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土地爷的那些日子
作者:老山茶
一个神,走出了自己的地盘,走进了大众的世界,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做土地爷的那些日子 第一章 出生
有人说,神是宇宙开始便存在的,天生地养,拥有凡人难以想象的神通,在早期的社会,天灾地祸源源不断,生灵涂炭,只有依附强大的神,靠神的庇佑才能活下去。[
有人说,天地间最开始是没有神的,只是后来天灾地祸不断,又有洪水猛兽肆虐人间,弱小的人类在饱受摧残折磨之后,期待有个强大的人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于是神就在人们的祈祷当中诞生了,神是由人造出来的,而不是天生地养的。
但神的由来到底是哪一种,谁也说不清,甚者谁也无法证明这个世上有神的存在,神仿佛有,又像没有,相信他,他便存在,不相信,便没有,信者有,不信者无。
若说什么神最为广泛,当属土地神。土地神的传说数不胜数,关于土地神的职责也各有不同的见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具体如何常人也无从得知。
在中原地区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子依山而建,一条崎岖蜿蜒的山路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
村子的人家基本上都落户在这条路旁,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便可看到一块特殊的场地。
这块特殊的场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有十多平米,依偎着山势,长满了杂草,在草丛的深处,有一块矩形石碑,高及成人膝盖,宽若成人手掌,碑面斑驳不堪,凹凸不平,甚至上面还有许多青色的青苔,遮掩住了上面的字迹。
石碑下面是两块基石,甚是敦厚,一半在土里,一半在地面上,支撑起石碑,给人一种久历风雨而不倒的稳重姿态。
石碑前方有一石块做成的香炉,只不过上面只有杂草的尸体,却没有香火的痕迹。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里原先有一土地庙,曾经这里也曾香火鼎盛,四周鲜花盛开,甚至一度被称为花庙,但却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拆毁了,只留下残基。
绕过土地庙的残基,有一条斜坡土路,沿着土路往上有一户人家,四方形,黄土墙壁,青泥瓦,这是八九十年代南方房屋的特色,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没有什么好说道的。
此户人家主人姓柳,名为柳往东,其妻名为余向男,在解放时期,受封建思想影响,特别是乡村,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父母生下她之后,盼望有一个儿子,故取名为向男。
柳往东与余向男有一个女儿,名为柳栖凤,此时改革开放已经迈过一个整整生肖轮回,许多开明之士,都已经抛开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柳往东所在的青山村虽然偏僻,但柳往东夫妇却不是迂腐之人,对于女儿同样喜爱,把她当做凤凰栖息在自家,一家三口人虽然不富裕,却很快乐,不,不应该说是三口人,马上就要变成四口人了。
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余向男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已经生过一胎的她自然知道这痛代表着什么,是要生了,好在柳往东还在家里,赶紧把余向男扶上了床,让四岁的柳栖凤去叫人。
青山村很小,人也很团结,柳栖凤的任务就是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把自己母亲要生的消息告诉他们就行了。
可最近的人家也不近,有两里之遥,山路不好走,两里路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遥远的距离,若在平时,柳往东也不会放心让柳栖凤肚子一人去的,因为山间多鬼怪,特别是村民谈之色变的白影鬼,但还好这是大白天,阳气十足,柳栖凤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洪天来吃完早饭之后,点燃一根烟,坐在门槛上,享受一下悠闲惬意的生活,刚吐出一个烟圈,就看到了跑的气喘吁吁的柳栖凤,便笑着打趣道:“老柳怎么舍得让你这只小凤凰飞出了窝呢?”
若是搁在平常,柳栖凤肯定会羞红了脸,然后扭扭捏捏的不好意的躲在父母的身后,但此刻她却急急的跑到洪天来的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喘着粗气道:”大伯,我妈快生了。“
洪天来先是一愣,然后对着屋内喊道:”婆娘,你快去花庙柳家,柳家媳妇快生了,我去叫人。“
洪天来对屋内喊完之后,又转过脸来对着小栖凤道:”待会儿你和你婶子一起回家。”
洪天来便去叫人了。
不到半个时辰,柳家便挤满了人,一些女人在产房,一些女人在烧水,男人们都在屋外的谷场上,妇联主任陈小莲挥斥方遒,安排这些大老爷们的工作,这也是陈小莲最辉煌的时刻,有的男人去接产婆,有些男人做一些苦力活,而剩下的男人无事可干的斗起了地主。
九十年代医疗条件不发达,甚至可以说是落后,像乡村孩子出生要么找产婆,要么自己硬挺。
时间在斗地主的那些人身上是飞快的,但在产妇余向男身上是漫长的,孩子在肚子里翻滚搅动,仿佛天翻地覆,那疼痛无法言表,只见她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头发,打湿了被褥衣衫。
血汩汩的流出来,身下的装满柴灰的瓷盆,换了一次又一次,从开始的尖叫,到后来变得沙哑,再到最后呜呜的发不出声音来。
柳往东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任何的办法,看着自己妻子如此痛苦,如同刀搅,流下了眼泪,只是大声的问道:“产婆为什么还没有到?”但却没有任何回答他。
年纪大些的大婶们看到余向南这个样子,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往东啊,向男这个样子,你最后有个心里准备啊。”
柳往东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太阳终于从东边跑到了西边,最后躲到了山的那一边,彻底的掩藏了自己的光芒,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哟月亮,只有看不见的云,似有似无的在飘荡。
柳往东坐在床边抓着妻子的手,一直看着妻子,不说一句话,仿佛呆了,房间里的人看到这样,也不禁悲从中来,一片沉重的静默。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轰动,接着听见有人高喊:“柳四爷回来啦,柳四爷回来啦、、、”
柳往东也回过神来了,就往外跑,刚刚大门口,就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身着青色的中山装,戴了一个灰色的帽子,络腮胡子,脸色黝黑,双眼浑浊,拄着一根拐杖。
柳往东看见他,立刻喊道:“四叔,你快救救向男吧!”
此人便是村名口中的柳四爷,也就是柳往东的亲四叔,他头顶,在乡村中称作瘌痢头,所以他戴着帽子,因为小时高烧烧坏了眼睛,所以拄着拐杖。
别看柳四爷身体残疾,但却很厉害,在附近的十里八乡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威望来自于他的本领———行走阴阳,俗称过阴人。
柳四爷拍了拍柳往东的肩膀,道:“别担心,向南母子两会没事的。”
柳四爷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安心。
柳四爷走到堂厅的八仙桌上,从
柳四爷念咒的声音很小,语速很快,旁边之人即使认真聆听,也很难听清他在念什么,期间把笔头伸到嘴前,渡了几口气,最后笔走银蛇,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伸出青筋毕露的手,从包里拿出一枚檀木大印,哈了一口气,用力的印在符文上。
“拿起贴在床头!”
柳四爷把符文递给柳往东,柳往东快速跑进房间里把符咒贴在床头,床还是那种古朴的床,四角有四根柱子,支撑起床顶,围绕这床柱又做了一些装饰,总的来说在乡间这是一张精致的床。
符贴上了,本来已经迷糊的余向南恢复了清醒,疼痛的嘶叫又恢复了力度。
时间慢慢的流逝,到了夜间子时,产婆终于来了。
产婆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这却抹杀不了她慈祥和善,浅浅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亲近。
产婆来了也不废话,洗手之后,便坐到床沿,打开产妇的双腿,手在里面捣腾一会儿,对着余向南道:“用力!”
余向南一声大吼,在肚子里盘恒一天的婴儿终于出生了,所有人都笑了。
产婆把孩子抱在怀里道:“是个男孩,这个孩子耳朵真大,有福分,口大,吃四方,将来定有出息!”
我做土地爷的那些日子 第二章 妈,我的脑袋里多了一个东西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情无声息,当你发觉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若想看见岁月的脚步,请把目光放在孩子身上。
从刚出生时一丁点大,慢慢的长大,到地上行走,从开始的哭声,到后来的笑声,从最初的呀呀低语,到后来的爸爸妈妈,无处不带有岁月流逝的影像,仿佛触手可及。
三年的时光,不长不短,但足以让一个婴儿挣脱怀抱,满世界的飞舞。
一九九三年,柳子归三岁了,三岁的孩子正是好动时候,柳往东和余向南忙于农活,柳栖凤也去上学了,柳子归处于放养状态,山上山下,河里河外,都有他的身影。
乡下的娱乐项目少,更何况柳子归的家也很偏僻,没有玩伴,姐姐去上学了,他只能与虫蚁为伴,土地庙的残基更是他的主场。
围绕着残败的石碑,用碎石堆砌一个半弧形的石坝,搭起一条倾斜的陡坡路,这是柳家的必经之路,柳子归虽然三岁了,但在陡坡上还是难以走稳,左扭右拐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路上放了一块石头,柳子归又恰巧踩了上去,顿时失去了重心,从路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到了残存的石碑上,出血了,血染在了石碑上,猩红一片。
柳子归没哭,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一片的猩红,又晕了过去。
夏日的风是和煦的,从遥远的远方带来云彩,遮住了太阳,给大地留下一块清凉。
柳子归躺在云朵留下的阴影里,看不到石碑上诡异的一幕,石碑仿佛活了一般,像是一头饥饿的饕餮,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吸食着石碑上猩红的血迹,眨眼间,石碑上的血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暗影生光,残败的石碑散发出微弱的荧光,仿佛阳光投射在海水里,晃动的亮光带着梦幻,介于童话与现实之间美丽,让人迷醉,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残破的石碑微微晃动,被青苔掩映的背面泛起金光,虽然微弱,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和一种让人折服的高贵,这光仿佛不属于人间。
定眼看去,金光的来源居然是那几个被埋没的、看不清的字迹发出的——土地神位。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村民看到,不然必定会五体投地的膜拜,口呼土地爷显灵了,然而这一切都是在静悄悄中发生,连平日叫的欢快的鸟儿都消失了,只有柔和的夏风吹动中深深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石碑晃动的频率更大了,石碑与石基发绳高频率的碰撞,发出碰碰的响声,奇怪的是碰撞的声音明明很大,但出了荒草丛生的广场之后,就消失殆尽了。
石碑似乎很痛苦,摇晃着挣扎,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事实上真的有东西从里面蹦出来了,那是一块闪着光芒的木牌,足有成人巴掌大小,上下俱是圆型,可有玄妙的图案,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能够引起四周环境的共鸣,周边的山,周边的地,周边的花草,周边的树木,隐隐中都对它有一个掩护,即使这样,它还是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慌慌张张的模样,似乎是看到了柳子归,然后嗖的一声钻进了柳子归的脑袋里,消失了。
没过多久,风带走了云朵,却发现太阳已经快到正头顶了,而柳子归也醒了,揉揉了惺忪的眼睛,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一个犄角旮旯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事情的始末,妈妈已经回来了。
农家人是非常珍惜时间的,甚至可以说是争分夺秒,庄家的打理永远是耗心耗力的,余向南肩上扛着锄头,额头还有汗水,现在赶着回家做饭,柳往东还在田地里劳作呢。
“小归,你在这儿干嘛呢?”余向南看见自己的儿子笑着问道。
柳子归才三岁,根本就不懂事,看见妈妈,就欢快的跑了过去,拉着妈妈的手,不停的叫着妈妈,把余向南逗的乐呵呵的。
吃过午饭之后,柳往东夫妇两稍作休息之后,便又下地了,柳子归中午都会睡上一觉,今日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几天柳子归做梦了,而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柳子归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黄色的泥墙,染着大红漆的柱子,青色的瓦片,高大的案台,古朴的靠椅,轻纱遮幕,青砖底面、、、
柳子归坐在椅子上,转动的好奇的大眼睛大量着屋内的一切,奇怪的是在这陌生的环境当中,柳子归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觉到了舒适,仿佛自己就应该呆在这个地方一样。
但看到黄色的墙壁裂开几道手臂粗的裂缝,柱子上的大红漆斑驳不堪,屋顶破碎瓦片,缺胳膊少腿的案桌,稍微一动就会摇晃的椅子,可容一只猫咪直进直出的遮幕,破碎的地面等等,心头就忍不住的悲凉,当然小小的柳子归还无法分辨这些连大人都无法准确扑捉的情感,他只是觉得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头,重重的压的他想哭。
小孩子想哭,就会直接哭出来,所以柳子归哭了,然后醒了,发现自己还在熟悉的床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见了,柳子归感觉到有些失落。
也许是梦中哭久了,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一觉睡醒之后,柳子归感觉很渴,急急的下了床,去找水喝,一杯凉了茶放在八仙桌的中央,柳子归的比八仙桌还要矮上一节,想要用手去拿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子归站在桌子旁边,垫着脚尖,看着桌面中央的那杯凉茶,抿了抿嘴唇,他是多么的渴啊,想要喝那杯凉茶,巧合中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杯茶上,想到:“若是那杯茶能够自己过来就好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柳子归的脑袋里突然间一片空白,他看的明白,他的脑海里多了一个东西,一块木牌,散发的神秘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
桌上的那杯凉茶居然过来了,飞了过来,而且还落在柳子归的手上,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小孩子并没有什么诧异的想法,仿佛本应该就这样的,痛痛快快的喝了水,然后心念一动,空了的茶杯又回到了原处。
脑海的木牌的光芒似乎暗了一点,柳子归也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刺痛,虽然只有一下,但痛在孩子身上是会被放大的。
时间的流逝是飞快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山的那一头,橘红色的晚霞飘满半个天空,柳往东和余向南披着晚霞回来了。
看见了爸爸妈妈回来了,柳子归快速的跑到了父母身边,大声道:“妈妈,我的脑袋里多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