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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中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漂
听到齐方的话,他老爹虽然不明白这劳什子嘉奖令是个什么官职,那听起来可不一般,忙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可惜上面的字认识他,他可不认识字,不过下面那个红彤彤的方印,他也知道那是官老爷的印信,齐云也好奇的拿过来看了看,不过齐云下地干活早,也不识字。
“小方,你给我们读读,这什么嘉奖令!”
“行!我读啦,你们听好嘞……马尾船政嘉奖,保安团队员齐云训练刻苦,且在执行任务中表现突出,特通令嘉奖!”齐方洋洋得意的念了一遍,然后把那张纸递给他老爹,“爹,替我收好罗!”
齐方他老爹立刻把那张红纸小心翼翼的接过去,转头眼光在房间里转悠半天,匆匆跑到自己唯一的一口木头箱子旁,打开箱子把这嘉奖令放了进去。
齐方又低头开始解里面的小布包,等三个布包打开了,却突然发现家里安静的有些过分,抬头一看,一家四口大人,各个眼光发直。
“爹、妈、大哥、大嫂,怎么啦,这是我在保安团里今年挣的,都是正经的来路,这8两是饷银,这5两是年底教官给的红包,这10两那是秦大人嘉奖令给的奖励!一共二十三两!”齐方咧着嘴,看着桌面上的银子,眉开眼笑。
齐方妈伸手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确信不是在做梦,忙转头对齐方爹说道:“老头子,小方这下算是有出息啦,咱家这几年欠邱老爷家的谷子和租佃明个儿就去还了,这剩下的还能帮小方张罗个媳妇!”
“不行!”齐方马上跳了起来,“妈,我后天就要回船政去,咱章教官说了,当兵就不要婆婆妈妈,等我当完兵回来再说!”
齐方妈乐呵呵的看着长大了的儿子,说道:“依你……依你!”
这一个春节,是齐方记忆中最快乐的一次,他看到大哥这些时候闲着,想到听秦教官提过的什么牙膏加工机,看来回保安团了,就去找章教官问问这事,多少能让大哥多挣些个补贴家用。
这一年春节,四百人的返家团在福州周围百十里地的村镇中绝对引发了一场大地震,这些出去时候还是标准泥腿子的队员,带回来的是身上的自信和骄傲,两天时间,凡是家里有保安团的人家,那乡里乡亲的上门就别提了,就连媒婆也瞅准了机会见缝插针。
两天后,当保安团的队员们回到火炮局时,作为他们的教官,周瑞东和章奎都看到了一丝奇特的变化,这些原本老实巴交的队员,现在身上除了自信外,竟然还带着一丝骄傲。
“这帮小子,”章奎不怀好意的暗中嘀咕着,然后大吼一声,“集队,十分钟后开始二十里拉练!”一旁的周瑞东也只能摇摇头,集队完成的队员们迅速跑动起来,冲出了火炮局的大门,门外一堵墙壁上刚刚刷好大字——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马尾船厂西北角新建船坞里,巨大的501铁甲舰正安安静静的端坐在船坞之上,负责船只整体改装的是来留美学童王睿杰,一旁的德国人安德鲁正在通过传译跟他交谈。
安德鲁显然对于中国人拆除这艘德国船尾的两个单管发动机颇有异议,“王主管,这两个由德国伏尔铿造船厂制作的单管蒸汽发动机技术上非常完美,可以轻松将大型战舰推动到14节的速度,为何要拆卸下来?”
王睿杰对于这德国中年男子的技术还是非常钦佩的,他笑了笑,“安德鲁先生,您应该知道的,作为东方最具活力的研发机构,马尾船政一向在技术上都会有创新,这次换装的是我们刚刚研发的hw-1型汽轮机,我们认为这代表着最先进的蒸汽传动理论。”
安德鲁对于汽轮机自然明白,这被拆卸的单管发动机也是汽轮机的一种,虽然蒸汽效能的转化率不算高,但是技术最成熟,即便是德国最先进的战舰也还是沿用这类成熟技术比较多的。
“王主管,对此我深表怀疑,德意志的工业基础,你们马尾船政还是无法追赶上的,”德国人有些倨傲的说道,不过出于对雇主的职业道德,安德鲁还是非常仔细协助吊装运来的两台汽轮机。
这两台巨大的汽轮机设计方面明显有别去单管发动机,具有多个带转页的滚轴,从裸露的部分的加工看来,这做工还是非常不错的,以德国人挑剔的眼光判断之后,这加工工艺也达到了非常高的程度。
自然这是凝聚了汽轮机研发小组太多的心血,由于秦铠的一再要求,机器的制作都是由中国技术工人独立完成的,在工艺上感到有缺陷的地方,工人们便把零件拆开了,去找德国技师学习,终于按照秦督办的要求,每个零件的误差率都低于千分之三的标准。
这时代精密仪器加工还都处于原始阶段,若非秦铠非常意外的发明了游标卡尺,马尾船政的技术工人估计还将用原始的铁尺继续工作到下一个世纪。
这两台汽轮机的块头明显比原有的单管发动机要大的多,所以船员们先对船尾的动力舱门进行了处理,不能不说,德国人的工艺确实很精湛,动力舱上铺设的锻造铁甲耦合度非常的高,几乎没有缝隙。
若非有安德鲁在一旁解释这些铁甲的组合方式,王睿杰估计至少也要浪费几天时间,才能吃透德国人的技术,由于动力舱的整体改动,这些锻造铁甲被暂时拆下来,这相应位置绘制成数十份图纸,这由马尾最专业的绘图人员黄兴和孙翔担任了,他们现在在马尾船政可是赫赫有名图纸达人。
很快新测绘的图纸被送到马尾炼钢厂,十几块厚度达到300毫米的锻造甲需要进行形状的调整,负责复合装甲的钱青立刻组织人力,单独熔炼了一炉高碳钢,轧钢成型后,转交火炮局,通过70吨的气锤反复敲打定型后才能送回船坞。
而秦铠此时正陪着丁日昌在炮厂观摩复合装甲生产,由光脑提供的复合装甲资料,提交王飞带领的研发小组后,经过上百次的试验,这玩意完全白手起家,虽然有秦铠提供的资料,但是首次锻造钢甲,对于王飞来说完全是摸石头过河一般。
王飞有事没事就去找安德鲁聊天,打听德国炼钢产业的一些情况,好在安德鲁倒也见多识广,炼钢厂也实地考察过,倒也说得出一些东西,这些杂七杂八的线索,确实给了王飞不少启示,倒也给他琢磨出一些道道。
他将整体钢甲的锻造过程分解成多道工序,按照这个工序的流程,就能顺利的生产出钢铁复合装甲的所有组件,最后的装甲通过300吨水压机处理后,就形成了符合要求的成品,而王飞设计的这个流程,秦铠稍作提醒,就演变成了流水线式的操作,大大提高了工作的效率。
当然,今天把丁日昌请来,自然是要以看炮的名义啦,有时候秦铠还真怀疑,这老丁莫非是某个未完整穿越的灵魂,就爱好大炮和大船,今天要进行试炮的是11寸(28026倍口径)的后装线膛炮。
由于采用了后装发射,这么巨大的11寸大炮的发射速度提高到了2分半钟一炮,想比以往的三四分钟一炮提高了至少两成以上,而且11寸的大炮按照大清的传统算法,那可是超过500磅的超级重炮了。
试射完成后,丁老头走到巨炮旁边,乐呵呵的抚摸这火炮冰凉的铁管,这依旧是双套筒的重炮,不过考虑到炮弹的威力,底部进行了三层的套筒处理,另外在炮管受力的重要部位,同样进行了第三重的套筒加固,整座巨炮显得威武而又完美,漆黑而光滑的外壁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当然管壁厚度、受压的位置,都是秦铠在光脑中进行模拟测算出来的,若非如此,光是测试炮管膛压的受力点,最少需要上百次的实弹射击和破坏性测试。
丁日昌琢磨完大炮又开始琢磨起秦铠来了,摸了摸老脸,捋了捋胡须,跟一旁站着不说话的孙复说道:“烈风今天又在鼓动老夫了,你猜猜看呢,是干什么呢?”
“大人,这我可猜不着,秦烈风这鬼点子实在太多,”孙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嘿嘿一笑。
“烈风劝我在福建倡导新学,这可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火上烤啊,”丁日昌嘿嘿一笑,长长叹了口气,“我在想啊,这事我一个人是不行的,若是按照这小子的设想去做,迟早给学政那帮子老学究的唾沫给淹死!”
孙复已经提出弦外之音了,看起来丁日昌还是很有兴趣推进这事的,这也难怪,这马尾船政学堂教的那可是地地道道的新学,英文、法文那是入学的必要功课之一,看到秦铠把船政操办的生生火火的,这新学的作用不言自明啊。
“大人的意思……”孙复略一考虑,就想到一个人,“莫非是要让那张幼樵也来担上一肩?”
“孙复,老夫便是这个意思,张幼樵我早听闻此人的名声,你告诉烈风,这事若是能说动他,那就大事可定,”丁日昌嘿嘿一笑,拍拍屁股开溜了。
秦铠听到这消息,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幼樵那是谁啊,清流中的翘楚啊,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现在升任福建总督,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凑上去,提议在福州开新学……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
他眼睛瞟过孙复,见老孙倒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可是衙门老油条啊,“孙兄,这事……你看,让我去找新来的总督谈这事,难免唐突了些吧!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嘛!”
孙复一笑,“烈风,说实话,其他人去找张幼樵谈这事多少有些唐突,而你去谈这事,我看到有几分把握!”
“……”
“这张幼樵那是一手好文笔,在朝中与翰林陈宝琛、通政使黄体芳、侍郎宝廷等好论时政,合称‘清流四谏’,他们最爱议论的就是这兴国大业,这不是正烈风你最在行的事情嘛!”
秦铠一脸黑线,自己并不是那种口若悬河的人物,当然给学生们上课时除外,这张幼樵从自己掌握的历史资料看来,应该是一个有担待的人物,他坚定的反法反日的立场,还是和自己有共通的语言,但是不得不说,他一个文人实在不没什么军事天赋。
既然孙复有这个建议,他倒是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让孙复先通过关系,在总督衙门里吹吹风,他则开始闭门造车。





工业中华 第44章 帝国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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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官场这一年最大的动静莫过于总督文山因为那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丢官,而接任的却是大清风头正健的清流一派两大干将之一的张佩纶,而另一位正是扬名后世的张之洞,历史上两人在朝堂之上是铁杆,不料督抚一方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福州府总督衙门,新任的总督张大人也来了有些日子了,正赶上这大过年的,这时代没过元宵节,那就是还在新年里啦!既然新总督到了,这福建各州府的老爷们自然免不得百里迢迢的赶来给拜个年,送上一份程仪。
不过让众人有些意外的是,总督张大人官面上的程仪那都照单全收,人却一个都不见,这些州府的大佬们打点一番,才从衙门里的曾师爷那里得到一些个消息,总督大人最近正忙着整肃福州吏制和福建水师,让转告诸位,地方民政好生处理,若是有贪官污吏的行径落了口实,总督大人绝不手软。
这消息多少让福建各地的官员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这消息倒是有根有据的,这位可不正是“清流四谏”之一嘛,这下子,除了正事,倒也少有人来总督衙门拜访。
元宵节前三天,总督衙门内堂外几个衙役脸色发白,因为屋内的那位大老爷今天又心情不爽来的,两位师爷这会儿正在里面问训呢。
“曾师爷,我来了也有十余日了,这福州知府衙门也没什么事情来禀报?难道这福州府民生兴旺、百事安泰到如此地步了嘛?”上首一个三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不怒而威的正在问话,这位自然就是新任总督张佩纶。
此番前来赴任,陈宝琛几个早跟他递过话了,福州将军容善只是个黄带子的旗人将军,这论起能力来,和巡抚丁日昌那是差了十七八条街了。而朝中清流与北洋一派历来不和,清流首领李鸿藻和北洋大臣李中堂更是朝中有名的死对头,让他务必小心相处。
“禀告张大人,这福州之地历来重商,加上巡抚丁大人去年开创的牙膏产业,城里和周围乡里的百姓,若有些个余钱,还不都去做这玩意啦!寻常人家,肯吃苦耐劳的,每月寻个十两八两的基本上没问题!”说话的正是孙复的老友曾师爷,说这番话自然是孙复的面子。
而此番来福建上任,张佩纶自然是意气风发,想着在这闽南之地创出一番业绩来,而他顶的正是北洋弹劾的守旧老臣文山的职务,对于能否与这丁日昌在这官场上相处,张佩纶自然也明白这关系到他在闽南的成就,那也多少有些担心。
忽然听说这丁日昌竟然在福州做了这么大一件善举,州府百姓都惠及,得了好处,这让他也十分的惊奇,张佩纶眉毛一挑,好奇的问道:“曾师爷,我在北京也购置了这牙膏,竟然是福州生产的!这大概也是丁巡抚从洋人哪里倒腾来的玩意吧!”
“总督大人,这您可就不知道了,这玩意绝对是马尾船政自己搞的东西,据说在广州口岸,洋人也大批购买了贩往泰西之地!”
清流这些笔杆子向来在文化上反对西化,独尊孔孟,而马尾船政学堂,张佩纶那是知道的,开的是西学,教师都是来自法兰西和英吉利,这可是跟孔孟之道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哈。
而清流一党最喜爱弹劾的有两类人,一是贪官污吏,二则是封疆大吏,朝中从李中堂、左大帅,到各省督抚,那都是清流一党的口诛笔伐的对象,这时代,朝廷已经不像个朝廷,对于封疆大吏能干的也就是清流手中这支笔了,只是对于这些大吏们,若非有确凿的证据,那两宫太后也只是借着清流的这支笔鞭挞一番而已。
虽然现在朝中清流一党颇得东西两位太后信任,而他张佩纶那更是以耿直清明著称,他的弹章之下,侍郎贺寿慈、尚书青藜与董恂可都被夺官去职,但是轮到那那些封疆大吏说事,这清流一党光靠笔杆子,也都是些雷声大雨点小的玩意了。
而现在让他历来颇为诟病的新学学堂,竟然也能弄出经世济民的玩意,这让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以往清流一党攻击洋务派最常说及的便是洋务派重器,只会购买泰西的机器,做泰西的东西,虽称之为向西方学习,却没有真正经世济民的举措,在清流的眼里,洋务派虽然自称向西方学习,却实为西化
张佩纶想到这里,忽然来了兴趣,这福州的洋务似乎与自己了解的李中堂搞的洋务颇有些差别,他招招手,“曾师爷,来,我们微服出行,你带我去看看这福州城开办的牙膏产业!”
“遵命!”
就带了三两仆从,张佩纶从总督府侧面溜了出去,到福州也时间不长,他也就忙着跑福建水师,不过这福建水师可让他太太太失望了,一共就三十来条大小船只,还全都是帆船,最大的不过也就是百来吨的木头船,跟他见过的西洋战舰想必那就是叫花子和王子的差距。
想到这里,张佩纶不免有些郁闷,这丁老头看起来是富得流油啊,前几日看到南洋水师的船只,那可是有模有样,虽然大多数还是木壳船,那也有几艘罩着铁胁的新式快碰船,而且全都是柱着高高的锅炉烟囱的蒸汽动力船。
张佩纶想了想,让曾师爷带着先奔了城门口,这里可还张的巡抚衙门榜文,这从牙膏产业开始运作,那也过了好几个月了,不过榜文之下看上去却新的很,而榜文下站着的已经不是巡抚衙门的衙役,而是两个百姓打扮的年轻人。
“曾师爷,这告示怎么看起来新的很啊?”张佩纶自然注意到这一细节。
“大人,告知都张贴几个月了,这都是丁巡抚特地下令的,张贴一年,所以隔上些日子就换张新的,丁大人说了,凡福建省内的百姓,皆可来学习制作之术和购买机器!”曾师爷自然知道这位清流名士与淮湘军背景的丁巡抚可不那么对眼,所以说话间也琢磨着措辞。
“噢!”张幼樵那是什么人,精明的很,这巡抚衙门的告示却没衙役在一旁,这自然不同寻常,他立刻凑了上去,在一旁问起那两个年轻人:“两位小哥,这告示上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当中一个偏瘦的年轻人见有人问话,忙朝张佩纶一拱手,他自然看得出来人颇有些身份,那不,身后可跟着好几个跟班嘛,“这位老爷,这自然千真万确,小人家里就到衙门里登记过了,现在也正做着这买卖呢,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这份辛苦钱挣的踏实!”
这丁日昌倒是个能耐人啊,发告示不说,还派人现身说法,怪不得这牙膏产业办得红红火火的,这招倒也让张佩纶叹服不已。
这时候旁边早有商客和路人七嘴八舌的问道:“呃,那小哥,这牙膏买卖能挣多少钱啊?”
“小哥,这买卖要投多少本钱来的”
“……”
那两个年轻人一看有活干了,忙拿出一叠纸来,竖着拿起一张,指着上面大声说道:“这机器、原料,巡抚衙门都是明码标价,绝无虚假,牙膏生产出来后,可以自己销售,也可送到城西何家代销,毕竟这生产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不同的,这收购价也是按质论价,若有涨跌都会告知的。”
曾师爷这会儿从后面冒了个头,问那年轻人,“小哥,你家买了几台机器啊,一天能挣多少?”这倒是张佩纶要想问的,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等年轻人回答。
“这个……这原料价格是固定的,但是咱机器用的原料解石粉和包装的盒子都是可以自己加工的,现在已经有专门做解石粉和包装盒的买卖人了,若是直接购买的话,一盒牙膏能挣十文八文的,我家劳力足,解石粉和木头盒子都是自己加工的,这一盒牙膏的利就高上一些!一天一台机器的话,若是卯足了劲起码能加工50盒吧!”
这下连张佩纶也悚然动容,这份人人都做得的产业,竟然能有这么足的利润,能把这份产业放给百姓来经营,这绝对是儒家最崇尚兼济天下的理念,就论这份爱民的操守和手段,他一下子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接下来他又去城西的何家商铺转了一圈,一会儿功夫,他就看到有个壮汉背着一大篓牙膏来交货,这位京师名流也猥琐的跟在旁边进了店里,在一旁观察起这何家商铺来。
这壮汉显然是老熟人了,进来就大声招呼伙计,“孙小哥,我又送货来了,帮忙先验验吧,验好了,我还急着去火炮局那边买些个原料回家嘞!”
“哇考,牛大哥,你又来啦,你家一天产多少货色啊,可别降了品质哦,这品质差了,卖出去也便宜,还跌了咱福建货的信誉!”伙计咋咋呼呼的过来,笑嘻嘻可大汉开起了玩笑。
大汉倒也一点没生气的意思,“孙小哥,快点验吧,咱家货色的质量绝对差不了!我真赶着去炮局子那边,咱靠两条腿走过去,那可得走上一时辰呢!”
“行啊,”伙计把牙膏木盒拿出来抽查了一部分,然后在盒子用一个烧红的铁印打上标记,然后发给牛大哥一张纸头,。
“牛大哥,今天一共是一百三十盒,品质是一等偏下,”伙计侧过头指了指一边贴着的一张纸,“预计销售价格是60文,这原料价格50文先结清,一共六两五钱,剩余部分等销售完后一并来领取!没算错吧?”
“对的!对的!”大汉乐呵呵的点着头,背上空篓子,接过匆匆告辞而去。
刚出大门不远,大汉就被曾师爷拦住了,看到曾师爷拿出的官牌,大汉吓了一跳,忙辩白道:“官爷,我可是做的正经买卖,在巡抚衙门登记过的!”
“咋胡什么!”曾师爷这官气就上来了,一张嘴就把牛大哥和镇住了,“没大事!大人有事要问你几句话而已,别慌张罗!”
“……”
张佩纶这才冒出来,“牛大哥,没啥事,我只是想问问这牙膏买卖的事情!”
“……”牛大哥愣了愣,不过立刻就开窍了,“噢,我知道了,你们是巡抚丁大人派来微服私访的官爷吧!这牙膏可是个好玩意,咱村里现在有闲着劳力,那可都找到事干啦,大伙儿都可都把丁大人的长生牌给供上啦!”
对于牛大哥的想象力,张佩纶也愣了愣,不过他显然并没有纠正的意思,只是笑着问道:“哦!那就好,那就好,你说这原料要去火炮局购买?”
“那是当然啦,这原料我听咱村里在火炮局当差的万老四说,那是炮局里用大机器才能做出来的!”牛大哥显然也就知道这么点料,不过说起来的时候,却是郑重其事的,显然是心怀感激之意。
张佩纶点点头,挥手让牛大哥离去,今天微服私访倒也确有成效,有些让他感慨,他又看到一些不寻常之处,尤其是这马尾火炮局竟然私开产业,但也是胆子不小。火炮局,那是干啥的……国之利器所在,竟然与民争利,这事丁日昌主导的,显然老丁是知晓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挥手结束了出行,一路上到有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这马尾船政之事,他在数年间积累了这半世的名望,而且已经坐上了一省督抚的位置,现在清流一派能有此地位的也不过李鸿藻、张之洞而已,自然深谙官场规则。
曾师爷是此间老吏,关系自然错综复杂,自己对这等衙门老吏既不能靠的太近,也不能推开不理,在这福建地头,太多事情需要这些老吏去操持,今天显然曾师爷有意显示自己的消息渠道,不少船政衙门的事情都经他嘴传入了张佩纶的耳朵。
这马尾船政过去一年的事情听起来确实惊人,非但掉了个脑袋,去了一任督办,还掀翻了前任总督的官帽,这些事情后面,曾师爷自然不了解原本的真相,不过事事显然都指向丁日昌和他手下的那个叫秦铠的新任督办。
“这秦督办善于泰西之学,这倒是个异数啊!”张佩纶听闻之后也是忍不住想到,要知道与他相交甚密的张之洞在湖北大开洋务之初,可是为了这聘请西洋技师伤透了脑筋。
等他回到总督衙门的时候,小吏上来禀报,这可是太巧了,说是马尾船政督办秦铠来求见过,见总督大人不在,留下名刺和一个纸包,说是向总督大人求教。
一个搞精通西学的督办来向自己这个大学士求教,这多少有些意外,张佩纶在书屋内琢磨了片刻也没个谱,索性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放着三册不算太厚的小册子,他翻阅了一下,这名字都有些惊世骇俗,《海权论》、《论工业化》、《帝国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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