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凌静姝本有些恼怒,看着为自己忿忿不平的白玉,那丝恼怒反而很快散了:“罢了,些许小事,实在不值得生气。”
顿了顿,又淡淡说道:“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会离那位卢少爷远远的。”
只愿今生今世,永远陌路。
凌静姝微微垂了眼睑,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
第二日清晨,凌静娴果然早早就来了。
一见面,便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姝堂妹,然后主动为凌静姝挑选衣服首饰。
“姝堂妹,来,试试这条藕色的衣裙。还有这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凌静娴扬着灿烂明媚的笑容,热情极了。
白玉在一旁看着,真是一肚子闷气。
这种藕色颜色有些暗,不够鲜亮,当日挑布料的时候,是府中几位小姐挑剩下的。小姐好脾气的没计较拿了回来,做成衣裙之后从未穿过。
还有那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是凌老太太过年时候赏下的。做工虽然精湛,却也显得老气了些。
凌静娴挑了这些,根本就没存好心。
白玉咳嗽一声,委婉地张口说道:“八小姐,还是另外再挑一件”
“娴堂姐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凌静姝笑盈盈地打断了白玉:“就穿这件好了。白玉,来伺候我更衣梳妆。”
白玉无奈地应了一声,在心中暗暗咬牙。从凌静娴的手中接过衣裙时,到底忍不住讥讽了一句:“八小姐果然是好眼光。我们小姐今日这般穿戴,想来一定会给大家伙儿留下‘深刻’的印象。”
白玉故意将深刻两个字咬的重重的。
凌静娴小心思再多,到底还没修炼到脸厚心黑不露声色的境界,顿时尴尬起来。
凌静姝不动声色地冲白玉使了个眼色。
白玉只得住了嘴,很快伺候凌静姝更衣梳妆。
当收拾一新的凌静姝出现在眼前时,凌静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不太讨好的藕色,穿在凌静姝的身上竟出奇的好看。白皙似玉的脸颊,被映衬出淡淡的粉色。如云的秀发挽成了秀丽的凌云髻,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首饰佩戴整齐,显出了远胜同龄少女的端庄沉稳。
虽然不像往日那般惊艳,却愈发耐看,让人移不开眼睛
明明故意挑了色泽暗淡的衣裙和样式老气的首饰,可凌静姝穿戴在身上,依然艳冠群芳夺人心魄。
凌静娴心中又嫉又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白玉看着凌静娴有些扭曲的俏脸,憋闷了半天的心气顿时平了。故意笑着问道:“请八小姐好好看看,我们小姐这般穿戴,到了贵客面前不会失礼吧!”
凌静娴挤出一个笑容:“姝堂妹美丽出众,穿戴得体,怎么会失礼。”
白玉故作释然地松口气:“这样就好。也不枉八小姐费心挑衣裙首饰了。”
凌静娴:“”
白玉如此护短,让凌静姝觉得窝心又感到好笑。纵容地任由白玉奚落凌静娴几句,然后淡淡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雍和堂了。”
凌静娴来时的兴致已经被打消了大半,神色怏怏地应了一声。
姐妹两个手挽手,很快便到了雍和堂。
此时,雍和堂的内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凌老太太依旧坐在上首。不过,今日坐在凌老太太身边的不是儿子儿媳,而是远道归来的女儿凌氏。
凌氏今年二十八岁,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保养得极好,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年轻,气色红润。容貌倒不算特别美,不过,眉眼间自有成熟妇人的动人风韵。
那双微微上挑的眉梢和眼波间偶尔流露出的精光,和凌老太太如出一辙。
可狠厉绝情的手段,却是凌老太太也望尘莫及的。
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将嫡亲的娘家侄女推入火坑,用孩子的性命要挟她屈从。数年后,又亲自用三丈白绫勒死了她
“这就是五哥的女儿姝姐儿了吧!”凌氏笑的亲切,目光十分和善:“快些过来,让姑母好好瞧瞧。”
洛阳锦 第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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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里,凌静姝无数次想过与凌氏重逢的情景,设想过自己会有的愤怒激动。真正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如冰雪般冷静。
所有的仇恨和怒焰,都被严严实实地压进心底。
静待来日,喷涌而出。
凌静姝漾出一抹浅笑,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声音如黄莺初啼,轻柔悦耳。
凌氏心中暗赞一声,定睛打量凌静姝几眼。只见她眉眼秀美无伦,神色沉静如水。更难得的是没有半点浮躁跳脱之气,令人望之生出好感。
凌氏眼中闪过讶然和惊艳:“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还不到两岁,连姑姑都叫不清楚。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出落成水灵标致的大姑娘了。”
凌静姝垂下头,柔声应道:“姝儿不敢当姑母这般盛赞。”
凌氏笑吟吟地拉起凌静姝的手:“前几日你一直生病没露面,姑母给你准备好的见面礼,今天总算能送出去了。”
说着,转头吩咐一声:“魏紫,回屋取梳妆台上的锦盒来。”
穿着靛青衣裙的丫鬟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凌氏似是格外喜欢凌静姝,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又和凌老太太闲话起来:“我嫁到卢家多年,只生了阿潜这么一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能如愿。如今见了温柔乖巧的姑娘家,就格外眼馋呢!”
一席话说的诙谐有趣,逗的凌老太太笑个不停:“你这丫头,如今也是当了娘的人了,还这般淘气。也罢,你和姝姐儿这般投缘,走的时候索性将她带回去好了。”
明知凌老太太是在说笑,凌静姝心里依然浮起阵阵寒意。
凌氏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这话可是母亲亲口说的。二嫂四嫂五嫂可都听见了,也为我做个见证。”
妯娌几个自然不会扫兴,有意凑趣:“好,我们几个都做见证。就算五爷回来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凌氏回到娘家,心情颇为舒畅,立刻笑着接过话茬:“五哥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被我抢走了,不和我翻脸才怪。”
凌静姝强忍住用力抽回双手的冲动,垂着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欢喜。
站在一旁的凌静娴却快笑不出来了,心里的嫉火熊熊燃烧。
每次总是这样!凌静姝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会围绕着凌静姝打转
魏紫很快捧了锦盒过来。
凌氏打开锦盒,取出了一对玉镯来:“这玉镯虽不是极品的和田玉,质地也属上佳。来,姑母现在就给你戴上。”
一边说,一边亲自为凌静姝戴上玉镯。
凌静姝适时地露出感激又感动的笑容,趁着行礼道谢,顺势抽回手。
请安行礼后,凌静姝和凌静娴一起站到了凌静婉的身侧。
长辈们在说话闲聊,小辈们也不用太过拘谨,凑在一起免不了要窃窃私语。
“婉堂姐,”凌静娴悄声问道:“泓表哥和潜表弟人呢,怎么没和姑母一起过来?”
凌氏此次带了卢泓和卢潜兄弟两人一起回来。卢泓是原配嫡出,也是卢家长房嫡孙。卢潜是凌氏所出,今年十二岁。
当年凌氏年初出嫁,进门就怀了身孕,孩子不足八个月就早产。凌氏难产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数年一直没再怀过身孕。
凌潜天生体弱自幼多病,凌氏为了这个儿子平安长大费尽心思,对他也格外的宠溺。
想到凌潜,凌静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旋即恢复如常。
凌静婉自是没留意到凌静姝的些许异样,笑着说道:“泓表哥在府里待了三天,嫌太闷了,今天一大早便和潜表弟一起去了凌家的家学里旁听。”
“泓表哥真是好学上进!”一提起卢泓,凌静娴的眼眸顿时熠熠闪亮:“听闻泓表哥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
凌静姝好笑地瞄了凌静娴一眼。
瞧她那副激动亢奋的样子,卢泓金榜题名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凌静婉十分细心敏锐,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笑了一笑:“泓表哥看着就是有大出息的,将来一定非池中之物。虽说我们只是表亲,不过,我们也都盼着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有意无意地将表亲那两个咬的重了一些。
说表亲其实有些勉强。卢泓是原配所出,和凌家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凌静娴有些讪讪地住了嘴。
凌静婉转头看向凌静姝,笑的颇为欣慰:“姝堂妹的身子总算是大好了,这些日子我心中一直牵挂忧心,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如果真的关心她,这几日怎么从没去秋水阁探望过一回?
凌静姝抿唇一笑:“多谢婉堂姐关心。”
内宅女眷多是非也多。凌府里人口众多,人人不是省油的灯。凌静婉看着秀丽文静,实则心思机敏。
凌老太太最器重宠爱凌静姝,凌静娴心中嫉恨,凌静婉也不是圣人,心中岂会不暗暗嫉妒?只不过,凌静婉更擅表面功夫,比凌静娴隐藏的更好罢了。而且,凌静婉的亲事在年初就定下了,如今一门心思待嫁,和凌静姝较劲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凌老太太年龄大了,最喜热闹。正午时,留了众人午饭。
都是女眷,也无需分席,围着大桌子坐下了。
凌静姝不偏不巧地坐在凌氏对面。偶尔一抬眼眸,凌氏那张笑的满面春风的脸孔便撞入眼中。
熟悉的笑容,刺的人眼痛。
凌静姝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仇人就坐在眼前,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要报仇雪恨,难道要像前世那般嫁入卢家?
这个念头刚一掠过脑海,便被凌静姝毫不犹豫地抛开了。今生,她再也不愿和卢泓有半点牵扯。想报仇,她必须要另寻别的法子。更何况,她的仇人远不止凌氏
“姝姐儿怎么一直都没动筷子,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李氏故作关切地看了过来,一派假惺惺的慈母做派。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凌静姝碗里的饭菜果然没怎么动过。
坐在凌氏对面,她能吃得下东西才是怪事。
凌静姝淡淡应道:“雍和堂里的饭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身子刚好,胃口不佳。让母亲费心了。”
不冷不热,让李氏碰了个软钉子。
李氏心中暗暗恼怒,脸上却没露出半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娇贵些。以后可得慢慢养着,别落下什么病根。”
凌老太太嗔怪地接过话茬:“你这丫头,胃口不好,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就是了。”
说着,吩咐墨葵:“你现在就去厨房,让厨房炖一碗燕窝给姝姐儿。”
话音刚落,凌静姝便接收到四道隐含嫉恨的目光。其中两道当然是凌静娴的,另外一个则是凌静婉。
燕窝价格昂贵,凌府里也就只有凌老太太每日吃上一碗。
其实,此时别说燕窝,就算是龙肝凤胆,凌静姝也没半点兴趣。不过,这代表着凌老太太的宠爱,不能也不容推辞。
凌静姝露出感激地笑容:“祖母待姝儿真是太好了。姝儿一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才有幸做了祖母的孙女。”
这马屁拍的,肉麻地自己都想吐了。
凌老太太倒是颇为受用,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舒展开来,笑着扭头对凌氏说道:“阿惠,以前你没出嫁的时候,最会哄我高兴。这些年有儿媳和孙女陪着,我倒也不寂寞。”
当然了,儿媳在凌老太太心中的分量远远不能和女儿相提并论。就算是一众孙女,也及不上凌氏。
凌氏回来这几天,凌老太太心情十分舒畅,脸上的笑容几乎没停过。
“母亲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当年是一片孝心,可不是成心哄你高兴。”凌氏哄人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短短两句话便让凌老太太眉开眼笑。
燕窝需小火慢炖,等宴席快散了,炖好的燕窝才送来。
凌静姝装着满脸欢喜的样子,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虎视眈眈的目光中,食不知味的将一碗燕窝吃了下去。
午饭后,凌老太太习惯了午睡。众人识趣地各自告退。
凌静娴临走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凌静姝一眼。
凌静姝只当没看见,领着白玉退下了。
“小姐这些天一直待在秋水阁里,一定闷的很。”白玉笑着提议:“今日天气晴朗,不如去牡丹园里看看。小姐去年种的那几盆牡丹,再过些日子也该开花了。”
凌静姝心里一动,点了点头。
自重生之后,她一直闷在秋水阁里,阴暗痛苦的往事整日在心里翻涌,又要面对凌氏,难免阴郁气闷。去牡丹园里散散心也好。
洛阳锦 第七章 卢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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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空气中漂浮着花香草香。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光景。
时人都爱牡丹,大周帝都洛阳牡丹,更是名动天下。定州城内,也不乏爱牡丹之人。家境富奢的,多以修建牡丹园为雅事。
凌家的牡丹园在定州极有名气,各色名品牡丹多达数十种。今年还种出了最新品种的复色牡丹,在三月就开了花,比寻常花期早了一个月,一时名声大噪。引得不少人心中好奇,送了拜帖想登门赏花。
因着凌老太太寿辰临近,府中上下忙着准备寿宴,无暇待客,只得委婉地拒了拜帖。这么一来,反而更惹得人愈发好奇,纷纷暗中打听是哪个花匠种出来的。当得知是凌府的九小姐妙手种出的复色牡丹时,凌静姝的名声在定州城愈发响亮。
凌静姝这些日子一直在秋水阁里静养,自然不知道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经历过前世种种痛苦磨难,受尽屈辱而死。如今重生而回,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少女。满心所想的是如何报仇,哪里还有闲心关注这些虚名。
占地约有十几亩的牡丹园里,一共有三个花匠。还有一些做杂事的下人。见凌静姝进了园子,各自放轻了手脚,悄然退了下去。
此时还没到牡丹花期,牡丹园里的牡丹尚未开放,触目所及处是郁郁葱葱的枝叶,颜色各异的花苞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韵致。
凌静姝慢悠悠地在小径里走着,目光随意流连,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白玉随在凌静姝身后,笑着说道:“小姐,你去年嫁接培育的那盆复色牡丹已经开花了。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秋水阁里,还没亲眼看到呢!”
凌静姝舒展眉头,唇角扬起:“好,我这就去看看。”
大片种植的是普通的牡丹品种,真正的名品牡丹大多是盆栽。用分株、嫁接、扦插、压条等诸多办法,精心培育出品种稀有的牡丹。
凌静姝自幼喜欢牡丹,特意跟着手艺高超的花匠学习了牡丹栽培之法。她心灵手巧,极有慧根天分,短短几年,便青出于蓝胜于蓝。
园子的东北角摆放了许多名品牡丹,诸如白玉景玉墨葵姚黄之类。凌府里的大丫鬟,大多是以此命名。
凌静姝平日除了读书习字练琴学规矩,闲暇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牡丹园里。这些牡丹,有大半都是凌静姝精心栽培养出来的。
凌静姝在一盆牡丹前停下了脚步。
这盆珍贵稀有的复色牡丹,俗称二乔,又名洛阳锦。
洛阳锦的珍贵之处,在于同枝上开出两色不同的花朵。不止是花朵颜色不一,两边的枝叶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株牡丹合并长成了一株。令人叹为观止。
粉白色的花朵聘聘婷婷,紫红色的花朵娇艳明媚,花朵有碗口大,花瓣温润厚实,色泽艳丽繁复。
翠绿欲滴的叶片,闪着翡翠般的色泽。
凌静姝微微俯身,清冽的香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她深深呼吸,闭上眼眸,幽幽的香气吸入腹中。唇角高高的扬了起来。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是谁?
凌静姝没有站直身子,只略略侧过头。
午后明媚耀目的阳光洒落在她如玉般细腻光泽的俏脸上,黑亮的眼眸如宝石般闪着溢彩,一缕调皮的发丝,轻柔地垂在脸侧。红润的唇边笑意尚未收敛,如花绽放。
色泽鲜艳美丽夺目的牡丹没能夺走她的风姿,一抹微笑,便足以令群芳黯然失色。
这一切美的不像真的,如梦似幻。
忽然出现的锦衣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竟忘了举步。目光紧紧地盯着花丛中的少女,无法挪开。
多年来从未萌动过的少年心,在这一刻怦怦跳地飞快。
逆着光,凌静姝一时没看清来人的面孔。可在过去的数年里,这个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里,没有一刻或忘。
宛如惊雷乍响,一瞬间,热血涌上脑海。
卢泓!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明明只有短短刹那,时间却像静止不动,凝滞在了这一刻。
白玉轻轻咳嗽一声,低声打破了沉默:“小姐,这应该是卢家的表少爷。”
凌府的内宅园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虽是陌生脸孔,却随意地迈步进来,显然就是凌静娴口中的那位卢家的表少爷卢泓了。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材修长,穿着一袭浅蓝锦衣,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似丹朱,面如冠玉。
凌霄也生的极好,可是和眼前的少年一比,却少了那份顾盼神飞的神采。
怪不得凌静娴不顾少女矜持颜面央求自家主子。这位表少爷,果然是千里无一的翩翩美少年
白玉心里暗暗赞叹不已,当目光落到凌静姝的脸上时,却不由得一怔。
神情僵硬,目光冰冷。不像是见了贵客,倒像是遇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白玉,我们走吧!”凌静姝逼着自己垂下眼睑,淡然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不妥。
白玉略一迟疑,低低地说道:“小姐,既是碰了面,还是打个招呼吧!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失礼。”
来者是客!更何况,这位表少爷可是卢家的长房嫡子,身份尊贵。就算是看在凌氏的颜面上,也不能怠慢了。不然,凌老太太知道了,心中一定不喜。
这些话,白玉不用说出口,凌静姝也是心知肚明。
这一迟疑,卢泓已经走了过来。
想避也避也不过去了!
凌静姝定定神,抬眼看了过去。
卢泓的相貌生的极好,气质更是出众。走路时不疾不徐,风度翩然。
就是这份风姿,迷住了大周朝尊贵的公主。甘愿顶着夺人丈夫的名声,也要留他在公主府里
“凌府里的两位表妹我都见过,你一定是五房的姝表妹吧!”卢泓在两米之外就停下了,双手抱拳,行了个平辈礼:“我姓卢,单名一个泓字。你叫我一声泓表哥就是了。”
温文有礼,风度翩然。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相较之下,凌静姝的反应就冷淡多了,十分随意地回了个礼:“原来是卢家表哥。”
脸上的勉强敷衍之色,清晰可见。
卢泓碰了个软钉子,也没生气。略有些热切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凌静姝异常冷漠的俏脸上:“我和二弟随母亲一起到凌家来做客,听闻姝表妹病了,一直无缘得见,心中甚憾。今日总算是见到姝表妹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暗懊恼。
他竟然白白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应该在来的第一天就去探望她才对。这样也能早点和她相识了。
那熟悉的眼神,让凌静姝死死压抑的怨怼和憎恨又在胸膛激荡不休。
日复一日的等待,日复一日的绝望,在无尽的羞辱和痛苦中挣扎。日夜等着他归来,救她于水火。可等来的,却是他负心另有怀抱的噩耗。
当年有多爱他,后来就有多恨他。
她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和他周旋?
她恨不得手中有利刃,狠狠地戳进他的胸膛!
卢泓正沉浸在莫名地激动欣喜中,一时也没留意到凌静姝的沉默,笑着说了下去:“来的第一日,我就听外祖母说起你了。听说你擅长培育名品牡丹,还种出了复色牡丹。今日我去了家学旁听,吃了午饭后有休息的半个时辰。便到园子里来赏花。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你。”
卢泓等了片刻,不见凌静姝说话,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再迎上凌静姝冰冷敌视的眼神,心中愈发疑惑不解。
两人初次见面。他处处守礼,不敢唐突佳人。为什么她的态度如此不善?
“姝表妹,”卢泓将心里的迷惑按捺下去,竭力表现出自己最佳的风度来:“我自幼喜欢牡丹,卢家也种了不少的名品牡丹,只是这复色牡丹不易栽种。不知可否请姝表妹指点一二?”
指点过一回,就可以厚着脸请教第二回
凌静姝面无表情地拒绝;“这是我的独门秘艺,从不外传。”
卢泓:“”
卢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长这么大,遇到的闺阁少女也有不少。或是含羞带怯,或是端庄有礼,还有胆子大一些的,对着他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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