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屈突通马上询问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和涿郡副留守陈棱的位置。他手上有圣主的诏令,凭此诏令他可以指挥这两路援军,可以渡河杀进东都战场救援越王杨侗,也可以逆大河而上会合卫文升阻御杨玄感西进,总之只要有军队,他或多或少还能推动战局向有利于平叛的方向发展。
李善衡暗自冷笑,当即告诉屈突通,崔弘升屯兵于汲城,陈棱陈兵于朝歌。
屈突通一听就知道自己一厢情愿了。汲城和朝歌城位于汲郡和河内郡之间,崔弘升和陈棱屯兵于此,置通济渠断绝于不顾,置东都危局于不顾,正是要封锁齐王陆上进京之路。周法尚、崔弘升和陈棱名义上是要先打通南北大运河,实际上就是以此为借口,把齐王团团“包围”在黎阳,让其动弹不得。由此不难看到,齐王这个“威胁”不解除,齐王的政治利益没有得到满足,东都平叛就不得不“搁置”。
屈突通进城拜见了齐王杨喃。齐王的态度还算亲和,既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表现得很成熟,很理智,言辞间更是透露出对圣主的关怀,对中外局势的忧虑,但屈突通看得透彻,对齐王“忧君忧国”的嘴脸不屑一顾。
双方畅所欲言,交换了很多讯息,基本上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齐王知道圣主和中枢在得知杨玄感黎阳兵变后的第一时间就决定停止东征,这不但表明圣主和中枢的返回速度非常快,也表明圣主和中枢决心以雷霆手段解决东都风暴,最大程度地减少这场风暴对改革造成的阻碍和破坏,绝不让这场风暴影响到国祚安全甚至动摇统一大业,这使得齐王意识到更猛烈的“狂风暴雨”即将袭来,为此他要未雨绸缪,要掌握好“讹诈”圣主和中枢的“尺度”,不要弄巧成拙,不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一无所获还殃及自身。
屈突通用事实严正“警告”了齐王,不要让贪婪和**蒙蔽了双眼,不要利令智昏,要正确认识当前局势,你现在“适可而止”还能从中牟利,反之你如果狂妄自大,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卡住了圣主和中枢的“咽喉”,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最终结果恐怕就是“烟消云散”了。
“大王,当务之急是贯通南北大运河。”屈突通语含双关地说道,“虽然大运河已断绝一个月,但远征军撤退速度极快,怀远镇、望海顿、北平临渝宫、涿郡临朔宫都囤积有大量粮草辎重,足以保证远征军顺利安全地撤回东都。当然,大运河持续断绝,尤其是通济渠的断绝,对西、北两疆万里边防的镇戍将造成重大影响,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们不但要全力支援荥阳,剿杀叛贼,打通通济渠,更要全力支援东都,围剿杨玄感,以便把粮草辎重送往形势日益恶化的西疆。”
齐王一听就不高兴了。屈突通的意思很直白,事有轻重缓急,你“讹诈”可以,但不能蓄意恶化局势,如今黎阳已经收复,永济渠也打通了,你是不是应该移师荥阳?东都你是不能去的,但荥阳你可以去啊,早一天打通通济渠,不就早一天贯通了南北大运河?于情于理圣主都不会抹杀了你的功劳,该赏的一定会赏,你越是表现得忠心耿耿,岂不越能得到圣主的欢心?
你当孤是垂髫小儿,可以肆意欺辱?齐王暗自腹谤,强忍怒气,冷声问道,“孤曾听说,早在杨玄感兵变之前,圣主为缓解西疆危局,就下旨以卫尉少卿、唐国公李渊代替弘化留守、渔阳公元弘嗣,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屈突通毫不犹豫地回道,“从时间上推算,唐国公已到达弘化,已代替渔阳公出任弘化留守,主掌陇右十三郡诸军事。”言下之意,杨玄感已失去了最为强大的后援,也失去了西进入关最为强大的后应,你齐王杨喃不要再对杨玄感抱什么幻想了,这场风暴到此为止,很快就要结束了。
齐王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嗤之以鼻。你当元弘嗣是小白羊?相比起来,养尊处优、蜜罐里长大的唐国公李渊才是小白羊,而性格冷酷的元弘嗣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圣主和中枢派遣李渊去“拘捕”元弘嗣,在齐王看来就是“羊入狼口”,自寻死路。屈突通在这件事上越是表现得“自信”,就越表明西北局势扑朔迷离,各种变数都有。
“唐国公?”齐王的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就差没有冲着屈突通大叫一声“呸”了。
屈突通笑了,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国公在大王的眼里或许不够强大,在渔阳公元弘嗣的眼里或许也是如此,大家都轻视唐国公,都对他不屑一顾,而这正是圣主所需要的,当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唐国公身上,都认为他不堪一击的时候……”
齐王霍然想到一个人,脸色微变,当即脱口而出,“瞒天过海。”
屈突通微笑颔首,“大王睿智。唐国公不过是个诱饵,真正下手对付渔阳公者,乃弘化副留守、右骁卫将军冯孝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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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西进北上
屈突通目的已经达到,遂告辞离去,急赴汲城拜会崔弘升。
屈突通相信陈棱会遵从圣主诏令,会接受他的指挥。江左人绝对支持圣主,有什么样的付出就有什么样的回报,去年水师战败平壤却大受封赏,就足以说明一切。在这场风暴中,远在东莱的周法尚和远在涿郡的陈棱都以最快速度赶赴东都平叛,江左人为了圣主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反观西京的关陇本土贵族,还有河北的崔弘升,救援迟缓,隔岸观火,居心叵测,所以屈突通在“断绝”了齐王进京的心思,又有把握说服陈棱的利好局面下,若想率军急赴河内,会合行省救援东都,接下来就必须说服崔弘升,赢得河北人乃至整个山东贵族集团的大力支持。
就在屈突通离开黎阳,思考如何说服崔弘升的时候,崔弘升正在汲城外的大营帅帐里聆听崔孝仁的禀报。
徐世鼽来了,代表李风云向崔氏求援,希望崔氏能在联盟主力撤离东都战场、渡河北上的关键时刻,给予必要、及时、有效的“支援”。这个难度非常大,虽然吕明星带着一部分联盟军队已经攻占金堤关,在天堑防线上撕开了一条口子,另外韩相国的宋豫义军也“逃之夭夭”,极大减轻了联盟的撤离“包袱”,但李风云撤离东都战场,撤离京畿地区,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渡河北上,这完全是两回事。
“目前局面下,荥阳战场上的叛贼已身陷重围,插翅难飞,即便突围而逃,也是众矢之的,也将在围追堵截中灰飞烟灭。”崔弘升眉头深皱,抚髯叹道,“某想知道,白发突围后,又如何从围追堵截中逃出天生?他若不能摆脱追兵,又如何渡河北上?”
“白发有金蝉脱壳之计。”崔孝仁随即把瓦岗义军的接应之策详细告之,“当初白发寄希望于韩相国的宋豫叛军,哪料到宋豫叛军出了金堤关就一哄而散,好在他还准备了后手,否则当真有灰飞烟灭之祸。”
崔弘升想了片刻,缓缓颔首,“原来白发把自己藏在韩相国的大旗下,是为了嫁祸于人,关键时刻金蝉脱壳。只是他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他,可惜韩相国聪明反被聪明误,终究还是被白发算计了。”
崔孝仁微笑点头,“韩相国成了众矢之的,遭到卫府军的四面围杀,白发便能乘机渡河北上,而在众目睽睽下,他若想顺利渡河,唯一的倚仗就是黎阳的齐王。”
崔弘升心领神会。齐王若想“掩护”李风云渡河,前提条件是无人“监控”他,也就是说,自己和陈棱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迅速远离黎阳,赶赴河阳会合行省,向东都战场上的杨玄感展开攻击。然而,自己可以马上赶赴河阳,但陈棱未必愿意,退一步说,即便陈棱本人愿意,周法尚也未必同意。陈棱为避免单方面行动影响到了周法尚的部署,损害到了江左人的利益,肯定要事先征询周法尚的意见,周法尚才是局势发展的关键。
“目前杨玄感与卫文升正在渑池一带激战,战局正进入关键时刻,白发暂时还撤不出来,此事暂不着急,先看看形势发展再做定夺。”崔弘升沉吟少许,慢慢说道,“若卫文升大败,局势对我不利,周法尚迫于无奈,只能先搁置通济渠,联合各路援军救援东都,如此便给白发赢得了撤离东都渡河北上的最好时机。”
崔孝仁犹豫了片刻,谨慎提醒道,“明公,杨玄感耳目众多,樵公周法尚驰援而来的消息必定会迅速传到他的手中。杨玄感看到东都战局的逆转已不可避免,必然会做出决策,但无论是南下豫州还是西进关中,抑或据中原而战,他都要先击败卫文升,唯有如此才能掌控主动,所以……”
崔孝仁没有说完,“点到即止”,他认为杨玄感考虑到水师来临后自己已陷入包围,势必要速战速决,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击败卫文升,突破包围圈,这样一来李风云很快甚至正在撤离东都,崔弘升这边就不能耽搁了,毕竟齐王与河北豪门之间的“默契”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础上,而这个共同利益的核心就是李风云对未来的谋划,如果没有李风云和他所统率的联盟大军,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崔弘升略略皱眉,“西京那帮人对同轨公卫文升掣肘太大,即便同轨公有决战之意,但西京那帮人却未必会给杨玄感决战之机会。”
崔孝仁想了一下,还是继续劝说道,“目前各路援军正从四面八方驰援东都而来,但因为各有所图,各怀其利,各有借口,大家都在裹足不前,甚至冷眼旁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谁第一个杀到东都城下,谁就能逃过风暴后的清算,因此同轨公和西京大军没有选择,必须抢在周法尚之前杀到东都城下,而周法尚也很,止步于洛口,剑指东都,逼着同轨公和西京大军不得不与杨玄感决一死战。关陇人自相残杀,江左人隔岸观火,最后无论决战结果如何,江左人都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全局。江左人掌控了全局,实际上也就意味着圣主掌控了全局。”
崔弘升连连颔首。崔孝仁的分析很有道理,若论谋略,自己拍马都追不上周法尚,所以与其被周法尚牵着鼻子走,处处受制,仰人鼻息,甚至在风暴后的清算中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剑走偏锋,第一个杀进东都战场,先在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如此好歹也从杨玄感这块“肥肉”上咬下了一大口。
崔弘升又与崔孝仁反复推演,权衡利弊,最终决策,初四,大军西进河内,沿着永济渠直奔临清关,先摆出积极响应行省命令、急速驰援东都之态势,看看能否引起整个局势的变化,一旦牵一发而动全身,则再不犹豫,以最快速度杀奔东都战场。
七月初三,联盟军民在李子雄、陈瑞和韩曜的统率下,昼伏夜行,快速进入邯郸境内,潜伏于滏山和紫山一带的山林中。
最危险最困难的一段路程有惊无险地走完了,接下来联盟军队就有“底气”了,信心满满。目前远征军还没有归来,远在辽东战场,而各路救援东都的军队云集于大河南北,短期内根本顾不上剿杀他们,至于河北诸鹰扬乃至各郡大部分乡团宗团,要么远赴辽东远征,要么去驰援东都了,当前正是联盟军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大好时机。
然而,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总是让人气馁。联盟近二十万军民,如何生存?必然要抢一块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联盟到了陌生之地,人生地不熟,如果一味的烧杀掳掠,那就是竭泽而渔,最终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联盟若想立足,若想发展,就必须赢得地方势力的支持和合作,这就迫使联盟高层不得不想方设法与赵郡李氏和博陵崔氏这两大超级豪门取得联系。
当然,双方地位过于悬殊,没有特殊关系根本不可能取得联系,但联盟北上若没有赢得这两大豪门的默许和纵容,纯属找死,毕竟这两大豪门的权势太强,一旦他们认为联盟危害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动用一切政治资源说服圣主和中枢派出重兵围剿,则后果可想而知。
河北豪帅们到了邯郸就不走了。再往前走就是赵郡李氏和博陵崔氏的势力范围,而赵郡李氏和博陵崔氏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尊崇,实力强横,他们招惹不起。他们明确告诉李子雄、陈瑞和韩曜,没有两大豪门的允许,他们不会继续北上,也不敢在两大豪门的“地盘”上烧杀掳掠,但如此一来联盟军民吃什么喝什么?所以他们提出警告,如果短期内联盟未能兑现自己的承诺,未能赢得两大豪门的默契和庇护,他们就脱离联盟,率军返回自己的老家。
陈瑞和韩曜忧心忡忡,焦虑不安,而李子雄则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对河北豪帅们的威胁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就在联盟高层内部气氛紧张之际,河北名儒孔颖达突然现身,随其现身的还有赵郡李氏的李思行。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等河北豪帅可以不相信李子雄,但不能不相信孔颖达。
孔颖达告诉豪帅们,他与刘炫先期北上途中,在邯郸遇到了博陵崔氏的一位大人物,在崔家有相当的话语权。这位大人物做出承诺,博陵崔氏默许联盟北上发展,并在适当时候给予联盟以暗中庇护。博陵崔氏与赵郡李氏是政治盟友,利益联系密切,在联盟北上发展这件事上,博陵崔氏的决策肯定能赢得赵郡李氏的支持。不过,崔家这位大人物不能代表赵郡李氏,所以刘炫已经继续北上拜访赵郡李氏去了。
李思行当时就在这位崔氏大人物的身边,他虽然没有能力代表赵郡李氏做出承诺,但他可以帮助联盟走进赵郡李氏的势力范围,让联盟北上更快更安全。
李子雄在孔颖达说完之后,当着众豪帅的面,质疑道,“崔家谁在邯郸?”
孔颖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答案,“十二娘子。”
李子雄略感吃惊,然后看看众人,大手一挥,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天黑之后,北上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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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小伎俩
初四,上午,李风云指挥联盟军队穿过黑石关,向洛口仓推进。
现在镇戍洛口仓的是淮南公杨玄纵。杨玄纵是杨玄感的亲弟弟,卫府虎贲郎将,年初随圣主东征去了辽东战场。杨玄感动兵变前召其秘密返回,杨玄纵遂携弟弟杨万石一起逃离辽东。兄弟两人逃到河北重镇高阳时,杨玄感叛乱一事已在高层传开,高阳宫宫监许华果断出手擒拿,不料消息走漏,杨氏兄弟夺路而逃,经过一番厮杀,杨万石陷落被擒,杨玄纵侥幸逃脱。杨玄纵抵达东都的时候,杨玄感正率军西进渑池与卫东方文学网.east330.升决战。杨玄纵积极请战,但杨玄感考虑到他身心俱疲,需要休息,于是让他留在东都战场辅佐叔父杨慎。
几天前周法尚率水师而来,虎牢、洛口仓同时受到攻击,形势骤然恶化,杨慎马上从伊阙一线调兵支援洛口仓,并委派杨玄纵全权负责东线卫戍,竭尽全力守住洛口仓,不惜代价阻御周法尚。
此刻渑池决战的结果杨玄纵已经知道,哥哥杨玄挺的阵亡让其悲愤欲绝,他对卫东方文学网.east330.升的仇恨已经无以复加,同时也恨上了李风云。在他看来李风云和联盟军队应该对杨玄感忠心耿耿,俯听命,应该坚决追随杨玄感一往无前地杀进关中,否则就是叛逆,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杨玄纵的这种态度或许是因为他不了解杨玄感和李风云之间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他身份高贵目空一切,总之他动了杀心,他要借周法尚的手杀了李风云,灭了联盟军队,如此自己既能渔翁得利,又能泄心头之恨。
昨夜李风云到了黑石关下,距离洛口仓已近在咫尺,杨玄纵认为李风云应该来拜见自己,应该主动询问一下战况,主动请缨反击水师,这是最基本的礼节,也是联盟军队进入荥阳的唯一途径,于情于理李风云都要“卑躬屈膝”,以赢得自己的帮助和支持,但出乎他的预料,李风云根本不理睬他,甚至连个信者、连个口讯都没有,眼里根本就没他杨玄纵这个人,视若无物,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杨玄纵勃然大怒,一个土贼也敢如此猖狂?你以为你是谁啊?放在几个月前,杨玄感没有动兵变之前,杨氏权势倾天,高高在上,李风云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如今因为杨氏要图谋天下,不得不放低姿态笼络人心,但即便如此,杨氏的尊严也不容亵渎,尤其不允许一个卑贱的背叛杨氏的土贼公然侮辱自己。
然而,高层的机密只有杨玄纵知道,他的部属们一无所知,毕竟李风云打的是韩相国的旗号,此去荥阳也是以支援韩世谔为名,大家同属一个阵营,都是兄弟,如果杨玄纵公然诛杀李风云,必定落个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恶名,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太大,而更严重的是,此举严重破坏了杨玄感的整体谋划,损害了兵变同盟的利益,等于变相帮助了对手,所以杨玄纵只能借刀杀人。
杨玄纵和李风云的互相“敌视”对战局的影响显而易见。联盟军将们当然知道李风云为何“敌视”杨玄纵,渑池决战的最后阶段双方之间的矛盾轰然爆,之后李风云果断撤离渑池战场,到了东都城下接到韦福嗣的报警后,再次果断撤离,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怎么可能相信双方之间还能维持合作?怎么可能还给杨玄纵面子,还与杨玄纵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但杨玄纵的部下们消息闭塞,并不知道李风云的存在,更不知道李风云和杨玄感已经撕破脸,他们看到的是韩相国“无视”杨玄纵,而杨玄纵则对韩相国抱着浓浓的敌意,这就不对了,这是要反目成仇啊。
杨玄纵的部下们虽然搞不清“内幕”,但他们和杨玄纵一样,鄙视韩相国,瞧不起这支义军,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无足轻重,然而,当他们亲眼看到走近洛口仓的是一支盔甲鲜明、武器精良、士气如虹、杀气凛冽的百战之师,他们震惊了,之前的不屑和鄙夷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荡然无存,他们难以置信宋豫义军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实力暴涨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们突然意识到高层“内幕”远比他们想像得更为复杂。
杨玄纵也是呆若木鸡。实力决定一切,李风云的实力如此强横,杨玄感当然无可奈何,至于杨玄纵那点可怜的自尊和龌龊的小算计,在李风云的绝对实力面前不过贻笑大方、自取其辱而已。杨玄纵暗自惊惧,自己也是夜郎自大了,竟想让一头桀骜不驯的!老虎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甚至还想一口吃掉对方,太可笑了。
杨玄纵当即下令,紧闭城门,不要让李风云进入仓城,以免生意外。这一点毋须提醒,仓城内的将士们早就想到了,个个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现在韩相国和宋豫义军的名声非常差,起因是义军攻陷南郭后烧杀掳掠,这一消息随之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刺激”了兵变将士,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却给一帮土贼抢去了,心中怨愤可想而知,当然破口大骂,一些军将更是进谗杨玄感,诬陷韩相国严重败坏了越公和兵变同盟的声誉。好在李风云有预见,“动作”快,不待杨玄感做出反应,就让韩相国和吕明星挟带着战利品东去荥阳了,否则到嘴的“大肥肉”十有**要给杨玄感抢去一块。
韩相国恶名昭彰,宋豫义军又有强横实力,洛口仓守军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把他们放进仓城的后果,但紧闭城门,不给他们粮草补充,等于反目成仇,这会激怒韩相国,一旦韩相国倒戈相击,猛攻洛口仓,洛口仓腹背受敌,必然倾覆。洛口仓失陷,周法尚的水师距离东都更近,兵变同盟大军的粮草供应会迅陷入困境,东都形势会愈危急,与之相反,当周法尚倾尽全力杀奔东都后,荥阳形势就缓解了,韩相国可以迅进入荥阳战场,还能迅杀出天堑防线,逃之夭夭,如此荥阳战场的牵制作用就不复存在,这会进一步恶化东都局势。
杨玄纵承担不起洛口仓失陷的责任,反复权衡后,他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放低姿态,火派出亲信僚属,紧急出城拜会李风云,主动向李风云通报洛口仓战况,主动征询李风云的攻击意见,把自己和洛口仓都放在了“配合”和“辅助”的位置上,试图以此来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以更快度把李风云和联盟军队推到最前线,让李风云与周法尚两虎相争,打个两败俱伤。
杨玄纵的这点小伎俩哪里瞒得了李风云?但李风云不屑一顾,亦不想做意气之争。目前形势下,自己的要目标是杀进荥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与周法尚打个两败俱伤亦在所不惜,但问题是,周法尚是否愿意与自己打个两败俱伤?周法尚的目标是杨玄感,是兵变同盟,是以关陇人为主的保守势力,而不是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土贼,所以李风云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在洛口仓战场摆出拼命的架势,周法尚必然后退。
“给某五万大军半个月的粮草武器。”李风云提出了条件,“某有三万余精兵,另外正在虎牢奋战的新义公(韩世谔)有一万余大军。某到了荥阳后,要与新义公坚守荥阳,但水师陈兵洛口,随时都能切断虎牢和仓城之间的联系,因此此去荥阳,某必须带上足够粮草,以防不测。”
青衣信使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将军几时才能搬完?”
李风云所需的粮草武器数量庞大,需要大量的运输人手和工具,洛口仓显然无力提供这样的运输条件,而李风云的军队在有限时间内也无法完成这一重任。适度的要求可以满足,但不能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毫无意义。
李风云知道青衣信使误解了,于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某将以雷霆之势击败来整,解洛口仓之围,然后直杀洛口,与新义公(韩世谔)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置费青奴于死地。水师受创,必然后撤,如此虎牢和仓城之间再度畅通,接下来你们只要遵守约定,把粮草辎重源源不断运往虎牢即可。”
青衣信使目露惊色。周法尚声名显赫,来整和费青奴也是卫府悍将,水师将士亦是江左精锐,即便是杨玄感亲临,恐怕也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以摧枯拉朽般击败水师,但眼前这位彪悍的土贼就敢“彪悍”地宣称,水师就是土鸡瓦狗尔。
青衣信使不敢多言,躬身致礼就要告辞走人。这时韦福嗣突然匆匆而来,叫住了青衣信使,请其稍等片刻。
韦福嗣走到李风云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李风云先是惊讶,接着喜形于色,“消息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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