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谢忘川
不管如何,这小周是不能留下了,江正堂硬下心肠,“济世堂已经留不下来你,陶掌柜将他的卖身契拿来给他,如今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以后该如何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与我济世堂再没关系。”
得了卖身契,周巍一点开心的感觉也没有。
当初他落魄之际,是江正堂伸之援手,这一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他是真心的想要一直跟着江大夫的。
如今,他走的无愧于心。
周巍已经起身,“多谢江大夫当年知遇之恩,这些年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一别,恩恩怨怨就此两请,我和江大夫行如陌路。”
他今天才看透了这人心,从前他一心一意的想要跟着江大夫,如今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揽下了所有的罪名,也成全了江大夫重用长生的心。就算是他还了当初江大夫的收留之恩。
从此以后,他走的坦坦荡荡,毫无亏欠。
江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这是她预料到的。
不过看着周巍这个样子,她心里有些同情。
父亲因为幼时的经历,一向多疑,从来不肯对人付诸真心。
只要紫苏跟着自己,父亲就不会真正的相信周巍。
今日,周巍也打乱了江正堂的所有计划。
陶掌柜看着周巍,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对于江大夫,他有一些失望了。
江正堂此时,不知是何种心情。
他看向了女儿。
这一局,他又输了。可是他还想再挣扎一下,无论如何,长生这一局一定要胜出。
江正堂只得说道,“这一关,几位评判如何判定。”
江正堂的目光看向了几位评判。
这一局出了差错,按理应该是作废。
江正堂这般一问,就有了一点别有用心的嫌疑。
族老们都是不服的。
江怀义的孙儿江晨已经胜了一关,但是江涛几人尚未胜出过。
其中一个族老就说道,“还有什么好问的,这一局自然不作数,重新再比就是。”
“非也,非也,”说话的正是平安药堂的曾大夫。
这其中却又有一个缘故。
江正堂发帖子的时候,许出会主之位,就是为了让大家支持长生。
宁大夫这个年纪,又德高望重,早年也是会主,江正堂发帖子的时候,这样的一个要求,便略过宁大夫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
众人便都无意见。
宁大夫说道,“我今日的问题就是,你们行医,若有一日,你替至亲之人治病之时,你的仇家上门求诊,两人同时有性命之忧,而你只能救下一人,若有那一日,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不会舍弃至亲,去替仇家应诊”
他提到的问题虽然毫无深意,可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这个问题是宁大夫真实遇到的,这也是宁大夫虽然医术不算最佳,但是他的众泰药堂在广陵十分有名气,他被人所尊敬的原因。
宁大夫的孙儿高烧惊厥的那一晚上,有人上门求诊,求诊的这人正是他昔日的一个仇家。
宁大夫当年犹豫片刻,便应诊了。
然后彻夜不归。
这一夜,他救回了仇家,孙儿却没有熬过来。
那仇家送了匾额表示重谢。更是到处宣扬宁大夫不计前嫌的救命之恩。
后来,这事情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宁大夫开始备受尊重。
所有人提起宁大夫,都会说上一句德才兼备。
“你们谁先答!”宁大夫问道。
江晨果敢的站了出来。
江晨因在学堂念了几年书,在江家子侄中一向与众不同,他以为他已经算是内定的人选,便毫不客气的先站了出来。
宁大夫笑的慈祥,“你说。”
江晨自然是知道这宁大夫的过往之事。
这事,广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晨琢磨这宁大夫提这个问题的心理,宁大夫当年的行为人所称颂,江晨暗诌,这答案自然是呼之欲出。
他斟酌着答道,“行医治病,需得摒弃一切,自然以病人为先,家人为后,这才是大公无私舍己为人。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和宁大夫一样,放下仇恨,此乃医之大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眼睛看着宁大夫的神色。
宁大夫一直含笑鼓励。
江晨暗暗窃喜,自己应该是说对了。
江晨说完,江涛,江钦,江源争先恐后的答题,答案仿照江晨,有些大同小异。
宁大夫一直在笑,可是若是仔细看,那一双苍老的眼眸里边没有一丝笑意。
江晨忍不住埋怨自己几个堂兄弟,四个人说一样的答案,用脑子想也知道不是真心话,希望自己不要被连累。
那宁大夫看向了江冉,“不知江家侄女的答案如何”
江冉以为宁大夫最后才会问她,她静静的答道,“回宁大夫,若是小女,无论亲人或是仇人都是病人,应当一视同仁,小女私心,不会舍弃至亲之人前去应诊。”
“哦?”宁大夫有些好奇,“怎么说”
江冉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带着一丝涩意,“只有失去至亲的人,才会知晓这种痛苦是什么滋味。我不会为了他人放弃至亲之人,一个医者,若连至亲之人都不能救下,又何谈救死扶伤。”
宁大夫只是一笑,“姑娘父母双亲健在,为何说起这样的话,感触却这样的深刻。”
江冉想起前世的事情,于她而言,她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去,那一种伤痛她又怎么会没有感触呢。
她看向了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宁大夫只看到小女幸福和乐的这一面,又怎知小女没有过那样深刻的经历呢虽说医者仁心,可是家人也是病人,既然如此,都是命在旦夕,就当一视同仁,而不是为了名声将家人放在其后。”
“冉冉,不得无礼,”江正堂喝了一声,然后对宁大夫说道,“小丫头妇人之见,宁老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宁大夫听完心里却是一怔,心里有些震动,他不曾想这丫头短短的几句话就击入他的内心。
这也是困扰他多年的一个心结。
“无妨,”他温和的问长生,“你的答案呢”
宁大夫这把年纪,眼力极佳,他其实也十分的喜欢长生,这孩子话不多,很是务实。
第一百五十六章 哗然
慕容羽将那一支红色的竹签拿在手中把玩着。
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本公子没什么医术,所以也出不来高深莫测的题目来,所以这题目简单明了,这第一局便比运气吧。这行医济世,便是在阎王爷手底下抢人,没有几分运气,可不行。”
他将那一只红签投入筒子中,然后又捡了一只普通的竹签放入筒中,
“长生,江姑娘,你们一人抽一支,谁抽中红签谁排第一。”
该比的也比的差不多了,江冉和长生确实不分伯仲。
若要细细的论起来,江冉其实更胜一筹,这抽签定胜负,虽然闻所未闻,不过此刻已经到了尾声,众人并没有意见。
慕容羽递到了长生面前,“你便先抽吧。”
长生只是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拿出一根竹签。
长生抽到的那竹签只是一支普通的竹签。
不用说剩下的那一支必是红签。
这一局既然比运气,长生便输了。
慕容羽将那竹筒一扔,朗声一笑,“好了,江家大小姐不但学识渊博,又有苍天眷顾,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江正堂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果真如此吗
所有人都看着,没人表示异议。
第一第二其实没人在意。更何况长生第三局第四局胜的并不光彩,江冉定为第一本就无可厚非。
如此定了长生和江冉的排名。
便是江怀义也露出喜色,他这般年纪,虽然看不起女人,不过江冉到底是江家之女,总比长生一个小小的学徒胜出比较好。
“冉丫头虽是女子,却也比旁人强,我江家的血脉总是不会差的。”
这话是意有所指,说给江正堂听的。
不要白白的浪费心思在一个学徒身上。
江正堂恍若未闻,拱手道,“有劳诸位替江某做个见证。今日长生和江晨略胜一筹,自今日起收下长生和江晨为徒,一年为期,择优录为江家继承人。”
江怀义因为孙子入选,倒是十分的喜悦,只是看着长生心里有些不高兴,毕竟长生略胜一筹,心里亦是一筹莫展。
江正堂先说道,“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长生很用功,晨儿也是很有天赋,不管一年之后,谁会成为江家的继承人,你二人都是我的徒弟,除了江氏针法,我能教的都会教,你二人不可懈怠,要好好的用心才是。”
江怀义一听,总是心里舒坦了些,一年还是可以学不少东西的,不过一想到江家医术,一个小小的学徒也能学,这份喜悦便生生的的打了折扣。
另外三位族老,那自然是半分喜悦也没有,两个名额,江晨得了一个也就罢了,那叫长生的,不过是个低下的学徒,一个外姓人,凭什么也要白白的占了一个名额。
便纷纷的表示不满。
江正堂只得好言好语的安抚了几句,又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看着女儿,神色复杂,心里一万分的不愿意,“冉冉,你果真想要学医吗”
到了这一刻,江正堂还问这样的话,可见并不情愿。
“自然要学,”江冉冷冷的答道,“当日女儿与父亲立下盟约,只要女儿夺得前三,父亲就会让女儿拜在门下,传授医术,如今当着族中长辈的面,莫非父亲想要反悔不成。”
江正堂神色有些不好,只得说道,“自然不会反悔。我既说了要收你为徒,自然说话算数。”
他看向了徐望谦,“小女虽是江家女,却也是未来的徐家媳,小女当初和我有过约定,不过我今日还是要征求徐家的意见,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江冉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揭穿
江冉说道,“众位叔伯长辈,请听小女一言,江冉习医并非为了和各位叔伯兄长争这江家的产业,而是因为家母,家母缠绵病榻多年,我从前想着,想多学一点医术,可以照顾母亲,后来才发觉,母亲迟迟不愈,是因为父亲在汤药之中动了手脚。”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相比于方才冉氏说出长生是江正堂妾室侄子这样的事,明显江冉这句话更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炸的江正堂头冒金心。
也让众人议论纷纷。
江正堂暗悔,他只是猜测女儿已经知晓,女儿和冉氏没提,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女儿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江正堂一直是以德高望重的形象被众人所知。
不过同行生嫉妒,几个大夫都想要看看热闹。
今日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江正堂这些年经营的好名声算是毁了一大半。
济世堂只怕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
江正堂连忙说道,“胡闹,你这孩子,不过怨恨爹爹不曾教导你医术,就这般诋毁爹爹,实乃大不孝,我念你年幼无知,就不追究你了,你且同你娘回去吧。”
冉氏在一旁,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女儿今日是想替自己讨回公道,也是叫自己看看江正堂的真正面目。她看着江正堂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冉氏说道,“的确如此,我今日能活着站在这里,是小女救了我回来。”
这一句话,从她口中慢慢的吐了出来,往昔的恩情再也剩不下一分一毫。
“胡闹,她一个小姑娘懂得多少。”
江正堂此时已经顾不得了,他绝不能让别人相信他这般算计妻子,只是满口胡言,“我知道是因为我纳妾,你心里不高兴,我这些年只守着你一个人,如今不过纳了一个妾,你就这般怂恿女儿来诬陷我。”
这话传入冉氏耳中,只觉得心里寒到了极点。
夫妻多年,却走到了这一地步,若说之前她还有一点点的心软,现在她为自己方才的心软觉得可笑。
冉氏一句话也不想和江正堂多说,她只对江冉说道,“冉冉你说。”
江冉自然是有备而来,这一步踏了出来,她没打算和父亲和缓关系。
她朗声说道,“母亲生我之后气血两虚,这些年来,已经失之濡养,父亲只开了这样一副中药,”
她对着丫头说道,“呈上去给各位大夫去看看。”
江正堂额头冒出点点汗珠。
他早该知道女儿已经知晓,只是没想到女儿竟然暗中筹谋这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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