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赵十住懊悔莫及,早知自己会被破六韩摩诃“拖下水”,不得不陪着齐王一起疯狂到死,倒不如意气用事甩手不管,宁愿不作为落人口实,也不愿胡乱作为自寻死路。如今没有选择了,赵十住气急败坏之下,只好连夜出关赶至怀荒,先到城中找到破六韩摩诃,询问具体细节,商讨具体对策。
赵十住初始并不惊慌,胸有成竹。虽然齐王的身份非常尊贵,麾下也有两万精锐实力强劲,看上去彪悍无敌,但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因为齐王的军需供应完全受制于涿郡留守府,粮草武器成了套在齐王脖子上的绞索,只要涿郡留守府牢牢抓紧这条绞索,不论齐王如何飞扬跋扈,无法无天,最终都不得不乖乖听话。
现在齐王就身陷粮草不继的困窘之中,为此阴世师授权破六韩摩诃,与赵十住完成交接,正式主掌长城内外的镇戍重任之后,立即从镇戍储备中调拨一批粮草武器给齐王救急。然而,破六韩摩诃心机深沉,不愿被阴世师所利用,也不想替赵十住承担责任,更不敢拿粮草武器来卡齐王的脖子,与齐王结下仇怨,所以他跟在齐王身边,匆匆忙忙就出了长城,既不与赵十住见面,更不主动交接,想方设法推诿拖延。
齐王出塞之后没有看到本应该给他的粮草武器,当即勃然大怒。阴世师出尔反尔,背弃承诺,齐王当然要还以颜色,于是一口拒绝了破六韩摩诃的邀请,坚决不进怀荒城,就把行营安扎在了燕子原上,接着就决定继续北上,深入大漠追杀白发贼。至于破六韩摩诃,直接被齐王无视了,不要说劝阻了,就连行营都进不去。
破六韩摩诃暗自侥幸,他幸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个出身卑微的边陲镇将,根本斗不过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更不要说圣主的嫡皇子了,纯属鸡蛋碰石头找死,所以他对阴世师的命令阳奉阴违,对赵十住也是敬而远之,谨守本份,决不逾越,结果他做对了,否则面对齐王突如其来的凌厉反击,他根本应付不过来,最终只能沦落为一个悲哀的牺牲品。
看到赵十住连夜出关踏着夜色风驰电挚而来,破六韩摩诃估计赵十住愤怒得都要爆炸了,连杀死自己的心思都有,考虑到接下来的难题都要扔给赵十住,主要责任也由赵十住承担,偏偏此刻阴世师已经把赵十住“赶出”了燕北,赵十住一只脚都已经跨出燕北了,结果却又被自己“拽”了回来,要替自己和阴世师处置危机,承担罪责,其心情之郁愤可想而知,心理脆弱的人估计都要气得呕血了,因此态度十分恭敬,语气亦是前所未有的谦卑,极尽抚慰之能事。
赵十住也是久经沙场的卫府悍将,在权贵如云的本朝能够坐到卫府武贲郎将的位置上,本身就证明了他的能力非同一般,庸才在这个位置上根本坐不住,僧多粥少竞争太激烈了,但今天他被人算计了,被人“阴”得很惨,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如此仇怨,岂能不报
见面后赵十住表现得很平静,既没有纠缠细枝末节的意思,也没有推诿扯皮的想法,主动承担了镇戍统帅之职责,直奔主题,“齐王出塞后,是否要求你兑现承诺,立即给他提供粮草武器”
在赵十住看来,齐王之所以做出深入大漠尾随追杀白发贼的决定,不过是一种要挟手段而已,只要兑现承诺给他粮草武器,齐王必然“虚心接受”劝谏,放弃这一不切实际的决定,如此难题也就迎刃而解。
破六韩摩诃一听就猜到了赵十住的想法,当即摇头,“齐王出塞后,并没有向某提出任何要求,而且某主动去拜见他,去询问他有什么要求,亦被直接拒绝,甚至连行营的大门都不让某进去。”
赵十住惊讶了,迟疑少许,问道,“齐王自冀北而来,轻车简从,所带粮草十分有限,至今应该所剩无几,他拿什么深入大漠追杀白发贼”
“齐王有充足的粮草,足以支持他深入大漠。”破六韩摩诃回道。
“他哪来的粮草”赵十住吃惊地问道。
“白发贼把从广宁劫掠所得,全部留给了齐王。”破六韩摩诃叹道,“如今某才知道,白发贼为何不顾一切攻打广宁劫掠库藏,原来是为齐王准备的,以免齐王受制于人,无法给其有力支援。”
赵十住呆滞了片刻,追问道,“如此说来,白发贼是赤手空拳深入大漠”
破六韩摩诃再次摇头,“据某部下对这几天怀荒战局的分析,白发贼应该成功洗劫了边市,因为到目前为止尚没有迹象表明塞外马贼曾经杀进燕子原洗劫边市,而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边市商贾亦无力自救突围而走,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白发贼现在也有足够的粮草支持他冲到闪电河一线烧杀掳掠。”
“既然如此,齐王为何还要深入大漠做出尾随追杀之势”赵十住紧皱眉头,凝神思索,“他到底是针对燕北,还是威胁圣主”
破六韩摩诃苦笑摇头,“某位卑言轻,见不到齐王,无从揣测。”
赵十住亦是苦叹,他本已决心与齐王划清界限,绝不与齐王有任何牵连,但最终还是一厢情愿,被人算计到了不得不与齐王产生瓜葛的地步。赵十住亦是果断,事已至此,罢了,硬着头皮走一遭,是祸是福听天由命吧。
清晨,赵十住、破六韩摩诃联袂赶到齐王行营外求见。
齐王当然知道两人的目的,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行险一搏,大军即将出发,关键时刻岂容别人在他耳旁聒噪徒生烦恼齐王一挥手,“不见。”
韦福嗣略一思索,进言道,“大王,这是个机会,拱手送来的机会,不可错失。”
齐王心领神会,犹豫了片刻,问道,“你确信”
“大王慷慨,送他们功劳,即便有所图谋,不能赢得他们的忠诚,但最起码有了一份人情,而他们欠下的这份人情,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成了牵连证据,于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可选择的余地就很小了,最终获益的还是大王。”
齐王委决不下。
“大王,南北大战是各方共同利益所在,而南北大战迫在眉睫,所有可以增加中土胜算的计策,都能得到各方的响应和支持,这一点毋庸置疑。”韦福嗣耐心劝说道,“大王的未来,都建立在南北大战大获全胜的基础上,而若想达到这一目标,大王就必须以中土为重,以国祚利益至上,暂时放弃所有私利,唯有如此,大王才能赢得各方支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齐王郑重点头,“既然如此,孤亲自出迎,表达诚意。”
齐王亲自迎于辕门之外,让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受宠若惊之余,倍感惶恐,甚至有些心惊肉跳,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坐定后,齐王开门见山,“孤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所以孤也不隐瞒了,就把深入大漠的真实目的直言相告吧。”
韦福嗣随即走到地图前,把李风云和李子雄联手攻打安州,迅速改变北疆局势,以此来扭转中土在北疆镇戍上的被动局面,继而在南北大战爆发前建立更多优势的谋划合盘托出。
事实真相给了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以巨大冲击,两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内情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与此同时,一股热血从心底悄然涌出,对于老军来说,战场和荣耀才是无法抗拒的最大诱惑。
“一切都是为了南北大战。”韦福嗣最后说道,“大王的处境虽然不好,但依旧有机会,而机会就在南北大战,就在大战中建立功勋,所以,在南北大战没有决出胜负之前,大王也好,你们也好,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赢这场大战,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韦福嗣这句话振聋发聩,直接打破了牢牢束缚住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的权争囚笼,让他们从狭隘的私利桎梏中摆脱了出来。在大局大利益面前,任何矛盾和冲突都可以放弃和搁置,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孤必须深入大漠,逼近闪电河,牢牢牵制住突厥人,唯有如此,白发贼和李子雄才有可能有惊无险地渡过闪电河,越过平地松林,出敌不意攻敌不备,以雷霆之势攻陷安州。”齐王大手一挥,气势如虹,“孤北上之步伐,任何人都不可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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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746.第746章 孤身犯险
九月初九,闪电河西岸,李风云统率联盟大军在星星原上急速挺进,同一时间,在闪电河东岸,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也带着两万余控弦纵马飞驰,其选锋军距离闪电河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天中午,阿史那咄捺接到了最新消息,以四大寇为首的马贼联军与中土人在狗头泊一带发生了激战,结果马贼联军全军覆没,白发贼乘胜前进,马不停蹄,率领数万大军气势汹汹杀进星星原,直逼闪电河,形势已十分紧迫。
阿史那咄捺毫不迟疑,果断下令,加快行军速度,抢占闪电河,务必把中土人阻截在星星原上,不给中土人以任何渡过闪电河的机会,确保牙旗安全。
阿史那思摩也是焦虑不安,刀的速度太快了,如离弦之箭,厉啸而来,打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牙旗昨天才接到中土叛军北上大漠的确切消息,虽然之前已经有所估猜,已经未雨绸缪做了一些准备,但因为心存侥幸做得远远不够,再加上叱吉设在决策上也是左右摇摆,导致现在碛东南诸种部落大军至今还没有集结完毕,至少还有一半大军尚在奔赴牙旗的路上,这直接造成阻击力量严重不足,一旦与气势汹汹杀来的中土叛军迎头相撞,其损失之大可想而知,而更严重的是,因为事出仓促,闪电河西岸的一部分诸种部落尚没有撤离完毕,如果牙旗不及时救援,十有要遭到中土叛军的杀戮。
阿史那思摩权衡良久,毅然决定先行迎上中土叛军,以牙帐使者的身份与对手斡旋,想方设法延缓中土人的推进速度,给叱吉设赢得更多时间集结更多军队,给闪电河西岸尚未撤离的部落赢得更多撤退时间,竭尽全力减少损失。虽然此举风险极大,孤身犯险的结果可能就是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但考虑到当下的南北局势和对手出塞的目的,阿史那思摩还是有相当的自信。
阿史那思摩旋即向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提出了这一建议。阿史那咄捺一口否决,如果对手只有李子雄这个中土叛臣,阿史那思摩的确应该快马加鞭迎上去,看看双方能否达成某种默契,但现在对手中还有刀,而刀和突厥人结下了死仇,任何一个牙帐的王公贵族都会成为他报仇雪恨的对象,阿史那思摩主动送,纯属找死。
史蜀胡悉意见相反,极力怂恿,倒不是心存不轨,落井下石,而是他知道裴世矩与以可贺敦义成公主为首的牙帐保守派关系良好,阿史那思摩做为牙帐保守派的重要人物之一,理所当然赢得裴世矩的重视,所以刀即便与突厥人之间仇深似海,但也不得不顾全大局,不会与裴世矩对着干甚至背后下刀子。
当然了,这话他不能说出口,他之所以能说服阿史那咄捺出兵攻击,正是因为他拍着胸脯保证裴世矩与刀反目成仇了,刀孤立无援,中土人驱赶刀出塞是一石二鸟,既可以借刀杀人,又可以牵制住碛东南的突厥人,而牙旗则将计就计,只要以雷霆之势诛杀了刀,调过头去就能支援东北三族,牢牢控制东北之地。因此现在他如果说刀因为忌惮裴世矩而不敢砍了阿史那思摩的人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再说阿史那咄捺之所以接受他的意见,不是因为阿史那咄捺相信了他的话,而是阿史那咄捺不能对眼前危局视若无睹,不能不作为,以免给牙帐抓住把柄惹来一身麻烦,正好史蜀胡悉主动献计,极力鼓动迎战,阿史那咄捺将计就计,顺势就听从了他的意见,如此一来他就能借助中土叛军的入侵,给自己找到一个无力兼顾东北的最好借口。积极迎战的计策出自你史蜀胡悉,结果上了中土人的当,被中土叛军牵制了,眼睁睁看着东北落入中土之手,这能怨我吗因此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史蜀胡悉也是小心翼翼,唯恐给阿史那咄捺找到借口延缓攻击时间。
现在中土叛军来得太快,牙旗大军还没有集结完毕,阿史那咄捺无论如何也不敢主动迎战,所以此刻对史蜀胡悉来说,当务之急是延缓中土叛军的推进速度,给阿史那咄捺赢得更多时间,而唯一的办法也就是派出使者积极斡旋,但他与刀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他本人无论如何不敢以身犯险,因此他只能极力支持阿史那思摩孤身“迎上”,理由是中土欠了阿史那思摩一个大大的人情,至今未还,阿史那思摩出面肯定没有性命之忧。
当年大漠四分五裂,阿史那思摩临危受命,被诸种部落推举为突厥汗国的大可汗,艰难支撑,后来中土出兵护送启民可汗归国,要以启民可汗为突厥汗国的大可汗,试图挑起大漠新一轮的内战,关键时刻,阿史那思摩说服支持他的诸种部落,主动把大可汗的位置让给了启民可汗,迅速稳定了牙帐政局,给突厥人的重新崛起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阿史那思摩的主动让位,让中土很“憋屈”的欠下了一个人情,后来即便圣主登基,也依旧承认这份“人情”,每当阿史那思摩到了东都,都盛情接待,给足面子,所以阿史那思摩在南北双方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很多棘手难题由他出面,基本上都能得到比较满意的解决。正因为如此,阿史那思摩在牙帐赢得了启民可汗和可贺敦义成公主的绝对支持,而在中土,阿史那思摩与裴世矩也建下了深厚的私人友情。
史蜀胡悉把支持的理由一说,阿史那咄捺心知肚明,也就闭上了嘴巴。牙帐有传言,说当年刀在重重包围下奇迹般的“插翅而飞”,就是因为得到了义成公主的暗中帮助,只是谁都没有证据,启民可汗又十分宠信义成公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阿史那咄捺不相信刀,但相信义成公主,阿史那思摩是义成公主的“股肱”之臣,如果刀的确承受了义成公主的恩惠,那么于情于理都不会杀了阿史那思摩。
九月初九,下午,李风云接到马军斥候急报,突厥人的选锋骑已经开始抢渡闪电河,估计今夜突厥人的主力军就能蜂拥而至,在闪电河西岸结下战阵。
李风云大喜,当即下令,前锋雷霆左右两军立即放慢速度,缓步推进,黄昏前扎营,不允许逼近闪电河,任由突厥人渡河而来,违令者斩。
这道命令传达后,不要说传令人袁安、李孟尝疑惑不解,就连执行者呼延翦和高虎也是疑惑不解。突厥人来了,己方当然要竭尽全力抢占闪电河,把突厥人的大军阻挡在闪电河东岸,双方隔大河对峙,如此才能赢得进退自如之优势,反之,任由突厥人渡河而来,双方在星星原上摆下战阵,岂不要决一死战这与李风云之前所说岂不自相矛盾难道李风云当真有什么神奇手段可以迫使突厥人不战而走
黄昏,李风云与马军会合。呼延翦、高虎、井疆六斤蜚、安北海、地骆拔巢、赤小豆铁衣等马军总管远远相迎。稍稍寒暄后,赤小豆铁衣率先忍不住提出疑问,为何不把突厥人阻挡在闪电河东岸
“明公难道要与突厥人决一死战”
李风云冲着身后的风云卫挥了挥手中马鞭。风云卫心领神会,当即从背上卸下图筒,拿出地图展开。众将簇拥着李风云站到地图前。李风云举起马鞭,指向狗头泊,“这里是齐王的大军。”
安北海惊讶地问道,“齐王深入大漠了”
“当然。”李风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他不敢深入大漠他就是中土未来的君王,有什么不敢做的”
众将互相看看,喜笑颜开,齐王的大军就在背后,数万援军近在咫尺,联盟大军势在必得,现在不是李风云愿不愿意打的问题,而是突厥人敢不敢打了。
李风云的马鞭稍稍移动,放在了平地松林上,“这里有斛律霸和米庸的军队。”
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恍然大悟。高虎、安北海等人却是疑惑。斛律霸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活跃在闪电原和平地松林之间的马贼首领,至于米庸其人,他们倒是第一次听说。
“米庸是谁”安北海问道。
“他是我的生死兄弟。”李风云说道,“我离开松漠后,他就是松漠义军的首领。”
安北海惊讶地望着李风云,又看看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迟疑道,“斛律霸是不是从松漠出来的之前他是不是你的部下”
“他也是我的生死兄弟。”李风云抬手指向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诸位。当年我们都是中土秘兵,我是刀,呼延是枪,井疆六斤是锤子,斛律霸是矛,米庸是剑,还有弓和斧,他们两人正在安州等着我们。”
高虎等人对李风云的神秘身份早有估猜,只是没想到呼延翦和井疆六斤蜚也是中土秘兵出身,惊讶之余,赤小豆铁衣忍不住问道,“你是否还有其他兄弟”
李风云神色略滞,黯然说道,“他们都死了,死在一个陷阱里,最后就剩下我们七个人逃了出来。”
安北海隐约知道一点内情,担心挑起李风云兄弟的痛处,急忙转移话题,“你把突厥人吸引到闪电河西岸,是不是为了帮助斛律霸和米庸偷袭牙旗”
李风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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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747.第747章 真真假假
九月初九,夜,星星原,联盟雷霆军大营。
正当李风云密切关注闪电河之际,井疆六斤蜚突然急报,有突厥使者求见,并自称是牙帐使者。李风云听说是牙帐使者,马上就想到了此刻正在碛东南牙旗的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和俟利发史蜀胡悉,而这两位中有胆量孤身犯险者只有阿史那思摩,他有维持南北和平的意愿,而史蜀胡悉巴不得南北双方反目成仇,绝无可能以身涉险。
李风云当即相请。很快突厥使者就与他的四面贴身卫士进了军帐。使者身高体壮,白衣大氅黑帷帽,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真面容,但李风云略略扫了一眼就无视了,目光越过使者,直接望向了站在使者身后的卫士脸上,然后微微一笑,抱拳为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位使者急忙掀开帷帽,正想说话,就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后面的卫士轻轻拍了两下。使者心领神会,侧身让开,把身后的卫士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一奇怪举措立即引起袁安、萧逸、李孟尝和井疆六斤蜚等人的警觉,一个个手握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名酷似栗特人的中年卫士。中年卫士镇定自若,目光炯炯地望着李风云,冷声说道,“说实话,听说你还活着,我的心情非常差,现在看到你,更是切齿痛恨。”
此言一出,大帐内的紧张气氛顿时松弛下来,既然这位牙帐使者与李风云是“老相识”,那不论双方是朋友还是敌人,暂时都没有危险了。
李风云哈哈大笑,很开心,“我这个人对你们来说就是恶魔,就是幽灵,就是梦魇,为了杀我你们无所不用其极,但结果却让你们痛不欲生,因为你们每杀我一次,我死而复生后的报复,都会让你们付出惨重代价。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来了,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来了,要血腥杀戮,杀得闪电河两岸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中年卫士嗤之以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敢不敢与我击掌为誓,就在闪电河畔一决生死”
李风云摇摇手,“不要激将,我既然来了,当然要大开杀戒,至于如何杀,我有我的办法,岂能被你的只言片语所蒙蔽”
中年卫士冷笑,正想反唇相讥,李风云果断摇手阻止,“你身份尊贵,此刻屈尊而来必有所为,徒呈口舌之利毫无意义。”接着他转身看看身边的袁安等人,又看看中年卫士,笑着问道,“可有兴趣认识我的部下”
中年卫士摇摇头,“我只身前来,只有一个目的。”
李风云微笑颔首,冲着袁安等人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袁安等人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中年卫士随即也挥手喝退了自己的手下。
帐内很快安静下来。李风云与中年卫士相对而坐,再度拱手为礼,“数年不见,特勒风采依旧。”
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看了他一眼,不屑回答。
“公主可好”李风云又问。
阿史那思摩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叹道,“你何必明知故问”
李风云皱皱眉,眼里掠过一丝阴戾,没有说话。启民可汗死了,儿子继位,依照大漠习俗,公主既然不是这位儿子的亲生母亲,理所当然归这位儿子所要,但这对中土人来说,违背人伦,最为不耻,由此不难想像义成公主受到了何等严重伤害。
“你这次带着大军出塞,目的何在”阿史那思摩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当真要挑起南北大战”
“启民可汗不在了,牙帐已由主战派控制,凭借公主和你们这些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南北大战的爆发。”李风云直言不讳地说道,“据某的估计,两年内,南北大战一定会爆发,而且还是由你们所挑起。”
阿史那思摩惊讶地看了李风云一眼,“这是你的胡言乱语,还是闻喜公裴世矩的推断”
面对阿史那思摩的“试探”,李风云故作高深,“就当是我的胡言乱语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史那思摩沉吟少许,问道,“我能不能理解为,在未来数年内,东都并没有发动南北大战的意图”
“当然,就目前中土的内忧外患来说,当务之急是停止征伐,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所以未来数年内,东都的确没有主动发动南北大战的意愿,甚至不客气地说,因为东征对国力的损耗过于严重,未来数年内如果爆发南北大战,中土应付起来非常吃力。正因为如此,某大胆推断,牙帐为了把自己的优势在南北大战中发挥到极致,必然以最开速度发动攻击,在未来两年内发动攻击最为合适,如果时间拖长了,让中土恢复了元气,双方力量对比发生逆转,则这场大战的结果对大漠就非常不利了。”
阿史那思摩迟疑不语。
李风云继续说道,“中土东征连年失利,导致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如此大好时机,牙帐岂会错过此次史蜀胡悉与你一起赶至闪电河,必定图谋不轨,有利用燕北危机来恶化南北局势,乘机试探中土虚实之意图,一旦中土妥协,以扩大南北回易来勉强维持南北关系,牙帐必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持续触碰中土底线,直到双方关系破裂,大战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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