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啼
作者:为一世花开
原来十几年的陪伴都敌不过另一个人不经意的路过。
今日我成全你的,便是他日烙于你心间的痕,某天苏醒,你将追悔莫及。
多年后,你耀武扬威的回来,你喊我的闺名,说我眉眼如初。
我大方走来,礼貌问好。这份生疏让你措手不及。
回不去的往昔,任凭你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劳。
嫁娶不啼 第一章 苏小蛮,我们私奔吧
1935年,这是吉天佑为最疼她的奶奶守灵的第二年,在这个闭塞的内陆村庄,她已经彻底的成为孤儿了。
一身素衣,孤零零的坐在墓地里,奶奶爷爷的坟,还有早已忘记模样的爹娘的坟,“那么多人在底下,总是比我这边热闹。”吉天佑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接着伸了个懒腰,她斜目望去,已经晌午了,村子里道道炊烟已渺渺升起,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她朝村子走着,心里还在用力想,家里究竟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已经吃了三天的生野菜,再不生火,三月的天儿屋子都僵掉了。
就在吉天佑愁容满面踩着大步朝前走时,一个少年站在村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是苏小蛮,吉天佑的青梅竹马,甚至还定过娃娃亲,当然,自从天佑的爹娘去世以后,苏家就不认这门亲事儿了。
孤儿寡母,谁都会过来踩一脚,要不是天佑奶奶强悍到令人胆战心惊,在这个村子里她们恐怕早就没有了生存之地。
“吉天佑,又去磕头了啊,意思意思得了,奶奶都走两年了,说是守孝,哪儿有像你这么死心眼儿的啊。”苏小蛮老远就迎了上来,嘴上虽然数落着,手却不自觉将用白布袋子藏好的窝头推到吉天佑面前,瞅了瞅四下无人,才急切的说:“刚出锅的,趁热吃。”
吉天佑白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夺过窝头,坐在墙角旁大口大口啃起来。豆面、玉米还有地瓜,这些味道环绕在齿间,吉天佑觉得幸福也没有那么远。
苏小蛮看着吉天佑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咽了下口水,喃喃自语道:“有这么好吃吗?我咬一口。”从另一个窝头上掰下一块儿扔进了嘴里。
吉天佑见势赶紧将剩下的半个多窝头藏好,满是食物的嘴巴嘟囔着:“不是给我的吗,你回家吃!”
苏小蛮撇撇嘴,拿起拳头朝吉天佑比划一下又无奈的放下,不甘心的又瞪了一眼,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说:“听说你三天没生火了?”
此时吉天佑已经不那么饿了,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苏小蛮的脸看了半天,笑嘻嘻的点点头,“连着下了几天雨,没有干柴火。”
然后苏小蛮的拳头便轻轻落了下来,压低声音怒吼道:“你疯了啊,这才刚刚开春,吃生的不说,屋子冷的跟冰窖一样。没干柴火?你的那一堆破书,留着它们养孩子啊!”
吉天佑一脸笑意的盯着发飙的苏小蛮,她不吭声,因为她在想,这个家伙是爱我的吧,等三年孝满,我就嫁给他,管他娘同不同意,反正我不能再是一个人了。
苏小蛮并不知道天佑在想什么,他还在认真的数落着:“我当初教你识字,可不是为了让你死守着一堆书,人总得先顾眼前的困境,才能留住自己的喜好……”
“苏小蛮,我们私奔吧。”吉天佑忽然打断了苏小蛮的话。
苏小蛮显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天佑,“什么?”
任性的话只能说一遍,这是天吉佑所有的勇气,因为她知道苏小蛮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不会离开视他如生命的娘,也不会离开他家数亩良田。
再没有心思去吃剩下的窝头,吉天佑站起身,潇洒的将窝头放进口袋,还在没心没肺的笑:“那些诗词,我视之如命。”
“走了。”吉天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离苏小蛮越来越远。
“怪人。”苏小蛮叹口气,也扭身往家回。
吉天佑是绝对不会烧掉或者卖掉那些书的,因为,那是她唯一比得过苏小蛮的证据。往往苏小蛮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数天才能勉强背诵的诗歌,而吉天佑只要静心读几遍便记住了,这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过人之处。
当然就连天吉佑自己也不知道的是,这些她早已倒背如流的诗歌,陪她度过了那么多清冷彻骨的寒夜。
有一首诗是她最喜欢的,卓文君的《白头吟》,“闻君有两意,顾来相决绝”,犹记得她第一次听苏小蛮读的时候,那种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情景。苏小蛮莫名其妙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吉天佑,他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吉天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心疼。
夜深了,她睡不着。
“咚”,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吉天佑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顺手拎起在炕头边早已备好的铁锹,悄悄躲在了屋门后。
此时的吉天佑像个猎人,她敏锐的看清了院子里的身影,是一个人,看来桌子上的锣鼓用不上了,她攥了攥缠在手上的麻绳,下意识的咒骂一句,狗娘养的。
夜闯她家的,当然不是偷东西,只会是淫贼。
对于这种情形吉天佑已经司空见惯,奶奶还在的时候,得周围邻居帮衬,只要锣声响起,便会起来相助,所以没有人敢这样肆意妄为。可自奶奶没了,夜闯进家门的贼就多了起来。
吉天佑从第一次吓得嚎啕大哭,变成现在令人诧异的冷静,还得感谢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们。
外面的人蹑手蹑脚的推了推门,见没有异样便侧着身挤进来。吉天佑瞅准时机,朝着来人的头猛地一锹,那人还未来得及扭头,便软塌塌倒在了地上。
这一铁锹,用了8分力,留下两分是怕他死了,惹来官司。
吉天佑用绳子将其捆绑起来,一层又一层,有时候她想,不如勒死这些畜生算了。
她回到炕上,却没有了睡意。
过了很久,那个男人醒了过来,他低声哀嚎着,求天佑放过自己。
“放过你?谁会放了我呢?”这是她与淫贼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贼人并不死心,却还在狡辩:“不如你跟了我吧,给我做小,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吉天佑“呸”了一口,觉得不解气,走上前去就是两嘴巴子,“李叔,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怎地也学畜生做事?做小?做你姑奶奶!你给我等着,天亮了再说!”
这个李叔是村东头的大户,村里人都喊他李大户,也是出了名的怕媳妇,他有三个儿子,前些日子还差人来为大儿子提过亲,他的大儿子是个傻子。
大概是心虚,李大户不敢再吱声了,早就听说过吉天佑的泼辣,从前任谁说也不信,今日算是栽在这丫头的手上了。他在心里想着对策,他不能让自己的媳妇知道真相。
嫁娶不啼 第二章 最坏的万全之策
天刚刚放亮,一夜未睡的天吉佑用清水洗了把脸,她要整装待发去应付接下来的战争,她太了解这些屎一样中年流氓了,简直是道貌岸然的禽兽。~
这种场景她已身经百战,可从来不敢懈怠,因为她异常在乎人群中苏家人的反应,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嫁入苏家门去。
吉天佑敲响了锣,看热闹的人冲进家门,把院子团团围住。
还在睡觉的苏小蛮一听到锣声,抓起衣服就往外跑,苏母看到了,追在后面大声吆喝:“鞋,鞋子穿好了呀,可别绊倒了。”
人没影儿了,苏母叹一口气,扭过头来咒骂道:“扫把星又抓住人了,苍蝇不停无缝的蛋,还好意思摆到台面上来说,呸!”
苏小蛮扒开人群走到天吉佑的身边,关切的问:“天佑,你没事儿吧?”
吉天佑笑着摇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话就被围观的乡亲抢了去。
“天佑也是命苦,父母早亡不说,又成了孤儿,每天还得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就是说啊,赶紧找个人嫁了才是正道理。”
“找什么啊,眼前不就是吗,和小蛮都是定过娃娃亲的。”
“可小蛮他娘不同意啊。”
“祖辈儿上的规矩,她不同意就行啊,告到村长那儿去也没这个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顾及两个少年的脸色红了绿,绿了青。最后还是吉天佑大声吆喝了一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大家不想看看这次是谁吗?”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天佑进屋将躲在屋里的李大户,推了出来。
一亮相,大家皆是倒吸一口气,然后炸开了锅。
“这下有热闹看了。”有人偷偷笑着,退出人群向东头的李家报信去了。
苏小蛮激动起来,他扯着李大户的衣服怒吼道:“你怎么能做这么畜生的事儿呢?”说着一拳便打在那人的脸上。
就在这时,苏母挤了进来,她忙不迭的拽住了苏小蛮的手,吆喝道:“小蛮,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打你李叔呢,快放手!”
“我不活了。”李大户忽然嚎啕大哭,“没有这么冤枉人的,我一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人啊。”
李大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的说着昨晚编了一夜的故事。
“乡亲们都知道,前些日子我们家差人来跟天佑提过亲,虽说她不愿意,推了,可是乡亲们总是跟我们老大开玩笑,说天佑是他媳妇儿,大家也知道,我家老大是个傻子,较真儿着呢,这不昨天晚上很晚了也没回来,到处找不到,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可谁想到,刚进门儿,就被轮了一棍,还被当成了贼啊,我的老脸呐,真是没法儿活啦!”
故事说到这儿,看热闹的人全都换了脸色,有人甚至喊着要给李大户松绑,被天吉佑拦下了。
吉天佑早就料到李大户不会轻易认栽,只是没想到他会拿自己的傻儿子当挡箭牌,更加鄙夷,“李大户,你真要找儿子,喊一声我就听到了,没必要不声不响的闯到屋里来吧?”
“大家都知道,我儿子傻,我也是情急,怕他对你做出不好的事儿。”李大户显然早就料到吉天佑会这样反问,对答如流。
人们在窃窃私语,吉天佑觉得自己占了下风,不得已出口反击:“那你昨晚为什么求着我给你做小呢?”
“啊?”人群又沸腾了,齐刷刷看向李大户,李大户也没有想到吉天佑会这么不避讳的坦言,一时愣在那里。
“好啊,好你个李大户。”伴着一声洪亮的叫骂,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李大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一夜不归,原来是在这个骚蹄子这里,明明说好找儿子的,却被这骚蹄子迷惑的想娶来做小,你这个贱人!”
胖妇人反手就是一巴掌,却是送给天吉佑的。
被打懵了,吉天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妇人,她想这人一定知道是自己的汉子偷吃,可是她选择这样的方式原谅。
还是李大户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下跪到了地上,脸贴着胖妇人的腿哭起来:“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受这狐狸精迷惑,都是她勾引我的,我让她做小,她非要做大,不同意就把我捆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人们似乎恍然大悟。
李家本来是个大户,良田百亩不说,房屋都数十座,除去大儿子傻了点儿,李家不知道要眼红死村里多少人呢。这姑娘仗着自己的姿色不肯给傻子做媳妇儿,原来是有更大的野心,今日唱这一出儿,原来是逼宫啊。
看着院里人复杂的眼光,吉天佑忽然觉得好累,她想,也许自己真的该找个人嫁了,于是她偷偷看向苏小蛮。
苏小蛮的眼里却也有质疑。
吉天佑觉得自己的眼睛受了伤,可越是难过她越是冷静。
“既然今日事情挑明了,那我也没必要遮掩,待我三年孝满,便给李大户做妾。”吉天佑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一时冲动,这是她一晚上想的最坏的万全之策,一来,离孝满还有一年,一年中定有变故;二来,借着李家的幌子可以在村里安稳一阵子。可是现在,她知道又多了一个理由,她想借此机会激苏小蛮一下,也许他真的会带她走。
吉天佑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大户,李大户的夫人却黑了脸,朝着男人的嘴就是一巴掌。
“天佑,你……”苏小蛮简直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看不透眼前这个姑娘。
吉天佑并没有理会苏小蛮,她笑眯眯朝着一旁的苏母说道:“伯母,我做这样的决定,您一定为我高兴吧?”
苏母满脸的轻蔑却还是讪讪的说:“高兴,高兴。”只要不缠着我们小蛮,你死了我都高兴。
“我爹娘胡说!我昨晚就跟我娘睡的,哪儿也没去。”人群中不知何时挤出来一个胖子,呆乎乎一脸傻气,长相简直跟他娘长得一模一样,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尚未被松绑的亲爹李大户。
“混账东西,别胡说!”还是李大户最先反应过来。
“啪!”又是一巴掌,是李大户的媳妇儿再次赏给李大户的,“我就问你,敢不敢娶这个狐狸精!”
嫁娶不啼 第三章 同类相惜
本来这件事是不在李大户的人生规划里的,他也只是心血来潮想揩点油,十八岁的黄花闺女,不占白不占的意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吉天佑自己松了口,这个诱惑太大了。
李大户完全没了理智,他痴痴望着面无表情的吉天佑,难掩窃喜的问:“天佑,你说的是真的吗?”
吉天佑没有理会,李大户的媳妇恼羞成怒,一把扯过李大户的脑袋,拽着衣服拖走了。
“她想嫁,也得李家人同意啊。”
“我看啊,李大户是动了真格的了,二人合演这出戏,不就是这目的吗?”
“唉,这么水嫩的姑娘便宜了李大户了,可惜啊。”
人们议论纷纷,吉天佑却不管,径自回了屋,苏小蛮跟进来,一把把苏母关在门外,闷声哼道:“娘,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吧。”
苏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撇撇嘴走了,反正吉天佑说了要给别人做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再想进他们苏家门是绝对不行的。
模棱两可,这就是吉天佑想要的最好结果,最起码这一年是安稳了。她对自己的决策有些沾沾自喜,神情自若的倒了杯水,犒劳一下自己。
苏小蛮却不干了,一把夺过茶碗,摔在地上,“做妾?给李大户做妾?这就是你吉天佑梦寐以求的归宿?”
吉天佑缓缓起身蹲在地上捡着摔碎的茶碗,这是她家仅有的两个之一,可是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心疼,反而有些高兴,是不是苏小蛮越生气就代表他在乎自己越多?
“缓兵之计啊,你急什么?”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苏小蛮却更恼火了:“哪有拿自己的名声做缓兵之计的?一年的时间,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你觉得我会在乎所谓的名声?”吉天佑将碎片打扫干净,她抬起头看了苏小蛮一会儿,假装漫不经心却依然小心翼翼的说,“有一个好办法……你会带我走吗?”
吉天佑认真地看着苏小蛮。
苏小蛮却犹豫了,“天佑,我……”
恩,苏小蛮是个孝子,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家的,又一次证实了。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瞧把你吓得,我会有其他办法的。”
苏小蛮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天佑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为这份喜欢而背井离乡。
自从李大户这么一闹,吉天佑终于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儿,去墓地磕头和找吃的。
天越来越暖和,墓地的花开了,能吃的野菜也越来越多,吉天佑捧一本诗集在野外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仿佛要融化在这灿烂春光里。
自从上次见面,苏小蛮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可是每当吉天佑回家,屋门口总会有些地瓜,谷子之类做成的饼子。
吃人家的嘴短,吉天佑傻呵呵的吃着饼子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的想,要不明天去找他,说声谢谢?
然后,当饼子吃完,吉天佑会立马打翻刚刚的设想,那个人明明在躲着自己,还是不见为好。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们保持着默契,谁也没找过谁。
槐花开了,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香气,吉天佑用力嗅着,把香甜吸进肺腑,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天,她依然捧着书,躺在墓地的草丛里,睡着了。
朦胧里,有人踢了她一下,柔声细语的说着“哎”。
吉天佑把盖在脸上的书揭了,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姑娘冲着她笑,那姑娘逆光而立,风吹起她长长的裙摆,像极了仙女。
仙女咯咯笑着:“我就说嘛,大白天不可能遇到鬼。”
吉天佑没怎么见过漂亮衣服,可她觉得自己穷尽了想象,也不会有现在看到的眼前人身上穿的华丽飘逸。
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这个村子的,甚至不会是周围村子的。
“你有亲戚在这里吗?”天吉佑起身来问。
那姑娘点点头,却朝着奶奶的坟头走去,“一路走来,唯有这棵树的花开的最为繁茂。”姑娘说着,轻身一跃,扯下一串槐花。
吉天佑本想去拦,又觉得小气,只好在背后喊一声:“你悠着点儿,别把我奶奶吵醒了,她老人家脾气大着呢。”
姑娘把几粒槐花放进嘴里,并不急着回答,等到慢悠悠吃完,才悻悻的说:“不好意思,我饿了。”
还能说什么呢,吉天佑猛地跳起,又为其折了一大束槐花。
这姑娘姓赵,名烟素,也是十八岁,来这里住表姐家,因看不惯总是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姐夫,赌气出来走走,正巧遇到吉天佑。
“荒郊野外,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不要乱逛的好。”天吉佑好言想劝。
赵烟素却笑了,“你就不危险了吗?你明明比我还美。”
“我哪有你美?”
“你的确比我美啊。”
“你才美呢。”
“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能不能做朋友,往往是一眼就决定的,是不是同类,能不能惺惺相惜,都在这一眼里。
吉天佑觉得是。
一连几天,她们都在墓地见面,然后各自回家。赵烟素再没提过饿肚子的事儿,倒是吉天佑在纳闷,好似几天都没有收到苏小蛮的饼子了,从烟素来了不久之后。
烟素拿来了两根很粗的长绳子,吉天佑爬到树上拴好,做成两个并排的秋千,她们说好了同步,却总是一个快一个慢,一个高一个底。
烟素停下来,坐在秋千上,望着荡的很高的天佑,笑吟吟的问:“天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吉天佑忽高忽低,大声喊着:“有啊,他叫苏小蛮。”
烟素咯咯笑起来:“苏小蛮是谁?是那边那个偷窥的人吗?”
吉天佑伸长脖子去看,差点儿从秋千上摔下来,正是苏小蛮。
苏小蛮悄悄看了很久,他没办法把眼睛从这里移开,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一个姑娘,她有一双鹿一样无辜的眼,笑起来却又同盛开的桃花般摄人心魄,他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整个人便沦陷了。
苏小蛮爱上了赵烟素。
嫁娶不啼 第四章 守不住的人
吉天佑从秋千上跳下来,尴尬的搓搓手,不着痕迹的靠近赵烟素,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的话,你谁都不能提。[
烟素抿嘴笑着,满口答应。
苏小蛮走过来,他喊了声天佑,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烟素。
苏小蛮礼貌的笑着:“赵小姐,你好,我叫苏小蛮。”
原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认识赵烟素,因为她来的那天,坐着大家都不曾见过的汽车。
只有整天呆在墓地里的吉天佑不知道。
可是吉天佑关心的不是这个,她看着那两个人的笑,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她忽然明白了苏小蛮不再给她送饭的原因。
赵烟素也礼貌的笑着,她扭头看一眼天吉佑。
一种很怪的气氛,天佑满心怒火的看着苏小蛮,苏小蛮却满眼爱怜的盯着赵烟素,烟素又顾及着天佑的感受。
不知僵持了多久,吉天佑说:“今晚去我家吃饭吧,酒水饭菜你们自带。”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赵烟素狠狠瞪一眼还在盯着自己看的苏小蛮,扭身去追天佑。
吉天佑闷声走着路,她忽然觉得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过如此,竞敌不过他看别人的一个眼神。
大概苏小蛮自己也不知道,在他自以为迷恋的目光里,吉天佑看到了近似疯狂的占有欲。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怪不得他会犹豫。”吉天佑有些想哭。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赵烟素停在了李大户的门前。
吉天佑四周看了看,觉得有些恍惚,她难以置信的说:“你的表姐就是李大户的媳妇儿?”
赵烟素点了点头,吉天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深深叹口气:真是屎一样的缘分啊。
“那么,晚点儿见?”赵烟素并不了解其中的纠葛,她还在想着晚上的小聚。
“既然,你住在李大户家,那么酒水饭菜你全包了吧,我要吃肉,还要吃白面馒头。”落下这句话,吉天佑一溜烟儿就跑了,她可不能让李家人看到,尤其是李大户的媳妇儿。
吉天佑破天荒的打扫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她娘生前最好看的衣服,梳了头发,偷偷撕了别人家的红对联抿到嘴唇上,摸着黑,对镜自怜,她觉得自己哪儿点都不比赵烟素差。