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送归鸿
作者:闻笛子
古代架空 江湖武侠 微年下 鬼灵精怪魔道后人攻X耿直迂腐正道师兄受HE
千里送归鸿 分卷阅读1
书名:千里送归鸿
作者:闻笛子
【简介】
南宋初年,金军占北,宗室南迁,武林大势随之两分,动荡不止。
初涉江湖的风长林,身为名门首徒,尊奉师命,护送一件重要物事从江南前往淮北,途中结识魔教后人曲鸿,并卷入一段国仇家恨交织的恩怨阴谋中。
一双出身迥异的江湖子弟,一段千难万险的护镖之旅。
【角色】
鬼灵精怪魔道后人x耿直迂腐正道师兄
【题材】纯武侠,无仙魔,微年下,主要成分是打戏和狗血。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阴差阳错 恩怨情仇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长林,曲鸿 ┃ 配角: ┃ 其它:武侠,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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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一)
百川东流入海,海面上碧波浩瀚,浪涛滚滚,昼夜不息。
南宋高宗绍兴九年,八月十五刚过,东海之滨的台州也是一派喧闹景象,岸上的人潮就像海里的浪头一般,前涌后继,攒动不止。
码头边立着一个界碑,上书“浩波台”三个字。方圆数十里,滨海的码头林林总总有十余座,这“浩波台”是最大的一座。船坞上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近海捕猎的渔船,也有出驶远洋的商船,海风鼓在帆面上,呼呼作响。各色行人从船篷中进进出出,脂粉香和鱼腥臭混在一起,竞相扑鼻。
风长林也挤在码头的人群里,缓慢地往岸边走。
他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身着一袭白衣,长发用一根水蓝色绑带束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把佩剑。这身打扮并不稀奇,现今年轻的江湖子弟大都是如此模样。近些年来,淮北金兵作乱,民不聊生,南迁的人潮逐年增多,武林人士也随之大批涌入江南,在这山清水秀的钟灵之地上,搅起一片刀剑酒肉的市井俗尘。久而久之,江南住民也习惯了与他们共处,不管是真正的侠士,还是自诩为侠士的人,都已见怪不怪,不能引起太多注目了。
他的肩上还挂着一件包裹,裹得颇为仔细。这也不算稀奇,但凡从这码头上出海而归的人,哪个行囊里没有点分量,甚至有些满载着西洋的珍奇异宝,用粗布一兜,运到千里之外,随随便便就能卖个好价钱。
因此,风长林泯于人群之中,毫不起眼,这倒正合了他的意,因为他这趟旅途事关重大,须得避人耳目,低调行事,这是师父的交代,他手里的包裹也是师父的交代,他既不认识给他包裹的水手,也不清楚包裹里装了什么,只道师父的交代总不会错,须得好好遵守。他年纪尚轻,是门下最守规矩的大弟子。
话虽如此,这些年他随师父深居简出,外出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一遭来到海滨,见了琳琅满目的新鲜物事,纵然有要务在身,仍掩不住少年心性,一路东张西望,不知不觉间便步入了市集。
台州如今的繁华今非昔比,市集的喧嚣和码头相比,又换了一种味道。街道旁摆摊的大都是归海渔民,带着刚捞来的海产高声吆喝,“新鲜的竹节虾赔本卖喽——”,“刚捞上来的龙头鱼嘞,又白又嫩——”,单是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就叫得人心尖痒痒。别看他们衣着穷酸,摊台简陋,他们手里的海产可是全城最新鲜的,就连“会仙楼”,“珍鲜阁”之类的上等酒家,也要专程调派人手,挤在这嘈杂的市集上排队采货。
风长林经过时已接近午后,当天的海产已经卖得所剩无几,空气里的鱼腥味也淡了许多,道路两旁,装鱼虾的箩筐被铺放饰品的推车所取代,这些饰品大都由海螺贝壳制成,是渔民捕鱼的额外收获,有心的商贩将它们涤洗干净,涂上染料,铺在推车上售卖,卖气也颇为不错。
风长林心道:“这些闪烁漂亮的小玩意,若是拿给师弟师妹,他们定会喜欢。”不由得放慢脚步,站在摊前挑拣起来,正挑得出神,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吵嚷声,那店家也被吸引了去,抛下手里的货物,伸长了脖子往事发处瞧。
“怎么回事?”他问。
“是走场子的来了,有好戏看喽。”
不远处,一群人正围在一个摊贩四周,议论不休。风长林走了几步,凑上前去,见老板娘站在人群之中,耷拉着脸,面带愠色。她的面前还站了三个大汉,背对着她,将她护在身后。风长林隔得远,视线被人群阻隔,只能依稀看到一角,但见那三个大汉各自提了一口长刀,锐利的刀刃在日头下泛着青光,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们都摆着对峙的架势,为首那个喊得尤其凶狠:“大胆贼偷,偷了东西还不交出来。”
另一个跟着附和:“对,敢砸我们‘潇湘三杰’的场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潇湘三杰”几个字,人群里登时一片哗然:“不会吧,就这模样,也能称得上三杰?”
“我看潇湘派是穷途末路,要完了吧。”
“你懂什么,人家比的是武,又不是脸。”
“你才懂什么,古往今来的大侠,长相都不差。”
所谓“场子”,其实是市集的规矩,这滨海之地,鱼龙混杂,当地的商贩为图自保,便联合起来组成商会,花钱雇佣江湖人士在暗中巡逻,对付不怀好意的小偷强盗,俗称“走场子”,在当下并不是新鲜事。
但这三个刀客自称“潇湘三杰”,却是新鲜事了。潇湘派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名门,刀剑之术渊博精深,江湖之中,仅有太行派能与之比肩,故有“北太行,南潇湘”一誉,可近些年来,太行派在淮北强胜壮大,风生水起,潇湘派却淡出江湖,隐居深山,行踪不定。此时此地,这三人忽地亮出名头,难免惹来一阵哗然。
可他们一个个生得膀大腰圆,□□的臂膊上肌肉盘虬,模样虽然威虎,却和潇湘派传闻中轻灵飘逸的形象相去甚远,围观者大都摇头晃脑,低声议论,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风长林也暗暗疑惑,心想,我从未听过“潇湘三杰”的名号,更未见过这三个人,难道是哪位师叔收了新徒?在场的众人有所不知,其实他才是真正的潇湘弟子,当今潇湘派掌门洞庭居士,正是他的师父。
他初出江湖,阅历尚浅,心性单纯,招摇撞骗的勾当更没见过多少,一时好奇心大起,不禁又往前挤了挤,想看清“三杰”的模样,更想看看他们口中的“贼偷”又是怎么一回事。
挤到前排,他终于看清了“贼偷”的真面目。
出乎他的意料,“贼偷”竟是个青年人,年龄与他相仿,模样清秀伶俐,身穿赭红长衫,腰间的束带很宽,两端的布面上印有云纹,不大像是江南的制式。
路边有一艘废置的拖船,“贼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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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地坐在舢尾,二郎腿翘得老高,视线刚好与那三人平视,乌黑的眼珠滴溜一转,轮流扫过三个刀客:“潇湘三杰?有趣有趣,听闻潇湘派武功精妙绝伦,三位爷不妨耍几招看看,也让小弟我涨涨见识。”
为首的大汉提刀指着他的鼻尖,口中斥道:“呔,偷了东西还敢狡辩,废话真多,吃我一刀。”扬手便砍。
这人虽是冒牌大侠,身上的筋肉却是实打实的,挥起刀来虎虎生风,径直斩向青年面门,哪知那青年双手一撑,轻巧地跃下舢板,刚好让刀锋错身而过。大汉不依不饶,又嚯嚯地补上两刀,他猫下腰来,左闪右避,步履轻盈,任对方步步逼近,刀尖竟沾不到他分毫。
赭红色的衣袂轻盈落下,大汉已累得直喘粗气。青年拍手道:“这就完啦?不对吧,潇湘派以刀剑之术闻名天下,更长于结兵布阵,难得今个有这么多看官赏脸,我看三位爷也不用客气了,一起上吧。”
三杰之二见大哥吃了亏,忙喝道:“大胆贼偷,我们可不是来和你打闹的,速速把偷来的钱袋交还,不然捉你去报官。”
青年也提声道:“报官就报官,我什么时候偷了钱袋,你有证据么?”
“这……”对方面露迟疑之色,“方才摊前就你一人经过,你一走,店家就丢了钱袋,不是你还能是谁。”
“单凭这个,就断定是我偷的?诸位评评理,这不是污蔑是什么。”他两手一摊,语气甚是无辜,三人无话可辩,那老板娘虽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也举不出证据。
他话锋一转,怒道:“要我看,你们才是贼偷,偷了人家的名号来骗钱,诬赖好人,厚颜无耻。就你们这副满脸横肉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潇湘风骨,就连……“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忽地抬手一指,指尖刚好指向风长林,”就连他都比你们更像。”
风长林一怔,发现那青年正对他挤眉弄眼,心中一慌,脱口而出:“小兄弟,你认错了。”
三杰大笑道:“听见了吗,人家都说你认错了,自己眼瞎,赖不得人。”
青年嘟起嘴,恼怒地瞥了风长林一眼,低低啧了一声,风长林恍悟道,原来他方才只是在开玩笑,自己非但没有配合,反而拆了人家的台,登时感到一阵愧疚。
一旁,三杰之三催促道:“二哥,大哥,别跟这厮废话了,用‘霹雳连环阵’对付他。”
另外两人点头道:“好。”
风长林心里更加不悦,什么“霹雳连环阵”,简直莫名其妙,方才他已看出这些人的刀法杂乱,与潇湘派功夫相去甚远,想来是冒牌货。
而冒牌货还要以多欺少,联合诬陷一个手无寸铁的青年人。
他越想越气,胸中积愤,不平之意骤起,决心出手相助,手掌摸到腰间,按在剑柄上,花梨木雕纹抵住掌心时,他猛地想起师父嘱托,这“云水剑”一出,他的身份不免暴露,只能把剑放开,四下张望,另寻他法。
他看了一圈,发现路旁竖着一根旗杆,虚虚地插在土里,绣着招牌的彩旗在杆头迎风招摇。
——就是它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之外,挪到路旁,将那旗杆从土里轻轻拔出,迎面一推。杆子有两人多高,颤颤巍巍地倾倒下来,锦旗兜风,呼呼作响。“潇湘三杰”本已将“贼偷”团团围住,忽然一面大旗劈头盖脸地砸下,只得抬手去挡。趁这片刻功夫,风长林已经移步“贼偷”对面。
“贼偷”吃了一惊:“喂,你做什么?”
“救你。”他简单答道,当即抓住对方胳膊,“小兄弟,随我来。”
他双足一蹬,身形飘动,衣襟飞振,转眼便翻过一个街角,将三名刀客甩开一大截。他略微放下心来,这才猛然察觉,自己手上根本并未施力,偏头去看,那青年竟施展身法,轻松地跟在他身边。
两人逃了一阵,在一处弄堂口停下,风长林拱手抱拳:“小兄弟,原来你也是练家子,失敬失敬。”
对方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微末功夫而已。”
“方才你怎么不出手?”
“不想出手罢了,三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纠缠下去也不过徒增晦气,惹不起,躲得起喽。”
“如此考量,甚是豁达。”风长林赞叹道,不禁又将他自上而下端详一遍,见他头上梳着两根盘花辫,从头顶绕到耳后,在发尾处汇成一股,用绳子随意绑过,垂在颈后,面色白皙,一双明眸闪动,眉心微颦,似有些不悦。
对方见他滞住不语,接道:“所以你其实不必救我,我自己能跑。”
风长林笑道:“小兄弟,你先别恼,既然一起落难,不如我们来赛一赛轻功如何?”
青年挑眉:“赛就赛,难道怕你不成。”说罢发足奔起,转眼就晃出数仗之外,风长林微微一笑,策步紧随其后。
潇湘派发源于三湘湖南、钟灵毓秀之地,风长林打小在山间捕雀捉蝉,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负,这街道对他而言终究窄了些,身法施展不开,他瞧准一座矮墙,掠至墙根处,疾行几步,脚底生风,先是翻身跃至墙头,双足跟着一掂,借力飘上房檐。
他料得对方应该不及自己,便放慢步速,打算谦让几分,却听脚边的砖瓦喀拉作响,又是一惊,原来对方踩着一颗垂柳,几乎与他同时翻上房梁,被当做踏脚石的柳树干仅是微微摇晃,连叶子都没有抖落一片。
“好功夫!”风长林赞叹道,一时兴致大起,索性使出全力,对方也不甘示弱,紧紧咬在他身边,一深一浅两个身影在屋瓦间跳跃,轻捷如燕,至于追兵,早就被甩到老远之外。
最后,青年率先踏上一座三层屋檐,风长林比他慢了半步,在拱尖处的脊檩上停住脚,这楼已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四周再无处可攀,举目远眺,但见屋宅成排,朱梁红瓦,鳞次栉比,更远处是滔滔绿水,海天一色,微风拂面,清凉怡人。
他看了这景致,早已无心再赛,便坦道:“是我输了,小兄弟,没想到你身手如此了得,在下佩服万分。”
对方却把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向楼下:“你看。”
风长林顺着指示,看到那“潇湘三杰”还在街上兜圈,东张西望,像没头苍蝇似的,饶是严肃如他,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好笑。
身边的青年更加绷不住,双手卡在腰上,讪笑道:“啧啧啧,三头蠢牛,浪费老子宝贵的时间。量你们把这台州城翻个遍,也休想抓住我。”
风长林难掩笑意:“小兄弟,你当真有趣得紧啊。”
那人收回目光,悠悠转向他,两手在胸前一抱:“说吧,仁兄找我有何贵干,索命还是寻仇,劫财还是劫色。”
风长林诧道:“劫……劫色?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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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我就是看不过你平白蒙冤,才帮个小忙,不过现在看来,反倒是我多事了。”
对方似乎不信,追问道:“你真的只是为了帮忙?”
他坦然道:“是啊,习武之人,路见不平,自当挺身相助。”
“看你长得挺机灵的,原来是个书呆子。”
“不敢当,我书读得还远不够好。”
青年定下神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风长林任由对方从头看到脚,神色淡定如常,全然不觉有何不妥。原来他平日里和师弟师妹相处惯了,即使面对滥耍脾气、无理取闹的言语,也能应对自如,不愠不恼。
青年看了他一会儿,自觉无趣,索性席地而坐,头枕着手心往瓦上一躺:“罢了,不跟你说了,反正我折腾了一上午,肚子都快饿瘪了。”
他恍悟道:“小兄弟,原来你饿了,怎么不早说,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这楼下就是酒家,由我请客,咱们吃上一顿,喝上几杯,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赏光?”
青年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隐隐饭香,立即骨碌起身:“当真?这楼盖得如此气派,饭菜恐怕不便宜呐。”
风长林淡淡笑道:“无妨,我身上银两管够。”
“好。”青年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既然如此,你可别后悔。”
“那是自然。”
两人驱策轻功,踩着高低参差的垂柳逐级跃下,盈盈落回街上,一道往酒楼里去。
这酒楼虽然开在江南,却是仿照旧东京汴梁的样式而建,朱漆生辉,珠帘垂卷,临门的牌匾上写着“会仙楼”三个金字,当真是气派豪华。风长林走在前面,很快便有店小二出门相迎,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满脸堆笑道:“两位客官,真是不巧,我们这店里满客了,还请二位稍后片刻,我尽快给您安排。”
风长林往屋里暼了一眼,见厅堂上果真坐得满满当当,门口还零零散散地站了些人,显然也在等座,便回头道:“贤弟,这里人太多,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吃上饭,你不介意的话,咱们换一家?”
那人却摆摆手:“你放心,交给我吧。”话毕,越过他和店小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金风玉露(二)
会仙楼一层摆的都是四方桌,专迎散客用,此时,靠窗的一张桌边,有一男一女对面而坐,时而推杯换盏,时而窃窃私语,男子神采奕奕,女子笑嫣如花,显然是一双热恋中的爱侣。
店小二端来一盘桂花莲藕,新鲜的嫩藕隔水蒸软,浸在桂花蜜里,远远便能闻到甜香味。男子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女的莞莞一笑,提起纤纤素手,刚想下筷,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啊——好大一只灰毛鼠!窜到盘子里来了!”
男子也跟着一惊:“怎么回事,我瞧瞧。”定睛一看,那盘子中央竟然浮着一只灰白色的硕鼠,头扎进蜜汁里,后背和尾巴露在外面,甚是丑陋。
男子将爱侣搂住,不住地安抚,“好妹子,别怕,那小东西已经死了。”待她冷静下来,转向店小二,怒道:“你们这店怎么打扫的,竟然有老鼠乱窜,还让不让人吃了!”
店小二本是一头雾水,往桌上一瞧,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这……这……我们店里每日都要清扫三次,每张桌椅都逐个掸过,不该有老鼠的。”
男子斥道:“老鼠就在盘子里,难道你看不见吗。”
店小二急得头顶冒汗:“这……看得见,看得见。”
男子又道:“把掌柜的喊来,我非得问个明白。”
隔了一会儿,掌柜也来了,点头哈腰地陪笑:“两位贵人,实在对不住,小店还是第一回闹出这样的事,让您受惊了,您看这样成不成,您今儿的酒菜都算在我账上,若是还有什么对口味的,我这就吩咐厨子给您再备一份,打包带走……”
劝了好一阵,两人终于消了气,离店去了。掌柜把店小二拎到一旁,没好气地训了一顿,才放他回来打扫桌子。
那店小二年纪不大,被训得蔫头蔫脑,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待掌柜的走远,才幽幽地叹道:“唉,今儿个真是晦气,什么倒霉事儿都叫我摊上了。”刚要把盘子收走,却听一个朗脆的声音道:“哎,小二,这是要往哪儿端啊?”
店小儿抬起头,赫然看见一个赭红衣衫的青年人坐在桌旁,一只手臂大喇喇地搭在桌上,手指将桌面敲得笃笃作响。
“哎呦,这位客官,您这不是多此一问吗,菜里进了老鼠,当然是端出去倒掉。”
“既然如此,那就别倒了,给我留着吧。”
店小二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迟疑道:“客官,这……这菜里有老鼠,不能吃的。”
那人的眼波悠悠一转:“若是寻常人,自然是吃不得的,可是小爷我最近正在练‘百兽齐啸’功,要啖遍百兽之肉,饮遍百兽之血,嚼遍百兽之骨,以其内力冲抵肺腑,方能修得正果,难得遇上一只肥老鼠,天赐良机可不能错过。”见那店小二一脸迷惑,接着诓道,“哎,这是最上乘的武功绝学,跟你说你也不懂。”
那店小二被他饶有介事的模样唬住,哪里还拿得定主意,只能依顺道:“好好好,您既然喜欢,那就给您留着……”
他满意地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远处,抬手招呼道:“仁兄,过来这边坐。”
风长林原本侯在门外,耳朵竖得老高,听到对方招呼,忙不迭地走过去,刚想落座,一眼便瞧见那盘中鼠,动作又慢下来,迟疑地问:“贤弟,你说的‘百兽齐啸’究竟是……”
桌边人翻了翻眼皮:“当然不是真的,谁要吃老鼠肉啊,你看好了。”待店小二走远后,用筷子在“老鼠”背上一戳,只见“老鼠”整个翻过身来,正面并无耳目器官,只是挂着一层白白的霜粉。
“喏,糯米粉捏的,背上是紫薯泥。”
“原来如此,”风长林眨眼,“所以这老鼠是你故意扔进盘子里的?”
“不是老鼠,是糕团。”他用筷子在盘沿上敲了敲,“瞧,沾满桂花蜜,味道想必不错,你要尝尝吗?”
风长林摇头道:“贤弟,如此戏弄旁人,还连累得店小二一并挨骂,不太好吧。”
对方又翻了个白眼:“是那对男女自己眼拙,识不破我这雕虫小技,怪得了我吗?再说他们占了这么好的位置,不好好吃菜喝酒,只顾着眉来眼去,谈情说爱,光天化日,好不害臊。叫他们把桌子让出来,到外面换个风景好的地方,接着浓情蜜意,岂不是皆大欢喜。至于那店小二,待会儿多赏他点银子,补偿了便是。”
风长林思来想去,确实无可反驳,只能悻悻落座。
落座后,才觉到这临窗之位的妙处,这里不仅比内厅更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