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这女子口舌尖利,直刺心中那一处阴暗处,使杭念雁难堪难看至极。他忽发一记咆哮:“若你家相公当真无辜,本王会全力救他,而你不得再指使范颖做任何
痴相公下 第 11部分阅读
这女子口舌尖利,直刺心中那一处阴暗处,使杭念雁难堪难看至极。他忽发一记咆哮:“若你家相公当真无辜,本王会全力救他,而你不得再指使范颖做任何傻事!”
“王爷未必做得到。”罗缜眉目轻屑,“九王爷连我家相公的面也未曾见着,您又能如何?”
“九王弟一直是个闲差王爷,遇到一些小人刁难是常事,本王自是不同!”杭念雁怒火烈烈中,拂袖而去。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4
罗缜极尽刻薄激起的六王爷的冲天怒气,并未能改变任何事。杭念雁的确言出有行,找了国师诘问进展,但国师巧言回避,并婉拒了皇子欲见“妖犯”之请。
玉韶公主传来此讯时,罗缜已无力失望了,这事,也不过再次证实了国师在杭夏国的至尊地位。她需另辟蹊径。
“狐族生来就有悉人心思的本事,那只秃驴的心底,却不似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凛然正气,他对恩公定然有所图谋。即是说,恩公身上,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此前,范颖依先前所言,单挑国师。那一场大战,必是惊人,非凡人世界所能窥测。凡人关心的,只是这场大战是否带来所冀望的结果而已。
范颖有备而去,国师的斩妖剑确未能奈她如何,但她也只落了个全身而退而已。纵使“真妖”出面,仍未为之心换来平安,这更使罗缜失去最后的耐心。
“之行,贴出布诰:良宅近来家宅不宁,鬼怪作祟,向天下寻找世外高人。凡能为良宅镇鬼驱妖者,赏金百万两;斩鬼除妖者,赏金五百万两!”
“大嫂……”良之行目注她面上破釜沉舟之色,遂重力颔首,“好,之行这就去!”
为救相公,她的嫁妆,伙同良家所有家资,尽可一付!她作如是想。之行亦无丝毫反对之意,之心于他们,比世间一切都要来得珍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恁般闻所未闻的重赏。布诰贴出,全城轰动,应者颇众。但却鲜有勇者,连纨素的三招五式亦敌不过,遑论法术道力欲与范颖一试。
良家毕竟为皇商,如此行事,不免招摇。五日后,惊动了杭夏国国君,下诏召见良家主事良德进宫。后知良德抱病至他国休养,于是,由国后召良家长媳罗缜谒见。
“本宫已听国师禀过,良之心确肉体凡胎不假,但幼年之时,被邪祟侵体,致使智痴。此前国师未察,皆因之前邪祟尚属潜伏,未成气候,如今已有坐大之势,才现了异象。是以,国师将良之心暂囚宫内,欲作法除其体内邪祟。一旦除尽,必让良之心安然返家。你身为其妻,为夫忧虑乃人之常情,难免失常亦情有可原。本宫在此可向你承诺,良之心之事不会牵连良家。你应如往时一般理事,静待祛邪之后的相公返家,而不该如此张扬行事,毁了良家未来。”
跪地的罗缜敬道:“民妇惶恐。自相公被国师带走,满城尽是良家妖魔在宅的谣言,良记上下伙计因惧因怕纷纷另找别枝,良宅举府仆役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民妇迫不得已,方向天下招纳得道高人,以保良家生意、家宅平安。”
“这……”国后脸上起了怜惘,叹道,“如此说来,倒是难为你一个娇弱小妇人了。国师乃杭夏国修为最高者,本宫可请国师为良家行法以正视听。眼下良家正处多事之秋,你还是莫给人错感了。”
“国后有话,民妇自当从命,那么民妇斗胆,可否请国师近日便驾临良宅,为良家行法呢?”
国后允准。罗缜叩谢,眸底戾意闪逝:她不想鱼死网破,但不介意玉石俱焚……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5
“小姐,您前脚进宫,便有人应那布诰来了。”
“又被你一脚踢出了院子?”
纨素一伸小舌,“是奴婢差点被人家一脚踢出了院子。”
“哦?”罗缜起了一丝兴趣,“他人在何处?”
“就在厅里喝茶,而且……”纨素凑近主子,悄然声道,“他已察觉地窖内的范颖。”
罗缜眼瞳微眯,“带我去见他!”
“不必了,良少夫人,贫道在此。”木色道簪,灰色道袍,长髯到胸,剑负在背,说是仙风道骨并不为过。但眉目之间,并非出家人的淡远宁静之气,反有灼灼利芒潜伏眸内。
“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去恶。”
“去恶道长会除妖?”
“贫道生平之志,便是除尽当除之妖。”去恶老道微哂,“且贫道还知道,良少夫人张榜镇除的妖,绝不是隐在良家地窖内的那一位。”
罗缜摆袖引迎,“请客厅叙话。”
“贫道与良公子,应该说是故人。”客厅内,身才沾座,去恶道长已侃侃而谈,“良公子三岁之时,与贫道有一面之缘。当年,因贫道的一句话,使良公子与良少夫人这桩良缘平地生了不少波折。其实,良少夫人也是贫道的故人。彼时,贫道为良公子摸骨,良少夫人正在令堂的怀内旁观呢。”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6
这位道长,便是相公三岁时断定相公用天生痴儿的那位?
“贫道周游天下,偶遇良公子。那时际,是惊喜非常。如此得上天赋能又福泽厚积的人,委实少之又少。但贫道仍恐上苍以寿数折抵,特在世人未觉之前,断了其痴傻,以世人之讥之鄙为其增寿。”
“那以道长之见,那位国师是当真将我家相公看成了妖孽?”
去恶捋须一笑,“良少夫人冰雪聪明,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罗缜摇首颦眉,“罗缜凡夫俗子,虽想到一,但想不到二,至少无法窥测国师对我家相公到底是何居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去恶沉声道,“尽管良少夫人为保护良公子守口如瓶,但良公子的异能仍是招祸之源。”
“堂堂国师,得道高僧,也如此心胸狭窄吗?”
“国师,既说是一国之师,而非天下之师,心胸里必然有对权位的冀望。何况,这位国师原本就不是一位心胸宽广、可纳百川的圣者。”
“道长既与我家相公有如此渊源,可否助罗缜救出相公?”
“不,到最后,真正能救良公子的,只有良少夫人。”
罗缜秀眉稍扬,“请道长赐教。”
“良公子今生最大的福泽,便是得娶良少夫人为妻。”去恶眸透玄机,“良少夫人所拥有的智慧、人脉,若发挥得当,定可以使良公子安然无虞。”
“道长是在指点罗缜?可否直透迷津?”
“良少夫人绝顶聪明,不需贫道多言。但良少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贫道与良公子渊源颇深,加之贫道生来便嫉恶如仇,自然不会坐视那只秃妒假公济私的恶行不理。良少夫人需贫道相助时,只管到城外无仙观找贫道。”
去恶道长飘然而来,潇洒而去。罗缜却陷苦思:依道长言下之意,自己并不需要玉石俱焚便能救相公?可是,她已殚精竭虑,心力交瘁,仍是毫无转圜啊。送走稚儿,送走公婆,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还有哪条路可走?
……
娘子,之心想娘子想娘子想娘子……
那个国师又要相公做什么了吗?
那个没有头发的爷爷哦?他有好几天没来和之心说话了。有很多没有头发的哥哥看着之心,可是,他们不给之心东西吃,他们说之心把风爷爷他们叫出来才给吃……
砰!罗缜素手攥拳在桌上一击。
娘子,娘子,你不理之心了……
相公……你饿吗?
开始饿啦,现在之心和花花哥哥成了朋友,它会拿东西给之心吃喔。
……哪来的花花哥哥?
它说它是什么公什么主最喜欢的御猫。之心有一天很饿很饿,可是又不想让风爷爷风伯伯也像之心一样被关起来好可怜,就对着窗外叫人。然后,花花哥哥就来了,它叼来的鱼都好好吃喔……可是,之心还是想娘子,一想娘子心就好痛好痕……
相公,他们如今饿你仅是开始,若发现饿你无效,便会用其它办法……珍儿不想相公受伤,若相公受了伤,珍儿的心也会好痛,相公一定不要让珍儿的相公受伤,明白吗?
喔,之心不让珍儿痛啦,之心不会受伤啦,娘子不要痛……
……
“大嫂。”良之行迈进厅,见罗缜苍白怔忡的模样,“那个道士也救不了大哥吗?”
罗缜从容举睑,目色沉定,面容亦恢复以往幽雅,“我会救。”
“我亦会。”良之行眉际决然,“其实,小弟有个办法。”
罗缜稍怔,“你说。”
“之行会医术,可让人活,亦可让人死。”
“……所以呢?”
“纵是国师位高权重,在杭夏国,最高的仍是皇权。我们可找一个皇族中有足够分量的人,制其最挂心的人假死,再以医术挟之,换大哥平安。”
罗缜蓦然立起,心际重怦。无疑,之行的办法极冒险,闹个不好,就会赔上整个良家。但,这办法诱动了她。“……足够分量的人?”
“小弟深知,此法极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行此径。”
“……不。”罗缜美眸燃出亮芒,“若用得得法,会是一条上上的妙策。”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7
之心事出之后,罗缜首次上门拜访玉玉韶公主。
玉韶对未能帮到罗缜,一直深怀歉疚。再加上生性多愁善感,因此还染了一场小恙。迎出来时,初愈的秀脸上尚挂着两分病色。
“缜姐姐,对不起……”
罗缜扶她坐上软榻,自己亦坐在融绘搬来圆椅上,“不要多想,我来,一为探病,二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缜姐姐你说。”
“在杭夏国,国师的地位当真无可撼动?任是王亲贵族,也须看他脸色?”
玉韶凝了柳眉,“听王爷说,国君、国后的确极尊重国师,国师的寺院,比国相府还要壮丽。国师在朝堂上所踞之位,仅在国君玉阶之下,上殿不需跪叩大礼,那是三公九卿哪怕皇子王族亦受不到的礼遇规格。”
罗缜精芒一闪,“对此,王公群臣就没有半点微词?”
“缜姐姐,你想到办法了是不是?”玉韶大喜,“我就知道,从我那时毒发,缜姐姐救了我,又建议父皇将会识毒解毒的侍女派往我身边保护,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难得住你!”
罗缜为成了人妇的小公主仍有这童真面貌失笑,“韶儿以为我是无所不能吗?“
“是啊,缜姐姐在韶儿心中,本来就是!”
“我真若无所不能,也不会坐困愁城。”罗缜笑意微敛,“不过,我的确有了一个法子,想试一试。”
“需要韶儿帮忙吗?”
“你只需告诉我。”罗缜俯低螓首,“杭夏国王族中,谁的权力最有可能和国师抗衡?”
玉韶稍稍怔了半晌,倏尔眼前一亮,“我明白了,缜姐姐是想……”
“嘘——”罗缜指压她唇,眸传深意,“可以助我打探一番吗?”
“当然没有问题。”
门外融绘叩扃轻禀:“公主,王爷回府了。”
当身形魁伟、面目冷毅的九王爷杭天予踱进室,当他以那样专注宠溺的眼芒注视着娇媚可爱的玉韶公主时,罗缜兀地一动:不知这位九王爷,是否当真是六王爷口内的闲差王爷?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8
原本,杭夏、玉夏两国联姻,最初订的是杭夏国国君一母同生的七王爷与玉夏国国君最爱的小公主,最终,却被九王爷抱得美人。其中端由,乃因当年九王爷随其兄出使玉夏国时,对佳人一见钟情,执意相求……
一位毫无作为毫无权位的闲差王爷,有可能改变两国既定的联姻吗?且那九王爷眉横山峦,目蕴九州,骨骼峻奇,绝非池中之物。如斯一个人,受国师婉拒,心中当真毫无龃龉?
“小姐,前面有人拦咱们的车马。”
罗缜停了思绪,“什么人?”
纨素哼道:“是一个和尚,说国师要请小姐前去一晤。”
美眸骤冷,罗缜嫣唇勾哂,“好,那就去一晤。让他前头带路。”
纨素递出话去,听得车前有人大喝:“大胆,觐见国师,还敢以车代步!”
罗缜冷叱:“国师乃得道高僧,也会计较这些俗礼吗?还是国师不计较,你们这些六根不净的弟子替国师计较,白白丢了国师名声呢?”
车前短时无声,不一时有人道:“随贫僧来。”
奴可见主,徒可见师。一个小和尚的言行,足可使人对国师品格窥得一斑。罗缜如是忖道。而待与国师面晤方知,那小和尚的恶实在如海中涓滴,不足一道。
“你便是良少夫人,良之心之妻?”国寺内,国师高坐其上。国师体格庞大,圆头大耳,方额阔唇,若不是那一身象
痴相公下 第 12部分阅读
“你便是良少夫人,良之心之妻?”国寺内,国师高坐其上。国师体格庞大,圆头大耳,方额阔唇,若不是那一身象征身份的华丽袈裟带出了富贵气息,倒颇有三分佛相,也难怪能够屹立杭夏朝堂五十余载。单这一身皮相,便能唬弄世人一时。
罗缜微低螓首,“民妇见过国师。”
国师抬起一双盖在雪白眉下的利眼,声洪如钟:“尔之形容颇有不俗,倒是出乎贫僧预料。”自称“贫僧”,语态眉宇却透凌傲,贫僧不贫,贫僧亦不僧。
“汝可知贫僧唤汝前来所为何事?”
“民妇碌碌凡子,怎猜度得出国师如海佛思?”
“本国师面前,尔小小妇人休耍心机。”国师究是不习惯“贫僧”自称,索性换了,“尔夫如今身在囚牢,尔也曾多方奔走,此时装作无事,以为能逃得过本国师法眼?本国师面前,卖弄凡俗机巧,如溪流舞于沧海之前,唯自取其辱耳。”
“囚牢内的,是妖孽,非我家相公。”
“哦?”
“若是我家相公,以国师的慈悲,岂会囚禁无辜之人?”
“汝倒有几分慧根。汝夫肉身为妖孽所侵,致使智昏神痴。本国师为除妖清障,曾设法于他。但妖孽汲取汝夫精髓已久,汝夫若不情愿,本国师强行除妖,必伤及汝夫肉身,本国师慈悲为怀,绝非愿见。而汝夫痴傻已久,无法聆听本国师法音。尔既一心救夫,须以爱夫之心劝汝夫依本国师法音行事,方能夫妻团聚。”
言罢,一双法眼,攫盯那垂睫静聆的少妇,不由微微一怔。这妇人面色平淡,眉际无惊,他以百年修行,竟不能察其心思。难道这小小妇人,并不寻常?
“尔若不能劝夫顺从佛意,纵本国师不予施法,不出三载,尔夫必全身化妖,为祸人间,尔夫之魂魄亦将飘散不复,届时,尔之夫、尔之家皆将不复。”
话又止,仍不闻回音。国师苍眉微竖,利目内,多了红尘凡夫方有的怒意,“良氏妇人,你意如何?”
罗缜抬睑,秀眸无澜,“民妇愚钝,不知国师欲要民妇何为?”
“劝汝夫听聆佛诲,甘愿受本国师施法除妖。”
“民妇不劝。”
“……什么?”
“民妇相公为妖侵占多年,魂魄怕早已不复,便不再是民妇相公,请国师尽可施法,不必顾虑民妇相公肉身。所谓除恶务尽,为苍生,为杭夏,国师手下不必留存仁慈。”
国师利目一闪,“汝夫魂魄在否,本国师焉能不察?汝夫之魂受妖压制,虽甚弱微,但若及时除得妖尽,不难复活。”
“已沾了不洁之气的相公,民妇如何敢接近?”罗缜摇首,满面惧色,“国师,民妇胆小性懦,纵使最后除了妖,那样的相公,民妇亦不敢再近。请国师随意处置他罢。”
“你这市侩妇人!”国师洪声怒叱,“汝夫每日念念皆汝,汝竟薄情至此。你这等的恶妇,实乃杭夏之耻!”
罗缜惶恐起立,垂首瑟栗,“国师,请体谅民妇庸凡,不敢接近妖孽,民妇告退!”语音稍落,便在丫环的服侍下,跌踬逃去。
国师苍眉之央,挤出深凹:这妇人,初始的平和淡定,尚以为她心机颇深,原来竟是事不关己的薄情吗?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9
坐进车内,待车子平稳驰行了良久,纨素惑然开问:“小姐,您为何不趁机见上姑爷一面?那么多人都见不到,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
“我若见了之心,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狠薄之态,国师必然发觉得出。之心足以牵制我,我亦足以牵制之心,若国师以之心性命相威胁,叫我劝之心叫出风神,或以我之命威胁之心,使之心从命,都将如他所愿。”罗缜秀靥凝如冰霜,“我与之心不见面,国师始终有这条路未走,还会端着堂堂国师的体面不会过于亏待之心。若见了,怕是后果难料。”
纨素后怕抚胸,“这样说,如今他还要那张国师的脸皮,手段不会太不入流。若他到最后狗急跳脚,会硬扣了小姐去要挟姑爷?”
“大有可能。”
“如此一个人,怎会成了国师?这杭夏国的国君瞎了眼不成?”
“小声些。”罗缜眄一眼这心直口快的丫头,“国师其人,依靠天资悟颖,得了一些法力。此人虽不重利,但极重名望地位,且其对名望的渴望已臻非常之境。作为杭夏国师,以法术受到了极致推崇,自不能容忍杭夏尚有他所不及的异人,所以,方会在发现了相公的存在之后如此恐惧。他怕的是,相公的异能一旦诏告天下,会取他而代之。”
“异能?姑爷有何异能?还有,那个范颖……范程?”纨素细眉皱紧,清秀小脸丕变,“这便是小姐想让纨素了解的事实?范颖、范程都非常人?而姑爷……”
“之心是肉体凡胎的常人,只是有一些上天所赋的能力而已。”
“小姐的意思,范程和范颖都不是肉体凡胎的常人?是……妖?”
罗缜没有答话,纨素却已知了答案,颓然瘫在软垫上。
罗缜能体谅她此时的心情,自己当初察悉之心身怀异赋之时,还有过短暂怔忡,何况纨素需要接受的是范程乃异类化成的人形。
“……也就是说,所谓妖怪,国师原本想捉的,是范家姐弟,不想让他发现了姑爷?”
罗缜轻吁颔首。
“那他们算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连累姑爷成了替罪羔羊,他们算什么?”
“哎……”罗缜握着丫头激栗的小手,揽她靠在自己臂弯,“就算没有他们,国师只要发现了相公的存在,也不会放过。而范程必然是被范颖强关了起来,不然以他的修为,敌不过国师,去了也只是枉送了性命而已。你想让他送命吗?”
“不,不。”纨素剧烈摇头,“我当然不想……可是,小姐,他……他怎不告诉我?他……”
“有很多可能。待见了他,你亲口问他。”
“可是,姑爷怎么办呢?以前奴婢以为那个国师只是图谋良家财产或是良家的什么宝贝,但时下他是眼馋姑爷的本事,他又是杭夏国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若不放,咱们该怎么救姑爷?”
“数一数二吗?”罗缜念着这几字,清减了许多的秀美容颜上讥意浓浓,“若杭夏国国君知道国师在他的国民心目中是如此显要的人物,不知会作何感想?”
“小姐……”
“到这个城里乞丐聚集的地方,一人一两银子,将国师位显三公九卿,贵过皇亲王公的消息散布出去。”
纨素圆眸骤亮,“奴婢这便去安排!”
“不急。”罗缜拉住跃跃欲试的丫头,“最好能编个歌儿,使娃童能沿街传唱最好。”
第二十三章 忧君如焚10
纨素乔装去了。罗缜独自返回良宅,偌大院落里,之行正一人徘徊。
“大嫂!”
“嗯?”观他神色,罗缜淡声问,“又出什么事了?”
“是范颖。”之行面色沉凝,“……她受伤了。”
罗缜一惊,“何时的事?她在何处?”
“她刚刚回来,是重伤,现在水蝶居。我喂她吃了护心丸,但怕是……”
罗缜不及再听,疾步赶至水蝶居。
“范颖!”范颖血染雪衣,仰卧榻上,旁边唯一留在良宅的丫头娉儿正持布布擦抹其面。范大美人那一脸惊世的绝色,已成惨淡灰白。“范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救之心了?”
“……恩公娘子……”范颖力启美眸,嚅掀惨白双唇,“……我明白何谓千年大劫了……”
罗缜不忍见如斯美人,脸上浮现鬼泽,“不要说话了!娉儿,去把良记最好的药全部拿来!”
娉儿呜咽着听命退去。范颖却犹掀唇道:“……原来,大劫并不止五雷轰顶……范颖命定如此……只可惜,范颖没有救出恩公……反被困妖阵所伤……”
“你果真去救相公了?”罗缜含泪叱责,“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办法救相公脱困的吗?你明知那国师已盯上了你,怎还以身犯险?你恁样聪明,怎会犯这个傻……不如,不如你省些气力,不必硬挺着保持人形,我会想法救你……”
“……没有用了……心脉已断……恃着体内灵珠,我才能逃回这里…… ”
觉察到自己指下的脉搏弱不可察,罗缜惶惧交加,“……怎么可能没有用?我定然会设法救你的……对,去恶道长!你快成狐形,我带你到城外无仙观,去恶道长定然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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