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这是否会改变兵变的结果?”韦福嗣追问道。
李风云摇头,“某的实力有限,再说你也知道某很快就要北上了,是否参加这场兵变都改变不了某北上之决策,所以某即使参加兵变,也是出工不出力,改变不了兵变失败的结果。”
韦福嗣心领神会,已渐渐窥探到了“虎狼”密谋的真相,但尚需李子雄的证词。
韦福嗣转目望向李子雄,“既然李平原已经告诉你兵变必将以失败而告终,既然你知道李平原是闻喜公的亲信,那你为何还要继续坚持?”
“某的力量十分有限,即便某有心改变一些事,但有心无力,只能顺势而为。”
“但那是一条不归路。”
李子雄摇头,“现在的关键是,某早已行走在不归路上。”
韦福嗣明白了,这次虎狼密议,不是虎制服了狼,而是狼说服了虎,双方合作,但李子雄的加入,影响到了李风云与齐王的约定,为此三方必须重拟盟约,而三方盟约需要信任基础,迫不得已,三方只能互相钳制,互相卡住对方的咽喉,以彼此的性命来共建盟约。
“齐王没有选择。”韦福嗣稍加思索后,断然说道,“但你们必须立誓,在兵变中不要把齐王卷进去,不要置齐王于死地。”
李风云和李子雄四目相顾,眼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丝笑意。
“接下来,你们必须告诉某,兵变失败之后怎么办?”韦福嗣问道,“你们必须告诉某,你们的全盘谋划。”
“某早已说过,我们唯有北上,唯有在南北大战中抵挡住北虏入侵的脚步,才能在北疆立足,才能在代燕展。”李风云再一次向韦福嗣阐述了自己的未来设想,但相比以前所说,则更为详细更为透彻,而且还加上了利用这次兵变转战河北的具体细节。
“建昌公决意与李平原北上代燕?”
韦福嗣之前对李风云的这些话将信将疑,毕竟他对南北战争即将来临的危机认识不足,一则近些年中土国力强盛,二则大漠北虏曾在十几年前,内有分裂自相残杀,外有中土连续打击,一蹶不振,此后虽然依附中土休养生息,但若想在十几年时间内就恢复元气,并再一次入侵中土动南北战争,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李子雄不一样,李子雄是卫府名将,军方元老级统帅,参与了中土统一后对北虏的所有征伐,对大漠北虏和南北战争的认识非常深刻,如果李子雄接受了李风云对南北战争的预言,并决意与李风云一起北上代燕,那足以说明李风云的未来设想是可信且可行的。当然,其中风险也非常可怕,一旦中土输掉了南北战争,北虏越过长城,攻占了代燕一带,则这一设想就连实施的基础都没了。
然而,李子雄的答复让李风云和韦福嗣极为不舒服。
“若兵变胜算渺茫,老夫亦别无选择,一世英名已付之流水,天下虽大却无老夫立锥之地,也唯有与白小贼为伍,苟且偷生了。”
李风云忍不住暗自腹谤,老匹夫,说到底还是寄希望于兵变,除非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否则这个老匹夫绝无可能罢手,只是如此一来,到底是我利用了他,还是他利用了我?
韦福嗣也是暗中怒骂,看样子李子雄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不到穷途末路不会收手,只是如今三方“捆”在一起,一损俱损,未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风险更是难以估算。
三月初七,张须陀指挥主力大军,攻陷巨合城。
三月初八,秦琼率军攻陷平陵,并火赶赴章丘城。
三月初八,王薄率军渡过漯水河,攻陷临济。稍事修整后,率军急南下,直杀章丘城。
三月初九,王薄渡过济水河,与秦琼相遇于章丘城下,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同日,孟让、左氏兄弟率军坚守博陵,与张须陀、张元备父子激烈厮杀,而郭方预和秦君弘则兵出乐盘山,向张须陀的侧翼展开攻击。贾闰甫、唐万仁坚守侧翼战阵,以两千人马顽强顶住了郭方预和秦君弘上万义军将士的攻击。
博陵就在长白山脚下,距离章丘城不足百里。当夜王薄的信使就找到孟让和左氏兄弟,请求他们务必坚守博陵,牢牢牵制住张须陀的主力,为河北义军南渡济水赢得足够时间。
同一时间,张须陀也接到了秦琼书信。秦琼急报,斥候在济水北岸,还有漯水两岸,均现了大量河北义军,人数很可能过了十万,一旦这些叛军全部渡过济水河,则官军无力抵御,唯有退守历城,而这必然导致官军与水师南北夹击反贼之计失败。
张须陀没想到有十万以上的河北反贼军南下而来,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虽然这些反贼真正能上战场打仗的很可能只有十之二三,但折算下来也是两三万人,再加上长白山反贼和北海反贼也有两万左右的青壮,张须陀不得不面对五万以上叛军的前后夹击,这使得官军的处境十分恶劣。
“明公,不要忘记中川水方向还有白贼的几万人马。”杨潜看到张须陀踌躇不定,急忙提醒道,“不要对齐王抱有太大期望,目前形势下,齐王为保存实力,肯定要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以坐收渔人之利。某可以断言,明公若被反贼包围于章丘,岌岌可危,齐王必定会以支援为借口,先进入历城,而历城一旦易手,形势就对明公极度不利了。”
然而,全线后撤坚守历城,虽然可保历城不失,但近十万反贼进入齐郡腹地,烧杀掳掠,就算守住了历城又如何?齐郡形势彻底失控,直接威胁到了水师渡海远征,迫使水师不得不把主力投到戡乱战场,这样一来即便剿贼成功,张须陀也逃不掉失职之罪,而更严重的是,水师经此一战后,是否还能确保在预定时间内渡海远征?
张须陀权衡再三后,毅然决定执行原定之策,与水师夹击反贼,在章丘与反贼决一死战,宁愿打个玉石俱焚,也决不让反贼肆虐齐郡,荼毒无辜,也决不能影响到东征大计,也唯有如此,才能力保自己的官帽子。
“传某命令,放弃平陵、巨合,放弃攻打博陵,所有主力连夜北上章丘,不惜代价将河北贼阻御于济水北岸。”
能否把河北贼阻挡在济水北岸,是官军夹击之策的关键,但张须陀也就此陷入了河北义军和齐鲁义军的夹击之中,可以说是置之死地,而能否绝处逢生,就要看水师支援的度够不够快了。
张须陀豪赌了,把赌注全部押在了周法尚身上,置齐王杨喃和李风云的威胁于不顾,决意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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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三百四十章 齐聚章丘
..三月初十日上午,王薄在战场上占据了上风,秦琼退守城池,但城池坚固又如何?它既阻挡不了河北义军强渡济水的脚步,亦无法把河北义军拖在城下,毕竟河北人的目标是齐郡,是张须陀和他的主力大军,而不是一座小小的无足轻重的章丘城。
就在秦琼绝望之际,张须陀带着主力大军飞奔而来,打了王薄一个措手不及,而正在渡河的河北豪帅刘霸道,因为缺少了王薄在对岸的掩护,面对官军密集箭阵的压制,不得以只好停止渡河。
王薄势单力薄,又连续作战精疲力竭,看到河北义军被阻挡于济水北岸无法给他以支援,而张须陀又倾力而来,杀气盎然,无奈之下一口气后撤三十里,撤到了章丘西南方向的台城。
王薄急遣信使求助孟让和左氏兄弟,详告章丘战况,请他们火增援,赶赴章丘战场,与河北义军夹击张须陀。
又遣使赶赴中川水战场向李风云求助,希望李风云能分兵增援,如此则三路义军夹击张须陀,必能一战而定。
当日下午,张须陀以章丘城为“后盾”,沿济水南岸摆下了阻击战阵,清晰地告诉河北贼,我拼死也不让你渡河。
就在张须陀依托章丘城和济水河部署大军阻击河北义军渡河之际,孟让和左氏兄弟带着长白山大军尾随而来,陈兵于章丘城东南方向二十里外的高唐城
黄昏时分,北海豪帅郭方预和秦君弘也率军进入章丘战场,屯兵于章丘城以东三十五里的小梁城。此城距离齐郡和北海界线的泷水只有几十里,一旦形势不对北海义军就可以急撤回自己的地盘,可谓进退无忧。
当夜,张须陀召集帐下军官,部署攻防之策,誓死一战。
各路义军的信使也在黑夜中往返狂奔。孟让、左氏兄弟等长白山义军领在明面上还是很尊重王薄,主动询问攻击之策,而郭方预、秦君弘则摆出了一副与长白山义军共进退的姿态,甘愿附翼于后,等待王薄拿出决策。
此刻王薄焦虑不安,正在等待信使从济水北岸返回。
从战局上看,河北义军和齐鲁义军已成功包围张须陀,占据了战场主动权,但实际上义军已陷入被动,两路义军被济水河这道天然险阻分成了两部分,而任何一部分的兵力都无法对张须陀形成致命威胁,只能说对峙有余,攻击不足,这等于给张须陀拖住了,而张须陀之所以敢于以身为饵,置之死地,肯定不是抱着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目的,而是另有倚仗。这个倚仗就是援军,而距离张须陀最近的援军就是三百余里外中川水战场上的齐王杨喃。
王薄很清楚,目下章丘战场基本上陷入僵局,指望各路豪帅倾尽全力拼死攻击太不现实了。
河北豪帅们的目标可不是张须陀,而是掳掠齐郡,展壮大,所以保存实力是第一要务,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河北豪帅们绝无可能不计代价的渡河攻击。齐鲁豪帅们当然想诛杀张须陀,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岂不一无所有了?岂不白白便宜了白贼和河北人?所以齐鲁豪帅们也不会不惜代价的展开攻击。
大家都不愿损失自己,都不愿倾尽全力攻打张须陀,张须陀的目的就达到了,官军占据了主动,而义军则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覆灭之危。
因此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李风云,如果李风云信守承诺,分兵增援章丘战场,让义军在兵力上取得优势,则必能打破当前僵局,但由此带来了另一个重大隐忧,李风云分兵了,他留在中川水的军队是否还能抵挡住齐王杨喃的攻击?如果抵达不住,齐王杨喃长驱直入,直杀章丘战场,则义军必败。
十一日凌晨,河北义军回复王薄,两个对策,其一,为避免渡河时伤亡过大,另行选择渡河地点,但风险是,官军一旦获悉河北义军另找地方渡河,必然对齐鲁义军动攻击,力争在河北义军渡河而来之前,先重创齐鲁义军,然后再打河北义军,如此两路义军必被各个击破;其二,齐鲁义军不惜代价攻打张须陀,迫使张须陀不得不从沿河一线撤下主力,如此河北义军可乘势渡河,乘势掩杀。
王薄既愤懑又无奈。河北人要保存实力,无论如何都不愿牺牲自己成全齐鲁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河北人,人家能渡河南下帮你打张须陀已经很仗义了,只要你先牺牲自己,他就紧随其后舍身赴死,你还让人家怎么样?总不能让人家冲锋陷阵,你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吧?
王薄以最快度把河北义军的两个对策告之孟让和左氏兄弟,结果如他所料,孟让和左氏兄弟虽然在明面上尊重他,信誓旦旦地说唯他马是瞻,但事关自身利益,真实面目就暴露了。
孟让和左氏兄弟以自身力量孱弱为由,婉言拒绝了。事实也的确如此,王薄本身力量就小,而长白山义军在张须陀的围剿下能够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人数是不少,但困守长白山,要啥没啥,太过窘迫,缺钱粮缺武器,战斗力低,与官军正面对战肯定是死。至于北海义军,刚刚举旗不久,看着人山人海,实际上中看不中用,战斗力远远不如长白山义军,基本上就等同于一群乌合之众。
齐鲁义军实力弱小,如此劣势下,还兵分三路攻击,三头土狗去围攻一头猛虎,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河北人的两个对策都不可用,王薄无奈,回复河北人和孟让等齐鲁豪帅,暂时维持对峙之局,等待白帅李风云的回应,若李风云分兵增援,三路义军夹击张须陀,则大事可为。
然而,让王薄没有想到的是,此刻李风云正在率军急增援章丘。
李风云的斥候早在初八日看到王薄渡过漯水就把消息送了回去,初十日李风云接到消息,断定章丘大战即将爆,当即下令,调内府三个军,外府第一到第五军,孟海公帐下的第六军,单雄信的第十七军,约三万七千将士,连夜起程,日夜兼程赶赴章丘。
孟海公奉命留守中川水战场,继续与齐王大军“激烈”厮杀。
临行前,李风云密告韦福嗣、李子雄,请他们密切关注章丘战场,其言下之意就是择机攻占历城。齐王既然来了齐郡,总不能一无所获。
又暗中嘱咐孟海公,若齐王援军来了,彭城的董纯到了,则撤离中川水战场,兵分两路,一路向长清、升城一线转移,若形势危急,则果断渡过济水河,进入四渎津待命;一路则由孟海公亲自统率,由历城方向渡河进入鹊山一带,相机接应章丘战场上的主力大军。
又遣使十万火急联系徐世鼽,让其帮忙,马上搜集百艘船舶赶赴四渎津,做好大军渡河准备。
十一日李风云在行军途中再次接到斥候密报,王薄渡过济水河,遭到官军顽强阻击,未能如愿攻占章丘城,未能给河北义军渡河南下开辟一个安全津口。很快,孟让遣使急报,张须陀舍弃了巨合城、平陵,撤离了博陵战场,火增援章丘,长白山义军和北海义军已尾随北上。
李风云下令,加快行军度,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抵达章丘战场。
十一日,章丘战场上,敌我双方紧张对峙。
然而,就在这一天,周法尚指挥水师主力进入了大河水道,逆水而上,直杀滴河、鹿角关一线,打算断绝河北义军的退路。
十二日,章丘战场上还是风平浪静,但这天下午,王薄接到了李风云的密信,联盟主力正在赶赴章丘战场,估计十三日凌晨可以抵达章丘城外,十三日中午可以向张须陀起攻击。
王薄喜出望外,马上遣使过河,与河北豪帅们相约十三日中午夹击张须陀。又急书孟让、左氏兄弟,李风云增援而来,相约共击张须陀,请诸位兄弟务必信守诺言,关键时刻齐心协力,携手杀敌。
十三日凌晨,李风云率联盟主力进入章丘战场,王薄、孟让、左氏兄弟、郭方预和秦君弘联袂相迎,共议攻敌之策。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法尚的水师战船进入滴河水道。
戍卫滴河津口的义军将士大惊失色,十万火急南下报警。快马疾驰,风驰电挚,一百余里的路程也只要一两个时辰,再加上横渡漯水的时间,斥候终于在黎明之前把这一惊人消息送到了河北豪帅们的手上。
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讯息不畅消息不通的恶果还是显现了,河北人依据错误的讯息对齐郡战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近期内能给予张须陀以支援的只有齐王杨喃,哪料到东莱水师来得如此之快,河北人刚刚过河才几天,水师就断绝了他们的退路,可见水师早就在入海口待命,就等着河北人渡河之后动致命一击了。
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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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三百四十一章 老夫的保证够不够?
..刘霸道是豆子岗义军举旗最早、威望最高、实力最强的豪帅,此次南下,河北豪帅们会盟豆子岗,理所当然推举其为盟主,但他这个盟主实际上就是个东道主,召集人的角色。
东莱水师进入内河水道断绝了义军退路的消息,先传到刘霸道这个“盟主”手里。刘霸道急召各路豪帅共议对策。豪帅们顿时“炸了锅”,后路给官军断了,虽不至于马上陷入绝境,但眼前危机很严重,所以有人迫不及待了,当即叫嚷着要撤军,要乘着官军水师还没有完全封锁大河水道之前,火渡河返回河北。
撤军返回的建议刚一提出就给否决了,这纯粹是没脑子的想法,官军水师凭借战船之利,就足以把渡河的义军杀得片甲不留,另外官军水师主力到了6地上也是一支精锐之师,如果这支精锐之师的人数多达两三万,则号称十万大军的河北义军必定不是对手,甚至有全军覆没之危。
现在撤回河北肯定来不及了,与官军水师对阵也是自寻死路,所以刘黑闼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便是与齐鲁人联手,三路义军夹击张须陀,先把实力最弱的一路官军“吃掉”。
刘霸道当即提出质疑,当前齐郡战场的局势对义军十分不利,虽然从义军角度来说,三路义军已经包围了张须陀,但反过来从官军角度来说,则是三路官军把三路义军分割包围了,官军占据了优势,接下来张须陀只要死守章丘,只要把三路义军拖在章丘城下,待但东莱水师和齐王杨喃从南北夹击而来,则义军必败无疑。
从已知军情来推测,已经控制了大河水道的东莱水师,距离章丘城只有一百余里,急行军的话一天足够了,即便东莱水师今天不登6,明天肯定要登6,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东莱水师最迟明天晚上就能抵达章丘战场,向济水北岸的河北义军动攻击。齐王杨喃在中川水战场,距离章丘城大约有三百余里,假如他紧随李风云之后杀到章丘城下,则最迟明后天他也能出现在章丘战场上。如此推算,三路义军夹击张须陀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天,若一天内未能击败张须陀,则三路义军就不得不面对三路官军的反包围了。
“某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三路义军联手,有没有把握在一天内击败张须陀?”刘霸道厉声质问。
刘黑闼摇手,示意刘霸道稍安勿躁。
“白帅已经明确告诉我们,虽然他带了近四万主力进入章丘战场,但依旧在中川水战场留下三万余人阻击齐王杨喃,而齐王杨喃之所以进入齐鲁戡乱,名义上是剿杀白帅,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入主齐鲁,控制齐鲁。去年年底齐王杨喃就曾利用白帅击败梁德重之良机,轻而易举控制了徐州,此次他必然如法炮制,再一次利用白帅之手击败张须陀,继而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齐鲁。所以白帅对章丘战场的推演是,东莱水师必定要支援张须陀,而齐王杨喃必定坐山观虎斗。只待章丘战场分出胜负后,不论谁赢了,最后都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根本就不是齐王杨喃的对手。”
刘黑闼说到这里,抬手指向地图上的漯水河,继续说道,“昨日我们依据白帅对章丘战局的推演,做出的攻防策略是,郝帅和某率军陈兵于漯水一线,阻御东莱水师可能来自大河方向的攻击,而刘帅、孙帅、李帅和石帅则陈兵于济水北岸,与济水南岸的齐鲁义军携手攻击张须陀。”
“现在这一策略依旧可用。东莱水师来了,切断了大河水道,但并不代表水师就一定会登6,或者马上登6进入章丘战场。”刘黑闼神态从容,自信满满,“据白帅传来的消息,三月初四圣主已经离开东都北上辽东,开始第二次东征,也就是说,目前东莱水师的主要任务不是戡乱,而是东征。据我们得到的确切消息,去年东征,水师大败于平壤,四万将士阵亡,只剩下两万残兵败回。很显然,水师要参加二次东征,先要补充兵力,其次,兵力补充后,要通过实战演练才能提高战斗力,这需要时间,但距离水师渡海远征的日子已越来越近,水师统率来护儿和周法尚不可能把大量时间和大量精力浪费在戡乱上。再说齐郡战场上不但有张须陀还有齐王杨喃,戡乱兵力已经很多了,水师即便支援,投入的兵力也十分有限。”
刘黑闼的分析详尽而精辟,豪帅们听了之后紧张的情绪稍有松弛,但危机事实存在,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并不乐观,而更重要的是,因为战局的改变,豪帅们必须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投入全部力量,竭尽全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问题是,这一仗赢了又如何?不过是为齐鲁义军做嫁衣而已,面对虎视眈眈地盯着章丘战场的齐王杨喃,河北人一毛钱的好处都捞不到,这完全背离了大军南下的初衷,所以大家的情绪非常低沉。
“谁敢保证齐王杨喃不会在关键时刻进入章丘战场?”刘霸道直指要害。
刚才刘黑闼对战局的分析都建立在白帅李风云所提供的消息上,实际上现在谁也不知道齐王杨喃是不是还在中川水战场?是不是正在缓慢逼近章丘?这就牵涉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白帅李风云是否值得信任。
“谁敢保证白帅的话真实可信?”
刘黑闼不敢承诺,郝孝德也不敢,虽然去年年底他们都曾在侯城见到过李风云,并与他有过一番深入交谈,知道了他突然渡河进入永济渠战场的真正目的,并且那时李风云就警告过他们,河北豪门为了自身之利益可能要对他们下手,而渡河南下暂避则是唯一出路,结果证实李风云的预测完全正确,但此事牵扯到诸多河北豪门机密,还牵扯到李风云的个人身份秘密,所以刘黑闼和郝孝德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敢为李风云担保。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突然在大帐内响起,“某相信白帅。
众人齐齐望去,惊讶地现竟是孙宣雅。
孙宣雅是位三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白衣儒士,出自渤海望族,他与刘霸道一样都是渤海郡有名的地方豪望,凭借着殷实的家境和颇具号召力的贵族地位,混迹于黑白两道,野心勃勃,看到“风起云涌”便顺势而起,妄图“剑走偏锋”,以暴力手段来实现“王侯将相”的梦想。现在孙宣雅就自封“齐王”,是河北义军里唯一一个敢自封王爵的豪帅,这一方面固然彰显了孙宣雅的雄心壮志,但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孙宣雅嚣张自大的性格。试想出自渤海高氏的高士达也不过自称东海公,他一个河北三等贵族也敢自封王爵,这不是嚣张是什么?
渤海义军以豆子岗最强,而豆子岗义军以刘霸道最强,孙宣雅只能屈居次席,两人明争暗斗,各寻援手。刘霸道的援手就是平原人郝孝德和刘黑闼,而孙宣雅的援手不但有渤海盐山一带的豪帅格谦,还有齐人王薄、孟让。
王薄战败于张须陀后北渡大河避难豆子岗,就是源自孙宣雅的接纳,如果没有孙宣雅的主动接应和物资上的无私支援,王薄在穷山恶水般的豆子岗如何生存?而孙宣雅之所以庇护王薄,不是因为兄弟义气,而是想借助王薄之力南下齐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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