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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黎阳必须坚守。”杨玄感的口气不容置疑,“黎阳不守,任由河北人尾随追杀,我们便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所以黎阳不但要坚守,还要承担起牵制河北诸鹰扬之重任,以想方设法延缓河北卫戍军渡河加入东都战场的时间。”杨玄感看了看李子雄,郑重其事地问道,“非常时刻,需要非常之策,建昌公,计将何出?”
李子雄暗自鄙夷,对杨玄感的魄力很是不屑。相比起来,老越国公杨素的格局就很大,虽然朝野上下政敌遍布,但同样他的政治盟友也很多,而且彼此间的信任度很高,这也是老越国公杨素在一次次政治风暴中都安然度过的重要原因之一。格局大小决定了心胸大小,心胸大小决定了事业大小,杨玄感格局不高,心胸有限,却图谋王霸大业,过去李子雄对此就不以为然,现在更感觉杨玄感是个志大才疏之辈,尤其与李风云经过多次深入交流后,李子雄深受启发,重新从俯瞰的角度来审视中土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于是他对这场兵变的看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对杨玄感阴谋篡国之举更是嗤之以鼻。
现在李子雄知道李风云为什么早早便对这场兵变持悲观态度了,原因就在如此,杨玄感一心作死,而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杨玄感及其兵变盟友们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作死,反而一个个踌躇满志,豪情万丈,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豪门世家过度沉醉在自我膨胀中懵然不知,还是敌人的陷阱太隐蔽放出的迷雾太浓厚,以至于让杨玄感等人深陷其中完全迷失了方向?
“恕某直言。”李子雄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地说道,“白发早已推演出东都局势的变化,今日之危局都在他的谋算之中,而应对之策亦早已部署完毕。”
“现白发已攻陷伊阙,正兵临东都城下,吸引了东都的全部注意力,这种局面下,就算黎阳出了意外,越公亦可从容举兵。今游元突然死去,黎阳算是出了重大意外,越公在白发的配合下虽可从容举兵,但必须重兵戍守黎阳,阻御崔弘升和河北人的尾随追杀,否则便有腹背受敌之危。如何化解?白发的对策很简单,由他的军队来戍守黎阳,而目前大河对岸的白发部下几乎都是河北人,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石秕闺、李公逸,等等,据说河北鸿儒刘炫也在其中,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杨玄感、胡师耽等人一听就明白了。实际上之前他们也估猜到李风云兵临大河南岸的真正目的不仅是黎阳仓的粮食,还有黎阳这座河北的南部重镇,联盟大军一旦由黎阳进入河北,也就实现了由蒙山到太行山的转战。换句话说,李风云正在利用杨玄感,利用东都兵变来牟利,这等于抡起巴掌猛抽杨玄感及其同盟们的脸,是奇耻大辱,岂能忍受?岂能遂其所愿?虽然把黎阳让给李风云,由联盟大军阻御崔弘升和河北大军的确是个一举多得的上好佳策,但是可忍孰不可忍,杨玄感和他的同盟者绝不会把这场兵变的控制权交给李风云,交给一个恶名昭彰的贼,那不仅是自杀,更伤害了门阀士族那颗高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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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二十四章 如你所愿
杨玄挺不假思索,一口否决,“黎阳不能交给白发。”
李子雄冷笑,质疑道,“你要黎阳于甚?用它来阻御河北人的攻击?如果崔弘升倾尽全力攻击,你要多少兵力才能守住黎阳?假若白发的联盟大军乘势攻打黎阳仓,与崔弘升的河北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你估计自己能在黎阳和黎阳仓坚守几天?如果我们打到东都城下用了十天,再用十天攻陷东都,那么你最起码要在黎阳坚守十天以上,请问你有这样的把握吗?”
“崔弘升和他的河北大军目前还在河间郡剿贼,距离黎阳尚有上千里路程。”杨玄挺当即反驳,“当崔弘升接到我们黎阳举兵的消息后,就算他长翅膀飞,也无法在十天内赶到黎阳城下。”
“谁说崔弘升和他的河北大军正在河间剿贼?”李子雄厉声质问道,“你亲眼目睹了?还是你所信任的人亲眼目睹了?”
杨玄挺哑然,面红耳赤,有心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本来杨玄感等人对李子雄的提议就没有兴趣,看到杨玄挺“挺身而出”,遂在一旁冷眼旁观,哪料三言两语之后杨玄挺就“碰壁”了,赵怀义急忙给予“支援”,“白发命令自己的手下混乱河南,陈兵大河以威胁黎阳,其主要意图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粮食,以缓解他们的粮食危机。现在我们已经给了他们粮食,白发的目的已经达到,双方合作已全面展开,这种情况下,白发假如命令自己的手下渡河攻打黎阳仓,便是背信弃义,便是临阵倒戈,这对白发和他的联盟来说有甚好处?”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李子雄手指赵怀义,反唇相讥,“据某所知,当初你们并不同意白发借混乱豫州之机突然攻打伊阙杀进京畿,更没有满足白发的意愿及时给他的军队以粮食支援,你们只是想利用他和联盟军队吸引东都注意力,掩护你们在黎阳进行兵变前的准备工作。但事实证明,白发对东都局势的推演非常精准,而你们因为错误的判断根本不相信他的告诫,结果就有了今天这个被动局面,你们不得不提前发动兵变,且兵变前景十分糟糕。形势到了这种危急地步,你们应该搁置一切争议,放下所有矜傲和偏见,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先把东都拿下来,先逆转自己的被动局面,然后再谈好处,再去划分利益,否则败了,覆灭了,烟消云散了,你们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杨玄感等人脸色难看,眼神难堪,想起之前李珉的黎阳之行,李子雄这番痛斥让他们无言以对。
“白发背信弃义?你也想得出来?”李子雄嗤之以鼻,“他现在都杀到东都城下了,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堵在这场兵变上了,他还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他现在最大的期待就是你们不要背信弃义,不要终止与他的合作,否则他和他的联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李子雄怒目圆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什么叫合作?你们倾尽全力赶赴东都,与白发联手攻打东都,同时把黎阳这个鸡肋,扔给白发的联盟大军,此策不但可以把一部分河北人拖进这场兵变,还可以利用他们有效阻御和延缓崔弘升的追杀。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们不把黎阳交给白发的联盟大军,不把黎阳仓的粮食源源不断的供应这支大军,双方之间依旧没有信任,依旧剑拔弩张,那么东都城下,白发又凭什么为你们冲锋陷阵?他凭什么为你们攻打东都?他随时都可以撤出东都战场,随时都可以撤至河南会合联盟大军渡河北上,他又有什么必要在东都战场上为你们陪葬?”
李子雄的态度明显不对,即便考虑到他和李风云之间可能有秘密合作,考虑到他的儿子李珉此刻正与李风云在一起,但都不足以⊥李子雄的情绪“激动”到如此程度,于是杨玄感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齐王杨喃。
“建昌公,你是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胡师耽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警告,甚至不惜撕破脸了,“如果你名义上是帮助白发,实则是为齐王进京夺取皇统铺平道路,那你强烈要求我们把黎阳交给白发的联盟大军,就是居心叵测了。”
李子雄怒极而笑,“如果齐王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个粗鄙蛮夫,那你可以这样猜测,反之,你就要好好思量了,千万不要被自己的猜测所蒙蔽,更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齐王,否则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胡师耽老脸一红,尴尬不已。的确,如果齐王的政治智慧如此低下,如果待在齐王身边的韦福嗣、董纯、李善衡等人都是不学无术之徒,那么去年齐王就不会冒着与圣主反目成仇的危险“逃离”东都。既然齐王不惜代价“逃离”了东都,那他首要目的是“求生”,而不是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去争夺皇统,那纯属找死。由此推测,不难看到,齐王此次肯定要利用东都兵变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政治利益,但其首要目的还是“求生”,还是给自己争取到更大更好的生存空间。
“建昌公,现在我们商讨的是兵变,而不是齐王。”王仲伯看到气氛越来紧张,赶忙出面打圆场,“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拿出对策,先把最重要的事解决了。既然大家对黎阳镇戍一事争议较大,那就先放一放,先商量进军东都的路线。”
王仲伯走到地图边上,手指地图说道,“进军东都最好的路线,就是经永济渠进入大河,然后逆洛水而上,直杀东都城下,这条路线全程都是水路,一切顺利的话,日夜兼程,五六天就到了。其次就是由陆路进入河内郡,从河阳方向渡河,越过邙山后直杀东都城下,这条路线上有大河和邙山两道天然险隘,攻击阻力很大。如果我们进入河内受阻,无法从河内的水陆两路赶赴东都,那就只能选择第三条路线,也是攻击阻力最大的路线,从延津方向渡河进入荥阳郡,然后过金堤关、虎牢关、洛口、黑石关和偃师城等五道重镇要隘,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我们只要受阻于任何一道关隘,错过了攻打东都的最佳时机,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子雄一听就忍不住了,再度嗤之以鼻,“不要商讨了,目前形势很明朗,秦王杨浩既然从河内回京了,那么东都肯定要派一位能征善战的卫府将军代替他坐镇河阳,卫戍河内,而这个人必定是刚刚换防到邙山的高都公李公挺。赵郡李氏与博陵崔氏是世代盟友,李公挺为帮助崔赜守住东都,势必倾力而战,不出意外的话,就算你们越过了临清关,进入了河内,但接下来必然会遭到李公挺的猛烈阻击。”李子雄说到这里望着神色忧郁的王仲伯,又看看脸色阴沉的杨玄挺,“你们虽与李公挺同为卫府的武贲郎将,同在战场上经历过血腥厮杀,但你们是否有把握击败他?是否有把握摧毁他的防御,杀向东都?”
王仲伯沉默不语,杨玄挺愤懑不平,欲言又止,但迟疑再三,终究没有开口。李子雄这句话击中了他们的“要害”,虽然他们与李公挺同为卫府的武贲郎将,但李公挺是一名老军,是一员百战悍将,李公挺的功勋都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卫府上下人所皆知,相比起来,杨玄挺和王仲伯的升迁路上就有祖辈的荫泽和父辈的庇护,无论资历、功勋还是用兵之道,都差了一截。
“以某看,你们做好从延津渡河的准备,虽然从延津到东都险隘重重,更有腹背受敌之危,但以越公在军政两界的威望,还有多年来的精心部署,必能过关斩将,一路势如破竹,挡者披靡。”李子雄看看杨玄感,又看看其余诸人,大手一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某毛遂自荐,自愿留在黎阳,承担镇戍之责。”
杨玄感惊讶不已,胡师耽等人也是措手不及,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李子雄竟然主动要求留镇黎阳。
“建昌公,能否攻陷东都关系到这场兵变的成败,东都大战岂能没有你的指挥……”
杨玄感试图劝说,李子雄果断摇手阻止,直言不讳地说道,“刚才的争论已经证明我们之间的信任大不如前,所以某去东都战场,肯定会增加我们之间的矛盾,这对东都大战有害无利。而黎阳的确很重要,某守住了黎阳,也就守住了大河防线,不但可以给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攻打东都的时间,还可以⊥你们避免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另外齐王要来,虽然荥阳的杨庆会竭尽全力阻挠齐王去东都,但一旦出现意外,杨庆未能阻挡住齐王,那就麻烦了,所以某必须留在黎阳,以便牵制和掣肘齐王,确保他不会进入东都战场。”
杨玄感想了片刻,接受了李子雄的决定,“你要多少人马?”
“如果你任命某为黎阳总管,都督河北诸军事,则某单枪匹马就能完成这一重任。”
杨玄感心知肚明,说白了李子雄还是要把黎阳拱手交给白发,以联盟的军队来镇戍黎阳。当然了,这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杨玄感不能接受,他不能任由李风云来操控局势,不能向李风云低头,现在好了,李子雄用了一个“变通”之计,巧妙地解决了这一难题。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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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二十五章 观公杨恭仁
五月三十,越王杨侗向中央诸府、十二卫府、东都留守府、河南内史府,以及京畿四大都尉府,弘农、荥阳和河内三郡郡府下达了一份详述当前中外及东都局势的文书,目的是辟谣,是对甚嚣尘上的坊间各种传闻做一次官方回应,以安定人心。
同时,这份文书也抄送留镇西京的代王杨侑、西京留守府和京兆内史府,还有留镇黎阳督办粮草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及治书侍御史游元两位中枢大员。
既然为了辟谣,这份文书当然极尽掩饰之能事,欺上瞒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但矢口否认伊阙失陷,更把突破京畿防线的贼帅韩相国描叙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蟊贼。好在上上下下都是心照不宣,谁也不会无聊到去揭穿杨侗的谎言,去做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继续冷眼旁观“看戏”就是,但仔细研究这份文书之后,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东都政局的“微妙”变化。
越王杨侗在文书中以“不经意”的口气告诉东都、西京所有贵族官僚,他把秦王杨浩请回京城辅佐自己,同时还请出了在家守孝的观国公杨恭仁,以增加东都政坛上的宗室力量来巩固自己在东都的绝对权威。
宣告自己的权威,这才是越王杨侗下达这份文书的真正目的所在,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是因为观国公杨恭仁“复出”了,而杨恭仁代表了宗室最强大的力量,杨恭仁站在了他的身后,不论是“站队”还是临时救急,杨侗都将因此拥有了度过这段最艰难时期的实力。
在东都局势逐渐失控,在东都危机愈演愈烈,在阴霾渐渐笼罩国祚之刻,皇族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宗室终于有人挺身而出了,而这个敢于站出来力挽狂澜者,除了宗室新一代“大旗”观国公杨恭仁外,再无第二人。
杨恭仁“复出”了,他是东都真正的实权派,没有人的权力会超过他,他的权力实际上已“凌驾”于越王杨侗之上,当然,前提是越王杨侗绝对信任和绝对支持他,但这一点毋庸置疑,越王杨侗正是在自己的权力被一帮权贵们完全瓜分了,且被这帮权贵们架在大火上烤,转眼就要灰飞烟灭了,走投无路之下,才反手一击,把杨恭仁“请”了出来。现在能拯救他的,而他能相信的也只有杨恭仁,只有自己的这个血脉亲人了。
圣主二次东征前,亲手设置的东都留守权力架构,突然间崩溃了,越王杨侗这个“傀儡”终于不甘心做个“替死鬼”,关键时刻以一个惊人的举措震惊了东都。
观国公杨恭仁“重新出山”,“看戏”的人还看得下去吗?
六月初一,清晨,观国公杨恭仁出现在洛水战场,在卫府将士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杨恭仁一边纵马飞驰,一边扬鞭呼应,一时间军心大振。
右骁卫将军李浑带着麾下一大帮僚属、军官,把杨恭仁迎进了显仁宫。
杨恭仁名温,字恭仁,以字行于世。他是名副其实的人如其名,温恭仁义,清廉正直,不论是做人做官,口牌都非常好,堂堂正正的真君子,即便是政敌,撇开政见上的不同外对他也是钦佩有加,这也是他德高望重的原因所在,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连敌人都不说他坏话的,也算罕见了。
杨恭仁四十五岁,相貌堂堂,春秋盛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东都上上下下都对他寄予无限厚望,不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也不论是关陇人还是山东人、江左人,乃至域外夷族,都希望他能代表中土的宗室集团把“温恭仁义”这一政治理念真真切切地贯彻到国策之中,把中土的大一统事业推向一个崭新高度。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需要的是和平,是安居乐业,是幸福安康,而不是分裂和战乱,不是流血和流泪,不是痛苦和绝望,然而当前的中外大势,当前中土内部挡者披靡的大改革,与中外生灵们的愿望始终在背道而驰,从而导致国内外的矛盾越来越大、冲突越来越激烈
谁能改变这一切?杨恭仁成了希望所在,他的“温恭仁义”之政治理念就像万能的“润滑剂”,从理论上来说,若能在政治上得以充分发挥,的确可以减少改革和保守这一核心矛盾之间的剧烈“摩擦”。
李浑对杨恭仁很尊敬,发自内心的佩服,两人虽然年纪相仿,都出身豪门,父辈都权势倾天,但杨恭仁少年从军,青年戍边,舍身赴险义无反顾,中年入阁,更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其文武于略,才智超绝,若论功勋,他们这一代人中,鲜有比肩者。相比起来,李浑就是典型的官二代,靠着祖辈的荫泽、父辈的“遗产”,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和权势,所以两者若论及真正的实力,没有可比性。
一番热闹、虚伪的寒暄过后,僚属和军官们都识趣地退下,大堂上就剩下了杨恭仁和李浑。
“公,某就直言不讳了?”杨恭仁和颜悦色地说道。
李浑笑着挥挥手,“在观公面前,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恭仁抚须而笑,稍加沉吟后,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慢慢严肃,“新义公在哪?”
李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杨恭仁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伊阙战场上的要害所在。
李浑迟疑着,犹豫着,思索着,没有回答。
杨恭仁稍稍等候了片刻,看到李浑并没有如实相告的意思,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追问道,“新义公是否在伊阙口?”
李浑一听就知道瞒不过慧眼如炬的杨恭仁,不得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杨恭仁的眼里掠过一丝悲哀,稍迟,他又叹了口气,“公行次下策,是为了西京的代王,还是为了流落在外的齐王?”
李浑马上意识到杨恭仁对齐王的同情态度,心里情不自禁地涌出一丝惊喜,但旋即就消散了。杨恭仁是什么人?此时此刻,他会在李浑面前表达自己对齐王的同情之意?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他确定并理解李浑对待齐王的态度,但他不知道李浑的选择,因为态度不能决定选择。
“在观公看来,某还会有第二个选择?”李浑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杨恭仁眉头微皱,想了片刻,继续问道,“某为甚没有看到武阳公?”停了一下,又说道,“他返回东都了?”
“他知道你要来显仁宫后,不待天亮便匆忙渡过了洛水。”李浑冷笑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与你见面。”
杨恭仁微微颔首,“武阳公匆忙离开肯定不是为了避开某,而是对公很失望,他对公在伊阙战场上的不作为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李浑也不否认,冲着杨恭仁一摊手,“某说了,某没有第二个选择,虽然某的确很想做出新的选择,但谁都不给某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让某怎么办?”
杨恭仁颇为感慨地点点头,“如此说来,齐王有了新的选择?”
李浑看了杨恭仁一眼,忽然咧嘴一笑,“观公,同辈人中,某罕有敬佩者,但绝对敬佩你。复出后,你第一个就来看望某,看望某这个在很多人眼里已时日无多的失败者,某实在是感激涕零。”
杨恭仁也笑了,笑得很真诚,说话也更坦率了,“公一向谨小慎微,但此次一反常态,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可见伊阙之失的背后定有大图谋,看来某猜对了。”
李浑连连摇手,羞愧不安地说道,“某走投无路,左右都是死,唯有破釜沉舟啊。”
杨恭仁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听出李浑话中有话,稍稍思量后,遂疑惑地问道,“破釜沉舟?齐王要北上?要去河北?”
李浑再次摇手,“他要去更远的地方,九死一生之地,某唯有舍命相随。”
杨恭仁的神情顿时凝重,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惊色,“北疆?”
李浑轻轻点头。
“这是谁的策略?”杨恭仁吃惊地问道,“南北关系频临破裂,南北大战一触即发,卫府对此早有预警,东征目的亦是要延缓南北战争的爆发,北疆已是九死一生之地,你们岂能让齐王以身涉险?”
“以身涉险?”李浑苦笑,“难道在观公看来,齐王还有更好的绝处逢生之机?比如,这次的东都危机……”
杨恭仁沉默不语,良久,他摇了摇头,“走了也好,就怕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但若能马革裹尸,亦是我辈荣光。”
李浑面无表情。
“建昌公在哪?”杨恭仁突然问道。
“观公焉能不知?”
“某的确不知。”杨恭仁说道,“但某知道荣公绝无可能诛杀他。”
李浑坚决摇头,“你不知,某就更不知。”
杨恭仁不再追问,主动转移了话题,“伊阙就在几十里之外,公打算何时将其收复?”
李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若想控制这支军队,就必须保住这支军队,如果这支军队在伊阙口下损失惨重,你拿什么坚守东都?”
杨恭仁目的已经达到,当即温和一笑,向李浑伸出了手掌,“击掌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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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二十六章 应变
杨恭仁来去匆匆,离开显仁宫飞奔东都而去。
这是杨恭仁自父亲观德王杨雄病逝后,停职回家守孝数月来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东都上上下下都非常关注,大大小小的政治势力都想从杨恭仁的行踪中探查到东都政局未来走向的蛛丝马迹,而杨恭仁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复出”后第一个拜访的便是卫府右骁卫将军李浑,一个直接把东都局势推向险恶之境的军方大佬,一个与“自我放逐”的齐王有着密切联系的关陇大豪门,由此不难推断出今日东都危机的背后实质上是新一轮皇统之争的首个“大**”,一场由齐王发动的政治风暴即将在东都掀起。
当然,那些掌控着最高机密的大权贵们,却在暗中冷笑。他们知道杨恭仁“复出”后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拜访李浑,是为了打探齐王在这次东都危机中的态度和立场,一旦齐王并没有如其所预料的那般“剑指”东都,杨恭仁马上就会与齐王合作,与李浑达成妥协和约定,以期在东都战场上形成里应外合之势,竭尽全力给危机制造者和在危机背后推波助澜者以沉重打击。然而,在那些大权贵们的眼里,杨恭仁此举毫无意义,纯粹是一厢情愿,因为齐王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了,不在生死关头誓死一搏,接下来他怎么办?圣主和中枢岂能容忍他长期居外发展,威胁东都之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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