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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风(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罗
捕风(H)
作者:尼罗

民国 兄弟年上 军阀霸道攻x软饭公子受 HE





捕风(H) 分卷阅读1
《捕风》作者:尼罗
文案:
花花公子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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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叶雪山 ...
吴碧城站在沙发后面,一只雪白的手搭在靠背上,是在明显的颤抖。他是个单薄身量的白脸少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了眼泪,嘴唇则是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是个隐忍不发的悲伤模样。忽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扭开脸去,手上的钻戒与胸前的怀表金链反射阳光,就一起颤巍巍的熠熠生辉了。
“你骗我。”他带着哭腔,终于开了口:“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好,当初就别招我。现在哄得我跟你好了,你又要走,这成什么意思?”
叶雪山坐在一旁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支小银叉子,正在茶几上的白瓷盘子里翻翻捡捡。盘子里堆着滚圆的小芋头球,外面糊了一层黏黏的糖汁。吴碧城都要气死了,可他一口接一口的,就只是吃。
于是吴碧城忍无可忍,绕过沙发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一寸多厚的羊毛地毯上猛一跺脚:“姓叶的,你说话呀!”
叶雪山抬头望向了他,却是满不在乎的笑了。吴碧城是个小白脸,他也是个小白脸,面目是很英俊的,穿戴的也漂亮,只是头发没上生发油,看起来就毛茸茸的泛黄,显出几分稚气。
“我也不想走嘛!”他又戳了个小山芋球送进嘴里:“你要是能给我弄来三千五千的,我保准陪你玩足三个月。”
吴碧城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条丝绸手帕,胡乱擦了脸上涕泪,委委屈屈的又道:“三千五千,我都给你弄过多少次三千五千了?家父那天查出了我的亏空,还以为我学坏了呢,把我叫去好顿申斥。”
叶雪山抬手拍拍他的大腿:“好孩子,令尊骂得没有错,你的确是跟我学坏了。”
吴碧城看了他这个惫懒样子,越发绝望起来,泪流满面的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办?账房先生听了家父的话,不许我再去公帐上支钱,我自己的私房也都光了。我要是有,能不给你吗?”说到这里,他低头撸下手上两只钻戒,一起扔进叶雪山的怀中:“给你给你,都给你!你看我能值多少钱,你把我也卖了吧!”
叶雪山捡起那两只钻戒,先是仰脸对着阳光审视一番,随即拉过吴碧城的左手,很细致的为他重新戴好。探头在那手背上亲了一口,他垂下眼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无价之宝,我不舍得卖。”
然后他拿起叉子,继续吃小山芋球。吴碧城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气得再次跺脚,又唤着叶雪山的表字说道:“子凌,不要吃了好不好?你怎么越来越馋了?”随即他转身坐了下来,蹙着眉头继续说道:“你在天津没了活路,难道去北京就万事亨通了?”
叶雪山盯着盘子说道:“我在北京不是有个做师长的大哥吗?现在这个年头,官僚全怕军阀,我想让他给我找个差事,应该总不成问题。有了差事就有钱,有了钱我才能活着。贤弟啊,你的心意我很清楚,可是我要是饿死了,你我之间再有感情不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他扔下叉子转向吴碧城,压低声音笑道:“临走之前,亲一下?”
吴碧城本就哭得面红耳赤,听了这话,越发红上加红。局促不安的双手交握绞起手指,他很羞涩的垂下了头:“不好,我们是灵魂上的相爱……”
没等他把话说完,叶雪山已经飞快的在他嘴上啄了一口。两人的嘴唇都是年轻柔软,叶雪山更热一点,带着糖芋头的余味。吻过之后,叶雪山笑着问道:“我很甜吧?”
吴碧城缓缓的点了点头,蚊子哼似的嗡嗡道:“你吃了糖芋头……当然甜……”
叶雪山笑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我走了,要赶下午的特快列车。”
吴碧城一听这话,又是悲从中来,不料叶雪山忽然弯腰一掐他的脸蛋,口中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和别人好。如果下个月我还没回来,你就等着放了暑假去找我!”
吴碧城悻悻的答了一声,然后解下自己的怀表,起身给了叶雪山:“我这只表特别准,你带着吧。”
叶雪山没客气,把怀表接过来直接塞进胸前口袋。抬眼望着吴碧城一笑,他公然说道:“我不向你道谢了,你要是新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给我留着。”
吴碧城还是个稚嫩学生的思想与做派,在叶雪山面前永远是落花流水的小兄弟。又气又笑的“嗐”了一声,他也说不清叶雪山这是不和自己见外,还是单纯的不要脸。有人说叶雪山坏,他选择不信,并且认定叶雪山其实只是淘气。
这时,叶雪山又认真说道:“别以为我离了天津,我们的感情就要生疏。我这么大的人,总不会一点主意都没有;而你吴大少爷成天活得花团锦簇,倒是让人不能确定了。”
吴碧城把玩笑话当了真,急得又要脸红:“你少倒打一耙,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只要我们的关系存在一天,我就不会——不会主动背叛!”
叶雪山抬手一刮他的鼻梁,压低声音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好,我也一样。”
说到这里,他抬手将吴碧城拥到怀中,用力的搂了一下。而吴碧城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渐渐明亮起来,两只手就也试试探探的环住了叶雪山的腰。叶雪山最近正闹经济危机,有日子没出去拈花惹草了,如今搂着大姑娘似的娇嫩少爷,他隐隐的也起了一点兴致。本来说是要走的,也不走了,追着吴碧城要抱要亲。吴碧城怕的就是这个,左躲右闪东逃西窜,两人闹得嘻嘻哈哈,良久之后才安生下来。
这回戴上崭新礼帽,叶雪山是真的要走了。在吴碧城的陪伴下出了吴宅后门,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是对自己作了评价:“饥不择食。”
叶雪山独自走在街上,没等到家,就又饿了。正好路边铺子里刚刚摆出一炉热烧饼,他便垂涎三尺的买了一个,当众往嘴里塞。一口刚咬下去,后面有人呼唤了他:“叶大爷,干什么呢?”
他应声回头,就见路边停了一辆汽车,陈美情女士探出了一张浓妆面孔,又扬起手臂向他招了一招。
叶雪山立刻嚼着烧饼走了过去。而陈美情将一边手肘搭上车窗,歪着头摆出电影明星的姿势,含笑问道:“我说,你怎么了?花子似的给谁看呢?”
叶雪山看她衣袖只齐肘部,白嫩嫩的小臂尽露出来,便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一把:“大小姐,你是嫌我给你丢人了?”
陈美情在他手上轻轻一打,随即娇声嫩气的笑道:“我就说你是个浪荡子,你还不服气。真是的,怎么不继续靠着你那老子的名




捕风(H) 分卷阅读2
头招摇撞骗了?”
叶雪山捏着烧饼苦笑了一下:“大小姐,别说这话。人家姓顾,我姓叶,根本就是两家;再说顾老爷子也已经仙去多年,我就算想骗,也没有招牌不是?”
说到这里,他转身作势要走。而陈美情虽然以挤兑他为乐,但当真看他悻悻离去了,却又心里老大不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你等等,我听说你要离开天津了,真有这事吗?”
叶雪山停了脚步转向汽车,脸上依旧是苦笑:“没办法,人穷志短,我想去北京找大哥帮忙,给我介绍个差事救穷。”
陈美情当即把嘴一撇:“哟,不是两家吗?怎么又认了人家做大哥?”
叶雪山不说话了,靠着汽车默默的吃烧饼。而陈美情抄起身边的小漆皮包,打开来后数出一卷钞票,通过车窗往他衣兜里一塞:“快别在大街上现眼了,你要是真饿,我请你去吃大菜。”
叶雪山摇头笑了,感觉眼下这一切都很富有戏剧性。他打算去吴碧城那里弄一点钱,可是只得到一块怀表;他根本没想到会遇见陈美情,结果陈美情却给了他百十来块。
叶雪山要赶火车,所以不吃大菜。回家提起一只小皮箱,他轻轻巧巧的赶去了火车站。这时他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钱,身后则是三万元的债。挤挤蹭蹭的在一等车厢找到位子坐下,他忙里偷闲的回顾往昔,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日子过下来的——他是顾老爷子的私生子,娘没得早,顾老爷子一死,他就彻底断了经济来源。算起日子,也有三年多了,他居然不但没有挨饿,而且还保住了家里的洋房汽车。
不过成天的拆了东墙补西墙,也实在是很够人受。所以他决定另谋出路,去北京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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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兄 ...
叶雪山是傍晚上车,本以为列车特快,哪知道一路走走停停,直至午夜才到了站。拎着皮箱下了火车,他一边向站外走,一边就有些为难,因为这个时候前往顾宅,显然是不合适极了。顾雄飞脾气不好,尤其是不惯着他,他像个贼似的深夜登门,天亮被对方知道了,也许又成一桩罪过——前年兄弟二人在天津见面,顾雄飞不就当着顾老爷子的面骂过他“没个人样”?
叶雪山自认还是挺有人样的,所以挨了这么一句臭骂之后,就总记在心里。不是要记仇,而是单纯的想不通,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碍眼。
叶雪山对于北京道路不是很熟,好容易拦下一辆黄包车,他也讲不清要去哪里,只说想要住店。车夫二话不说拉起就跑,结果把他送到一处极差的旅馆门前。他坐在车上举目一瞧,见那老房子黑洞洞的摇摇欲坠,真如鬼窟一般;想让车夫再换一家,车夫却又极力推销此处。他一听车夫话锋不对,立刻赖在车上,直接报出顾宅地址。
车夫这回见他目的明确,自然无话可说,一路顺顺利利的把他送到了顾宅门前。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车夫一走,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犹犹豫豫的呆站了片刻,他自知没有风餐露宿的道理,所以硬着头皮叹了一声,打算上前叫门。不料就在此刻,忽有一辆汽车驶入胡同,车灯雪亮,立时把他照得无处遁形。而他眼睁睁的看着汽车缓缓停到自己面前,车门一开,顾雄飞跳了下来。
顾雄飞是个人高马大的身材,将一身军装穿得十分威武。背着双手站在叶雪山面前,他慢慢皱起两道浓眉,仿佛见了妖怪。而叶雪山拎着箱子微微一躬,像个小男孩似的轻声唤道:“大哥,我来了。”
顾雄飞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歪着脑袋继续看他:“你来干嘛?”
叶雪山笑了:“你有日子没去天津了,我来看看你。”
顾雄飞也笑了一下,一张脸在车灯光芒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轮廓分明:“你说实话!”
叶雪山微微躬身,诚恳而又谦卑的说道:“大哥,我真是看你来了。”
顾雄飞抬手向胡同口一指:“不说实话就给我滚。”
叶雪山立刻挺身恢复原形:“我没钱了。”
顾雄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反问:“这和我有关系吗?我欠你的?”
叶雪山一旦落了下风,就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良久,末了顾雄飞一扬头,转身便向大门走去。叶雪山快步跟上,随他迈过了顾宅门槛。
顾宅大门朴素,内里却是别有洞天,连进两重院门之后,迎面才见一座西式高楼。这楼便是顾雄飞日常起居之所,楼后还有一番广阔风景,只是此刻夜色深沉,望过去就只是一片高低起伏的黑影。顾雄飞进入楼下客厅,也不让人,一屁股先坐上了沙发,又把两只穿着长筒马靴的脚架到矮茶几上。叶雪山颇为尴尬的站在一旁,说话要挨骂,不说又不对劲。末了他见顾雄飞歪身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扁扁的赛银烟盒,这才得了生机,掏出打火机走上前去,主动弯腰给顾雄飞点燃了香烟。
顾雄飞撩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出了声音:“我听说你在天津挥霍的不堪,有没有这事?”
叶雪山一歪身,在他旁边也坐下了。随手拿起那只赛银烟盒,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摆弄,一边垂头答道:“大哥,凭着我的财产,纵是想要挥霍到不堪的地步,也是有心无力啊。”
顾雄飞冷笑一声:“凭着你的财产,你早该要饭去了,谁知道你在做什么浪荡事情!”
烟盒里的香烟头尾不齐,是随手摆进去的。叶雪山将香烟头尾顺着一个方向重新整理,做得认认真真,眼睛都不多眨一下。顾雄飞斜出目光审视了他的侧影,就见他短发凌乱,面庞白皙,鼻梁挺直,倒是个很讨人爱的相貌。
叶雪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可是坚持着把手上工作做完,因为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对策。大哥当然是不好说话的,大哥要是好说话,他也不至于熬到如今才来投奔。最后心不在焉的合上盒盖,他转身把烟盒送回到了顾雄飞身边,又迎着对方的目光微微一笑,嘴角两侧隐隐显出浅淡梨涡。
顾雄飞一边凝视着他,一边伸手去接烟盒,结果连盒带手一起握了住。叶雪山的巴掌又软又热,让顾雄飞联想起一个缠绵床榻的病孩子,总是发着低烧,没人管没人理,然而又不至于死。
叶雪山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暖意,连忙笑道:“大哥,帮帮忙吧。我只求你给我找份差事,就算要我洗心革面,也得给我一个起步的机会啊。”
顾雄飞放下双腿,欠身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其实是不愿意招惹叶雪山,因为这小子毕竟有着父亲的血脉,而又没有认祖归宗;这样的关系最是麻烦,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可是真要把他撵回天津,又有点不大忍心。为什




捕风(H) 分卷阅读3
么不忍心?也说不清。他总觉得叶雪山身体不是很好,又孤零零的没有亲人,怪可怜的。真想再握握他的手,可是平白无故的握手也不好,算了,不握了。
“想要上进,倒是好事。”他喷云吐雾的说道:“你先去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叶雪山听闻此言,恨不得打心眼里大笑出来——又有活路了!
仆人拎起小皮箱,引着叶雪山上楼进入客房。叶雪山一离了顾雄飞,精气神就全上来了。从裤兜里摸出五块钱扔给仆人,他随口说道:“辛苦你了,劳驾你再给我拿点吃的上来。”
仆人本来熬夜熬得十分不满,骤然看到钞票,登时乐得把嘴咧开,说话之前还一鞠躬:“叶少爷,夜里厨房是没人了,热的饮食没有,点心成不成?要不然给您点个火酒炉子,也能煮些米粥。”
叶雪山想了一想,随即问道:“夹心面包有没有?”
仆人答道:“那肯定有。”
叶雪山走到床边坐下,一边弯腰解开鞋带,一边说道:“那就夹心面包吧!”
仆人轻手利脚的送了面包热茶进来,然后掩门悄悄退下。叶雪山先不急着吃,脱了皮鞋脱袜子。年轻单身汉的袜子,气味自然不会美妙。他趿着拖鞋把袜子扔到屋角,又去洗净双手,然后才坐回床边,拿起一块面包。夜里要什么没什么,面包却是还算新鲜,里面夹着丰厚奶油。叶雪山张大嘴巴咬下一口,开始惬意的大嚼起来。
顾宅厨房分成中西两部,西餐部的厨子手艺高妙,叶雪山比较馋,去年过来吃了几顿好饭,便是心心念念的一直不忘。不过片刻的工夫,他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口中,同时鼻孔出气,颇为销魂的“嗯……”了一声。
拽过床单一角擦了擦手,他端着一杯热茶,开始研究吴碧城送给他的新怀表。怀表是瑞士货,带着白金壳子,挂在身上自然体面,卖出去大概也很值几个钱。叶雪山专心玩表,同时完全没有想起吴碧城——他是天生的没心没肺,此生还未尝过思念的滋味。
喝足了茶,玩够了表,他洗漱更衣钻进被窝,也不择席,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一是显出自己上进的决心,二是为了吃顿精致早饭。哪知他起来了,顾雄飞却是睡了懒觉。待到中午,顾雄飞神采奕奕的下楼见他,他独自坐在长沙发上,已经东倒西歪的打起了瞌睡。也许是因为姿势不对,他睡得气息不畅,呼哧呼哧总像要打呼噜。顾雄飞在他面前弯下了腰,伸手想要把他扶正,哪知双手刚一碰他,他就猛的醒了。
醒了之后,他怔怔的睁大眼睛望向顾雄飞:“哟,大哥?”
顾雄飞直起腰来,因为今日不想出门,所以换了长衫打扮。居高临下的看着叶雪山,他老气横秋的开口问道:“有没有计划好要去哪个衙门?”
叶雪山站了起来,身上穿得利索,后脑勺的短发全是乱成鸟窝:“大哥,衙门当然是越肥越好,盐务、交通都可以。”
顾雄飞点了点头,随即横了他一眼:“上去梳梳你那头发,没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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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各行其是 ...
顾雄飞如今乃是段巡阅使眼前的红人,权柄极大,想要出面给人找个差事,真是轻而易举。不过他素来注重颜面,不会将个下三滥到处推销。当然,叶雪山还没到下三滥的地步,可是论本领,他没什么本领;论学问,他连中学都没有毕业,国文只会写白话信,外文只会说i love you;这样的资格,显然是办不了实事。
周密的忖度一番之后,他把叶雪山安排进了盐务机关,虚职而已,按月能得百八十块的薪水。这一点钱,还不够叶雪山打一场小牌,不过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强。叶雪山入职的时间极巧,第一天到衙门里露了个面,第二天就到了发薪日期。攥着九十来块上了大街,他买了一本淡绿印花的西式信笺,一瓶香水。这两样东西是不值钱的,不过他又另添了一只六十块钱的美国打火机。下午回到家中,他趁着顾雄飞还未归来,提前把打火机送到了对方卧室床头。然后坐进客房里面,他摊开信笺拿起钢笔,蘸着黑墨水一口气写了十几封短信,预备寄给天津的女朋友们,自然,其中也夹了吴碧城一位男朋友。
晾干墨水之后,他在信笺上又洒了些许香水,把表面功夫做足。穷归穷,但他还维持着阔少的情趣。世事就是如此,虽然日子总是险伶伶的如同大厦将倾,可是只要能够巧妙应对,就还能飘飘摇摇的生活下去。
顾雄飞看到了那只打火机,脸上一丝笑模样都没有,直接向叶雪山问道:“你那薪水还剩多少了?”
叶雪山心算一番,随即笑着答道:“二十来块。”
顾雄飞立刻嗤之以鼻:“败家子,等着我养你吗?”
叶雪山没说话,意意思思的把目光转向身边桌上的一盘樱桃。伸手拈起一粒送进嘴里,他犹犹豫豫的瞥了顾雄飞一眼,然后低头把核吐到手中。
顾雄飞一直盯着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又道:“你既然来了我这里,就要服我的管!”
叶雪山点了点头,低声答道:“是,我知道。”
顾雄飞不再多说,扭头便走,片刻之后又回来了,将一张支票扔到果盘旁边:“我不白受你的礼物,只要你肯自立自强,我就谢天谢地了!”
叶雪山拿起支票一看数目,登时坦然笑了,满脸都是真心实意的喜色。而顾雄飞看他笑得傻里傻气,心里不禁也愉快起来。
然而到了翌日此时,顾雄飞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叶雪山消失了!
叶雪山像钓鱼似的,用六十块钱钓来六百块钱。手里一旦有了钱,他便像上满发条的机器一样,身不由己的溜出门去开始玩乐。他在北京没什么伙伴,又懒得挤火车回天津,于是自得其乐的到处乱逛。不过两三天的工夫,他就有了新女朋友。新女朋友和旧女朋友一样,不是思想解放的阔小姐,就是行动自由的阔太太;他空手套白狼的混在女人堆里,在钱财上很快变成只进不出,因为女人们已经爱上了他,而他说走就走,让人不能不有所奉献,来挽留他。
他彻夜的跳舞、喝酒、打牌,玩得昏天黑地,任是神仙老子也摸不清他的踪迹。顾雄飞气得咬牙切齿,可又不好满大街的撒网找他。如此直过了半个多月,这日顾雄飞在家里大请客,满宅子里四处走动,偶然回到楼内,他在经过客房之时,忽然听见里面依稀传出响动。
停下脚步愣了一瞬,他好奇的伸手推开房门,随即又惊又喜又怒,发现叶雪山竟然不知何时溜回来了!
叶雪山似睡非睡的蜷在被窝里,两




捕风(H) 分卷阅读4
边面颊白里透红。顾雄飞扭头一看墙上时钟,发现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多钟,无论如何不是睡觉的时候,便上前两步,弯腰在他肩上推了一把:“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
叶雪山把眼睛微微睁成缝隙,同时轻声说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家里有没有阿司匹林?”
顾雄飞向上一摸他的额头,只觉烧得烫手。而叶雪山重新闭上眼睛,十分沉重的吁出了一口气。他几乎是无所畏惧,穷都不怕,就只怕病,因为病了没人管,只能自己活受罪。这个时候,身边有条狗陪着都是好的,顾雄飞也变得可亲了,因为毕竟还肯过来问他一声,还试了试他的热度。
昏昏沉沉的被顾雄飞扶起来吃了药片,他动一动就是天旋地转,身上也冷得快要打摆子。浅浅的叹了一声,他迷迷糊糊的却是露出微笑:“唉,大哥,幸亏我来了北京,否则一个人躺在家里,就难熬啦。”
顾雄飞任他偎在自己胸前,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不惯,可同时又觉得他怪可怜。试探着抬手抚上他的短发,顾雄飞开口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叶雪山呼出的气流宛如热浪,滚烫的喷在他的手背上:“唉……不想吃什么了。”
顾雄飞一听这话,确定了叶雪山是真病,而且病得不轻,因为这么馋的一个人,今天居然自愿不吃晚饭。
贵客络绎到来,皆是军界人物。顾雄飞分身乏术,一边陪着友人高谈阔论,一边惦记着楼上的叶雪山。天气日渐热了,晚宴摆在楼后的一间大花厅里,四面通风,十分宽敞。待到众人酒足饭饱,花园里锣鼓喧天的开了大戏。顾雄飞请的都是名角,点的又都是风骚热闹的戏目;黯淡暮色中亮起电灯,在花木之中托出一台金光灿烂的大戏,情景比戏园子里更有意趣。然而顾雄飞坐在台下,只是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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