来,叶伶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疼的。但她不能让刘娟看出来,只是背着她轻轻擦掉了汗水。刘娟因为病痛说话很费劲,看着女儿忙忙碌碌,虽然心疼,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默默注视着叶伶瘦小的身子给她摆上小饭桌,又摆好饭菜。叶伶今天做的是青菜粥,熬得烂烂的,容易消化。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刘娟一点东西都不能吃,现在医生也只让喝一些薄粥而已。
叶伶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呼呼,送到刘娟嘴边,温柔地说:“来妈妈,吃饭了。尝尝我今天熬的粥,可香了。”刘娟乖乖张口,慢慢咽下去。
刘娟不能吃太多,保温桶里的粥只喝了三分之一不到,剩下的都进了叶伶的肚子。她是真饿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早也水米未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挨不得饿。平日里她吃饭还是细嚼慢咽的,今天却呼噜呼噜小猪一样把粥喝了个底朝天。刘娟心疼地看着她,嘴唇翕动,用气音说道:“伶,吃点好的,别总喝粥。”叶伶听见了,只是笑笑:“我晚上回去过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吃完饭,叶伶扶着刘娟在床下走了走。昨天刘娟只能走个二三十步,今天能走五十步了。叶伶心里很高兴,扶刘娟坐回床上,一面给她按摩腿脚一边说:“妈,你真棒,明天就可以走一百步啦。”
刘娟也高兴,脸上浮起虚弱的笑意。
下午医生来检查,也说恢复得不错。结肠癌晚期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照刘娟手术恢复的情况看,痊愈也不是没有可能。叶伶和刘娟听到医生这样说都很高兴,叶伶不住地说“谢谢”,刘娟本来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医生出门的时候喊叶伶出去,她脸上堆着笑,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五十多岁的大夫和颜悦色地跟她说:“小姑娘坐,跟你说说你妈的事儿。”
叶伶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慌:“大夫,妈妈的病不是好多了吗?”
大夫手里拿着支钢笔,在一叠处方笺上敲了敲,表情有几分严肃:“现在她恢复的确实不错。但是手术只是第一步,切除了坏死的肠道,不代表就消灭了所有的癌细胞。后面的事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给你妈妈做化疗?”
“化疗”这词倒不算新鲜,但是把它安到刘娟身上就有些不真实,叶伶皱着眉头:“如果能治好,当然要做呀。”
大夫沉吟一会儿,还是坦白:“化疗的费用不低,而且效果因人而异,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还有好些患者,承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也选择不做化疗。你要考虑清楚再决定。你家还有别的大人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和大人商量商量再决定吧。”
叶伶心里一紧:“那如果不化疗,还有别的法子吗?”
大夫摇摇头:“癌症嘛,就是这么个不由你掌控的事儿。有的不化疗,改吃中药,有的就食补,有的什么也不做,到处游山玩水,虽然没治好居多,可也有一些真痊愈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