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光暗之心
“士子”
白面青年走到白栋面前,目光从他的佩剑上掠过,又从书囊内取出一卷《尚书》翻了翻,微微点头道:“韦编尚有折痕,书简松卷而非缚紧,可见不久前还曾翻阅过。先生行旅之中仍好学如此,当是大才,请受景监一拜!”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如此好骗麽白栋强忍住想要仰天狂笑的冲动,缓缓起身,学着景监的样子还了一礼:“不敢当,秦人白栋,有幸得遇景公,这就太好了,那个女子”
“先生见到她了是她伤害了先生”
景监表示很关心,放回书简,走到白栋面前,目光无限温柔地望着他,看得白某人脸上一阵火辣辣,心说这个姓景的什么毛病,男人看男人有用这种目光的麽,你是景公,可不是景公公罢仔细打量景监几眼,只见面前人风神俊秀,就连胡须根部的皮肤都如美玉相仿,眼波流动,一双凤眼好像会说话一样,这家伙要是弄到21世纪做个伪娘什么的,保证能一夜爆红
等等,景监若真是那个家伙,可是大大的有名啊。秦孝公嬴渠梁一生豪强,却唯独宠幸此人,虽然正史上没记载过这位有断袖分桃的爱好,野史上说得可就暧昧了,如此一个漂亮少年,偏偏被国君恩宠,而且历史上似乎没有多少关于嬴渠梁老婆的记载透过现象看本质,越想白栋心里越膈应,弯下腰先吐一会儿。
“嗯,这个女人真是泼辣,用剑伤了我,还要踢我几脚,你看我现在还不舒服呢。景公是少年英雄,一定要抓住她为我复仇!”
白栋随手一指:“那个女人逃向东方了,快追,迟恐不及!”
“先生受惊了。”
景监叹息摇头,好似要抚慰白栋所受的伤痛,轻轻为他拢起长发,仔细检查面上剑痕;他的手指又软又滑,本来应该很舒服,白栋却有些不安,这家伙太奇怪了,莫非是看上了自己,摆明了车马来吃豆腐
“你们都听到先生的话了”景监忽然吃吃笑起来。
“景公,我等这就去追踪那贱婢。”
“谬,大谬!先生既然说她逃了,那就是告诉我们,她还藏在附近”
景监笑得越发开心起来:“搜索这片山岭,一寸土地也不许放过,吃了我一掌,她能逃到这里已经是出人意料,哪里还有力气再逃呢”
四名披甲大汉目光古怪地望了白栋一眼,纷纷领命而去。
“其实做追兵也很不容易的,这个女人跑得很快,尤其是到了山地,我们的马匹无法使用,只能徒步追踪了,我和我的手下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景监很会整理头发,很快就为白栋挽起一个漂亮的发髻,叹口气道:“先生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可惜景监没有携带上好的冠簪,只能这样暂时系住,先生不会见怪吧哎,其实先生如果肯告诉我那个女人藏在哪里,我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管仲和鲍叔牙那样,你说呢”
“景公的手法真好,你知道不知道,我少年时曾随家师远游,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见过很多女孩子,她们不种田、不织布、不养桑蚕,就靠帮人打理头发赚钱营生。她们个个都很美丽,手指又白又柔软,穿着打扮像仙女一样,让人看着都舒服。我一直以为她们就是天下间最会整理头发的人,今天见到景公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为人整理头发就能赚钱生活这真是匪夷所思啊,先生说话也真是有意思,什么叫做井底之蛙景监从未听人说起过。”
“呃,这个井底之蛙麽就是说一只水蛙坐在井底,怎么跳也跳不上去,也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的一片天”白栋微微一愣,才想起这个成语是出自庄子秋水篇,如今庄子他娘亲还是个小丫头呢,难怪这位景公公会茫然。
“原来如此,真是太有意思了,先生果然大才。对了,那些女子只为人整理头发,恐怕不够营生吧景某不才,也去过几个国家,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呢。”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啊,不错,光靠整理头发当然是不够营生了,所以遇到肯出钱的男性客人,她们还会提骨常美妙的服务,比如‘保健大套餐’什么的,都是一对一服务,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像景公这样的美少年,整理头发的手法又好,如果做这种生意,一定会宾客如云,能赚很多很多钱,我不骗你,真的。”
在白栋的耐心解释下,景监算是勉强明白了服务、套餐这些新名词的含义,十分钦佩地望着白栋:“先生出语不俗,果然是有大学问的,这样新奇的地方我竟然没去过,真是遗憾。不知在哪个国家叫什么名字呢”
“哎,早年随恩师行走天下,去过了无数奇怪的地方,很多都记不住了,不过这个地名我还清楚记得,叫东~完,景公可要记住了。”
“东~完果然从没听说过,一定是个非常神奇美丽的地方吧”景监大为神往,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些女子一定要遇到男性客人,才会提供那种‘保健大套餐’呢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忽然警醒:“先生原来是位舌辩之士,不过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麽秦国从不杀士子,不过要让先生吃朽头,景监还是能做到的。”
“你的手下回来了,问他们不就好了”
看到那四名披甲汉两手空空地转回,白栋心中一松,不知是自己在洞口的伪装瞒过了他们,还是黑衣女真有蟑螂般的顽强生命力,居然自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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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秦 第七章 【公输秘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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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披甲汉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白栋还是高看了自己,他那几手拙劣的伪装手法还瞒不过人,山洞被发现了,留下的脚油血迹足以证明黑衣女曾经被人救至洞中,只是从现驰迹判断,又有第三者救走了她。
景监虽然样子很娘,可不是真的兔子,而是一代名臣,此刻就是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救那女子的人是谁了,都不用去对脚印。
“人是我救的。既然狠不下心杀他,就只能救人了,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做事方法。天快黑了,逃不得,更没有躲藏的道理,陪景公说几句废话,也算是尽人事,景公是聪明人、磊落光明的士大夫,应该会明白我的难处吧”
如果历史上的记载没有错,白栋就不用担心景监会对自己下黑手,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四名披甲汉都是景监手下精干之士,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白栋的心思,不但没有仇恨之心,反倒暗挑大拇指:“不愧是位士子,果然有计较有担当!我若换了是他,似乎也只有如此行事吧”
景监目光连连转动,他也是贵族出身,对士子气节自不陌生,换位思考他若是白栋怕也只能如此行事,面前这位白先生虽然蓬头垢面、穿着最普通的麻衣,却出语新奇,行事机变又不失风骨,这样的人物很值得尊敬,不过那黑衣女关系重大,却是不能轻轻就放过了这人。
“先生果然有难处,不过那名黑衣女子盗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我要对国君有所交代,也只能得罪了。”
“你想做什么”
景监没回答,轻轻一掌劈在白栋后颈上,挽住他的肩膀交给一名披甲汉道:“甲武,栎阳令的运粮队就在岭下十里处,你将白先生交给他带去河西大营。记着,不许伤害到白先生,到了大营,不要立即面见国君,先请栎阳令探明前线战事如何、我军是胜是负,若是国君心情不佳,就先把白先生交给二公子,二公子一向爱才敬士,会妥善安排的。”
“景公,就是这个人救了那贱婢,您又何苦为他筹谋呢”
“短视!这位白先生有名士之风,而且我们如果追不到那个女人,恐怕《公输秘典》最终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我将他送往河西大营,是因为国君心系此事,要有所交代,却不是想真的伤了他,你能明白麽”
景监转身向岭下走去:“乙齿、丙铁、丁被,你们三个随我下岭取马,那个女人有了外援,一定是带着她向东逃离,如果被她逃入魏国就棘手了。”
“诺!”
五道人影迅速分散,景监带着三名披甲汉匆匆向东方奔去,那个叫甲武的披甲汉扛起白栋从北面下岭,这家伙可比景监粗暴多了,像扛麻袋一样,把白栋扔到肩膀上就算,舒服不舒服他可管不着。
想美美睡上一觉都成了奢望,白栋在人喊马嘶中醒来,肩背火辣辣的疼,刚想直起身子,就被一次剧烈的颠簸震得又躺了回去,幸亏这副身体年青充满活力,换了上世的老胳膊老腿,不闪到腰才怪。
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上下看看,是个车厢,前面有车夫吆喝着,阵阵臊臭气扑面,马蹄声的的,确认了自己是在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上。那个娘娘腔还算有良心,只是这马车也太差劲了些,一颠起来就前仰后合,做三十度上下倾斜运动,这是因为四轮转向技术还没能应用,这时代的马车都是两轮的,坐在上面犹如上刑,真不比走路强多少。
探头从牖窗看出去,只见前后都是粮车,浩浩荡荡也不知有多少辆,每辆粮车上都堆积着十几个粮袋,上面蹲伏着一名兵士,肩上斜搭着一个麻布口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宝贝东西。
粮车队的两旁,有两队执戈配剑的甲士,背弓囊箭,武装到了牙齿;粮车都是马拉,走得并不快,战国时期马镫马鞍都没有发明,人坐在马上根本发不得力,骑马砍杀基本是梦想,要到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才有可以应用于战场的弓骑,如今靠得还是车战,骑兵都是做斥候,还要是骑术精良的人才能胜任,所以马匹没有后世那样珍贵,用来运送军粮不算是浪费。
两轮粮车不但载重有限,还要靠马匹作为三角承重点之一,结果就是行动缓慢,未必比牛车走得快多少;这年头牛比马珍贵,用来耕地都不够,用牛都要里正监督,国君也不能大量调动,否则那些拥有大量耕地的老世族就敢‘退耕’威胁国家,比后世上街游~行更可怕,这可是牵动社稷宗庙的大事。
感叹了一阵这个时代的科技落后,白栋准备下车走两步;虽然不知道景监为什么把自己扔进粮食堆里,好在这只秦军对自己还算礼遇,不但没被捆住手脚,还特别弄了辆有车厢的马车给自己,这就是士子的特权麽想想也是,如今秦国最缺的不是猛将士兵,而是知识分子。
“白先生醒来了麽哈哈!”
确认这些秦兵对自己并无恶意后,白栋正想下车松松腿,忽听有人放声大笑,远远就见迎面奔来了一匹骏马。
“你就是让景监那个小白脸吃瘪的人干得漂亮!我白崇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好汉子,景监那小子阴阳怪气的,常常自命文人雅士,这次遇到真名士,还不是要抓瞎”
钻进车厢打量了白栋两眼,栎阳令白崇哈哈大笑。他是正经的军中出身,尸山血海中博取的功名,可不比景监这种贵族出身,虽说也挂了个副将职,做的却多是间谍工作,文不文武不武阴不阴阳不阳的,正经军人当然看不惯。而且大家都姓白,人不亲姓还亲呢,见到白栋就打心眼里高兴,想着交朋友、沾几分文气。对于真正的文人士子,大老粗都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快说说,景监是怎么吃得亏哈哈,那小子被你收拾了,还要巴巴地让咱帮你,先生好手段啊居然让他心服口服了。这样的奇人,白崇可要交一交,你也姓白,不知是白家哪一枝子弟,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没等白栋询问,这位栎阳令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景监是如何让他带白栋去见国君、如何让他小心周旋听来景监这人还算不错,知道为自己考虑。听到后来,才知道白崇为何这样不喜欢景监,原来景监没告诉他送自己去见国君的原因,只说自己坏了秦国大事,偏偏又不肯说明事情原由。
其实白栋也很好奇,景监也算一代名臣,人漂亮武力值也高,引卫鞅入秦促成变法的也是他,如此人物不去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漫山遍野地去追一个女人,是这女人金贵,还是她身上带了什么金贵的东西自己堂堂一个‘士子’,只不过临危援手,救了个女人,就要被押去见国君说押其实也不恰当,待遇可比外面的士兵高多了,更像是在坐客。
看白崇外貌,似乎这是个直人,身材高大骨骼强壮,双目有神面带菜色,要不是身披战甲衬托出几分威严,更像个性格憨厚的饥民,应该不会欺骗自己。而且他好奇的听完了自己讲述,就满意的离开车厢,又跳上马巡视去了,还是个认真负责的好领导。只是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腹中传出阵阵雷鸣,脸都红了,堂堂的栎阳令还会害羞
白栋很奇怪,刚才那分明是肚饿肠鸣的声音,而且是饿了两三天才能发出的声响。这年头平民贱民挨饿太正常了,每年冬天他和草儿都要勒紧裤带,可没听说过当官儿的也会挨饿。栎阳是秦国都城,栎阳令可不算小了吧,他也会饿肚子转头看看外面的秦兵,也是个个面带饥色,这是怎么一回事粮车没有五百辆也有四百辆,难道拉得都是沙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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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秦 第八章 【饥饿的运粮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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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栋开始为自己的河西之行担心,吃饭貌似是个大问题。
早饭开得还算早,战国初期粮食危机是普通存在的,除非是贵族阶层与即将上沙场的将士,其余人每天只吃两顿饭,所以早饭在巳时,晚饭在酉时;别指望有夜宵,就算是士大夫贵族也要关起门来偷偷享受,不然也会被人骂娘。
有秦军来请,白栋下车后一面松动筋骨,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军埋锅造饭;粮车就停在路边,每辆车旁都留下一半士兵警戒,一半士兵吃饭,看样子是换着班儿的来。
那些蹲在车上的士兵原来是负责军粮的,别的粮袋没人去动,只解开他们负责的那袋子粮食煮饭,这个时代锅还没有发明,就是几十号人围着一个火堆等待,火上悬挂着一只大陶罐,罐底早都被熏成了黑色。放眼看去,这样的火堆也有近百个。
白栋被请到一个火堆旁,除了栎阳令白崇外,还有一些普通的士兵,都在摸着肚子流口水;官职最高的白崇最是不堪,还没走近就听到他的肚子在咕咕作响。
看到白栋,白崇连连招手:“先生快来,吃过这一顿可就要等晚饭了,可不能错过。粥好了没有来啊,先给白先生盛一碗栗面粥,一路奔波,读书人可怎么受得了”
光喝粥看着一名秦军端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走过来,白栋东张西望半天,也没见到干货,只得作罢,接过人头大的老陶碗低头望去,立即看到了明晃晃的日头和瞪着眼睛的自己。
这叫粥这是清水吧!没有干货也就罢了,弄碗清水算是怎么回事儿心中大怒,转头望向白崇,难道是欺负外来人
走近了一看,白崇的碗中也是一样,连糊糊都算不上,就是带点栗黄色的水汤,这要是配上二两狗不理包子就是美味了,干喝谁受得了白栋微微皱眉,事态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为严重,要立即采取措施才行,否则不等嬴连那老东西惩罚,自己就先要被饿死了。
“令公,我听说凶猛的野狼如果饥饿了,就会追不上野鹿;雄健的骏马如果饥饿了,就会跑得比笨牛还慢;贤明的君主如果饥饿了,就会变得昏聩;忠诚的臣子如果饥饿了,就会跑去别的国家您手下有这么多勇猛的将士,他们如果饥饿了,您就不怕他们护不得粮、遇到敌人只能被屠杀麽”白栋晃了下大老碗。
白崇翻了翻眼睛:“读书人说话就喜欢弯弯绕,不够吃就说不够吃,偏偏要扯什么野狼骏马的。先生,我又不是傻子,难道会喜欢挨饿我们没粮了!”
“没粮”
白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指粮队:“这每辆车上都有十石左右的粮食吧我算了下,粮队怕不有四百辆粮车整整四千石粮食啊,你告诉我没粮,是要让将士们守着成堆的粮食饿死”
“那是军粮!”
白崇摇摇头,一口喝光了面汤:“运粮有运粮的规矩,护粮大军自带口粮,被押运的军粮却一颗也不能动,否则立即斩首!路上遇到几天大雨,耽搁了行程,又被魏狗数次劫杀,再延误几天时间,如今距离河西大营还有三天路程,自带口粮快要用尽,现在还有面汤喝就算不错了。”
“令公太不知变通,将士们吃不饱肚子,再遇到敌人怎么办四千石军粮难道要送给敌人才叫守军规”白栋都听傻了,难道古人都是榆木脑袋麽都快要饿晕了还守什么军规”
“军规就是军规,老秦人少吃几口算得了什么一样的杀敌护粮!”白崇霍然起身,用力挥动着拳头。
“杀敌护粮!杀敌护粮!”无数秦兵纷纷站起,跟着他大吼起来。
都是疯子。白栋两三口喝光面汤,再不多言,这些人算是没救了。
计毒不过绝粮,好汉子也是顶不住饥饿的,当白栋开始把月亮看成好大一张葱油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藏私了,伸手摸向枕在头下的行囊,那里面不仅有彰显士子身份的书简,还有族人为他准备的干面饼、盐巴,记得还有几条烤鱼,那是离开村子时,草儿流着泪塞进行囊的。
这些食物是用来最后保命的,也承载着白栋对家的思念,不到关键时刻万万不会动用,所以哪怕连续喝了两天面水,仍然坚持着,若不是白崇太没人性,他会把烤鱼洒上盐巴,做成咸鱼继续保存。这是草儿亲手做的,为了这几条烤鱼,她的手指都被鱼刺扎破了。
打开行囊,白栋愣住了,双眼开始变红:“白崇,你个杀千刀的小人!军粮不可擅动,莫非老子的私人财产就可以随便掠夺了你告诉我,我的面饼哪里去了,烤鱼哪里去了9有那些盐巴,那是白龙爷走了上百里山路,用一整担山货换来的,哪里去了!”
书简没少,食物却不翼而飞了,白栋杀人的心都有,一个虎跃扑出车厢,狠狠抓住车夫的后领,疯子一样的吼叫。
“是令公取走了,给了那些伤病的兄弟。令公说,我全军上下感佩先生大恩,到了河西大营,必然十倍报还!”
“十倍报还他有没有命到河西天才知道!真是强盗啊,取了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说”
回头看看粮队中很多辆有车厢的马车,那里面躺的都是伤兵,他们是粮队中待遇最高的人,白崇这个栎阳令喝面水,他们却可以有稀粥吃;白栋其实已经气消,在任何一个时代,救死扶伤总是人类共同的道德准则,他只是对白崇不告而取的行为耿耿于怀。
“先生的干饼、烤鱼,救下了两名同袍的生命,令公说,不告而取是贼,告而夺是盗,秦人尚勇,所以在秦国偷盗比抢夺的罪名更大。令公宁愿做贼,就是要狠狠惩罚自己,以告慰白先生。”
“告慰个屁,我又不是死人,用词不当!”
白栋气呼呼地坐回车内,盯着车夫后背看了半天:“你饿不饿”
“饿。不过先生放心,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会有人接替我为先生赶车,赳赳老秦”
“好了好了,别唱你们的军曲了,耳朵都要出茧子。你们令公是个好长官,可惜就是没脑子,害得大军挨饿,却单独去救几名伤兵,这有个屁用等待明天吧,我有办法让你吃饱肚子,让所有人都吃个肚儿圆”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就是规矩麽说到钻法律的空子,白栋就是行家中的行家
阳光大秦 第九章 【上位法与下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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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白栋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一到饭口儿肠胃就翻腾,嘴里出酸水,看什么都像是吃的东西。很多秦军都有这类毛病,而且他们更严重,昨天还有一名士兵对着战友的脑袋就是一口,白栋肯定他不是有搞~基倾向,因为自己也出现过类似的幻觉,曾经把车夫的脑袋看成了五香卤猪头。
这样下去全都得完蛋,还用等魏军来袭击麽所以当早饭时又看到煮着面水的陶罐,白栋不再犹豫,猛地冲到负责查堪军粮的秦军面前,大声道:“粮插给我!”
运粮队不是保证粮食不丢就好,还要维护军粮品质,粮插就是打通了竹节的竹管,插进口袋后,从尾部取出粮米,可以查看是否有质变霉坏,用这东西取粮非常方便。
这名秦军递过粮插,没有丝毫犹豫,居然这么痛快瞥见白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白栋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还是太小看古人了,这货能做到栎阳令,又怎会只是喊打喊杀的莽夫
不过无所谓了,自己也在挨饿,有些事情不得不为,走到粮车前选了袋粮食,一粮插戳进去,金黄色的小米面从粮插尾部流出来,白栋昂首高呼:“现在取粮的是我,要犯军法也是我,令公,你怎么说”
秦军的眼睛都直了,在他们看来,粮插中流出的栗米面就是香喷喷的干饼、就是热呼呼的面粥、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已经有秦军拾起陶盆,跑到白栋身旁接粮。
面对森严的军纪,每个人都在精神交战,强忍着饥饿的侵袭;没人胆敢触犯军纪,白崇也是一样。可当白栋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军纪这条钢铁大坝就会立即产生裂痕,最终轰然倒塌。
正如白崇期待的那样,饿疯的白栋终于走出了这一步,他开心地眯起眼睛,鼓起力气应和着:“擅动军粮,当斩!可列国均有刑不上大夫、罪不斩士人的国法,白先生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不斩你,就是违反了军法,如果下令斩杀,就要违反了国法,这真是让人难做。”
“粮袋我已经打开了,白白浪费了太可惜,各位帮我吃一些,也是稍减白某的罪责。”
白栋要来一个又一个粮插,在粮队中转了一圈,先后捅破了百多个粮袋,看着秦军大呼小叫地跑来接粮,这才点点头,走回白崇面前,笑眯眯地看了这个阳谋家一眼:“令公,照你的说法,就是军法国法相互抵触了那你是要遵照军法、还是依循国法呢这可关系到白某的小命,你可要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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