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在望
作者:雲垜垜
他看着怀里已经没有气息的她,他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难道就是为了得到一具尸体吗?
伊人在望 第一章 抓贼
入了夜的皇宫大内显的别样安静,云眠、明月打着灯笼在前面照路,后面跟着公主,她们刚从寿康宫出来,今日公主高兴,在寿康宫陪太后用膳,所以出来已经很晚了。
云眠走着走着忽然笑了笑,回头对公主道:“公主,我可得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在皇上跟前求情,我恐怕不能回去了。”
明月不等公主说话,挪揄道:“你以为公主是在帮你么?还不是她也想出去。”
“哎呀,看穿了你也别说出来啊,真是的,”公主有些埋怨地看了明月一眼,“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在皇兄面前说我不吃药,害得我挨了好一顿骂,要不是看在七皇兄才远游回来,又碍着太后,指不定怎么罚我呢?”
明月知道公主不高兴,赶忙赔笑说:“公主息怒啊,皇上问话我也不敢撒谎啊。”一提到皇上,明月的脸没来由地发烫。
云眠听到明月提起皇上,心里小小的不愉快了一下,淮王柏峤和皇上果然都是一丘之貉,一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明月,一个就极力地怜香惜玉,只有她最可怜,罚跪挨骂有她的份,赏赐就没有了,明月得了那么好的云锦,她只有在一边羡慕的份儿。
公主听了扑哧一笑,“可怜了云眠,为他人做了嫁衣啊。”谁让云眠整天监督着她吃药的,活该。
“公主快别说了。”云眠不愿去想那些不愉快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着还不够丢人吗?想着她揉了揉可能已经破皮的膝盖。
掐指一算,云眠入宫当公主的伴读也已经六年了,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不知道挨了多少训,好在伺候她的宫女雪莲人不错,处处照顾她,关心她,让她在离家的这几年里也不感到孤独。
记得云眠初次来月事的时候,害怕的要死,哭着跟雪莲说她要死了,雪莲问明情况以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离了母亲的孩子可怜,连来了月事都不知道,雪莲笑着跟良工道喜,说她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云眠思绪越飘越远,直到身旁的明月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她们还没出钟粹宫和承乾宫的夹道,没走几步,明月忽然看到几个太监鬼鬼祟祟从门前闪过,“哎哟,那是什么,吓了我一跳!”明月后怕地抚着胸口,大晚上的忽然有东西闪过,不吓一跳才怪。
公主被明月的一声哎哟给吓着了,她故作镇静地道:“你干嘛,大晚上的这么叫,想吓人啊?”
“不是啊公主,我刚才看到有东西从前面的门上一闪而过。”明月心情还未平复,她平常可没有这么失态过。
云眠见明月吓的够呛,赶忙问明月,”月姐姐可还好,幸好公主没事。”
公主听说有东西一闪而过,心里也很害怕,“看来皇后嫂子近半年来只顾着永猎,懈怠了其他事宜,不行,我得去说说。”
云眠听说公主要去找皇后,又赶忙掉过头走到前面去打灯笼,这要是再有什么吓着的也是她。
公主一行人来到永寿宫,皇后还没睡,皇后的贴身宫女旃玉看到公主来了,赶忙将她们迎了进去。
皇后把怀里熟睡的永猎让嬷嬷抱下去,站起来迎接公主,“怎么这么晚了也没睡啊,还有空来看本宫,身子好些了?”
公主在皇后下首坐下,脸上有些不悦,抱怨道:“多谢皇嫂关心,差点要吓出一身病来,皇后嫂子该让人管管了。”
“哦?”皇后一听,想来公主不是单纯地来看她。
公主这才把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地跟皇后说了,又道:“我住的那本就偏远,如今撞见什么东西,我晚上就更加不敢出门了。”
皇后听了却笑了,好像是意料之中似的一笑,拍着公主的手安抚道:“难为你了,这是本宫的不是,不过你也别害怕,下次保管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她们看到一闪而过的东西,一定是她派去打探的人。
公主一头雾水,不好好的治理,下次还不一定会碰到什么呢?
皇后一看公主就不明白,也不说话,只让她稍安勿燥,待会儿就一切都明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早在半年前皇后就发现如意馆偶有画作丢失,并且古董房里的东西也一直对不上,丢失的那些画作大多是名家手笔,丢失的珍玩更是价值不菲。
后来经过多方暗中调查才发现原来有人暗中与那些太监勾结,私自将画作偷运出去卖成银子,按比分赃。
皇后虽然不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但是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她不可能不管的,一定是这半年多来永猎多病,她一时顾不过来,所以才让人钻了空子。
可是要大张旗鼓地查实在不容易,一是证据不足,二是弄得人尽皆知不好收场,且这样一来皇上一定会知道,皇上国事都忙不过来,平添了烦恼也不好,只能装作不知,等待机会。
公主一直跟皇后枯坐着,呵欠连着呵欠,太监总管陆路通每次来报都说还没有行动,他们已经蛰伏好了,只等着他们行动就可人赃并获。
皇后听了皱了皱眉,道:“你们可得沉住气,不可打草惊蛇若是他们出门你们就拿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们要看看他们把赃物藏在哪里,如何运出去宫去,本宫可不是想
太监总管听了称是,仍就退下。
“皇嫂,原来你是要抓贼啊,再不抓各处就落锁了。”公主已经乏困不已了,逮个人不用这么熬更守夜吧。
皇后一笑,让旃玉沏了一壶茶来,“劳烦你陪我,不然我也乏了。”若是落了锁就难住他们,她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
终于,太监总管又来报,“皇后娘娘,他们已经行动了,几个太监拿了东西往御膳房去了,还有一个太监怀揣着东西鬼鬼祟祟往储秀宫方去了。”
“储秀宫?”公主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一听储秀宫马上来了精神,问首领太监,“你说那些人往储秀宫去了?皇嫂,静妃会不会有危险啊?”
皇后见公主这么关心静妃,笑了笑,让公主放心,又对太监总管说:“公主担心静妃,你带几个人去瞧瞧,有事无事好歹来一趟。”
太监总管微微笑着应了一声,火急火燎去办了。
公主这才放心,对皇后道:“哎,希望静妃没事,若是她有事,皇兄又该心疼了,到时候若是怪罪嫂子,那就不好了。”
皇后很是欣慰地看了公主一眼,到底长大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
没多久,另一个大太监就来报了,“皇后娘娘,往御膳房的那些人已经被抓获了,可是他们嘴巴严,问什么都不肯说。”
“这点恐怕难不到你吧,去吧。”皇后听了也不为难,只说让太监去办,她务必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只是她不习惯下太残忍的命令。
首领太监去了一刻,回来了,静妃也一并来了。
公主见静妃来了赶忙迎上去,问:“静妃嫂子,你没事吧?”
“本宫没事,”静妃笑容和煦地对公主笑了笑,又对皇后行了礼,“不知皇后娘娘让臣妾来所谓何意?”
皇后指了指椅子,让静妃坐下,这才指着公主道:“公主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让本宫派人去看看的。”
“哦?好好的怎么担心起本宫来了。”静妃原本妖娆的脸上顿了一下,继而好笑地甩了甩帕子。
公主这才拉着静妃的手道:“静妃嫂子你不知道,刚才有人鬼鬼祟祟进了储秀宫,我怕那人伤了你。”
静妃脸上划过一丝惊恐,“当真?”
“静妃娘娘,的确如此,奴才亲眼看见的,现在那不轨之人已经抓获了,娘娘要不要见见。”首领太监极为怪异地笑了笑。
静妃还没来得及说话,公主就抢先道:“还不带上来,让本公主看看是何人这么胆大妄为?”
人带进来了,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个玉辟邪,那就是偷东西的太监,还有一宫女、一太监却迟迟不肯抬起头来,公主指着那个拿着玉辟邪的太监,“你就是皇后娘娘要抓的贼?”
“皇后娘娘饶命啊。”那太监被公主这么一问,当即害怕起来,不停地磕头求饶,没错,这就是在古董房当差的太监。
相较与求饶的太监,另外一个跪着的宫女和太监冷静许多,一直低着头,也不求饶,公主指着他们,”大胆奴才,还不抬起头来。”
两个人打死也不肯抬头,无奈,太监总管叫了两个小太监来,一一硬掰起他们的头,大家一看,傻眼了,这不是静妃的人吗?
很明显静妃也被吓到了,站起身来退了两步,手指着他们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怎么是你们?”
公主也很是惊讶,这太监总管抓人也太糊涂了,要抓就抓贼嘛,为何把静妃的人给抓来,这样一来,皇后和静妃不生出嫌隙才怪,“陆总管,你糊涂了吧,让你抓贼,你抓静妃的人干什么?”
太监总管打了打千儿,面色如常道:“公主啊,奴才奉命办事,可不敢胡涂啊。”
伊人在望 第二章 敲山震虎
皇后一直坐在那里饮茶,也不说话,只饶有兴趣地看着静妃,想看看她还能说些什么?
静妃话还没说眼泪就已经要流出来了,“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一会儿说是担心臣妾,可是转眼您的人就把臣妾宫里的人给抓了,臣妾不服,臣妾要去求皇上做主。”
皇后还是没有说话,听静妃说要去找皇上也并没有拦着,倒是公主劝说着把静妃拦住,皇后冷笑一声,她之所以没有大动干戈,就是心里有些谱,既然静妃要闹,那就闹好了。
好在静妃还算聪明,雷声大雨点小,并不真的去找皇上,若是去了,还不知道谁倒霉呢?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大太监从外面进来了,跟旃玉说了几句,旃玉便不慌不忙把话传给了皇后,皇后听了这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静妃你稍安勿躁,既然陆路通将他们抓来了,总得给你一个交代,”皇后不急不缓,既然抓来了,那就一定有非抓不可的理由,“若是他冤枉了人,本宫自会把他绑了送往储秀宫任你发落。”
皇后说完让大太监将得来的证据一一说了,这才又问静妃,“这人证物证俱在,静妃再不可说本宫乱抓人吧。”
静妃却不相信,反问道:“人证物证?谁知道是不是捏造的!”
皇后莫名其妙地看了静妃一眼,“就算本宫的那些证据是假,那这个太监总是真的吧,他怀里抱着的宝物可价值连城,你说他一个贼,偷了东西不稳当地藏着,做什么非往储秀宫去呢,非要给你的贴身宫女手里塞,知道的人说你冤枉,不知道的还以为储秀宫是贼窝呢。”说实话,要不是有人暗中给她送信,她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抓获呢。
静妃听了心里自然有一番计较,若是闹大了,对她有弊无利,于是她将矛头对准了她的宫女和太监,“真的是你们?怎么可能,本宫不曾亏待过你们,你们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你们好大的本事!”
宫女见静妃失望,这才泪流满面地交代,“我们是娘娘的人,面上虽然风光,可是内里却苦,奴婢家中有年迈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侄儿,奴婢的那点月例根本不够共家中使用,所以奴婢才铤而走险,走上了歪路,奴婢对不住娘娘的厚待之恩。”
静妃听了痛心难当,她捂着胸口指着他们,“你们太让本宫失望了,你们如此,有没有想过本宫,你们这样不是陷本宫于不义?”
皇后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静妃道:“以后管好手底下的人,要知道,若是本宫对你有嫌隙,恐怕今天得到的主谋便不是你的宫女太监了。”
静妃也出了一身冷汗,唯唯诺诺道:“臣妾知罪了。”静妃身旁的另一宫女飞雪扶着静妃,冷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女,看来她是活不过今晚了。
公主在一边看着,实在不敢相信静妃的宫人这么胆大,她忍不住对静妃道:“静妃嫂子往后可要管好宫人了,再出错,恐怕要连累你。”
“好了,事情的的来龙去脉本宫也都清楚了,静妃宫人私自偷运皇家宝物贩卖,将两人杖毙,以示惩戒,其余的人按宫规处置,”皇后看了静妃一眼,“你的宫人犯错,纯属你没有好好管教,本宫也不得不对你小惩大诫,罚你一年的月例银,禁足半年。”
“是,臣妾领罚。”静妃紧咬着牙关接受了皇后最后的裁决。
皇后见事情做了简单的处理,就道:“好了,陆路通,你派人好生将公主送回去,往后没有什么可吓着她的了,静妃你也回去吧。”
皇后待人都退下了,这才把大太监叫来,道:“追回的东西完好地送回去,你明天到内务府去,该好好整顿了,几个受了牵连的房都把人换成老实可靠的,去吧。”
旃玉见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端了一盆热水来让皇后泡脚,“娘娘,您刚刚为何这么简单就把这件事解决了,静妃指使宫人盗卖宫中宝物,罪名不小啊。”
皇后摇了摇头,道:“本宫知道,只是做人做事不能只顾眼前。”静妃是皇上的宠妃,母家财力雄厚,皇上才登基,根基未稳,许多地方都急需人支持,处罚静妃是小,得罪静妃母家是大,再者,都已经人赃并获了,静妃若是聪明,应该明白她这是敲山震虎,往后必定会检点些。
公主躺在床上,打个呵欠汪了一汪眼泪,“瞌睡啊,咱们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出宫呢。”
云眠和明月把公主伺候好了,一起退下,云眠看着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月姐姐,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幕后主使一定是静妃娘娘。”
明月轻轻碰了云眠一下,嘘了一声,小声道:“小点声,又不关咱们的事,还是不要议论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只是跟你说说。”云眠吐了吐舌头,一阵风吹来,云眠顿觉一阵寒意袭来,“那个宫女真是可怜。”她被罚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都疼的要命,更别说活活杖毙了,想至此,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明月听了也叹了一声,安慰云眠道:“别去胡思乱想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结果也是她们咎由自取的。”
雪莲早早地就在景祺阁拿了斗篷盼了又盼,好容易看到云眠,欣喜地迎了上去,把斗篷给披上,“怎么现在才回来,冷坏了吧。”主仆二人一同回屋了。
云眠躺在床上睡不着拉着雪莲一同躺下说话,雪莲给云眠盖了盖被子,柔声哄着让云眠睡觉。
云眠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朝里面躺着,人心不足蛇吞象,静妃地位身份都有了,家世又好,为什么还要贪图那么一点东西呢?
静妃心有余悸地回到储秀宫,皇后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给她难堪,实在可恨。
飞雪见静妃生气,赶忙给静妃顺气,安慰道:“娘娘息怒,奴婢早就说飞雨不够仔细,枉费娘娘信任她。”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静妃瞪了飞雪一眼,关键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帮忙的。
飞雪笑了笑,端了一盏燕窝来,“娘娘,用一些吧,折腾了一大晚上也该累了。”
静妃看着燕窝,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不耐烦地推开,她现在很烦,皇后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的那么多?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她泪光盈盈地看了看漆黑的外面,皇上今晚宿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