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常书欣
可都错了,鼠标肃穆地说着:“实这份工作只是形式不同,实质一样,都是受罪。”
他想起了蹲坑的riri夜夜,和那些满脸疲sè的老刑jg相比,所差就是受的罪少了点而已。他轻轻地拧大了声音,此时对这首歌有了一层更深刻的理解似的,一点也不觉得歌词有点粉饰了。
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jg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浴着晨露。崇高的理想,培育的高尚情cāo。严格的纪律,锻炼的坚强队伍………
鼠标听着,在他的眼中,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肃穆,不管平时同学们多么标榜自己的个xg和无耻,可真正置身于这个大熔炉中,都已经自觉不自觉地成其中一份子,也不管你愿意与否,纪律和情cāo、理想和信念,已经在你的身上打了深深的铬印,不管你是多么卑微的一员,都会有一个崇高的名字。
学校、家、同学、家人……一幕幕飞快地在余罪的眼前掠过,陌生而熟悉,监狱、jg察、人渣,熟悉而陌生,就像在光明和黑暗之间的选择,再卑微一员也有选择光明的自觉,那怕这光明带着几分伪善,带着几分残忍。
两个人都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接近了尾声,回忆又到了现实,鼠标看到了余罪眼中的迷茫,听到他的喟叹声,良久无语,直到轻嘘声起,他起身,把手机递给余罪,道着:“给家里去个电话吧,伯父一定很想你了。”
一下子余罪失态了,紧张而抖索地摸着手机,拔着着号,又停下来,怯生生地看了鼠标一眼,马上就着袖子抹了眼泪,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了一口,半晌才拔通了电话。
“爸……”
“谁呀?”
“爸,听不出我来了。”
“啊?余啊……哎哟,你个死小子,还知道你有爸呀?这都多久了才打电话,就忙也不忙得不要你爸了吧?……对了,你们有纪律对吧,说说,啥时候回来,你没闯祸吧?”
余罪被老爸抢白得插不进嘴去,不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让他的脸上蓄满了幸福的笑容,半晌他才插了句,千言万语汇成了句毫无新意的话:“爸,你还好吧?”
“废话不是,年景越来越好,工资越来越高,兜里有钱的多了,咱这生意能不好吗?哎对了,还多亏了你那些战友们帮忙呐……”
“什么?我的战友?”
“对呀,都来咱家订货来了,哦哟,好几个单位都在咱家拿货,会务布置了、招待上级了,全要的高档水果,爸雇了两个送货都忙不过来,说什么来着,还是爸当年有眼光送你当jg察去,要不咱们爷俩都小商贩,人谁cāo理咱们呀?还不看在你是jg察的面子上……哎对了,你们训练那地方有女的没,勾搭上个女jg察回来,以后出门好办事……哎你说话呀,怎么了这是?”
“爸,听你说呢。不过,爸呀,你交待的任务有难度啊,你把我生得一点都不帅,人女jg看不上啊。”
“那你降低降低标准,找个丑点的嘛,丑点的媳妇能守住家啊。”
“…………”
“咋又不说话了,还别不爱听,不中听的都是良言……家里别cāo心,瞅空回来看看就成,对了,儿子,爸寻思着现在年轻人上班都买车呢,是不是给你买辆车什么的,现在小姑娘们都现实着呢,看你没车没房,别想哄人家上床………”
“……………”
余罪突然发现这罗嗦中的幸福让他感觉是如此的难堪,以至于不知道跟老爸说句什么好,好容易搪塞了父子间的思念,他无言地把手机递回给了鼠标,他知道,这是有人是刻意地用普通人的感情在拴着他,怕他走得太远,即便是有一千一万不齿,可也无法拒绝这份好意。
“我的任务完了,该回去了。”鼠标道,看了脸sè有点苍白余罪几眼,又开口问着:“没有什么带回家里的?”
“没有,出去再说吧,我现在心里很乱。”余罪道,揉着鼻梁,心里确实很乱,乱成一团麻了。
鼠标等着他定了定心神,征求同意后才拉开了门,看着余罪被狱jg带走,他就在甬道上隔着防护网看着余罪被关进了铁栅后的世界,那个黑暗的,无从了解的水泥格里了,发生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他在想,该会有多少事才能把余罪这个贱人都搞得这么多愁善感呢?
下楼,验证件,过了两道岗哨才出了看守所的铁大门,鼠标此行到羊城的任务圆满完成了,他上了车久候的车,默默地坐着,开车的居然是许平秋,走了好远才问着鼠标道:“他怎么样?”
“不太好。”
“不太好是指什么?”
“他哭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
“那是很好,不是不太好。”
许平秋很释然地道,似乎对于鼠标带回来的消息很是高兴的样子,鼠标不解了,可他不敢多问,对于老许他从开始就有一种恐惧感,这老jiān把余罪那小贱都玩弄于股掌上,他可不敢轻易招惹,几次看许平秋,都见得老头脸上几分得意,他趁着人高兴小心翼翼地道着:“许叔,那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暂时回不去。”许平秋笑着道。
“等余罪出来,我和他一块回去。”鼠标道,期待上了。
“呵呵,他也回不去,你们搭伴吧,我猜他信你赛过信任组织。”许平秋道。
“那……”鼠标想了想,他倒不介意和余罪一块儿,只是此时心里有想法了,弱弱地问着:“是不是我也会升职呢?他都是jg司了,不能我还实习学员吧?”
“行啊,瞅个空把你送进呆几天,你要混得能抵上他一半,没问题,授jg司衔。”许平秋笑着出了简单任务,这任务把鼠标吓住了,想了想拧着脑袋道着:“那算了,我还是当酱油党吧,那地方看着人心里就发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这话让许平秋怔了下,他叹了口气,心里是浓浓的愧意…………
余罪 第13章惜别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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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最难熬的不是绝望的时候,恰恰相反,而是你觉得希望已经靠近的时候。..这种时候会让人患得患失,心情又发生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
早晨会竖着耳朵倾听开仓门的声音,管教只要出现在门口,他会很期待地第一个坐好,等着点名,等着雷霆一句,改变命运。当早晨失望时,还有中午,中午失望时,还有晚上,就这么患得患失地又过了若干天,一下子仿佛整个人变了似的。
这种变化连智商不怎么高的黑子也发现了,几乎是一周的时间里,余小二不像以前那么老是深沉一下下,反而和仓里的人渣们相处的更溶洽了。
这一ri放风时间,他拉着傅牢头问着:“老傅,余二这是怎么了?”
问者所指是牢二极度亲民的样子,正和仓里的新人老犯一块玩呢。
“估计要出去了。”傅国生笑着道。
“真的?”黑子有点不信。
“假不了,快出去的时候都这得xg,越觉得快出去了,ri子就越不好过了。”傅国生感慨地道着,话音里学来的苍桑好浓,他何尝又不是如此,都觉得牢头这段时间亲和多了。阿卜有点羡慕地问着牢头:“老傅,出去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当然要看了,不看都不算兄弟啦。”傅国生想当然地回道,一阵恬躁声起,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却是余罪和短毛玩得正欢,这个老贼在亲身示范,你把“钱”状的物品装什么地方,他一眼就瞧得出来,十回能对仈jiu次,可不料余罪加入到其中了,指摘着这玩意他也会,一看兜,二看脸,实在不行一诈就见,众人不信,考较了一翻,咦,余罪居然少有失误。水平直追老贼短毛。
比如装兜里,余二一瞟便知;比如你塞裤腰里,余二一指口袋,那人眉头刚一动时,他手变相了,刷一下子从裤腰里拽走了。再来一位,瓜娃死活不信邪,藏好出来,得意洋洋一站,好像在说,这回你总找不出来吧。可不料余罪找也不找,取笑道道:“瓜娃,你得瑟个屁呀?藏裤裆里了吧?”
咦哟,把瓜娃惊讶地看着,旁观按捺不住地哧拉一下子揪了这货的裤子,哗声一堆报纸做的假钱落了一地。豁嘴乐呵了,景仰地嚷着:“二哥,有两下子呀,比短毛还厉害。”
余罪也是少年心xg,本来就有jiān商潜质,又经过人渣堆里的历练,这等小伎俩可比旁人接受得快了,他笑着道:“这算什么呀,人身上就这么大地方,看不出来就诈出来,能看不出,除了裤裆里就剩脖子后了,他头挺没缩,肯定夹在下面的小头上。”
这是诈的办法,余罪也不确定,不过一看瓜娃那得xg,便很确定了。他的话惹得一干看乐子的犯人们大笑,连短毛也诚心实意地竖了大拇指,接下来和众人玩着“挑包”的游戏,这可是个技术活,要趁着“失主”在注意力被转移的一刹那“夹”走东西,真正的神偷不是技术水平有多高,而是时机把握得相当jg准。
这时候就看出短毛这位老贼的功力了,那两根指头简直堪比陆小凤夹住天外飞仙的两根,总在说话、开玩笑、拍下肩膀、吐痰动作的时候,在你兜里、裤子里、腋下一伸手,蹭地一下子偷走,众目睽睽都做得到。
谁也知道,要放大街上、公车上、地铁上,这两根手指简直就是提款机了。
这个让余罪很好奇,从小看惯了老爸两手一勾,秤上就缺斤短两了,那和这玩意一样,玩得是手快,要不晃一下秤星重的一头,要不手指点一下秤里的东西,就在最高的一刹那成交,那也是声东击西,他早练得纯熟了,于是他趁着短毛拿到东西往口袋里一塞不小心的时候笑着一拍他的肩膀问:“短毛,你太视天下英雄无物了啊,要栽跟头滴。”
“没有,二哥,我教教他们出去怎么混呢。”短毛得意地道,刚一说话,四周的哄笑声起,短毛一怔,一拍口袋,刚从云.南佬身上偷回来的报纸不见了,旋即余罪的手一摊,亮出来了,敢情是一手拍肩膀,一手已经伸进去了,把短毛惊讶地盯着余罪,凛然道着:“二哥,天才呐……您简直是当贼的天才呐,当年我跟师傅学了三年才出师,你看了三天就会啦。”
众人哄笑声起,余罪这脸不红不黑了,只是心里喀噔了一下,找了这么多年,今天才发现最适合自己的环境居然是这里,泪奔呐!
“我他妈现在相信,余二是个毛贼了。”黑子阮磊笑着道。作为领导班子成员,很少和下面的同娱共乐,余罪是个特例,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傅国生看着谈声风声的余罪,笑着道:“我都说了,他是有追求的毛贼,你们不信。”
到这时候,黑子还是有点不信,只觉得牢头因为被勒过而对余罪的评价过高,可不料傅国生掰着指头数着,你算算,他的特长可不是一项,打架手黑,不逊于你,加入砍手党素质过硬吧?
这点黑子没意见。傅牢头又说了,心狠人损这算一条吧,不信啊,你想想他怎么整人的,咱们顶多摁着揍一顿,他能把人整得宁愿挨揍也不愿被整,这可不是谁也学得来的。
这倒也是,黑子笑了,想起了余罪出得那些馊主意,让你画个美女,对着打飞机;要不边念“金樽清酒斗十千”,边喝凉水,喝得上吐下泻;再要不就模拟个审讯,专审你什么时候破的处,多大上,和谁,怎么干的,怎么把犯人审得老脸见红,谁说不出详细经过来,去对着马池反思去,那儿可能看清全仓人犯排泄的细节,用不了半天在那儿反思的人就崩溃了。
“关键还不光这些,难道你没发现,自从我们干过一架后,仓里再没恶战了?”傅牢头又道,黑子和阿卜想想也是,以前经过的监仓,南人和北人、毛贼和抢劫的、老乡的外乡,经常水火难容,不是因为谁偷谁的东西,就是因为谁抢谁的吃的了,总是打得头破血流,而这个仓似乎没有发生过,阿卜异样了一下,他想起来了,仓里最不可能和别人溶和的那个云.南佬也在贼堆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偶而还和余罪说话。对了,他又想起来了,对于余二兄弟,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畏惧不是主要的,除了畏惧,似乎还有几分感激,最起码在他最虔诚的时候,那是一位保持沉默和尊重的人。
“哦,确实是,他和大家都处得不错。”黑子点点头,默认了,他记忆中余二时常把剩饭、烟屁股、留下旧衣服给最需要的人,确实也很得人渣们的心。
“所以嘛,这是一位复合型人才,别看现在是个毛贼,将来有可能成为贼王。”傅国生凛然道着,惹得黑子和阿卜两人哈哈大笑了。
人渣也有人渣的快乐,这些天嘛,格外地快乐。
牢里只要无战事,一直就是这种不咸不淡的生活。第一顿是米饭配瓜菜;第二顿是瓜菜配米饭,从进来压根没变过,这天的第二顿饭后,傅国生照例夹了支烟到了放风仓外,悄悄地点着,唤着余罪,余罪出来时,意外的得到优待了,居然是一支软中华,敢情老傅还有藏的好货,他笑着抽了口,两人很奢侈地每人一支,老傅抽着问道:“老二,你确定,会放你?”
“应该错不了,那天运气好,钱包里只有两百块钱,要不是把人打了,说不定在派出所就放了……我外面有几个当搬运工的朋友,他们帮着我走了走关系,提审的买通了,他说好像不用上劳教了。”余罪道,脱口而出的这番说辞是鼠标交待的,可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可偏偏用上的似乎让他有点不解,他看着傅国生y晴变幻的脸sè,笑着反问:“怎么了,老傅,你不也说近期要出去,到底怎么样?”
“半个月前就说了,这官僚主义害死人呐,效率太低了。”老傅感叹地道,也发愁出不去。
余罪笑了,一揽牢头的肩膀劝着:“你得庆幸jg察效率低,否则你的好ri子又过不了多长时间了。安心等着吧。”
“对了,你出去准备干什么?”傅国生笑了笑,瞟着眼睛问。
余罪随意地道:“能干什么?瞎混着呗,走到哪儿算哪儿。”
“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干?”傅国生问,话音没来由地严肃了。
他视线的中心凝滞了,停留在余罪的脸上,像在捕捉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似乎这些对他很重要,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直觉。
“你的公司?”余罪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补充道:“不去!”
傅国生愣了,自己这身家,就在牢里也是数第一的,向谁示好,对方都巴不得叫他亲爹呢。这么被拒绝还是第一次,不过招揽失败,他并不懊丧,反而压低了声音道着:“我这回是很严肃地对你说啊,你玩得实在不上档次,我给你个地址,出去找到这儿,不管我在不在,都有人招待你……就咱们以前说的,车啦、妞啦、住处啦、零花钱,都会有的,那才叫生活,有没有兴趣?不信你可以试试去呀?”
“我相信。”余罪扬扬手指,在这里都能抽上这种高档烟,足够让他相信了,不过他喷了口烟道着:“可我不准备去。”
“为什么?”傅国生不理解了。
“你都是这个鸟样。”余罪痞痞地喷着烟斥着牢头道:“你的公司会是个什么鸟样?老子单干过得就挺快活,给你当马仔去呀?你想得美!?”
余罪一扬手,直接拒绝之,这下子可真让傅国生失望了,他解释着:“我是真心诚意邀你去玩的,没别的意思,就玩……你不会以为我还报那一绳之仇吧。”
“报仇?”余罪回头盯了傅国生一眼,jiān笑着道:“那前提你得能找到我呀?”
看来防人之心还是很甚滴,余罪jiān诈地想着,两人不可能同时放出去,一前一后,在这么大的城市恐怕没有再见的缘分了。何况他根本就不会呆在羊城。
傅国生可真给郁闷了,正寻思着换换口吻,更声情并茂地交流下,以证明自己实在有远大抱负,而是想着什么报复。可不料天遂人愿,监仓里响起了瓜娃的破锣嗓子:
“集合!”
两人一掐烟屁股,一骨碌起身,蹿着就进仓,咚声铁门洞开,管教在门外吼了句余罪期待已久的话:
“0022,收拾东西。”
嘭声门关,仓里嗡声炸开了,先是黑子狠狠地一拥抱、后是阿卜大胡茬直扎余罪的脸,跟着那拔中层干部一窝蜂似地抱了抱,谁都知道这是要放人了,逮捕或者上劳教场,绝对不是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只有这一种情况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余二兄弟要出去了。
收获了全监仓十几双羡慕的眼光,余罪一下子激动得不能自制了,东西不用收拾,根本没有。他突然想起身上穿着的,一把脱下来,直扣到那位敲车窗的新人身上:“穿上,抢了你一回,不欠你的了啊。”
裤兜里还藏了只烟,直接给豁嘴夹上了。脚上还套着人字拖,直接扔给瓜娃了,眨眼间,牢二兄弟脱得只剩个大短裤了,时间紧迫,傅国生没料到走得这么快,飞快地写了个纸条,塞到余罪手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地址,藏好,出去管教要搜身的。”
却不料余罪一揉,一扔,一把搂住傅国生附耳道着:“老傅,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也是好意,咱们最好别照面。”
嘭声门开,余牢二赤着脚、光着上身,赤条条地出去了。只看到了这个亡命徒最后那一脸灿烂的笑容。
门锁上时,一仓挽惜,瓜娃和豁嘴拿着二哥的衣服、鞋子,睹衣思人,好不伤感,新人披着牢二那身不知道那里抢来的短襟牛仔,有点感动,可不料感动劲还没过去,衣服就被抢走了,一看是那位眼露凶光的云.南佬,他忍气吞声地没敢叫板,此时倒有点怀念牢二了。
只有傅国生怅然若失了,他没有太明白“余小二”最后的那句话,不过感觉怪怪的,人走了,他坐在床上长吁短叹,黑子有点看不过眼了,安慰着道:“傅老大,叹什么气嘛,你不也快出去了。”
“江湖险恶无同道,寂寞呐。”傅牢头哀叹着,又看着一仓人渣,仿佛有什么未竟之愿似的感慨着:“这么多人才,都他妈被这么关着,浪费呐!”
看来牢头惜才心思,不只是余罪一人。
这一天,余罪在白云看守所住了三十四天,出来时光着上身、赤着脚,可把来接他的鼠标给笑惨了,一肚子不合时宜、一肚子怨气的余罪,也被重见天ri的兴奋冲淡了不少,他抢过了鼠标的车,在高速上飚了十几公里,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绿树成荫和高天流云也会是一种享受、一种奢侈。
生活,翻过了艰难的一页………
余罪 第14章再见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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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又是一个灰蒙蒙的清晨,余罪拉开窗帘的时候才发现,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城市的上空笼罩了白茫茫的一片,像北方冬天的霜晨雾淞,唯一不同的是,北方这个季节还格外地冷冽,可这里,却是很cháo很闷的空气。
出来一周了,很意外,想见谁,偏偏见不着谁。而不见的鼠标,却天天在你的身边晃悠,每ri里就吃和玩,把羊城数着的名胜逛了个遍,不想出去玩了,就在宾馆里健身房做做恢复训练,在jg校呆惯了的人,或多或少有运动瘾,饮食加运动再加上几个ri光浴,y暗监仓里的滋生出来的毛病,在他身上早不踪影了。
他痴痴的看着窗外雨中的街景,很多时候,在他的心里会升腾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有时候甚至他会怀念监仓里那个裸着身、光着腚的ziyou世界,**裸地,不需要像外面这个世界,都戴上一层厚厚的假面具。
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戴上了,他非常想见到那些有目的把他送进去的人,可他还偏偏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吓唬鼠标要回西山,把鼠标每天紧张地只顾好说歹说安慰他;他其实也很想披上那身jg服,挂上三级jg司的肩章,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付出应该换回这种回报,可他偏偏装得一切都无所谓,根本不想当什么jg察。
他有时候很挣扎,派出所片jg、看守所狱jg,给他的印像都不怎么好,除了叱喝就是脚踢。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就像所有诟病公务员尸位素餐,同时又挤破脑袋去考公一样。其实谁也想成为那样有牌照的特权阶级,而不想成为拳打脚踢下的被虐者。
妈的,为什么晾着我?
为什么等这么久?
下一步究竟他们想干什么?
在监仓里目标会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又萦绕到他的脑海里,这个任务开始得糊里糊涂,结束得糊里糊涂,除了掌握全盘的幕后,恐怕他作为棋子一时无法窥到全局,本来他以为,出来后就会被省厅的大员关着,详细地问里面的情况,问目标的情况,可他想错了,居然什么都问,居然就像一个简单任务让在监仓里生存一段时间一样,现在只剩下鼠标个草包坐陪了。
“对,鼠标这个货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余罪一念至此,打开了窗户,回身叠好的被子,出了门,在敲响隔壁房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房间里异样的音乐。细细一辨,是猫和老鼠的声音,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的欣赏水平还没什么长进,一敲门,稍等片刻,穿着大裤衩的标哥开了门,又急匆匆奔回去看他的猫和老鼠了。
余罪直接摁了电视,鼠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瞪着眼,余罪往床边一坐,毫不客气地拔拉他那胖脸,针锋相对地瞪着眼,像在看这小子是不是出千了。
但逢这种阵势,鼠标一般抗不过余罪,更何况余儿的人渣气质已经蔚然成形,他一萎,又开始了:“余儿,你别吓唬我行不?我真不知道,领导就交待陪你吃、玩、恢复煅练什么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就你这得xg,也知道不了什么。那个,鼠标……你来羊城,见没见到细妹子。”余罪问,换了个话题,他考虑着,估计就知道也从这货嘴掏不出来。
不过问及鼠标哥的伤心事了,他眼皮一耷拉,苦水来了:“……没见着,第二天我就溜出去找她了,租的地方没人了,想去她老家找找又抽不开身……她先前的手机又停机了,哎我说他妈妈的,一夜夫妻百ri恩呢,你说我们滚床单那长时间了,怎么我走她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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