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双目圆睁注视着双掌。公子瑾阑的目光如炬,额边的一缕长发飘起。
比拼内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明月心里焦急万分。
一粒石子穿过公子瑾阑和胡海的掌间。只听得“啵”的一声,两人各自倒退一步收了掌力。
“阿弥陀佛!胡海!你可知错?”七严佛陀从马场另一边走来。
“弟子愿受罚!”胡海施礼道。
“大师!你不该罚他!”
“柔心!不得无礼!”公子瑾阑喝道。
“既愿学本门绝学,必先入空门!”七严佛陀道明原委。
“心不在!入了又如何?武学重在传承,何必拘泥于形式?”柔心替胡海不值。
七严佛陀听了柔心的话半晌没言语。他看了看胡海,然后道“你去吧!”
胡海走到马厩里拉出了那匹野马。公子瑾阑欲上前,却被柔心拉住了手臂。
“佛之所在,心之所向!”胡海的声音震得柔心耳骨“嗡嗡”作响。
胡海的僧袍在朝阳下格外的醒目。红、黄、白的美妙画卷定格在西面的路上。蓝天托着白云无限地伸展着……
“我佛慈悲!多谢施主!”七严佛陀感激地瞅了柔心一眼,然后也沿着那条路走去。
“他终于开悟了!”明月感叹道。
“开悟?”柔心还是不明白。
“这是你的功劳!”公子瑾阑的手替柔心理了理秀发。
“我不懂!”柔心抬头看向公子瑾阑。
“胡海一心想要脱离佛门。但是他要走,必得先废了一身的功力和修为。七严佛陀不忍,放他离去。胡海被感化,愿一心向佛!”
“原来是这样!”柔心抬头看向那条西行之路。
公子瑾阑扳过柔心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他想看清柔心内心的想法,却只看到了清澈如水的目光。
“你不许走那条路!”公子瑾阑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睛里现出一抹愁云。
“不会!”柔心莞尔一笑,心里暗道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我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必强求!”明月甩起马鞭,“啪,啪”的鞭声响彻云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走小公子
“真舍得那匹马?”公子瑾阑搂着坐在屋顶的柔心轻声道。
“真是一匹好马!”柔心抬起头看向西面那条路。
“等明年上秋,我让人从边关给你弄一匹一模一样的!”公子瑾阑的脸上现出自信的神情。但是他抬头之时,眼中出现了惊异的目光。
那匹白马狂奔着跑回了马场。它在马场跑了五六圈才慢慢地停下来。
柔心猛地站了起来,飞身略过几座屋顶直奔马场。公子瑾阑起身追随而去。
柔心飞身落地,越过马场的栏杆来到了那匹马的身边。
白马仰头嘶鸣,然后低下头任柔心抚摸。公子瑾阑站在围栏外看着柔心和那匹野马。他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柔心牵着马到了马厩。马儿似乎有些累了。柔心给它加了料,然后才走出马场。
“这匹马太野了!我们换一匹如何?”公子瑾阑看着走过来的柔心道。
“公子不是想把我也换了吧!”柔心的话公子瑾阑听了又气又不甘心。
“那就先养在马场!”公子瑾阑冷冷地道。
柔心哪里敢说一个不字?没准儿惹怒了他,杀了那匹无辜的马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明月让人在客厅摆了宴席。公子瑾阑与明月把酒对饮。
站在公子瑾阑身后的柔心通过他们之间的言语了解到他们结交的经过。
明月是礼部尚书颛瑞的次子。他生性好动,幼时十分的顽劣。颛瑞就将他送到远离京城的始安郡的一位武林隐士家里学武。
十四岁的明月在师哥青风的陪同下回京接受成人礼。
因旅途遥远,明月在路上感染了风寒。眼看着要错过了回京加礼的日期。青风的心里很是急躁。他在出门时撞到了住同一家客栈的公子瑾阑。
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明月拖着病体出来劝解。青风一见不能受凉的明月出来了。他转身跑向了明月。
公子瑾阑收势不住,伤了青风。明月的病势加重了。
青风找公子瑾阑理论。公子瑾阑绑了青风,用马车载着明月去往京城。
明月在京城汤神医的调理下好了起来。青风却被公子瑾阑关在了自己新府邸的地牢里。
礼部尚书颛瑞感恩于公子瑾阑相助,遂一手操办了二人的成人礼。
二人也因此结拜成兄弟。青风也被公子瑾阑从地牢放出。青风记恨公子瑾阑关他多日,遂独自一人回师门了。
明月却被父亲留在了京城。但是他无意于仕途,留在城区买了一处马场养马为乐。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养马吧!”柔心给公子瑾阑铺好了床铺。
“你真以为他在养马啊!他是在养精蓄锐呢?”公子瑾阑喝得微醺,话也就多了。
“公子说笑了!”柔心扶着公子瑾阑上床。
“不信!你去看看他的书房!那里的书架上全是兵书、国策。还有那些边防图……”公子瑾阑躺在床上睡去了。
谁说士族子弟都是绣花枕头?他们有些人只是将自己藏得太好了而已!柔心看着窗外明亮的圆月感叹不已。
年关将至,公子瑾阑带着柔心和枫炎辞别了好友明月回府了。
途安见柔心没在书房,便告知公子瑾阑一切都布置好了。
高玥只知府里进行了改造,并不知其他。柔心也没在意这些。大户人家每年修缮房屋也是常有的事儿。
腊月二十二日,天降雪雨,气温骤降。一向不怕冷的公子瑾阑也命人在屋子里添了炭盆。
“公子!二皇子的请柬!”途安将请柬亲自送来,还一并带来了礼单。
“柔心!你去将小公子带来!”公子瑾阑吩咐道。
“是!”柔心退出书房门去了杨雅娴的院子。
“都安排好了么?”公子瑾阑的手点着几案问道。
“妥当!”途安低声应答。
“那边想必也得了请柬!拿我的琴来!”公子瑾阑吩咐。
柔心抱着小公子远远地听到了书房内的琴音。声音悠远低徊,令人心驰。
“姑姑!我们为何不进去?”小公子穿着红袄,但是还是觉得不暖和。
柔心不忍小公子冻着,便抱着他走进了书房。
琴声渐渐地舒缓,使人听了很是惬意。柔心将小公子放在炭盆旁坐好,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这时琴音高昂激烈,犹如金戈铁马奔腾不息,然后戛然而止。
“途安!以后小公子养在季府老爷子的身边!去吧!”公子瑾阑双手按在琴弦之上,微合双目轻声道。
“柔心姑娘!还劳烦你随行!”途安转身看向柔心。
柔心愣了一下,想问为什么?但是她知道不该问的,于是抱起小公子随途安去了。
季府依旧是门禁森严。途安递了牌子方才得以进府。
柔心和途安在前厅等了很久,季老爷子的侍从才出来唤他们进去。
季老爷子见了小公子自然是欢喜异常。途安转达了公子瑾阑的意思。
“谨慎些!”季老爷子只一句话。
小公子在季老爷子的怀里玩得开心,途安便待要回去。
柔心转身行礼后要跟着途安一同回府。小公子见柔心撇下他独自走了。他瘪瘪嘴“哇”得大哭起来。
“公子吩咐,小公子要是离不开你,你也留下。”途安站住脚道。
“我陪着公子!”柔心狠下心来走出了房门。
“回来!”老爷子哑着嗓子叫道。柔心身子一顿,只好转回。途安站在了门外。
小公子见柔心回来了,便挣脱老爷子的怀抱扑到了柔心的怀里。季老爷子咳嗽起来。
“谨言!你爹需要我,懂吗?”柔心给小公子擦了擦眼泪。
“我也要你!”小公子抽泣着道。
“老爷子能护你周全的!他可是你最亲的人。”柔心小声地哄着小公子。
“你们不要我了是吗?”小公子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抓着柔心的手。
“不是!我们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人!”柔心的眼泪也要落下了。
“过来!”老爷子喝了一口茶停止了咳。
小公子转身跑到老爷子身边把头埋下了。老爷子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柔心缓缓道“留在府里图个安生不好么?”
“奴婢愿意为主子分忧!死而无憾!”柔心俯身叩首。
“去吧!”季老爷子抱起了小公子。
柔心走出屋门看到了途安时愣了一下。途安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柔心,然后没说一句话就走。
柔心跟着途安出了季府,上了马车。途安坐在了马车夫的身边。
“她不愿留下?”马车夫小声问道。
“是!”途安拢了拢袍袖。
“是个重情义的!”车夫将马车赶得快了些。街边的人都在忙着挂灯笼,置办着年货。整个京城充斥着喜庆祥和的气氛。
第一百六十章 娟娘下毒
腊月二十三,小年。
天气依旧寒凉。家家忙着蒸糕,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公子瑾阑的马车停在了二皇子府邸的后院。他身披一件黑色狐氅走下马车。身穿白色狐袄的柔心也钻出马车走了下来。
枫炎和柔心并排走在了公子瑾阑的身后。二皇子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孤傲、冷漠的公子瑾阑缓缓走来,他的心底略过一丝的寒意。
季氏家族中不乏能人,但是胆识和谋略过人的只有公子瑾阑。
二皇子需要公子瑾阑的支持,但也很忌惮他背后的季家势力。公子瑾阑的确是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谋划,可同时也是为了季家
“见过二皇子”公子瑾阑躬身行礼。
“请”二皇子转身进了书房。
公子瑾阑跟了进去。柔心和枫炎立在了门廊之下。
“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二皇子和公子瑾阑坐在了茶桌前。
碳火很旺,映红了公子瑾阑的半边脸颊。他端起茶杯并没有饮。
“你担心他今天不发难”二皇子轻轻地啜了一口茶。
“你只请了他和三皇子,不怕他起疑心”公子瑾阑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五弟身子不适;八弟去了他母妃那里他不会不晓得。”二皇子轻轻地放下茶杯望着公子瑾阑。
“他那边是否有动静”公子瑾阑还是怕有变数。
“没有他也许和我们有同样的心思,只不过等着我们动手罢了”二皇子喝尽了杯中的茶水。
“他今天也是你的棋子”二皇子一眼不眨地盯着公子瑾阑的眼睛,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公子瑾阑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像一汪冰潭一样透着寒意。
“公子四皇子的车驾到了”二皇子的侍卫前来禀报。
“走吧”二皇子和公子瑾阑起身去了宴会厅。
他们刚落座,四皇子便带着龙卫左右使进了厅堂。
“四弟请坐”二皇子轻轻地道。
“谢二哥”四皇子坐在了右首席上。他的两个随行的龙卫左右使坐在了后席。
“三皇子到”门廊响起了起报声。三皇子和公子清浅二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先后走了进来。
“见过二哥”三皇子彬彬有礼道。公子清浅也行了礼。
“坐”二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三皇子身后的公子清浅。
公子清浅始终没有抬头,只是随着三皇子坐在了客卿的席位上。他的座位正对着公子瑾阑的席位。
“开宴”随着一声起报,乐曲声响起。上菜的丫头们身着彩服走了进来。
二皇子端起了酒杯。然后他高声道“岁末,为我们三兄弟欢聚,也为幽京的繁荣喝上三杯”
在场之人只得饮了三杯酒。柔心给公子瑾阑满上了第四杯。然后她拿起筷子给公子瑾阑夹了菜放在了他的食盘里。
乐曲声高昂起来。舞姬们开始了她们精心的表演。三位皇子互敬,喝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