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剑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牛语者
眼看少妇的头颅要被石棘拍得脑浆迸裂,蓦然两人面前掠过一束紫色光飙,隐有隆隆风雷声动,“噗”的射中石棘戟张的前爪,再从厚实的手背上透出,飞还主人袖口,正是林熠千钧一发里祭出璇光斗姆梭相救。
石棘狂吼后倒,中年男子急忙揽起少妇纤腰退开数丈,兀自惊魂未定。
石棘认清林熠,舍了那两人,双腿登云恶狠狠扑了上来。远远的口中喷洒出的青色烟雾腥臭刺鼻,闻者欲呕。
林熠镇定若恒,挥手又飞出两支璇光斗姆梭。
此乃上古至宝,威力无伦,石棘虽是神兽一流,却如何当得?紫光炫目处,斗姆梭透眼射入,去势不休,打穿了石棘的头颅,从后脑破出。
石棘冲到林熠跟前,猛地僵立,喉咙里发出“轰隆轰隆”的急促喘息。
林熠收了璇光斗姆梭,右手拍拍石棘鼻尖的犄角,笑道:“老兄,躺下睡吧!”
石棘如应斯言,“嗷─”的厉吼一声震得群山回荡,密林颤抖,硕大的身躯仰面摔倒,直挺挺跌下山麓。
邙山双圣扔开那名年轻弟子,赶了过来,奈何还是迟了一步,战事已经结束。
白老九不满道:“林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多留它一会儿,让咱们哥俩儿耍耍。”
林熠道:“别急,别急,下回再有好玩的物事,便让你们两个先来如何?”
白老七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举目望去,那四个年轻弟子正急急往石棘坠落的地方飘落,中年男子却由少妇搀扶着走到近前。
他双手向林熠抱拳,躬身施礼道:“多谢公子仗义援手,愚夫妇感激不尽。”
林熠笑嘻嘻道:“小弟举手之劳,老哥不必客气。只是石棘虽好,可也不值得诸位拿老命去相拼,万一失手未免得不偿失。”
中年男子苦笑道:“曹某岂不知晓其中凶险?但万般无奈也唯有行险一搏,企盼老天见怜,能救我那孩儿一命。”
林熠道:“原来老哥姓曹,不知与曹子仲曹老爷子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回答道:“在下曹彬,乃家父膝下不肖长子。”又引荐身旁少妇道:“这是拙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说话间,那四名弟子合力将石棘的尸身抬近,人人脸上兴奋无比。
林熠刚要回答,心中忽起警兆,白老九已先一步叫道:“哈哈,又有朋友到了!”
十余名银衣人御风而来,当先一人面如锅底,神情威武,冷厉的双目扫了眼石棘尸身,口气倨傲的呼喝道:“把石棘留下,速速离去,饶你们不死。”
曹彬心里一沉,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他已认出这是金牛宫的银衣卫,远非自己区区一个太霞派可以惹得起。
然而石棘对他们夫妇而言,实是看得比性命还重百倍,焉能轻易舍弃。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兄台,愚夫妇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寻到一头石棘,又幸得这位公子襄助,才九死一生擒下它来。兄台一来便欲强夺,实有些强人所难。”
银衣人嘿嘿笑道:“我告诉你,龙首山一草一木、一兽一鸟都归金牛宫所有,纵是天王老子也无权过问。我不追究尔等偷猎之罪已网开一面,你不快滚还啰嗦什么1
曹妇人怒道:“你们金牛宫的人,做事未免也太霸道了!”
旁边一个银衣人冷哼道:“霸道又怎的?金牛宫要的东西,谁敢来争?”
忽听有人“嘻嘻”、“哈哈”笑声刺耳,银衣人转脸望去,就瞧见邙山双圣与林熠大咧咧的双手抱在胸前,满脸的不以为然,浑不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
银衣人怒斥道:“你们几个躲在一边傻笑什么?”
林熠好似被吓了一跳,赶紧收敛笑容,肃颜道:“不敢,不敢。我们几个是在羡慕贵宫财大气粗、富可敌国,居然把整个龙首山也买了下来。”
银衣人傲然道:“金牛宫即在龙首山,山中出产自归敝宫所有,何须用买?”
林熠“哦”了声,满是景仰之色,说道:“好威风,好煞气!这么说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从这山里产出,贵宫都会责无旁贷的珍藏起来?”
银衣人道:“那是当然,明白了此理,还不赶快把石棘交出来!”
林熠摇摇头,疑惑道:“在下心里更加不明白了,想那些鸟兽粪便亦属龙首山中所产之物,莫非贵宫也要珍藏?长年累月的堆满屋子,岂不有点臭气熏天?”
白老七一把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叹道:“难怪老子总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老九笑呵呵道:“小子,方才我在那座山头上拉了泡屎,你们收不收啊?”
银衣人再傻也醒悟到这几个人是有意在捉弄自己,面色铁青,目露杀机道:“好得很,现在老子不单要夺石棘,你们的性命也要一并收了!”
林熠坏坏一笑道:“哎哟,兄台,咱们可不是龙首山出的土特产,你可别搞错了。”
银衣人狰狞冷笑,说道:“没错,你们的命金牛宫也要了!”右手一挥,身后九名部属各拔兵刃扇形展开,向众人围拢。
邙山双圣一见有架打,大喜过望,忙不迭招呼道:“你们都别动,这是咱们兄弟的买卖!”不等话音落地,两人迫不及待掣出白金月牙轮,犹如虎入狼群一般迎上前去,唯恐旁人又抢了先着。
这些银衣人乃金牛宫巡山护卫,也非庸手。可惜倒足楣运撞到邙山双圣手里,哪里还能讨到好去?
白老七、白老九两对白金月牙轮挥舞开来,指东打西,宛似切瓜砍菜杀得银衣卫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他们两个张牙舞爪打得兴高采烈,却看得曹彬夫妇目瞪口呆,几疑梦境。
刚刚还凶焰咄咄的金牛宫银衣卫,转眼间已被眼前两个连体怪人打得落花流水,全无招架之力,曹夫人抓着丈夫的胳膊,眼中重新又闪动着希望的光彩。
那些尝到苦头的银衣卫有心退却,孰料邙山双圣施展开绝顶的身法占住外圈,把他们迫在当中进退不能。
若非两位仁兄一心耍玩,倒无伤人之意,只怕山麓底下早已躺倒了一大片。
那为首的银衣卫见势不妙,咬牙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金牛宫头上动土?”
白老九道:“听好了,老子就是‘拳打西山虎脚踢东海龙所向披靡文成武德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白九爷!”
白老七不甘示弱大叫道:“还有我!‘头顶青天脚踏八荒战无不胜文胆武魄潇洒盖世绝无仅有’的白七爷是也!你记住了没有,要不要老子再念一遍?”
那银衣卫给邙山双圣又臭又长、乱七八糟的名头弄得头也晕了,暗道哪来的怪物,恁的扎手,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招惹他们。
但如今后悔也晚了,他眼帘里一花,被白老七腾出左手抓住后脖领子往天上一抛,道:“老九,咱们来玩颠球!”接二连三将其他银衣人一一抛起,接住复又再抛。
这些银衣卫被双圣一抓之下,个个欲挣不能,像皮球一样此起彼伏腾空翻转,煞是精采。每当身子将要落下之际,邙山双圣总能及时赶到,轻轻在对方腰眼上一抬,复又飞起。
那为首的银衣卫在金牛宫里好歹也算个角色,平日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何尝受过这样的折辱?上天下地抛飞了数轮,心中又羞又怒,突然面目充血昏死过去。
邙山双圣一愣,兴趣大减。
白老九伸手接住银衣卫,纳闷道:“怎么像个弱不禁风的大姑娘家,才几下就不行了?”
其他银衣人如获大赦,赶忙挺身站定,也有那一两个倒楣的来不及在空中翻身,“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压断一片枯枝,忍住骂娘的冲动一骨碌爬起来,却寸步也不敢妄动,先前的嚣张气焰早飞到九霄云外。
白老九随手将那银衣卫抛到同伴怀中,问道:“林兄弟,这伙人如何打发?”
林熠笑盈盈扫视过银衣人,问道:“诸位好汉,是否还想要收我们的小命?”
九名巡山银衣卫齐刷刷的摇头,纷纷讨饶道:“我等有眼无珠,请公子饶命!”
林熠一指石棘兽,又问道:“那么咱们也可以把它带走了咯?”
有几个银衣卫脑筋稍嫌迟钝,还在摇头,被同伴一戳遽然有所醒悟,连忙又拼命点头。
林熠哈哈一笑,朗声道:“你们还不走,等我放爆竹欢送么?回去告诉金裂寒,今晚的梁子是昆吾林熠与金牛宫结下的。冤有头,债有主,将来别找错门了。”
一众银衣卫如遇大赦,头也不敢回的去远,转眼消失在山崖背后。
远远兀自听见白老七扯着嗓门喊道:“别忘记跟金裂寒说,还有咱们邙山双圣的一份!”
曹彬等人见强敌退走,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个早先斥骂邙山双圣的年轻弟子羞惭难当,躲到同门身后,靠着石棘的躯体遮掩,垂首站立。
曹彬喜道:“原来公子是昆吾派的高手,曹某久仰贵派玄干、玄恕诸位真人大名。今日能得见林公子,又蒙仗义襄助,实在三生有幸。”
林熠笑道:“曹老兄,此处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咱们往前赶一程后再说。”
曹彬一省道:“不错,金牛宫随时会有后援赶至,咱们还是先出了龙首山再说。”
众人往北行了一个多时辰,将龙首山遥遥扔到后头。
曹彬夫妇为捕捉石棘耗费了大量真元,此刻已然吁吁带喘。当下拣了处僻静密林,一行人围坐暂歇,两名曹彬门下的弟子跃上林梢,担当警戒。
曹彬夫妇盘膝打坐良久,始缓过气来,这才叙说了捕捉石棘的前因后果。
原来曹彬夫妇膝下生有一子一女,分别唤作曹衡、曹妍。
曹妍是长女,今年九岁,乖巧伶俐甚得乃祖曹子仲宠爱,视若掌上明珠。
问题出在七岁的幼子曹衡身上,他天生的九阴绝脉,多年来体弱多病,全赖针石延续性命,但几经名医诊断,众口一辞都判定他绝难活过十岁。
曹彬夫妇仅此一个爱儿,听得宣判无疑似头顶惊雷炸响,自此忧心如焚。
曹夫人更是以泪洗面,脸上难见欢笑。
后经一位高人指点,言道石棘胆汁有枯木逢春之奇效,或能救回爱子的小命。三年多来曹彬夫妇跋山涉水,踏遍各处险峻,近日才在龙首山的一处深谷里发现了石棘踪迹。
夫妇两人祭出那位高人所赐的紫电灵符,铸成法阵,将石棘围困其内。可惜修为不济,若非林熠出手,救子不成反而险些双双丧命在石棘爪下。
曹彬叹道:“曹某也明白此举凶险非常,但为能救衡儿一命,愚夫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天幸林公子及时现身,才不致教咱们功亏一篑。曹某的性命丢了倒在其次,若医不好衡儿,今生恐要愧为人父!”





剑谍 第六章 丧事
言语中,曹彬舐犊情深毫不掩饰的流露言表。
林熠心道:“那衡儿虽然身患绝症,可有如此爹娘舍命求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若我的爹爹与娘亲还活着,定也会待我如他们一般。”
他微笑说道:“曹大哥,你年岁大我不少,也不需公子长公子短的太过生分,如不嫌弃,叫我一声‘林兄弟’如何?”
曹彬见林熠不但修为卓绝,更难得没有丝毫骄矜架子,不禁生出亲近之心,也笑道:“曹某恭敬不如从命,今后就叫你‘林兄弟’了。”
他一指石棘说道:“林兄弟,这头石棘兽全身是宝。我要救衡儿性命,单取胆汁也就够了,其余的该当都是林兄弟的。”
林熠摇手笑道:“这么一头笨重的家伙,我可没兴趣背它回山。何况它是曹大哥拼了性命才捕来的,小弟就更不能夺人所好。”
曹夫人道:“适才要不是林兄弟出手,我们哪能捕着石棘?就算千辛万苦逮到了,也要给金牛宫的恶人抢去。原本这头石棘兽该全数归林兄弟所有才对,只是衡儿急需它的胆汁救命,愚夫妇才厚着老脸向林兄弟开口,焉能再贪心不足,妄图独吞?”
林熠推托几次不得,于是道:“好,就请大哥、大嫂将石棘兽先带回府上。异日有暇小弟再登门领取就是。”
他感怀于曹彬夫妇爱子之情,索性好人做到底,取出一枚雨抱朴赠送的九生九死丹。
他说道:“这枚丹丸乃东帝释青衍秘制的灵药,也请曹大哥给令郎服下,或可固本培元,收到事半功倍之奇效。”
曹彬的修为不高,但常年走镖见识广博,闻言喜不自禁,暗道东帝释青衍乃天下第一名医,他炼制的丹药如何有错?可自己与眼前的林兄弟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大恩难报。
他于是说道:“林兄弟,这、这东西也忒贵重了。愚兄有石棘胆汁已经足矣,如何敢厚颜收下这般重礼?”
林熠生性洒脱,于身外之物素不在意,闻言摇头道:“无妨,这九生九死丹小弟身边还有,尽够用了。还是救治令郎的性命要紧。”
曹彬十足吃了一惊,没想到林熠托在手心里真心赠送给自己的青色药丸,居然是众仙家梦寐以求的无上圣药九生九死丹。衡儿若能服食此丹,岂止只是固本培元那么简单,应是终生受益无穷才对。获有此丹,恐怕不需石棘胆汁,也能治愈九阴绝脉。
如此一来,他越发的不能收下。
旁边的曹夫人虽爱子心切,但深知丈夫秉性,情急中灵机一动,微笑道:“林兄弟,你对衡儿的大恩如山,无异于再生父母。此天赐仙缘岂能错过,不如愚夫妇再高攀一节,请你收下愚儿做个义子如何?”
林熠嘻嘻一笑,想想为人干爹也不失为一份美差,于是道:“好啊!小弟求之不得。这枚丹药权作我这当干爹的送给衡儿的一份薄礼,曹大哥就不必再客气啦!”
曹彬喜从天降,眼前的林熠修为器宇必乃昆吾派高弟无疑,爱儿能拜上这么一位干爹,等若凭空多了一座靠山,这样的好事实是可遇不可求。
当下收了九生九死丹,暗下决心除了石棘的胆汁,他夫妇一介不取,尽数要留与林熠,以能相报万一。
他深深一揖语出至诚道:“林兄弟,愚兄大恩不言谢,只盼你早日莅临涟州,我与拙荆扫榻以待。”
曹夫人也道:“林兄弟,你可一定要来。衡儿礼应当面向你叩礼谢恩呢!”
林熠颔首道:“小弟日后一定登门叨扰,跟大哥讨几坛美酒喝。”
邙山双圣一听有酒喝,白老九道:“可别忘了,金牛宫的那帮家伙是咱们兄弟帮忙赶走的,这酒说什么也有老子一分。”
曹彬笑道:“涟州府的‘松雪老窖’也算得当地一绝。待林兄弟与两位先生齐来,曹某买遍城内所有酒肆,说什么也要请诸位不醉无归。”
林熠道:“大哥、大嫂,小弟急于回转昆吾,先行一步。两位路上小心,他日若有什么事情需人帮忙,就送一封信到敝门,小弟绝无二话。”
双方依依惜别,按下曹彬夫妇携了石棘兽满载而归不提,林熠和邙山双圣直到三更后,终于抵达昆吾山境内。
他无意中解人危难,又结交了曹彬这般的朋友,心情舒畅,遥望昆吾主峰归心似箭。
昆吾剑派开山立宗一千六百余年,与正一、神霄、漱心庵等,并列正道八大门派之列,声垂四海,名重宇内。
昆吾派草创之初,仅是北地的一家小门派,弟子也从不超过二、三十人。
但一千二百年前派中出了位不世天才抱残真人,以三十一岁之龄便得登掌门宝座,执掌昆吾。
他自创九九弹指剑、抱残二十四式,又将泰斗真气的心诀去芜存菁,大加改良。
其后百年间他仗剑横扫正魔两道,隐然被尊为当时的正道盟主。
昆吾剑派也由此名噪天下,成为一等一的名门大派。
其后千余年间,又出了不少才俊之士,香火传衍好生兴旺。
到玄干真人这代,门下嫡传的直系弟子已逾三百,那些旁支派系更是数以千计,遍布各处。
需知昆吾剑派择徒极严,人品资质缺一不可,当真是宁缺毋滥。
如玄干真人终其一生也仅收了六名弟子,其他诸系也大体如此。故此这三百多昆吾弟子人人修为非凡,不可轻辱,论及地位,也远较普通正道门派的弟子为高。
昆吾剑派自创建以来,仙府一直居于“观静峰”上未曾迁移。
经过一千六百年的不断经营扩建,已颇具规模。
峰顶屋宇错落,依山而筑,气势宏伟。主建筑“渺云观”占地千亩,院落近百,散居三百多的道俗弟子。
仙山有灵,林熠飞抵观静峰前依照门规,不能再御剑而行,于是收了仙剑,沿着半山腰的青石小径拾级而上。
邙山双圣一摇一晃在前头跳级而上,不时故意惊起路旁树梢上闭目瞌睡的宿鸟。
三人身负上乘修为,脚程均快,半个多时辰即至山门前。
一座以整块汉白玉石铸成的牌楼高高耸立,抱残真人手书遗迹“渺云”龙飞凤舞,由字可窥当年这位奇人慑人心魄的风采神韵。
牌楼两侧,道家典籍里所载的十八尊护法神兽石像成对伫立,威武雄壮,气派非凡。
六名昆吾派的二代弟子分立山门左右,背负仙剑,神精气足。其中左首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道士,远远瞧见山下有人影晃动,凝神望去。
他扬声问道:“林师弟,是你回来了?”语气里颇多欣喜。
这中年汉子不是旁人,正是玄干真人座下二弟子,林熠的同门师兄宋震远,他与罗禹、林熠同为玄干真人所收的三大俗家弟子,为人宽厚儒雅,素有“玉麟”之美称。
林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一把抱住宋震远笑道:“宋师兄,今夜轮到你守值?”
宋震远微微一笑道:“是啊,也亏得是我,才有机会头一个在山门前见着你。这些日子你久出不归,师父和大伙儿都惦记得紧,大师兄更是经常唠叨说:”林师弟不在山上,洗剑斋一下子可冷清多了。‘“
林熠嘻嘻笑道:“他还惦记着我上回把一只老鼠塞进他枕头里的事么?”
宋震远道:“咱们师兄弟里,就数你最难缠。”跟着压低声音道:“连师父的袍子你都敢藏起来,还有谁能逃过你的魔爪!这回下山可吃着大亏了吧?”
林熠晃晃头道:“还好,和仇厉恶斗了一场,我踹了他一脚,他拍了我一下,两相抵冲都不吃亏。”
宋震远咋舌道:“你小子惹到仇老魔的头上,还能大难不死,莫非当真老天眷顾你?”说着仔细打量林熠,见他气定神闲、生龙活虎,忍不住拍拍林熠的肩头。
林熠叹道:“你当我想招惹他么?可人家指名找上小弟,我总不能抱头鼠窜,堕了师门的声威吧?说不得,拼着这条小命也得跟他干一架。”
宋震远哼道:“歪理!”
林熠松开宋震远,发现他腰围白色缎带,也未穿往日喜好的宝蓝长袍,而是改以黑色衣衫,臂上也挂了条黑纱,忍不住惊讶道:“宋师兄,莫非门中有谁过世了?”
宋震远面色一下子黯然,低声叹息道:“是玄逸师叔三日前不幸遭人暗算,驾鹤西归了。因神霄派大战近在眼前,所以师父与诸位师叔长老商议后,决定暂不对外发丧,只在他老人家以前清居的‘一得轩’设置灵堂。”
林熠“啊”了一声,心头翻涌出酸楚之意,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凶手是谁?”
在长一辈的昆吾派宿老里,林熠与玄逸真人的交情最好,也是他捉弄逗乐最多的一位。玄逸真人性情木讷随和,受了林熠的恶作剧,通常也只付诸一笑,并不生气。
有一回林熠悄悄把酒混入玄逸真人的茶盏里,老道士一口喝下才知上当,当下抓了这小子来抄写了三遍《道性见情经》也就算了。
昆吾一派上下,对这位淡泊和蔼、与世无争的四大首座长老之一,亦无不敬爱崇仰有加。
没有想到,这么一位相处了十九年的长辈,居然蓦地去了,林熠顿时呆住。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记起容若蝶的临别寄言:“遇丧则凶”。然而他对玄逸真人的关切之情远胜其他,这念头一晃而过,远远及不上突闻噩耗所带来的震撼。
宋震远徐徐道:“数日前蒙正一派费师叔遣人送信,说你被冥教软禁在筑玉山中不得脱身。玄逸师叔当即主动请缨,率了四名弟子前往搭救。师父唯恐冥教势大,又请玄雨师叔同行,再加上邙山双圣助阵,料想应能成功。”
林熠更受震动,道:“二师兄是说,玄逸师叔是为了救我,才被冥教高手暗算的?”
宋震远摇头道:“那倒不是。听玄雨师叔事后说起,当日他们赶到筑玉山外天色已黑,恐轻易入山遭到埋伏。兼之众人又是御剑万里不免疲乏,所以决定在筑玉山的一家道观先借宿一夜,待天明后再入山要人。
“可第二天玄雨师叔早起,召集了众弟子打算上路,独独不见玄逸师叔的踪影。到玄逸师叔歇息的静室一看,才发现他倒在桌边,胸口插了柄剧毒匕首,早已气绝身亡。”
林熠眼睛里精光闪动,沉声道:“匕首,什么样的匕首,喂的是哪种毒药?”
宋震远道:“那柄匕首并无花样,寻常走江湖的汉子也能人手一把。蹊跷的倒是匕首上面喂制的剧毒,怎么也查不出来源,应该是数种剧毒之物混合而成。
“我们左思右想,也记不起魔道之中有谁擅长使用匕首伤敌的。但此人能杀玄逸师叔,修为之高绝非等闲,住在隔壁的玄逸师叔门下弟子,也竟然毫无觉查。”
林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用的是一柄普通匕首,显然凶手是想刻意隐匿身分。从这上面很难查到什么,唯有从匕首上的剧毒入手,或可能寻到蛛丝马迹。”
宋震远点头道:“师父也是这么说,可惜至今无人识得这毒药的来历。但此事冥教应脱不掉干系。”
1...2122232425...17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