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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牛语者
朱雀仙剑铿然镝鸣,蓄势已久的剑芒吞吐闪烁,一式“惊虹一现”以攻对攻,以快对快,向上疾掠。不能有丝毫示弱退让之意,更不能听任林熠激发出自身更加猛烈的气势,朝著他步步进逼,发动暴风骤雨般的连环猛攻。
剑华一闪纳入林熠的身后,这凌厉无铸的一剑竟是虚招。他的身形借著舞动的风势向左一滑,避过朱雀仙剑的剑势,飘掠到赤松子右侧。左臂疾振,一招“无往不利”水落石出,陡然抓向赤松子的右肩。
赤松子右手剑招走空,电光石火间侧步翩飞,拧身出掌还击时,还不忘脱口喝彩道:“好!”
林熠左臂手肘一沉,“砰”地撞在赤松子左掌掌缘。两股沛然真气激撞之下,身形各自一震顺势卸力,重新拉开四丈距离。
赤松子低咦一声,颇为意外。原来双方掌肘对撼中,他已探察到林熠的奶o雄厚绵长,较之自己居然不遑多让。真不晓得这年轻人短短二十余年,如何能修炼到如此出类拔萃的化境。
他稳住身子,轻轻摇头惋惜地叹道:“可惜了,你若能走正道,这一身大好艺业何尝不能造福天下苍生?”
林熠调匀呼吸,鬓角发丝轻轻吹拂而起,缓缓回答道:“人各有志,岂能强求?”
“可惜,可叹!”赤松子又摇了摇头,突然宏声喝道:“更是可恼可恨!
你的修为愈强,异日为祸亦就愈烈。今日贫道宁可亲手废去玄乾道友二十年倾心栽培之苦,也不能将你放虎归山!”
他纵身抢攻,一套天都派的“一字电剑”排云荡风,势若奔雷。黑夜中宛如有千万道雪亮的剑光同时闪起,笼罩在林熠身周吞吐闪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次出手,他再不存半丝惜才之念,将剑式挥洒到极至,更无一点留手。
刹那间光华漫天,遮蔽清空星月,把他与林熠的身影齐齐卷裹吞没。
但他快林熠更快。轻盈飘舞的身形总比“一字电剑”早上半拍,从一道道几乎不可能的缝隙中轻轻滑过。让赤松子的朱雀仙剑更像是在应和林熠的节拍,一记记踩著鼓点在后苦苦追索。
心宁仙剑在林熠的身后斜背,始终引而不发。往往赤松子一鼓作气连攻数招,真气转衰时,他才会踏住对方换气凝身的间隙以手舞足蹈小八式奇峰突起,转手反攻。可这攻势也如蜻蜓点水,浅尝即止。
一俟赤松子缓过真元,正要硬撼对攻之际,林熠便立刻翻飞远避绝不纠缠。
两人分分合合激斗三十余招,赤松子渐渐拼出真火。朱雀仙剑“嗤嗤”锐响,颤动蓬蓬光雾笼罩方圆六丈。林熠面色凝重,也失去了起初的洒脱从容,开始借助心宁仙剑封架反击,维持住不胜不败的僵持局面。
乍看两人旗鼓相当,赤松子攻多守少,尚略占主动。然而缠斗至今已是短兵相接,气机相激,谁都是骑虎难下。林熠的太炎真气也逐渐提升到满盈,不敢稍有疏忽,否则殒身崖下,尸骨无存,谁也不愿自己落为鱼腹之物。
好在赤松子的滋味也不好受。对方的心法修为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仙家路数,可偏偏透过来的每一股掌风剑气里都蕴含著诡异霸道的炽烈魔气。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不断向他施加著强大而让人难受的压力。
一套“一字电剑”用尽,赤松子脸上红光一涌,吐气扬声剑式陡变,转而施展出天都派的镇山绝技“井天八式”。顿时气势暴涨,如有狂飙乍迸,海动山栗,每一剑都挟著雄厚真元纵横开阖,把林熠紧紧锁定在狭小的空间里,再不容他利用奇遁身法趋避游斗。
据说,这套“井天八式”乃是天都派第三代掌门厄月真人得悟仙道后,在后山一口深井中坐禅十六年,观尽井天无限变化,一朝霍然顿悟创下的不世奇招。
赤松子自恃身份,从来不愿轻易动用。可对林熠久战不下,不由动了争雄之心,想以这套井天八式力压对手,尽早了解今日之战。否则斗到百招开外才分胜负,即便没人看到,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
林熠久闻“井天八式”的盛名,如今一看赤松子的剑招变化,甚至能够由此猜测他上手用的便是其中的第三式“波澜壮阔”。
可这又是何苦来由?望著赤松子头顶因催动真元而冉冉蒸腾的水汽,他忍不住涌起一丝苦涩无奈。许多话冲到嘴边,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只能振奋精神,全力与赤松子周旋抗衡。
“啪!”两掌相交。林熠正要错掌卸力,不料赤松子一引一顶,已将他的左手牢牢吸住,旋即一股浩浩商商的起劲从对方掌心涌出破入体内。
林熠微微一凛,醒悟到赤松子是不耐与自己纠缠,竟打算用功力硬拼,好立见分晓。到这个时候他想缩手也是不能,对方的“太清真气”已修炼到了第八重“岚动”的境界,甫一攻入他的经脉便如水银泻地,风过平野般不可阻挡。只要稍稍迟疑,轻则经脉震裂重伤吐血,重则心脉寸碎,魂归幽冥。
不得已惟有催动太炎真气迎了上去,两蓬仙家顶尖真气狭路相逢轰然激撞,衣袖齐声碎裂,各自的脸上也涌起一层殷红血色。
小青不安地脆啼,跃到悬崖边目不转睛注视战况。只要林熠稍稍露出不支的迹象,便要立刻出手襄助,从旁夹击赤松子。
赤松子侧对悬崖,眼角余光瞧得清清楚楚,左掌不断加大攻势,朱雀仙剑暗留三分余力,以防小青的突然袭击。
半柱香后,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短促。林熠的左臂缓缓向胸前收缩弯曲,但每退一分无形中生出的反弹之势也随之增强。两股真气却都无牯黹i退的征兆,来回拉锯攻守依然平分秋色。
正在此刻,悬崖上方猛然爆散一蓬光雨,有道蓝色身影陡地凭空显露,竟是以风隐灵符早早隐匿窥觑在一旁。
“砰!”穿金裂石的一掌结结实实击中赤松子的背心大椎穴,从他杏黄色的道袍表面瞬息绽开一层血红色光晕,转眼覆盖了整个后背。赤松子促不及防,连带著林熠的太炎真气一起狂灌入体,胸腔剧震仰天喷出一蓬血雾,飞跌向悬崖。
林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引得踉跄横飞,飘出数丈才堪堪稳住。胸口气血滚滚翻卷,难受至极。但心中更多的,分明是惊怒与震撼。
普天之下,能够妄顾宗师身份以偷袭的方式重创赤松子的人不多,用一只手就能点清。
云怒尘正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刚才也就这么做了。干净利落,十分漂亮。
他自己似乎也非常满意,瞥了眼摔落到蒿草丛中的赤松子,徐徐把那只右掌收入袖口。魑琥爬在他的肩膀上,呜呜低叫两声,好像是为主人的成戊亃m。
林熠的剑在身后嗡嗡震颤,不露喜怒的脸庞上那双星眸紧紧罩定云怒尘,冷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就在云怒尘出手的一霎,他已经明白了三件事。这是九间堂为了探试他而设计的一个局,赤松子是不幸被他们选中送进陷阱里的一个牺牲品;仙盟内部一定有九间堂的卧底,而对于自己仙盟成员的这层身份九间堂已经掌握;最后一点,云怒尘的出现预示著九间堂很快将有更大的动作。
云怒尘傲慢道:“我不过顺手替你打发了一个老杂毛而已,你觉得不妥么?”





剑谍 第二章 合谷川
林熠用袖口拭去沾在丹丸上的灰尘草屑,第二次送到赤松子面前,徐徐道:“这是东帝释青衍的九生九死丹,扔了未免太可惜。”
赤松子目光一闪,虽没服食九生九死丹,可骂声却不觉停了。
林熠面色平静,坦然对着他惊愕犹疑的目光,传音入秘道:“我的事情东帝全然知情,很快我会用云怒尘的死证明给师叔看。但如果你死在这山崖上,就什么也不会明白了。”
这次,赤松子没有抗拒,张嘴将丹丸咽了下去,他依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面色柔和了少许,提着朱雀仙剑的手软了下去。
林熠松了口气,站直身躯继续传音入秘道:“晚辈不能逗留太久,师叔珍重!”招呼来小青,御风向山下飞去。
没走多远,身后蓦然响起赤松子惊怒的吼喝,长长划过寂静的夜空。
林熠的心骤然冰冻,反身掠回山崖。
赤松子的右手垂落在腿边,朱雀仙剑兀自紧紧握在手中,却来不及发出一招,就被人一掌震碎了头颅,道冠碎成数十片,散坠在周身的草丛里,四周空无一人,惟有凄风冷月拂过乱草。
第三个人!原来刚才在俯江亭畔,竟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林熠的血沸腾如炽,伸手一摸赤松子心口,而后拔身舒展灵觉,瞬息掠过重重黑暗向着四野卷荡搜寻。
夜空山寂,凶手早已隐踪匿迹远扬而去,他缓缓替赤松子合上圆睁的双目,深深吸气抑制住惊与怒的冲动。
太多血淋淋的事实,教他学会迅速地冷静并克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月夜里!
稍稍冷静了些,林熠心底隐隐透出一股寒意。
这个潜伏在一旁杀死赤松子的凶手会是谁?如果是云怒尘安排的眼线,那他下山去会面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的脑筋急速旋转,很快排除了最初的想法。
显然,杀死赤松子的人应该不是云怒尘一伙的,否则大可等自己走远再行下手,现在这么做,不是反而在打草惊蛇提醒自己么?可除了九间堂的人,这里怎么还会有别人?
他迅速镇定住情绪,拍拍小青温言道:“妳到山下等我,我将他安葬了就来。”
小青终究只是一头通灵魔兽,哪晓得林熠在这一瞬间已转动过无数念头,牠吱吱应声,朝着山下飞掠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林熠用灵觉监察四周,默运真气启动传音法阵,接通了释青衍。
“赤松师叔仙逝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用平静的语气汇报道:“他先是在与我对掌时被云怒尘从背后偷袭得手,又在我离开之后惨遭杀害,凶手是谁我不知道,也许九间堂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
半晌之后,才传来释青衍的深沉回应道:“我知道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云怒尘还在山下等我,我要去见他。”林熠沉着地说道:“无论如何,如果没有得到龙头的旨意,谅他还不敢轻易动我。
我想知道的是,最近仙盟有谁和赤松师叔接触过。“
“明白了,”释青衍道:“我会查清楚此事。”
林熠笑了笑,道:“我不能多说了,希望适合的时候能设法和你见一次。”
释青衍答道:“我来安排。”顿了顿问道:“昨天晚上,你去了筑玉山?”
“我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林熠艰涩地回答道:“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释青衍道:“我该把你的事情告诉蝶儿吗?”
林熠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不必了,现在这样对她更好。”真气一收,切断了传音法阵的联系。
一坯黄土,埋下了赤松子的遗体,伴着他的,还有那柄追随一生的仙剑朱雀。
林熠将剩余的酒尽数洒在坟头,静静看着酒汁哗啦啦地流淌,渗入泥土,渗入心深处。
夜渐深,月西去,他抖落身上的尘土,像是又斩落一段记忆的痛苦,转过身,飞逝向汹涌澎湃的大江,脚下的浪涛可能涤荡去身后孤冢冷风?
行至山脚下,有一名血卫守候,见到林熠上前说道:“林公子,请随属下来。”
林熠跟着他走出一段,前方出现一栋茅屋,周围也有血卫把守警戒,到了门前,引路的血卫朝屋内通禀道:“山尊,林公子到了。”
林熠推门入屋,桌边围坐着三个人。
云怒尘、青丘姥姥,还有老峦,小青乖乖趴在青丘姥姥的腿上。
林熠看了眼墙上挂着的一串已经风干的苞谷,和一把用钝的斧头,却没有发现附近再有别人。
不消说,这栋茅屋的主人已经命止今日。
“处理完了?”云怒尘似乎已忘记了方才与林熠发生的冲突,和颜悦色地说道:“坐下吧,我们几个等你好久了。”
“我把他葬了。”林熠轻描淡写交代道,眼神扫过青丘姥姥,却没得到一丝响应。
“我猜你会想通的。”云怒尘像是很高兴,哈哈一笑道:“那老杂毛打从开始就和老夫过不去,早该死了,能活到今天,已算赚了一百多年。”
林熠望着他,没有说话。
在这屋里,有他可以信赖的人吗?暂时他还没有答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强大的实力,他就像一个陷入群狼包围的猎手,很有可能,在某个预料不到的时间,猎手就会变成猎物。
“说正事吧,”发觉气氛有些沉闷,青丘姥姥慢吞吞开口道:“老峦,你和山尊怎么一起来了?”
云怒尘道:“现在老夫可以告诉你们了,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合谷川!”
显然,老峦和青丘姥姥对于仙盟和合谷川的名字并不陌生,甚至两人的脸上没有流露一丝惊讶。
林熠的心头却在剧震,但立即感到云怒尘的眼睛正有意无意盯着自己,嘿嘿笑道:“这地方林公子应该曾经听说过吧?”
怎么办?林熠的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即使马上警告释青衍,时间上也来不及撤离了。曹彬夫妇,还有小曹衡与曹胤、曹妍如今也都在合谷川避祸隐居,如何能躲得过这些屠夫的杀戮?
云怒尘是故意的,或许是他始终都不信任自己;或许是那夜古庙聚赌之后,便对自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眼下,有这样一个堂而皇之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林熠冷冷道:“很明显,阁下对合谷川的了解远比我更多。”
云怒尘笑道:“不错,若非如此,老夫又岂敢贸然向龙头请命,拿下这份差事?”他取出一张白绢在桌面上铺开,上面却是空的。
“出了这片密林往西北方向一百六十里,有座迭云山,由六峰环抱而成。山高千仞,犹如碧柱擎天,峰顶终年云雾弥漫,不见日光,仙盟的合谷川就藏匿在这迭云山中。”
云怒尘徐徐道:“不过在一个多月前,魑琥便已潜入合谷川,将它的地形与设置悉数察探清楚,今日雷霆一击,已是胜券在握。”
说罢他一拍魑琥低喝道:“畜生,还不赶紧给老子把东西吐出来?”
魑琥呜咽了声,跳落在地,张口喷出一团黑雾笼罩在白绢表面。
黑雾慢慢下沉,像墨汁般渗入绢纸,一会儿便渐渐显露出一幅宛若泼墨山水画似的合谷川地形图。
云怒尘随手抛了块血淋淋的生肉喂给魑琥,得意道:“从图上看,合谷川方圆不到二十里,位于六座险峰的环绕之间,上窄下宽犹如一口深井。除了传输法阵,惟一的通路是峰顶环抱形成的天然井口,我们就从此处突入。”
“仙盟不会那么简单吧,”老峦审视绢图道:“你敢担保他们没有其它的暗道?”
“这事无关紧要,”云怒尘回答道:“他们逃了出去又能如何?”
青丘姥姥蹙起眉头,问道:“这样大动干戈踏平合谷川,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件东西,”云怒尘道:“一件云洗尘也想找的东西。”
青丘姥姥冷笑道:“这事你在暗中密谋很久了吧,居然连我也要瞒过。”
云怒尘不以为然道:“妳不是也一样?坐在这里的人,有谁不在背地里留上一手?这点咱们都是心知肚明,龙头也是心照不宣罢了。”
青丘姥姥面色微变,低哼道:“我哪里及得上山尊。”
老峦瞥向林熠,漠然问道:“林公子,这次的行动你是否要退出?”
林熠淡淡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何不干脆把我杀了?”
云怒尘的手指轻轻在桌上一敲,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走!”
黎明前的迭云山,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色梅花,笼罩在跌宕起伏的滚滚云岚里。
一轮弯月悬在远方深蓝色沉睡的天际,闪烁的星辰如同一颗颗夜的眼睛,在俯瞰着万籁俱寂的苍茫大地。
林熠、云怒尘、青丘姥姥、老峦,四个人并肩御风飘立于高空,身后六十余名血卫鸦雀无声,蓄势待发。
透过脚下翻腾的云雾,迭云山巅默默屹立,白雪皑皑映照着玉色的月光,已分不清哪里是山石,哪里是浮云。
风似嗅到森厉的血腥与杀机,暴戾卷起每个人的衣袂,烈烈地舞着。
云怒尘抚摸怀里的魑琥,怡然自得的神态,就像在等待一场盛宴的开始。
“还在等什么?”半晌之后,老峦忽然问道,这才打破了四人之间许久的沉寂。
“日出,”云怒尘悠然回答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云海日出了。”
没有谁会相信,云怒尘真有那份欣赏日出的闲情雅致,但同样也没有人再去追问。
小曹衡现下睡得正香甜吧?林熠默默地想道,内心深处如同千军万马在冲过来又杀过去,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赤松子碎裂的头颅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扩大,彷佛掩盖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心抽紧窒息。
“太阳出来了。”蓦地,身边青丘姥姥冰冷的语声惊醒了他。
一轮火红的旭日冉冉从云层下方跃升而起,千万道绚烂的霞彩染得云岚一片绮丽,将黑夜迅速驱走。
“动手!”云怒尘一声令下,身形骤沉,朝着下方的迭云山巅皑皑雪夜扑袭而去。
很快,他的身子在云蒸霞蔚里化作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落到雪地上竟没停住,而是倏忽没入,消失了踪影。
林熠一怔之间,身后六十多名血卫彷似一团刮起的火云涌向下方,也如同云怒尘般隐入雪野不见,就好像施展了土遁一样。
眼看青丘姥姥和老峦也跟了下去,他不再迟疑,沉气飘落,足尖点在雪上却是一空。
瞬间林熠醒悟过来,这片雪野只不过是利用灵符幻化出的障眼法,事实上自己的脚底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他的身影继续下坠,眼前一花旋即恢复了正常,已置身在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谷上方,耳朵里却听到云怒尘远远“嘿”地闷哼,身躯似是轰然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迸射出一串夺目的光雨,高高反弹起来。
原来在距离谷底百余丈的空中,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紫色球形光罩,在云怒尘即将穿越前遽然合拢。
在它的中央,有一道散射状的粗长光柱,从底部源源不断涌上强大的能量,远远望去,不啻是把巨大的光伞稳稳庇护住整座合谷川。
视线穿透光罩,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底下的情形,甚至能够听清楚此起彼伏的示警声与呼喊声。
散落在谷底和半山上的百多栋屋宇人声鼎沸,从睡眼惺忪的拂晓时分惊醒过来,把最后的静谧敲击得支离破碎。
林熠在青丘姥姥身旁停住,心里稍稍一安,有了这层光罩保护,合谷川就不致被九间堂打得措手不及,从而能够迅速组织起撤离。
老峦微微皱眉,道:“山尊,你可没对我们说过会遇上这玩意儿阻挡。”
云怒尘紧盯光罩,眼睛里流露出兴奋与贪婪交织的光芒,嘿然笑道:“老峦,咱们此行不虚,这就是老夫要找的东西。”
“冥教的至宝”聚罡通元圣鼎“,”青丘姥姥冷笑道:“原来你把我们鼓动到合谷川来,就是想夺宝。但这事似乎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要抢你便自己上阵吧。”
云怒尘彷佛早有预料,什么也没有说,右手缓缓亮出一柄三寸长的血色珊瑚令,不多不少正好九枝分岔朝上散放。
老峦道:“龙头的”九焰血珊瑚“,山尊好大的面子啊。”
云怒尘收起珊瑚令,徐徐道:“突袭合谷川夺取圣鼎,并非老夫一人之事,于组织的大业亦至关重要,所以龙头才将九焰血珊瑚赐下,希望诸位能够戮力同心,襄助老夫完成这桩重任,好向龙头交差。”
林熠有意拖延时间,扬声问道:“我怎么晓得是否阁下私心作祟,骗得了龙头的九焰血珊瑚,却来驱动我们卖命?”
云怒尘目光如电射向林熠,似看穿了他的意图般冷冷回答道:“林公子若对此心存疑问,事后自可向龙头问询。”
他大袖一拂,祭起一件金光闪闪的玉板,在空中急速放大铿然镝鸣。
云怒尘的右手双指虚点玉板,口中喃喃念动真言,猛一声喝道:“嘟!”已幻化成三丈长、九尺宽的玉板应声轰落,一溜金光荡开层云,结结实实捶在光罩与山岭结合的边缘一角上。
“轰─”的惊天动地爆响,迭云山回音如雷栗然颤抖,玉板激荡掠起,光罩剧烈晃动,却依旧完好无损,反而是云怒尘受着气机牵引,脸上血色一闪,身躯几乎不可察觉地摇摆了两下。
青丘姥姥冷声讥嘲道:“我当山尊有何妙法,可破去聚罡通元圣鼎的结界,敢情用的是这笨法子。就算眼下夜尽日出,阴气渐退,要想轰开光罩怕也非是易事!”
云怒尘充耳不闻,再次凝聚真元驱动玉板轰落。
他选择的区域远离光罩中心,正是能量最难抵达的地方,然而饶是如此,聚罡通元圣鼎的威力仍旧非同小可,两下撞击之后,仅仅是光罩的厚度变薄了一些,整体上还是安然无恙。
而光罩中央流波涌动,飞快地向遭受攻击的区域补充加厚,不消多时已令云怒尘的努力前功尽弃。
老峦不动声色,甩手挥出软鞭,丈多长的鞭子突然无限地伸展,像一条探出云渊的巨莽盘旋呼啸破空飞舞,“啪!”地击中光罩,正是云怒尘适才用玉板轰击的那处所在。
“喀喇喇”一串脆响,光罩现出道破裂的细小缝隙,却又在软鞭飞弹而起的剎那,弥合得天衣无缝。
林熠负手旁观,叹息道:“我怎么觉着自己忽然进了一间打铁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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