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村姑的锦绣田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湘诺
“是的金夫人,我娘家姓冯,闺名叫冯锦绣,我得皇后赐婚嫁与罗真,如今在赤州城,人们惯常唤我一声‘保定侯夫人’!”
“什么金夫人?难不成出嫁之前,你娘家没请人教你规矩么?这是你婆母,你可唤声母亲!”罗松皱眉瞪看锦绣,满脸不舒爽。
锦绣摇了摇头:“规矩我或许不懂很多,但我知道出嫁从夫,夫君告诉我谁是公公婆婆,我就只认那一个!”
罗松一滞,金氏笑靥如花,声音越发甜美:“你这孩子,我只问一句,你却说这么多,倒是个伶俐巧嘴的!也挺好,我们家真儿不擅言辞是个没嘴的葫芦,你来了,正好与他解解闷、逗逗趣儿!”
“我可不是解闷儿的!”锦绣正色道:“我与罗真是结发夫妻,我们相扶相携、互为依靠,在一起要做的事儿很多,哪有时间无聊发闷?只有胸无大志不成事的男人才会需要解闷逗趣,而且解闷逗趣的通常都是侍妾们干的活儿,金夫人的意思……难不成你经常给三叔父解闷、逗趣儿?”
“这……”金氏吸了口冷气,笑容凝结,原本润泽的脸竟也似乎干涸了。
“你、你闭嘴!”
罗松竭力使自己眼神看起来凌厉严正,以期能威压锦绣,殊不知这么一来却是耗尽他的精神体能,或许还引发病痛,只见他一张脸扭曲狰狞,连身体都卷曲起来,虚汗转眼间湿透抹额,一滴滴一串串顺脸颊淌下,锦缎面料的衣裳也因汗湿紧贴在身上,愈显瘦骨伶仃,金氏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装扮起来的美大叔形象,瞬间崩塌!
锦绣轻笑一声:“其实,金夫人应该比我们小辈懂得多,病人,尤其是三叔父这样时常大汗的病患,应该穿透气吸汗的棉布衣裳,离这些锦缎面料远点!你瞧,裹手裹脚又不吸汗,多难受啊?富贵是拿来享受的而不是遭罪!”
罗松咬着牙,颤抖的手指着锦绣:“你、你个无知村姑……走!你们走开!”
“我们可是来接您的!三叔父不打算随我们下船,与大家见面,进城共赴洗尘宴么?”
罗真闲闲说着,伸手揽住锦绣的肩:“绣绣是村姑,没错儿,但不是无知!三叔父每日吃用的猴头菇,就是她这个村姑培育出来!三叔父千里而来,也是来投奔村姑的!可别惹恼了她,不然叫你们怎么来还怎么回去!这些天行走在路上,想必早就没有猴头菇吃了吧,现在这模样,是发病了么?嗯,我们昨天晚上还喝了新鲜猴头菇汤,东山村送来的,对不对,绣绣?”
锦绣:“……”
夫君你低调点行不?小别胜新婚,实际上我们也还在新婚期,你丫的哪里当我是娇贵新娘?一连几天没日没夜地折腾,太过火了!我还得顾着你别亏了身子,这些天吃的全是洞天食品,猴头菇自然是洞天来的,比东山村那些二流货可不止强十倍!(未完待续。)
伪村姑的锦绣田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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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松痛得说不出话,金氏手忙脚乱又要给他擦汗又想扶他躺好,裙裾却被罗松压住站不起来,边上还有个摆放茶果点心的小圆几没移开,急得她喊:“真儿……真儿快、快来扶着你父亲!”
罗真冷声道:“你叫谁做真儿?”
“……”
金氏当了好多年成国公世子夫人,养尊处优受人敬重,却几乎每次见面都被罗真打脸,虽觉得跌份,此时也没法计较了,只得改口:
“三爷!求求你了,就帮帮你叔父吧!止痛的药丸不顶用,猴头菇也没有了,他昨夜就发作过一次,痛得死去活来的……他、他到底是你生身的父亲啊!”
罗真哼了一声:“明明需要,又何必做戏给人看?绣绣用心培育种出猴头菇,我手下日夜兼程飞马送回京,你们领了我的好处,却对外说是罗方寻得!如今合家来投奔我罗真的岳家,偏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第一次见新人不是给见面礼,而是羞辱喝斥……这是生身父亲吗?既然看不上我们,不想接受我岳家的恩惠,那也好,想去哪去哪吧,我夫妻不打搅了!”
说完,罗真牵了锦绣的手转身就要走。
金氏忙道:“三爷误会了,给新人的见面礼,早已准备好,你瞧就放在那边桌上,只待敬过茶,就给……”
罗真:“当我们稀罕呢?还想喝媳妇茶?他可不配!你,更是提都不能提!”
“……”金氏声音里带了丝哭腔“三爷!你父亲走了这么远路来,他、他快撑不住了!”
罗松此时痛得几欲晕厥,脸色青灰汗滴如雨,听见金氏要哭了,紧咬的牙关稍微放松,挤出一句话:“不要……求他!让他滚!”
刚才是走,现在是滚,都痛苦成这样了还是不肯吐口说句软话,这罗松倒真是个奇葩!
锦绣见识过冯家的手笔。仍是不太理解罗松,可以肯定,如果她们三姐妹中有一个是男娃,冯老爷子当时就不会爽快让她们跟田氏离开。而罗家显赫勋贵。又是武将之家,不应该最器重男孩的吗?罗真这样的资质,说玄乎点那就是天降武曲星,为什么罗松硬是看不上眼?将他当弃子就算了,还没完没了地打压抑制。生怕罗真成长得太好!
如果没有其它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爱金氏,为了他和金氏的几个儿子不肯给罗真活路,那这样的渣男人真的可以去死了!
死有余辜!比冯进还可恶!
这么想着,锦绣就一点儿不可怜罗松,也不开口规劝,毫不犹豫地跟着罗真往外走。【ㄨ】
金氏急了,一边喊着“来人”,一边追上几步拉住锦绣,流泪道:“男人都心硬。你是好孩子,好歹劝劝他……是他派了人去接,这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他若甩手不管,老爷真的会没命的!我求求你了,救救老爷!”
说着,金氏就要给锦绣下跪,正好房门打开,一个着装体面的婆子和两个插金戴银的婢女走进来,见状惊呼: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怎么给新奶奶下跪?可了不得哟!没这样的规矩!”
楼船舱房很大。隔开成里外间,外间还坐着几位等见面的州衙官员,婆子和婢女们嚷这么大声,不想让人听见都难!
锦绣轻嗤。并不去扶金氏,这么爱做戏,那就跪着呗,她正要闪开,罗真右手将她轻轻一带搂进怀里,左手一扬。只听啪啪声响,那嗓音尖利的婆子被正反刮了两巴掌。
罗真平平淡淡道:“你们主子不小心跌倒了,榻上老爷是发病了,还不快去服侍,瞎咋呼什么?”
男子手劲本来就大,何况是罗真这样的人?那婆子被打得直跌出来,歪挂在一张桌子上,软塌塌半天爬不起来。
两名婢女脸色煞白,瞪着眼不敢喊出声,显然她们是金氏贴身婢女,这样的场景以前应该也有见过,震惊过后,立即把头埋下,一个急忙走去将房门轻轻关上,然后又走回来扶起金氏,一个赶紧跑到榻边看顾罗松,桌子上的婆子竟是瞧都不去瞧一眼。
罗松哆嗦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弱弱的咆哮声:“逆、逆子……”
罗真侧过头去看他:“三叔父这是缓过来了?那侄儿就去安排,让外头官员及亲友们进来相见?然后上岸进城,洗尘宴想必早摆好了!”
金氏忙阻止:“这样可不能见人,太失礼了!”
罗真冷冷的目光移到金氏脸上:“那么三太太做何打算?是要留住赤州城几天,还是即刻回京城?”
金氏呆住:“什、什么?回京城?不!我们千辛万苦,是来东山村吃新鲜猴头菇……来治病的!”
“既如此,那为何对我妻子轻慢无礼?想去东山村吃猴头菇也可以,给我妻子赔不是,即刻送你去!”
罗松顿时气喘咻咻,差点气晕:罗真这话竟是对着他说的!
笑话!他堂堂国公府世子、护国大将军、曾经的兵马大元帅,要给一个小村姑还是自己儿媳妇道歉,这逆子是活腻了,想挨天打雷霹么?
金氏忙道:“三爷,你三叔父他、他身上痛不便开口,我替他,好吗?我们夫妇给这孩子好好置备一份厚礼……”
“你闭嘴!”罗真眼神如刀,迫得金氏垂下眼帘:“我是罗家子嗣,我的妻子便是罗家媳妇,你们也算是罗家长辈,从头到尾,怎么称呼我妻子的?先把我成亲快满百日的妻子仍当冯家姑娘,然后是村姑,再来就是这孩子那孩子!绣绣,是我保定侯夫人,罗家三少夫人,可不是谁家孩子!我说过,不稀罕你们的礼物!但是应该给予我妻子的尊重和礼数,绝不能少!老而不尊,就休想得到我们的敬重!你们轻慢在先,不道歉,我是真的不会再管!猴头菇,从此后一朵都不给了!”
金氏呆楞片刻。走到软榻前,含泪轻声唤道:“老爷!”
罗松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歉?他宁愿痛死!
罗真拉起锦绣准备离开,他也知道罗松禀性,但罗真说到做到。不给道歉就什么门儿都没有,哪怕罗松痛死在面前,也绝不心软!
幼年无凭无依,十几岁青涩不成熟,那时还会忌惮罗松。如今他羽冀丰满,成家立室,罗松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个不相干的落魄路人!
捱不过老太太一封接一封急信罗嗦,也正巧他新婚心情好,本想着那就办件好事接罗松过来吧,没料到一对老贱人竟然这般对待绣绣!
如果绣绣是个软弱的,这个亏就吃定了!就像当年的母亲,初嫁到罗家,也是被金氏这般作弄,金氏身为妾。却喊母亲做“妹妹”!而罗松被金氏迷惑,娇宠纵容金氏,三年不进母亲房门,由着金氏连生三个子女,在外祖与舅父干涉下,母亲才能有一子……
罗真越想越愤怒,恨不得罗松痛得再狠些才好!
金氏眼见小夫妻俩真的要走了,又气又急,罗松能来到赤州,也有她劝说的功劳。这来都来了,康复就在眼前,怎么能够放弃,无功而返?
被箭毒折磨这几年。罗松早已了无生趣,可是金氏却不能让他死!五个子女还有四个没嫁娶,罗真又是这般的精明厉害,心肠手段也越来越冷硬狠辣,若没有罗松镇坐世子位,过两年老太爷去世。罗真要抢夺爵位,儿子们怕是斗不过他的!
无论如何,想尽办法也要罗松坚持到五年后!
是的,只要五年,大夏朝就会变天!到那时,东边战事起,南涝北旱颗粒无收,人民流离失所内乱频发,南宫照会死,太子另有其人!罗真即便不在东边战场死掉,他也是旧******,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自己再指点一二,让长子、次子按机行事各有功勋……成国公府的泼天富贵,且长着呢!
金氏内心转念,脚步不停,又跟着到了门边,哑着嗓音道:“真儿媳妇!”
罗真回头盯住她,目光如刀。
金氏咬牙,面上却是一派楚楚可怜,水眸里波光倒转,盈盈欲滴:“三爷就算过继到二房了,我好歹也是你婶娘啊,怎么就不能这样喊?”
她拉住锦绣,语气温软,充满诚意:“真儿媳妇,三少奶奶!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柔善贤惠的,又知书达理端雅大方……我们三爷虽说是世家公子,可他能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我们罗家,老少爷们都是倔脾气,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爷俩闹别扭,咱们女人可不能跟着乱……你,你就看在我面子上,劝劝三爷,别和你们叔父呕气,你们叔父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
锦绣朝罗真看了看,罗真和她对视一眼,垂眸看他自己的鼻尖。
锦绣便明白他的意思,这是随便自己处理。
心下暗叹:绿茶婊啊心机婊,长袖善舞又厚脸皮,也难怪当年贾氏早早挂掉,估计不全是气死,恶心都要给她恶心死了!
想着罗松从京城来到东山乡,早已放言说是罗真接他出京寻医调养身体的,若是赌气又赶他回去,舆论下来,罗真再强悍怕也吃不消,不如就趁着心机婊的意思,找个合理的台阶,双方一起下了吧!
锦绣将手儿从罗真掌中抽出,说道:“三叔父身体不适,客人却还在外头,夫君是不是先出去陪他们说说话?”
罗真却不放心将锦绣留下:“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们一起进来,自然要一起出去!”
金氏有些复杂地看了罗真一眼,他倒是承接得罗松这点:对妻子疼护备至,一百个好!
罗真要是看见金氏内心思想,必定忙不迭鄙弃:谁要承接罗松?我爱护疼宠妻子,他干了什么?他那是宠妾灭妻,理法难容!
刚才那个挨了两巴掌的婆子还趴在圆桌上,刚进来时金氏不知什么缘故没让人奉茶来,现在罗真和锦绣更是不肯坐下,那边榻上罗松仰躺着任由两个婢女按摩服侍,像死人一样无声无息,金氏只得和罗真锦绣站在门边,长话短说。
“真儿媳妇……”
金氏刚开了个头就被罗真一记冷眼打断,只得又改口:“啊,三少奶奶!你也看见了,你叔父这样的疼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实在很难过的,所以心情也不好,有怠慢之处,你就大量些,原谅我们夫妻吧!”
锦绣笑笑:“我是新媳妇儿,进门都看人脸色,倒还真不敢挑什么。只是夫君疼爱,看不得我受委屈,我也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对吧?叔父是条硬汉子,自然不可能与我们小辈放低身段,好在有婶娘做贤内助,那我就看婶娘的吧!”
金氏闻歌知雅意,立即笑道:“真是好孩子……婶娘和你三叔父总不会亏待了你们,早准备了八个箱子的好东西,全是从京城各锦缎庄、珠宝楼、胭脂香粉铺子精挑细选来的,都给三少奶奶的!另外,婶娘管着成国公府中馈,府中公子小姐成亲都有份例银子,公子们是每人十万两,我也带来了,一会就交给你们,自个儿好好收着!”
锦绣不由又瞧了金氏一眼,这女人聪明通透,会揣摸人心,又有点小算计,难怪把罗松抓得死死的!
在京城备好给新媳妇的礼物,自然是从公中出钱,她却不急着拿出来,初次见面摆那模架势,或许还想看情况先给新媳妇立个规矩什么的吧?至于礼物拿不拿,也看她心情,罗真又是骄傲的粗心汉子,她就是不拿出来,也没人多嘴来说的!
那十万两成亲例银,她更是不会主动提及!
如果罗真没有被惹火,搞不好这些锦绣都拿不到手!
锦绣看向罗真,却见他刚还黑沉沉的眼眸忽地焕发神彩,像点亮两簇灿烂火花:
“我倒是忘记了,成国公府库充盈,不但收藏许多好东西,金银也不少!我这些年都不在府中吃用,我们二房应得的那一份年年积攒下来,想必很多了!还有,我是二房唯一子嗣,娶亲时聘礼和各种费用都是自己出,公中应该补还给我!”
金氏脸上一僵:“这个……三爷,十万两银子里,都包括了啊!”
“包括不了!我给的聘礼很厚重,估计跟当年大哥娶亲时差不多!”
金氏咬咬牙,扯出个笑容:“那,三爷给个单子来,我瞧着补还给你们!”
“单子就不必了,我们吃点亏也无妨——把三十万两银子,给绣绣吧!”
“三十万?这可不行!”
金氏掩口低呼,这次来赤州,她也才带三十五万两银票而已!
“不行么?那就五十万!”罗真板着脸,跟他较真,他就一步不退,还要加码!
金氏脸色白了又青,咬破嘴唇,最终点了头:“行!行!我这就去拿银票!”(未完待续。)
伪村姑的锦绣田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买一样东西
(首先感谢亲们的鼓励支持!更新不力,看见票票还是很无耻地窃喜……今天第二更明显赶不上了,但会码上,明天再看吧)
金氏指使着婢女抱过来一个四方紫檀木匣子,打开给罗真过目,然后递到锦绣面前,淡笑道:
“我们出京带的所有银票全在这,总共三十五万两,索性都给了你们罢!左右在赤州可仰仗亲家,更有三少奶奶照管这一家老少,我们手上也不必留银子了!”
金氏笃定:冯锦绣再贪财,罗真再混帐,也不可能当真把银子全部搜刮干净!就算他们夫妻俩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
罗松什么身份?虽是病中,但去到哪里都有应酬,迎来送往需要银子,冯锦绣若聪明就能想得到:彼时要一笔一笔银子还回来多麻烦啊?不如现在就不要拿走这么多!再说,有罗老夫人在呢,她能容忍得罗真这么干?
把父母身上银子全部搜刮干净不留分文,还没听说过哪家儿子媳妇敢这样大逆不道!
锦绣听了金氏的话,心里早想到这层,也没打算从婢女手里接木匣子,只站着不动。
罗真却伸手将木匣子接了,顺手从里头抓出八扎千两面额的银票,塞给那婢女拿着,对金氏说道:
“我与绣绣新婚未过百日,绣绣还是新娘子,罗家大小事都不归她管,你们想做什么可自便,不要找她!老太太身边有大太太,三太太自然得照顾好三叔父!既然公中答应给我们三十万两,那我们就只收三十万,多一分都不能要!这八万两,五万是多余的还给你,另三万,我跟三太太买一样东西!”
金氏看着罗真那酷似罗松却冷漠无情的俊美面孔,心里冒出些不太好的预感:“三爷要跟我买、买什么东西?”
“我妻出生于耕读之家,自幼长在乡村。日后她跟我进京,一时之间或许不习惯深宅大院,我得为她置个田庄,方便她烦闷时到乡间小住。我知道三太太前年买得京城百里外东平县黑河镇那片地方。有山有水有田野,绣绣应该会喜欢!三万两银子或许贵些,但都是罗家人,就不计较了!三太太可修好书信交待管事,等我一同寄回京城。让他们与我手下交接一下,日后我们夫妻进京,再过去山庄细细打理!”
罗真说完,就这么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拉着锦绣,走出了舱房。
金氏呆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气得嘴唇乌紫、浑身哆嗦——三万两,要买走她的黑河镇田庄!那可是连片七八千亩良田、二千亩旱地、还有大片未开垦的荒地以及方圆几百里的山脉河域!他还大言不惭说太贵了!简直混蛋!混蛋!
外间,罗真将木匣子交给随从,带着锦绣向等候成国公世子接见的官员亲友们一一致歉。只说世子长途舟车劳顿,旧疾又发作了,不方便见客,还请原宥见谅!聚福酒楼设下的接风洗尘宴既已设下,大家就不必客气,一起回城喝几杯,待日后世子身体安好,再请各位相聚!
保定侯这么说了,大家伙自然遵从应和,围成一堆说了几句表示遗憾关心的话。纷纷上马回城,赴宴去了。
金氏在舱房里狠狠生了一场气,忽然想起罗真夫妻俩拿着银票走掉,竟没说怎么安排自己和罗松。赶紧让婢女追了出来,罗真正要扶着锦绣过踏板上岸,让那婢女去给金氏回话:
“已经派人快马回府取猴头菇汤过来,三叔父喝下先缓一缓疼痛。症状如此严重,就不必留在赤州城了,让人给你们引路。连夜顺江去往方石镇,早一日入住东山村,早一日脱离苦痛!至于我们夫妻,就不随船过去了——三叔父病发不宜见客,我还得应酬今日的接风酒宴!”
也没交待日后去不去探望,夫妻俩坐上马车,自顾回城去了。
金氏听了婢女回禀,又是一阵气恼,不过这回她还能发作出来,乒乒乓乓摔碎了几只平日最爱的茶盏——
罗真,他如今连作戏都不屑了么?罗松再怎么说也是他生身父亲,夫妻俩竟然不肯陪同去东山村,堂堂成国公世子,没人引领自个儿跑到乡下亲戚家去,还是躺着被抬进门……这成什么体统!
马车上,锦绣也觉得有些过了,对罗真说道:“远路而来,原该让三叔父上岸歇歇,过两天我们再送他回去。如今天气适合,老家猴头菇长得快,我让陈六时不时快马送来给娘吃用,家里正好还留有一些,可供三叔父几天。你就这样叫他们又开船走路,也不怕把病人折腾出个好歹?”
罗真嘴角牵动一下:“捱了好几年都没死,哪那么容易就折腾出事来?放心,越遭人痛恨的,越死不得快!”
锦绣看着罗真绷紧的冷漠面容,轻叹口气,偎进他怀里,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什么也没说。
罗真轻揽着她,下巴搁在她柔软云鬓上:“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很用心地讨好他,并不为自己,为了母亲!母亲她,常常在院子里坐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动,雨雪天也能在廊庑下站半天,像座石雕!我五岁那年,那人亲手将我推出练功房,不肯亲自教导我,只一心一意栽培罗方,那时我就明白了、放下了,但母亲却不能明白,也放不下!
知道我最恨那人哪一点吗?他与母亲是自幼定婚,同在京城,逢年过节都能见面,从小到大他送了许多礼物给母亲,陪伴她出城上香、游玩踏青……未婚夫能做的该做的事他都做了,母亲心里眼里除了他就再也不容别人!而他,却在成亲前与金氏私通,更因金氏有了身孕,哄着母亲一起说服长辈将婚期提前,却并不告知他有金氏!母亲直到第二天敬茶认亲,才知道自己与贵妾同日拜堂!这,就是我最恨那个人的地方,越长大越了解越痛恨!他明明对母亲无情无意,却偏要招惹、偏要娶进门,生生让母亲绝望而死!母亲死时只有我和杨妈妈在旁,去请父亲,他正陪着偶感风寒的金氏,直等到母亲装殓入棺他才过来,结发夫妻,生离死别没有见最后一面!”
罗真身子微微颤抖,锦绣内心也充满悲伤,伸长双臂尽力拥抱他,哽声道:“不见最后一面才正好!这样,母亲投胎转世之后,生生世世都不要与这种渣男相遇,没有渣男碍眼,母亲自然有更好的选择,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罗真顿了一下,用力点头:“对!母亲永远,都不要再遇上那个……渣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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